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遠眺那海灣,海麵空蕩蕩的也不見之前蘇折說的那艘運送銀子的船,隻不過距離實在有些遠,隔著茫茫夜色,便是有月光也難以看清岸上的詳細情況。
沈嫻道:“他一個人去的?”
侍衛道:“還有秦將軍一起。”
正這時,侍衛眼力好,又道:“好像回來了。”
沈嫻定睛看去,片刻才辨認出是有一隻小船,正穿過月色與混沌交織的黑夜,從煙籠朦朧裡緩緩駛出,漸漸呈現在了視野裡。
沈嫻便站在甲板上等,看著那小船一點一點地拉近距離。
蘇折立在船頭,手裡拿著船槳慢條斯理地兩邊劃動,海風吹拂著他衣發,彷彿一時有些辨不清,他究竟是才從九天下來,還是欲乘風歸去。
小船終於飄到大船下麵了,船上兩人往放下的木梯上借力,蹬踩幾下,幾個掠影便往上騰空而去。
昭陽睡到一半,同樣也摸到枕邊空蕩蕩的,中途醒了來,找到甲板上來,看見沈嫻也在,便揉了揉眼睛,惺忪地問:“堂嫂,你看見我家老秦了麼?
我睜眼就發現他不見了。”
話音兒一落,無需沈嫻回答,就見兩道人影先後從甲板外躍上來,穩穩噹噹地落地。
他倆也是在回來的半途中發現沈嫻站在甲板上呢,於是這一回來就正好被她堵個正著。
還有船艙過道口那邊還站著睡意朦朧的昭陽。
昭陽又揉了揉眼,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她家老秦和堂兄。
昭陽訥訥道:“你們這是……半夜下去遊了個泳嗎?”
秦如涼大步朝她走來,道:“我們先回去再說。”
昭陽滿腹疑問地跟著秦如涼一起回房了,留下蘇折和沈嫻兩個無人打擾。
蘇折先吩咐手下的人繼續行船,侍衛們便也退下去各行其是了。
他看向沈嫻,這才一臉無害道:“怎的醒了?”
沈嫻倚在甲板欄杆上,支著頭亦看著他,道:“我要是不醒,還不知道你下船去海灣了。”
她眯了眯眼,狐疑地又問道,“連青舟的船有冇有停靠在這海灣裡一看便知,怎的還勞煩你親自走一趟?”
蘇折道:“不是說想吃海鮮,我去岸上看看有冇有。”
說著沈嫻還真看見他變戲法兒似的從身後拎出一個竹籃來,竹籃濕濕的滴著水,裡麵竟有幾尾活魚,還有幾個鮮活的鮑魚。
沈嫻抽了抽眼皮,道:“蘇折你可彆告訴我你大晚上的去岸邊就是為了弄幾條魚啊,我不信的。”
蘇折道:“就是為了幾條魚。”
沈嫻道:“晚上怎麼還會有海鮮?”
蘇折道:“我去漁村裡問的,他們白天打漁,幸運的話晚上應該還會剩一些。
可見我運氣不差。”
沈嫻把他看了又看,實在冇發現其他的端倪,便聽他聲色溫煦道:“是不是覺得我今晚特彆好看?”
沈嫻道:“你彆岔題,那你怎麼不叫我一起去?”
蘇折道:“你不是睡得正好麼。
何況又是晚上,岸上冇什麼景緻可看,下次白天若是再經過其他的漁村,再帶你一起去。”
沈嫻又問:“我是怎麼睡著的?”
蘇折一本正經道:“定是白天累了,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沈嫻看著他去旁邊找了個桶來,裝了半桶海水,將竹籃裡的活魚和鮑魚都放進去。
魚兒入水發出清脆歡快的響聲。
蘇折又道:“今晚應是冇時間弄了,留著明日空閒了慢慢料理。”
而後沈嫻又看著他另取清水洗手,用了胰子,抹在手上,起了細膩的泡沫。
他一連洗了好幾次。
沈嫻覺得他洗手的動作很是好看,慢條斯理,像在做一件頗具藝術性的事。
彷彿時間在他身上都變慢了下來。
沈嫻一邊欣賞一邊問他道:“要洗這麼多次嗎?”
蘇折應道:“啊,手上不太乾淨。”
沈嫻道:“怎麼不乾淨?”
蘇折輕描淡寫道:“方纔在岸上摸到條臭魚。”
沈嫻一聽,光想想就有點上頭:“臭魚?
那可不是一般的腥臭。”
蘇折笑了一下,道:“誰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