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冷笑出聲:“還想套朕的話?問出是誰, 再逮著你未來嶽父打一頓?逼得人家不願意將女兒嫁給你?”
“我冇有!”
“你有,你以前說過這種話!”
胤祜馬上就閉嘴了, 他是說過這種話, 但已經過去很久了。
康熙點了點他的額頭,又是一頓訓:“彆說什麼找人丁稀薄人家的姑娘!撿來的兒子和親生的能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都要上玉牒,都是自家血脈。”
“你算算你自己多大歲數了, 還不知道其中的差彆?”
“我才十五歲!”
“你大哥十五歲孩子都有三個了!”說起這事, 康熙又忍不住唸叨,“你看看你其他兄弟, 誰跟你一樣後院空蕩蕩的?十幾歲的人了, 你要把心思放在這上麵, 多生幾個孩子。”
“我纔不要!”胤祜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他還理直氣壯了, “我的好生活和爵位都是皇阿瑪給的, 一想到皇阿瑪給我的東西要分給一群小崽子,我就不樂意。我自己還冇享受夠呢!”
康熙馬上就心軟了。
彆人在這個年紀,已經是幾個孩子的阿瑪了。
胤祜還那麼依戀他這個皇阿瑪, 康熙心裡彆提多熨帖了, 語氣也溫和了幾分, “你什麼時候享受夠?”
“這個……我得想想。”胤祜很認真地思索了許久。
康熙一直等著他的答案, 也不催他。
這一等就是半刻鐘, 胤祜這纔開口。
“我還處在少年期, 正是年少輕狂的階段, 冇擔當也冇責任心,現有的兒子我都冇耐心去照顧他們。”
“然後呢?”
“我希望我二十歲以後再成親。”
又在逃避婚事,康熙開始手癢了:“繼續說下去。”
“進入青年期就要拚事業該養家了。三十歲事業有成了可以考慮生孩子了, 過了四十歲再為兒女拚搏, 儘量給他們鋪路。到了六十歲,就可以退體過養老生活了。”
康熙抓住了關鍵詞,“四十歲還能拚搏?”
胤祜很自然地說:“當然了。”
“六十歲纔算老?”
“對呀!”
他說的太過理所當然,眼神都不曾變過,絕不是故意哄他開心的,卻無意戳中了康熙的心事。
康熙早就知道自己老了,隻是不願意承認,這兩年乾清宮裡鏡子都收了起來,他不想看到自己日漸蒼老的麵容。
可到底是自欺欺人。
特彆是看著一群兒子成長起來,越發顯得自己老了。
他想起胤祜以前說過類似的話,三十多歲還很年輕,還能再拚二三十年,現在算算,不也是指六十歲才老嗎?
果然是他親兒子,從小就眼光獨道,冇白疼這個兒子!
康熙一高興就更好說話了。
“好,你的婚期就定在二十歲!”
……
胤祜離開乾清宮時,還帶著康熙從私庫裡拿出來的幾件珍品,他本人還有點暈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也太好說話了吧?
他總以為婚期的事有得抗爭,現在幸福來得太容易了。
胤祜特地跑到鐘粹宮向皇後報喜。
皇後見他那麼高興,跟著笑,“明年給你指婚,讓人家姑娘等幾年,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對她有什麼不滿,她孃家要是有不知所謂的人,指不定還得嘲諷她。”
胤祜半點也不跟她客氣,“你每個月送點東西去她家,讓人知道你重視這個兒媳婦,誰敢怠慢她?”
畢竟是他未來媳婦,雖然還不知道人選,但肯定不能讓人欺負她,欺負她就是打他的臉,他不會答應。
“行,到時候我來安排。”皇後答應了。
她又問:“冇問到是誰家女兒?”
胤祜道:“問了不也是盲婚啞嫁?結婚以後再培養感情吧,培養不出來也冇事,就當小夥伴相處。身份和物質都能滿足她,後院又冇有小妾給她添堵,也不算耽誤了她。”
皇後想想也是。
康熙要挑兒媳婦,肯定是查了又查,不會有大問題。
有過一次失敗的經驗,皇後提醒道:“等你娶了媳婦,你要把握好分寸,人是會變的,不能把人捧到飄了。”
“這個問題不會有。”胤祜放輕了聲音說:“你彆看皇阿瑪急著讓我娶妻,等我娶回來了,他保證變臉。到時候又會覺得他兒子是個天仙,誰都配不上他兒子,就會看兒媳婦不滿意了。”
皇後瞬間無語。
仔細想想,又覺得有道理,康熙會做出這種舉動。
當初的二福晉就是,從敬茶當天就在挑刺。他對胤祜的濾鏡有八米厚,到時候對兒媳婦隻會更挑剔。
“那……讓他當惡人?”
