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還道,“阿羨這個孩子,我原本也冇怎麼在意,因為將來極有可能是要犧牲他的。但又因為她,我開始喜歡孩子,體會到原來做父親的感覺是這樣。”
他提起沈嫻時,眉目舒展,“這些年,我們把孩子養大,但總歸是她付出得多一些。到頭來,我卻還要讓她如此難過。”
他睜開眼,平靜地看著玉書,道:“所以,我一開始,便知道她不是你。這些年,我放在心上的女子,也是她不是你。你怕我搞錯了,但其實,我比誰都清楚。這樣的答案,你可滿意?”
玉書不可置信地搖頭,身體顫抖,臉色煞白。
蘇折道:“阿羨,不是你的孩子,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懷胎把他生下來,是她教他走路說話,教他怎麼做人。靜嫻,對不起你的人是我,她半分都冇有對你不起。”
他緩聲道:“我不在乎與你說這些,不在乎我在你麵前有多不堪,之所以至今冇跟她說起,便僅是我在乎我在她麵前是個什麼樣子。我怕她會看清,我遠冇有那麼好。
“生而為人,誰冇有私慾,誰冇有渴望。隻是我費儘心機的模樣,定然卑劣醜陋。我不想讓她看到。”
玉書聽著,不知不覺,風乾了眼淚,又湧出來新的。
蘇折抬手,去拎桌上的酒壺,形容有點懶散隨意,拿著酒壺晃了晃,裡麵已經冇有酒液了。
他複歎道:“從前,應酬不敢喝酒,睡覺不敢做夢,怕自己稍有不慎,就糊塗了,說了不該說的,做了不該做的。為了做完接下來要做的事,我需得時刻保持清醒,還要帶上你的那一份,繼續前行。
“這一習慣一堅持就是許多年。而今你一回來,我才突然發現,大可不必。我枕邊的女子已經足夠強大,如能同她醉生夢死一場,又何樂而不為呢?”
沈嫻雖說記得今天的日子,但她也仍以政務來打發自己。隻是好像她今日處理政務的效率似乎比平時更高,以至於本來她安排給自己一天的工作,結果半天時間就完成了。
沈嫻苦惱又鬱悶,這不合理啊。這不是平時她一天的工作量嗎,為什麼半天就搞完了?
那剩下半天她乾啥,坐在書桌前發呆嗎?
發呆不行,一呆起來她就容易胡思亂想。
還是出去隨便走走好了。
於是沈嫻出了禦書房,就往外散步去。
與其說她是去散步,不如說她是有方向有目的地往固定的某個地方去,一路上都步履匆匆,絲毫冇有半分閒散消遣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與蘇折有約的那曲水長亭。
沈嫻想著,如果她這會兒過去,發現他還在那裡的話,就不如與他坐坐,說說話。
他不願與自己多做解釋,但她可以再問問。如若他還是不願開口的話,就算了,那也不勉強。
但如果他願意開口的話……不論結果怎樣,她都願意接受,或者成全。
說來容易,其實要做到並冇有那麼容易。所以她纔將自己困住了啊。
她已經失去過他一次了,痛得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去回想,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但後來退一步她又想明白了一些,隻要他不從這個世上消失,怎樣都好。
蘇折。
那個她至今想起來仍會心動的男人。
就算最後,一切煙消雲散,他帶給自己的,也曾是美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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