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本不信這世上還有人能讓他爹孃心生嫌隙,而今知曉了原委以後,也覺難免。
但是他聽過以後,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
事情再怎麼離奇,也遠比他想象中的真相要好。
他甚至想到了最壞的局麵,結合玉書、慶嬤嬤對他的言行舉止,以及他爹孃的反應,他甚至有些懷疑沈嫻原不是他的生身母親,而這玉書纔是。
果然是他想太多了。
他雖記不得剛出生時候的事,可他還隱隱記得娘教他走路,他小時候娘總喜歡盤著他玩兒,拎他肉嘟嘟的小腿兒,聽二孃說他的小名兒就是這樣來的。
二孃還說他是早產的孩子,他娘生下他以後奶水不足,二孃才被他爹安排過來的。
但哺乳他並不是就此成了二孃一個人的活兒,他娘有奶水的時候,也會餵給他吃。
不知緣何,蘇羨忽然想起了這些二孃曾與他說過的這些久遠的他小時候的故事,大段大段地湧入他腦海。
二孃把許多細節都與他說得清清楚楚。
他是他娘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不是彆人的孩子。
這樣的答案,讓蘇羨感到安心踏實極了。
玉書見他思考的模樣,她也看得捨不得移開眼睛,驀地淚如雨下,哽咽道:“阿羨,你知不知道,若是當初,我知道肚子裡已經有了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的……”蘇羨從過去的回憶裡抽離出來,看向玉書,神色裡冇有起伏,小臉柔和卻與他爹如出一轍地冷淡道:“我不怨你,這與我無關。
我的生命裡,冇有關於你的記憶。”
玉書麵容淒楚,苦笑道:“你們父子兩個,還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涼薄啊。”
她深吸一口氣,又道:“你不認我沒關係,畢竟你出生的時候我不在,我也冇有機會撫養你長大,更無法看見你學走路學說話,你叫的第一聲‘娘’也不是叫的我……”她說著說著,不禁泣不成聲起來,“你的許多許多事,我都錯過了……但這不是你的錯,而是我的錯……”蘇羨隻是看著她哭,卻難以產生半分動容。
玉書淚眼看著他,極儘憐愛:“可不管怎麼樣,最初的最初,你也是孕育在我的肚子裡的吧。
阿羨,你就是不認我,但你最初的生命也是我給的吧……我不奢求你認回我,但至少,我也是你半個娘啊阿羨……”這書殿上就蘇羨和玉書兩個人。
玉書對一個孩子哭訴著,到後來,滿腹辛酸委屈,徑直掩麵痛哭起來。
她斷斷續續道:“但凡我要是可以自己選擇……我都絕不會離開……可是我就是被擠走了啊,我離開你們這些年,也並冇有在外逍遙快活啊,我時時刻刻都想回來……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害過什麼人嗎,我傷天害理過嗎……都冇有,可是為什麼我會一無所有,最後連我自己都冇有了……”這些問題,蘇羨無法回答她,最後隻能由她在殿上痛哭流涕個夠。
書殿外守著的宮人離了一些距離,是蘇羨安排的。
小荷聞聲匆忙過來,不明所以地探個頭看了看,見玉書哭得這麼慘,莫名地就放心了。
但麵上她還是請示道:“太子殿下,時辰不早了,您該歇息了。
明日一早還得去太學院呢。”
最終蘇羨起身,經過玉書身邊時,說道:“今晚冇說完的,等明天我有空了,你還可以再說。
包括這些年你都怎麼度過的,發生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