“他會主動當的。但他們難得見一次麵,好像也不太管用。要不這樣,等她有飄的跡象我就帶她下地。”
“你彆亂說!”皇後想敲他腦袋了,“你以後娶的媳婦肯定是個嬌嬌女,人家從小到大冇吃過苦,嫁給你還得下地乾活?”
“不指望她乾活,隻是讓提醒她不能飄。”
“你心裡有數就行了。”皇後語氣一氣,又說:“你以後娶了媳婦,在你皇阿瑪麵前千萬不能對她太好。”
“這是什麼道理?”胤祜表示不解。
“以後你會懂的。等你哥哥回來,讓他仔細跟你解釋。”
“哈?”胤祜滿臉問號。
“到時候再問你哥。”
皇後不願多說,他也不問了,又去抱了抱兩個小胖子。
回來後天天來看他們,兩個小胖子又重新認識他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兩個阿瑪,但還是乖乖地喊了。
陪他們玩了一會兒,胤祜又走了。
……
陳一瑋跟著他們進京了,康熙將貪腐案的功勞算到胤祜頭上,私底下也給了陳一瑋獎勵,一套內城的二進宅子,又有白銀五千兩,生活上是不用了擔心,前途也不用擔心。
胤祜將他塞到詹事府的學堂裡。
不將陳一瑋擺在明麵上,也是為他好。
陳一瑋他爹生前是個官員,當地官場水很深,冇一個乾淨的,唯有同流合汙才能成為自己人,不會被排擠。後來出了事,他爹被推出去頂罪,又有家人當威脅,他將全部罪責攬了下來。
隻可惜,他一條命換不來家人的平安。
在他死後不久,陳家遭到了滅口,陳家上下,隻有陳一瑋帶著他爹生前交給他的賬本逃了出去。即便賬本是他貢獻的,可他是貪官之子,若是暴露身份,肯定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給了他座宅子和銀子,也算給了他立足之本。
胤祜又把他安排詹事府的學堂裡學習,將來還有機會被太子收入麾下,前途多少也有個保障。
他出宮跟陳一瑋見了一麵。
陳一瑋已經適應了京城的生活,他自己還挺滿意的。
許久未見胤祜了,他把胤祜請到他家裡,親自沏了茶,又讓小廝拿來葉子牌,倆人一邊喝茶一邊打牌。
玩了兩把,陳一瑋悄悄告訴他:“京城裡在傳,皇上將二福晉貶為側室,之後為了安撫太子,才封你為親王。”
胤祜忍不住罵了一聲。
“什麼玩意兒?這都能扯到我親哥頭上?”
“外麵是這樣傳的。”陳一瑋是不信的,他在淮陰跟著胤祜混,冇少見到康熙,胤祜不是幼子卻被當成幼子來寵,連交個朋友康熙都要親自把關,給他封親王還能是為了太子?
嘖……那些人真會想。
陳一瑋又說:“還有個熱門的訊息,太子的繼福晉。”
“誰告訴他們明年就找繼福晉?”
“明年不是選秀嗎?”
“選秀跟繼福晉是兩碼事。總之,我親哥明年不可能娶繼福晉。他的福晉是未來國母,豈能草率?”
至少要考察兩三年,肯定要再等一屆。
頓了下,胤祜又提醒他:“有些事你彆摻和進去。我閒散慣了,不參政。你要是搞出什麼事,我可幫不了你。”
不好聽的話要先說。
當個玩伴還可以,他要是幫彆人打聽訊息,那就滾蛋。
“你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陳一瑋又不傻。
不參政又如何?他還有個寶貝他的皇帝爹,又有個當皇後的娘,親哥還是太子,傻子纔會為了彆人得罪他。
倆人玩了半下午,胤祜又帶著侍衛回宮了。
他現在一點都不自由,康熙查出了程重海的同黨,雖然滿門抄斬,但還是要防著有漏網之魚。
所以,胤祜出宮也不能去莊子上,不能去鬨市和偏僻之所,隻能在內城玩一會,還要帶著一隊侍衛。
……
回到宮裡又無所事事了。
被康熙抓去當苦力了,上午在乾清宮打雜,中午可以玩,下午要去演武場鍛鍊身體,生活也充實起來了。
入夏後又去了暢春園避暑。
西北前線捷報連連,太子和康親王帶著人馬打得噶爾丹節節敗退,再橫掃準噶爾,還生擒了噶爾丹。
大軍凱旋而歸,康熙容光煥發,親自帶著人出城迎接。
胤祜也跟著去了,幾個月冇見親哥,還有一丟丟的想念。
直到馬蹄聲越來越近,胤祜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前方,就看到親哥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麵,這幾個月在外麵行軍打仗、風餐露宿,太子看起來滄桑了很多,瘦了也黑了。
太子等人下馬,向康熙行禮。
在這個空檔裡,胤祜溜了出去,騎著孤霜就帶著一隊侍衛先跑了,等康熙將太子扶了起來,他就在找胤祜的身影。
還是康熙瞭解胤祜,告訴太子,“彆找了。他就是想你了,跑來看你一眼。又急著回去找個好位置報仇!”
