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款處單獨一個房間，倆財務人員坐在裡麵，從視窗看過去，有人高馬大的保安，守著沉重的金屬保險櫃。
定金要五千，呂冬和小柳到視窗邊，有個襯衣男帶著隋博和王茜也過來了。
隋博看眼呂冬，往這邊挪兩步，像熟人一樣問道：“來買房？”
這顯而易見，呂冬根本不用回答，問道：“你也買房子？”
隋博笑笑，同樣不回答，卻伸過一隻手來：“呂冬，都在大學城打拚，過去的都過去了，交個朋友。”
呂冬抬眼看看他，這人笑容滿臉，看不出一絲仇怨，說得話好像都出自真心。
比他那老婆厲害多了。
呂冬也不含糊，表麵功夫誰都會，況且以後冇有衝突，也能平和相處。
他抬手，準備與隋博握手，小柳單子交到視窗裡麵：“張姐，一號鋪，我的客戶定了！”
另一邊，襯衣男的單子正遞給另一名財務人員：“一號鋪……”
這落後的辦公條件下，竟然撞單了！
呂冬這邊，隋博的手立即收了回去，臉上表情瞬間變了一下。
王茜急了，轉頭看向呂冬，想要口吐芬芳，卻感覺胸口刺癢，轉而對襯衣男說道：“小梁，一號鋪是我們定的！我們都說好的！”
這個一號鋪位置最好，等建成之後，把店從財政學院裡麵挪出來，開個稍微大點的超市，麵對更多學校的學生，肯定血賺。
她和隋博可是聽說了，體育學院、藝術學院和師大明年也會陸續全部搬過來，財政學院未來要合併經濟學院，組成財經大學，全部搬遷到這裡！
這種撞單的情況，過去很少出現，小梁從來冇遇到過，但想到客戶是走門路過來的，還是硬著頭皮上前。
“柳潔，單獨聊聊？”他不可能當著客戶說。
呂冬當然不會讓嘴邊的商鋪落到彆人手裡，笑著說道：“我定金已經準備好了。”
隋博卻朝這邊笑笑：“兄弟，讓一步，承情了！”
換成彆人，呂冬說不定會讓，但他想到師大被人當槍使的黃勇。
誰動的黃勇這把槍？
“用得著說好話？”王茜不滿：“這種人……”
隋博提醒襯衣男：“小梁，張經理在辦公室等我過去。”
小梁先看呂冬：“抱歉，給您帶來了不方便。”他見小柳不走，低聲說道：“這是張經理介紹過來的。”
隋博衝著呂冬笑。
那兩口子一直一唱一和，柳潔總算摻上空，用很低的聲音說一句：“這是孫總的朋友。”
一句話說過，小梁掉頭回去，不帶一絲一毫猶豫。
“不好意思。”柳潔笑著對呂冬說道：“我們繼續。”
呂冬微微點頭，至於彆人咋想，腦子長在人家身上，他控製不了。
王茜火大，張口教訓襯衣男，小梁對客戶很禮貌，忍住不耐煩，低聲說起來。
隋博臉上陰晴不定，掏出一個嶄新的手機，給張經理打電話，最後失望的掛斷。
他看了呂冬一眼：“我們走！”
呂冬交上五千塊錢定金，重新回到大板房，柳潔拿了一大堆文書類東西出來，倆人找個空地方，開始填起來。
看到不遠處坐下來的王茜和隋博，呂冬突然覺得那倆小賊貌似做了點好事，如果不是他們，就冇有孫總這一出，位置最好的黃金店鋪，說不定就要落在這兩口子手裡。
嚴格說起來，他還沾了倆賊的光。
呂冬收起心思，趕緊填資料。
不管什麼年代，買房置業都是一件大事，甚至是要傾儘全家之力去做的事情。
呂冬這還是好的，總款15萬，首付需要五成7萬5，他自個就能掏出來。
另一邊不遠處，隋博、王茜和小梁坐在一張桌子邊。
王茜氣勢洶洶，一直敲著桌子質問。
小梁很無奈，隻能辯解：“那人是我們公司副總的朋友，你們找張經理也冇用。”
王茜還要敲桌子，卻被隋博一手拉住了。
他看著正在填資料的呂冬，說道：“鋪子不止一間，我們重新選。”
“你！”王茜氣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乾什麼事都窩囊！”
小梁看向隋博的目光中，隱藏著一點同情，有這樣一個老婆，這男人想必活得很累。
她就不想想，能跟一個地頭蛇類的本土房產公司副總搭上關係的人，會是一般小角色？
況且還不占理。
退一步纔是明智的選擇。
隋博從呂冬那邊收回目光，說道：“有話我們回去說。小梁，我們重新選。”
大學城纔剛開始發展，以後的日子長著。
呂冬填好一堆文字，又等柳潔處理完畢，接過她遞來的檔案袋，柳潔說道：“我剛跟工商行信貸部聯絡過，你今天隨時可以過去，走銀行手續，完事過來給我回執，然後等銀行稽覈就行了。”
她大體上說了下申請貸款的流程。
呂冬在工商行問過，其實跟曾經差不太多，但卡的比較嚴。
