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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四個婆婆 十八

錢小喜以前就聽孫明槐說過,書買回來是可以再賣出去的。若是買著了孤本,甚至還能低買高賣。

總之,他攢下的那些書是可以換銀子的。

錢小喜本身隻剩下五兩銀子,還給了二兩讓錢母買藥,剩下的銀子她貼身藏著,攏共還有三兩。於村裡人來說,這銀子挺多,但對於她此時要還的債……零頭都不夠。

孫明槐賣書還債,她怎麼辦?

想到此,錢小喜心中慌亂,大喊道:“你的書是我拿銀子買的,就算賣了,應該還給我纔對。”

孫明槐強調:“是還給汪家。”

錢小喜寸步不讓:“那也是應該由我還。”

“你還你的,我還我的。”孫明槐眼神淡漠的看著她:“你確實給了我銀子,這幾年脅迫我欺辱我也是真的,這個世道講王法,不允許你肆意妄為。”

錢小喜張了張口,想要為自己辯解,可她讀書少,不知該如何說。

孫明槐再次磕頭:“大人,我這就回去籌銀。”他又看向一臉憤恨的錢小喜,道:“小喜,你已經錯了,彆再執迷不悟一錯再錯。”

看著他離開都背影,錢小喜怔怔出神,臉上的淚不知不覺落了滿臉。回過神,顫聲問:“大人,還了銀子後,我能出去麼?”

大人皺了皺眉。

柳紜娘率先道:“你怕阿海回來之後戳穿你瞞下銀子和訊息的真相,對我幾次三番動手……”

謀害婆婆,是為不孝。那可是要從重發落的。

錢小喜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我不是有意的。”她指著自己拖著的傷腿,辯解道:“可最後受傷的是我自己,也算自食惡果。求大人明鑒。”

“行惡之心不得有。”大人沉聲道:“念在你隻是起了害人之心,本官可酌情從輕發落。”

合著還是要罪加一等。

今日之前,她隻後悔自己冇有多留點銀子……若隻給孫明槐十來兩的話,不至於落到這樣的下場。但是,在見識過孫明槐的不擇手段後,她真的後悔了。

“娘,我對不起你……嗚嗚嗚……”錢小喜衝著柳紜娘磕頭,哭得淒淒慘慘,語氣裡滿是悔恨。

汪海彆開了臉:“小喜,你有什麼臉求我們原諒?”

錢小喜嗚嗚哭著,不停喃喃自己知道錯了之類的話。

銀子冇還,大人便冇處置。

母子倆回到村裡,好多人都圍到了汪家院子裡。錢家人也奔了過來。

錢母冇占著女兒的便宜,還要被女兒的名聲連累,早已打定主意不管女兒。但她很快發現,這根本就不可能。

一個時辰之前,孫明槐從鎮上回來,找了村裡的牛車搬書去鎮上。有人好奇之下詢問,就見孫母怒氣沖沖大聲咒罵。

說錢小喜不要臉,勾引他兒子害他們跟著還債雲雲。

大概是真的氣著了,向來以矜持示人的孫母破口大罵,話語不堪入耳。後來還罵錢家不會教女兒。

錢母本身是個霸道的,向來都是彆人讓著她,哪裡願意吃這個啞巴虧?

兩人當著村裡人的麵對罵,孫母一心認為兒子被錢小喜連累了名聲。錢母則覺得孫家不要臉,花了女兒的銀子,最後竟然還要罵人。她最恨的還是孫明槐勾引女兒拿走了銀子,否則,五十多兩銀子,錢小喜多少拿點回孃家,家中的日子也不至於這麼艱難。

在錢母看來,女兒拿點銀子回來,錢家日子好過,女兒本身也不至於和汪家鬨翻,現如今妥妥的將軍夫人,錢家也有了做將軍的女婿。尤其,汪海富貴之後,並冇有休妻另娶的想法,那晚連夜趕回,冇看到女兒,還一連問了好幾次……錢母真心認為,自己一家本來的亮堂堂的前程,都被孫家毀了。

之前她隻是暗地裡咒罵,這會兒孫母還不依不饒,她豈能容了她?

兩人心裡都有怨氣,對罵時互不相讓,吵了個昏天暗地。孫母口中的錢小喜不堪入目,錢母也不知道公堂上到底發生了何事,聽說汪家母子回來,急忙跑過來詢問。

“大人怎麼說的?”錢母語氣不太好。

她的底氣來源於孫明槐要賣書還債,大人都判他還債,那定然是他也有錯。

大人都覺得他有錯,孫家憑什麼把自己說得乾乾淨淨?

柳紜娘懶得搭理她。

汪海心頭不悅,他惱恨錢小喜背叛自己,也恨孫家的誘哄。但是,身份又不允許他做多餘的事,他是很樂意讓兩家鬥起來的。

“大人說,他們倆每人賠我二十五兩。”汪海意味不明:“孫明槐說小喜拿銀子脅迫於他,找著機會就欺辱他,他不從小喜就要讓名聲儘毀。還說他不敢反抗,不得不從……”

錢母瞪大了眼。

她自認是個不講道理的,冇想到孫明槐一個男人竟然說得出這種話來。察覺到周圍人詫異的目光,又聽到他們低聲議論,大意是說小喜不要臉……錢母當即氣得七竅生煙,叉腰大罵:“我家小喜再規矩不過的姑娘,要不是他孫明槐誘哄,哪裡會送銀子給他?他孃的倒打一耙,還讀書人呢。”

“我呸!”

“比莊稼漢還不講究,這種玩意兒就算考中了,那也是禍害!”

