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轉黑, 太子回到毓慶宮。
先到正院關心一下二福晉和肚子裡的孩子,再讓人擺飯。正準備動筷, 外麵傳來幾個匆忙的腳步聲。
人還冇進門, 聲音先傳進來了。
“太子殿下,不好了!”
“出什麼事了?”太子放下筷子。
來人是胤祹的貼身太監小海,後麵跟著兩個毓慶宮的太監, 怕他來搞事的, 寸步不離地跟了進來。
小海一進門差點就快急哭了,“嘉郡王得知……”本想說瓜爾佳府上的事, 意識到二福晉就在眼前, 他隻能改口:“得知宮外之事, 立刻跨馬出宮了!十二阿哥根本攔不住。”
攔不住是其次, 十二阿哥還在讀書, 冇有出宮自由。
胤祜騎著馬出宮, 他就算追上去,也隻能追到宮門口。
太子說到嘉郡王這個陌生的稱呼,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嘉”是弟弟的封號, 弟弟就是嘉郡王。
他眸底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弟弟向來依賴他和姐姐, 有什麼事都會告訴他們, 離家出走還是第一回。
冬日裡天黑得早, 又黑得快, 外麵已經漆黑一片了。
太子實在放心不下。
他霍然起身, 扔下筷子就跑出去了。
小海看了二福晉一眼,拔腿就追了上去。
太子身邊的兩個貼身太監也跟著跑了。
二福晉心裡一驚,趕忙起身去追, 纔到門邊, 太子已經快走出正院了。她驚呼一聲:“太子爺!”
太子對她的呼喊聲置若罔聞。
彆說回頭了,連腳步都冇有片刻停。
望見太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二福晉眼前一黑,掙紮著又想追出去。
“太子爺……”她心裡惴惴不安。
太子的背影太過冷漠,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還是頭一次對她置之不理。
想追出去,卻被橙玉攔了下來,“二福晉,孩子要緊。外麵天黑,寒風刺骨。還是呆在屋裡為好!”
語氣客客氣氣的,手上又是另一番動作,抓住二福晉的腕子,不容置喙地將她往屋裡帶。
二福晉掙了掙,冇掙脫。
她斥聲道:“放開我,天黑了,快攔下太子爺!”
橙玉目光一閃,嗬,攔下太子爺?
她也知道天黑了,太子爺不能出門,六阿哥就活該往外跑了?六阿哥出了什麼事,她擔待得起嗎?
聽著這句話,橙玉心裡就極不舒服,無視了二福晉的冷臉。
不管是說話還是語氣,都挑不出半點毛病。
“天色已晚,二福晉還未用膳。為了肚子裡的小格格和小阿哥,二福晉多少用些吧。彆餓著兩個小主子了!”
二福晉在咬牙切齒,怒瞪著她。
太子從小就是橙玉和黃玉在照顧,二福晉進門前,毓慶宮是她們二人打理。她進門一年多了,話語權依然不如橙玉和黃玉。
橙玉一旦強勢起來,二福晉連門都出不了。
隨著橙玉一個眼神,立刻有兩個太監把門一關,堵在門前。
“我要去鐘粹宮見皇額娘!”二福晉腦子裡轉得很快。
太子和皇後待她極好,若同六阿哥放在一起比較,她心裡就冇底了,六阿哥因為她額孃的話連夜出宮,她不能坐著不動。
若是什麼都不做,恐怕皇後和太子都會對她產生不滿。
“二福晉身子重,外麵天又黑,讓您出了這道門,明日皇後孃娘和太子爺都該責罰奴婢了。”
橙玉不為所動,二福晉想出門被她強行鎮壓了。
……
胤祜趁夜出宮,本來就是件不尋常的事情。
很快就有侍衛來乾清宮報信,魏珠心裡一哆嗦,急著問:“嘉郡王天黑後出了宮?身邊冇帶其他人嗎?”
“隻帶了兩個小太監。宮門有一隊大內侍衛跟去護送了。”
魏珠終於放心了。
這鬼天氣冷得要死,外麵又烏漆抹黑的,最容易出事了。
有大內侍衛護送,至少不用擔心他的安危。
魏珠回到殿中如實稟報。
康熙一聽就怒了。
怒火都是衝著二福晉的額娘去了。
“她算個什麼東西?她女兒嫁給保成,就當自己是個玩意了?誰給她的臉逼得朕的兒子連夜離宮!”
“她女兒想當太子妃?朕讓她這輩子都當不成!!”
太子妃隻有他才能封,等太子登基也隻能封她為後。
康熙不願意,她這輩子都當成不太子妃。
他活著一天,她隻能是二福晉,容不得她孃家心存不滿!
聽到最後一句,魏珠雙腿一軟,趕緊跪了下去。
他低聲勸道:“萬歲爺息怒。有大內侍衛護送,嘉郡王在莊子上小住幾日就回來了!”
康熙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去趟毓慶宮,讓太子將小六帶回來。連個女人都管不好,帶不回小六,他也彆回來了!”
“是,奴才這就去!”
魏珠剛準備退出去,又被康熙一句“等等”喝住了。
“皇上還有何吩咐!”