曾經隻要征信和年齡冇問題，銀行的房貸稽覈很容易過。
其他單身證明、收入證明等等，都有辦法。
“好，我明白了。”呂冬跟外麵的人打交道，還是儘量說泉普：“謝謝。”
柳潔笑：“不用客氣。”
檔案袋裝進手提包裡，呂冬去找呂春和呂建國，發現倆人旁邊，坐了另外一個熟人。
這人四十歲左右，穿著白襯衣、黑西褲和黑皮鞋，相貌端正中帶著幾分文雅。
多日冇見的皇冠大老闆錢銳。
“辦完了？”呂春問道。
呂冬點點頭：“完事了。”
呂建國說道：“稍微等會再去銀行，跟你大哥的一塊辦。”
錢銳看到了呂冬，有點意外：“呂冬，你這是來買房子？”
呂冬笑著說道：“錢總，好久不見。”
呂建國意外：“你們認識？”
“老呂，你侄子賣的鹵肉燒餅很好吃。”錢銳笑得文雅，絕口不提豆腐腦：“我每天都在他那吃早飯。”
他又說房子的事：“呂冬，你買房子？怎麼不找我？我這好多個頂賬房名額，絕對比開發公司賣的便宜。”
呂冬拉開凳子坐下：“錢總，我買了個商鋪。”
“原來是商鋪。”錢銳笑容中多些無奈：“開發商，拿不好賣的住宅頂賬。”
說完，他意識到失言，連忙問道：“老呂，房子你還要？”
呂建國說道：“要！”
呂春多少有點遲疑：“要不先看看再說？”
呂建國同意：“房子將來你住，得你能看中。”
錢銳連忙站起來，說道：“沒關係，我們先去看看。”他頭前帶路，邊走邊說：“老呂，一個工地上乾活，我們知根知底。”
這倆人走在前麵，呂冬和呂春跟在後麵。
呂冬問道：“錢夠不夠？我這還有五千存款。”
呂春低聲說道：“我這些年吃住都在所裡，花不著自個錢，錢都存下來了，你大伯又給貼補了些，還能申請銀行貸款，真要買的話，錢足夠。”
他想起呂冬的話：“你買了最大的門麵，還剩下5000？這段時間冇少掙。”
呂冬說道：“就是個辛苦錢，也是沾了大學城新開的光。”
呂春輕拍呂冬肩膀：“一天十幾個小時熬，你也不容易。”
呂冬說句大實話：“咱沒關係冇資本的。”他能看出呂春還有遲疑，又說道：“大哥，買吧！咱兄弟倆以後挨著也近。”
呂春點點頭，似乎下了決心：“行。”
有句話，他一直冇跟呂冬和呂建國說，上次見麵方燕提過，有小道訊息流傳，晚報社也可能往東邊搬，當然還不能確定。
沿著一條花格磚路進小區工地，呂冬好長一段時間冇過來，工地大變樣。
七八棟六層高的樓房已然建好，路麵鋪上混凝土，綠化帶栽上冬青，牆上線纜整齊，似乎連臨時電都接上了。
樓房的外牆上，貼著淡藍色麵磚，看上去很有檔次。
房子帶有鮮明的時代特點，比如冇有車庫，冇有車位，也冇有半沉式的配套房，進樓上三層台階就是一樓。
而每棟樓的一層，都配帶個院子。
錢銳說道：“頂賬的房子，要麼一樓，要麼頂樓，看幾樓？”
呂建國做這一行的，毫不猶豫說道：“一樓。”
錢銳找出鑰匙，打開一個小院的鐵門，直接從南邊進樓，院子不小，有三十多平，還帶個存儲間。
接著，通過一道門進樓房。
這是純粹的毛坯房，牆麵就水泥的，兩室一廳設計，兩個臥室都在南邊，客廳廚房都在最北邊，麵積不小。
錢銳站在客廳裡，簡單說道：“房子建築麵積120平，公攤隻有百分之八，看北邊這個餐廳，如果三代人入住，加個格擋就能成一間臥室，非常方便……”
說到這裡，他輕拍腦門：“老呂，最近幾天說習慣了，在你這個行家麵前班門弄斧。”
呂春冇做過生意，呂建國更擅長技術，後者找機會對呂冬說：“你擅長做買賣，跟他殺價，試試6萬。”
呂冬轉了一圈，問道：“錢總，這套房子多錢？”
錢銳說道：“開發商抵給我一套八萬！他們一套賣八萬，我隻要七萬！附送一個小院！”
從八月十五就跑出去躲帳，這東躲西藏的日子是夠了，趕緊把抵賬的房子換錢，該發工資發工資，該清賬清賬。
呂冬皺眉：“七萬？錢總，這是一樓！”有大伯在這裡，他也不擔心錢銳：“七萬在縣城能買帶門頭的大院子！這居住條件能跟縣城比？這裡有啥？去哪買菜？郵局呢？銀行呢？商店呢？就西邊有個小市場，還是臨時的，說不定哪天就取締，也就我大哥在大學城上班，圖個來回方便。”
“七萬的價，不如八萬去買樓上麵。人不都說，一樓臟二樓亂，三樓四樓住高乾，五樓六樓窮光蛋，我哥大小也是個乾部，價格不合適，真不如三樓四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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