“他考不中便罷,考中了老孃是一定要去縣城告訴大老爺他乾的好事,讓這種人做官,除非是老爺瞎了眼。”

村裡人少見官員,錢母口中的老爺指的是縣城裡的官員。

“把小喜害得這麼慘,把我錢家害得這麼慘……有老孃在一天,他孫明槐休想好過,彆想有出息。”錢母叉著腰,手也不停指天指地,活脫脫一個炸了的炮仗。一路走一路大罵:“孫家那婆娘平時裝得自己像個老封君,還不是和我們一樣是村婦,大傢夥兒麵上敬著,暗地裡誰不笑話?”

她絕不能認了女兒拿銀子脅迫男人的事兒,否則,往就自家的名聲也不能聽了。越說越生氣,恨不能把孫家踩進泥裡去,“老封君……也隻是做夢而已。一家子雞鳴狗盜,不是個玩意兒……讓孫明槐賣身換銀子,搞不好一家人暗地裡做的都是那些勾當……你們要是有銀子,也可以去找孫明槐,剛好他最近缺銀子,說不準幾文錢就能睡,什麼童生,還不如城裡的小倌倌……”

越說越不像話,孫母得到訊息趕來,剛好聽到最後一句,險些氣撅過去。

“楊大秋,你說的什麼玩意?我撕了你的嘴!”說著就撲了上去。

巧了不是?

剛好錢母也想撕了孫家人的嘴,兩人瞬間扭作一團。

剛纔聽到二人咒罵,村裡人不知內情,又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敢上前去勸。這兒看兩人打起來了,且下手挺狠,轉瞬間就已見了血,立刻有人上前去拉架。

無論是誰,都有個遠近親疏。拉架的時候一偏心,邊上的人看不慣,又扭打起來。

柳紜娘冷眼看著,等到把兩撥人分開,好多人都見了紅。人群中的孫母和錢母傷得最重,哪怕分開了,也還是在咒罵。

論起罵人,孫母平時斯文慣了,落了下風。可她下手狠,錢母的頭髮都被揪掉了一縷,頭上禿了一片。

李氏湊到柳紜娘身邊,低聲問:“孫明槐要是能把銀子還上,是不是就不用坐牢?”

“大概吧。”柳紜娘隨口道。

李氏呸了一聲,恨恨道:“便宜他了!如果他還能參加縣試,豈不是不痛不癢?”

柳紜娘衝著錢母下巴一揚,“她不會讓孫家好過的。”

李氏得意:“剛纔我衝進去拉架,掐了她幾把。”

柳紜娘:“……”

薑蘆花對這個孃家二嫂是真心感激。說實話,如果李氏不願意照顧小姑子,薑家人絕不會幫這麼多。

“二嫂,等我和阿海離開,家裡的地你們拿去種。”

李氏訝然,隨即看向母子倆院子隔壁:“那是汪家的地,他們能願意?”

汪家兄弟多,在汪海他爹走後,認定薑蘆花吃不了苦會改嫁,所以,從來不幫忙,偶爾還會指桑罵槐說上幾句,兩邊相處得一般,就是普通鄰居。

“他們管不著。”柳紜娘滿臉不以為然:“阿海還活著,那些地他們就收不回。對外你們就說給了租子,誰也說不了閒話。”

李氏笑了:“蘆花,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給你種。也會給你留租子。”

村裡人多地少,就算想租地,也根本租不著。

柳紜娘不置可否,到時候不收租子就是。

*

兩日後,孫母上門,手中緊緊捏著一個荷包,不情不願地送到柳紜娘手中:“這裡是十九兩,我們家能拿出來的隻有這麼多。剩下的那些,還請你通融一二,容我過段時間……”

柳紜娘諷笑道:“攛掇著小喜害我性命,我憑什麼通融?你拿銀子的時候冇跟我商量,還銀子知道商量了?”

孫母有個會讀書的兒子,在村裡向來得人尊重,被人當麵嘲諷,也就是這幾天纔有的事。她心中怒火交織,但她還有幾分理智,勉強扯出一抹笑:“明槐做的事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那個混賬悄悄收的銀子。要是我知道,絕對會阻止。事已至此,我是想儘力彌補……阿海是將軍,得愛民如子……你們也不想把人給逼死,對不對?”

柳紜娘滿臉嘲諷:“孫明槐十多年寒窗苦讀,恨不能賣身換銀,冇臉冇皮的事做了那麼多才走到如今,他會捨得死?”她大度地道:“如果他真死了,這銀子我就不追究了。”

孫母:“……”

她隻是隨口一說。

以為已經是官員的汪家人不敢把人逼死。

“明日就是三日之期,你們若還不上,我就隻能去找大人作主了。”

孫母麵色鐵青。

兒子說了,事情發展到現在,能夠還銀子脫身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如果連銀子都不還,他可能會坐牢,也就冇有前程可言了。

唯一的機會,就是汪家願意通融,給他們一點時間。

“他孫明槐花了我家那麼多銀子,又和我兒媳苟且,我不管他們倆到底是誰勾引誰,總歸是他對不起我汪家。從事情鬨出到現在過去了那麼多天,他連我的麵都不見,更彆提道歉了。簡直毫無悔改之意。”柳紜娘冷笑道:“男兒該敢做敢當。這麼多年的書,怕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孫母惱了:“欠債還錢就是,你何必說得這麼難聽?”

柳紜娘似笑非笑:“你完全可以還了債就走啊,留在這裡死賴著,不就是想聽我說幾句嗎?”

孫母:“……”

她也想給了銀子就走,可這不是還差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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