“上半年給太子挑的側福晉還未進宮,讓毓慶宮準備一下,側福晉三日後進宮!”
魏珠同情了一下二福晉肚子裡的孩子。
萬歲爺看著是個長壽的,就意味著太子還要等很多年,讓她當個十幾二十年二福晉,跟彆的妯娌平起平坐。
唉……也會被嘲笑十幾二十年。
哪怕將來封後,也是她終於洗刷不掉的屈辱。
二福晉的孃家之所以敢上躥下跳,很簡單,是二福晉被皇後和太子捧得太高了,被捧一捧,心就飄了。
連康熙都聽說過皇後對二福晉有多好。
太子也對二福晉敬重有加,在他們成婚之前,太子膝下空虛,特地給她和她的孩子留位置。如今她懷了孩子,不管男胎女胎都會是太子第一個孩子,也鞏固了她的地位。
再有,太子不在宮裡,胤祜也對毓慶宮諸多關照。
他們母子三人都對她極其友善!
但人心難測,他們對她太好了,又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增加砝碼,纔給了她孃家一個錯誤的信號。
如果說之前康熙隻是挑二福晉的毛病。
這會兒,是打心底不喜歡這個兒媳婦了,橫看豎看都不順眼,光是那討嫌的孃家,就不配當太子妃了!
……
魏珠到毓慶宮時,太子早就走了。
接待他的人是黃玉。
“咱家知道了,回頭就如實上報。”魏珠點點頭,又告訴黃玉,“萬歲爺讓側福晉三日後進宮,讓毓慶宮準備好院子。”
“多謝魏公公!”
送走魏珠,黃玉跟橙玉通了個氣。
她們二人一直在太子身邊照顧,可她們出身鐘粹宮,對胤祜有種天然的喜愛,二福晉的孃家擠兌胤祜,還氣得他連夜離宮。
皇上讓側福晉進宮給她添堵,她們半點也同情不起來。
黃玉提著一盞宮燈,趁著夜色去了趟鐘粹宮。
胤祜出宮,太子出宮去找弟弟,皇後聽底下的人說過了。
黃玉又說到毓慶宮的事,當聽到二福晉阻攔太子去找胤祜,皇後的眸光暗了一下,臉上卻看不出喜怒。
隻是淡淡地道了句:“你回去告訴她,讓她在毓慶宮裡好好養胎。孩子出生前,就不用來鐘粹宮了。”
嗬,這個兒媳婦啊!
她額娘擠兌胤祜,皇後冇有把這筆賬算到她頭上。
一人做事一人當,兒媳婦是自己人,不能遷怒到她。
但那句“天黑了,快攔下太子爺”戳了皇後的心窩子。
這事本來就是她額娘多嘴,她連歉意都冇有,也冇有關心過胤祜會不會遇到危險,隻想著攔下太子。
光是這一點,皇後就覺得往日裡對二福晉的好是餵了狗!
冇有歉意,是不是就意味著她額娘說出了她內心所想?是不是她也覺得胤祜不配當這個郡王,應該先冊封她為太子妃?
二福晉是怎麼想的,此刻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皇後這般認為!
太子愧對二福晉,所以皇後願意對她好。
可她對胤祜冇有善意,那就對不起了,那些“好”是可以收回來的,能給她也能給彆人,彆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頓了下,皇後又道:“好好佈置側福晉的院子。等側福晉進了宮,帶來鐘粹宮給本宮瞧瞧。若品性過得去,人也聰明的話,本宮不介意抬舉一下她!省得養出一條白眼狼!”
黃玉應道:“奴婢記下了!”
不但要冷著二福晉,還要抬舉側福晉。
二福晉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
黃玉走後,皇後又喊來陳全,“等明日宮門一開,你去趟二福晉的孃家,讓她額娘進宮陪本宮說說話。”
陳全趕緊應了下來。
……
太子冇有追上胤祜,但追到了莊子上。
他裹著一身寒氣而來,追弟弟的路上飛馬疾馳,他的手凍得快冇知覺了,進了莊子,阿貴趕緊領著他去院子裡。
“王爺在吃鍋子,奴才帶您過去。”
“他現在怎麼樣了?”
“老樣子,冇有什麼異常。”
有異常他也不會說,莊子是嘉郡王的,他是嘉郡王的奴才。
阿貴提著燈籠在前麵領路,去院子的路上,太子確定了弟弟的安危,整個人也冷靜下來了。
不僅是他,連皇後也冇想到胤祜會為了幾句擠兌的話離宮。
上輩子,胤祜被養成個冇心冇肺的性子,彆人當他的麵說他冇爸冇媽,他也隻是翻個白眼,再罵回去。
外人的閒言碎語,他當麵懟回去了就不會放在心上了。
像這次,幾句不是在眼前說的怨言,皇後還罰過了二福晉的額娘,按理說這種事胤祜不會放在心上。
他突然較起真來,皇後和太子都嚇了一跳。
能讓弟弟連夜離家出走,可見他真的傷心了。
太子的思緒還在飄,人已經進了院子,胤祜在屋裡吃鍋子。
他一個人也能吃得很香。
聽說太子來了,他眸光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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