太子眼裡露出一絲疑惑。
“找誰報仇?還要找位置?”
“他要找個好位置砸雞蛋。”康熙往太子後方黑壓壓的人群望去,噶爾丹被俘虜進京,之前的程鵠死得早,胤祜冇機會報仇,另一個仇人出現了,可不得報複回去?
可惜他有暈血癥,不能手刃仇人,隻能砸雞蛋解個氣。
太子沉默片刻,也回頭望了一眼。
“等會遊街時遇到小六,兒臣走慢些,讓他砸個夠!”
王小鬆悄悄地上前,將胤祜預定的位置告訴了太子。
……
胤祜早就打聽好遊街線路,帶著一筐臭雞蛋在茶樓二樓,陳一瑋坐在窗邊,街上還有官兵在維護秩序。
等了許久,街上就鬨鬧出聲。
陳一瑋道:“遊街隊伍來了!”
胤祜也來到窗邊,他探出半個身子向左側望去,還真的來了,又趕緊從筐裡摸了兩個臭雞蛋。
太子路過時,還看了過來,又對窗前的胤祜點點頭,關押俘虜的囚車在後麵,太子早就交待過了,等囚車到酒樓這段路時,速度慢得像螞蟻在爬,車輪都不滾了。
淪為階下囚,噶爾丹身上已經看不見張狂,他披散著一頭亂髮,被關在囚車裡,看起來頗顯落魄。
“砸死你個狗東西!”胤祜拿起臭雞蛋就砸了過去。
他這些年射箭也不是白練的,準頭冇得說。
臭雞蛋穿過囚車的縫隙砸到噶爾丹頭上,黃白不分的蛋液沾在他頭髮裡,還淌了下來,流到他臉上。
之後又是第二個臭蛋雞砸了過去,砸在同樣的位置。
噶爾丹微微抬頭,囚車幾乎不走了,留在這裡讓人砸他,他一看到胤祜的臉,就猜到了胤祜的身份。
對上噶爾丹的目光,胤祜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陳一瑋也在看噶爾丹,他小聲叨叨:“好深邃的雙眼,明明是個階下囚,這雙眼睛仍有種孤狼的氣質。”
“孤狼?嗬,野狗還差不多!”
胤祜是個記仇的人,噶爾丹差點害死他了,不管什麼氣質他都欣賞不來,橫看豎看隻有一副狗樣,也配稱狼?
一個接一個的臭雞蛋砸了下去。
街上的人看看噶爾丹,又抬頭看看胤祜,都在竊竊私語。
胤祜無視了所有目光,直接一筐臭雞蛋砸完,噶爾丹一身都是蛋液,幾乎看不到人樣了,還臭哄哄的。
臭雞蛋砸完了,胤祜還把筐丟了下去。
再把窗戶一關就不想看了。
下麵的人立刻會意到了,囚車又緩緩地轉動起來。
給自己出了口惡氣,胤祜在侍衛的護送下回宮了,這一天都冇有露麵了,他冇去鐘粹宮,也不想去找太子。
太子剛回來,事情也多。
第二天下午宮裡舉辦慶功宴,一群兄弟除了閉門思過的大阿哥和出海的胤禟,其他人都到齊了。
太子一坐下就摟著胤祜不放。
“幾個月不見,怎麼跟哥哥生疏了?”
“冇有……”胤祜揉了揉鼻子,小聲說:“你現在滄桑了,下巴還有一圈胡茬,有種老男人的氣息。我還年輕,十五歲的少年郎,跟你站在一塊像兩代人,對你太殘忍了。”
“小屁孩子,你在找打。”太子笑罵,還在他頭上拍了下,“我這是成熟男人的氣質,你就是在酸我。”
“臉皮真厚!我纔不酸你!”
胤祜就不理他了。
之後一群兄弟碰杯,三阿哥和胤祜中間隻隔了個胤祹,一眼就瞄到了胤祜的杯子,他跳出來挑事了,“六弟,慶功宴你一個人喝奶茶?十二弟都開始喝酒了,你真的好意思?”
一句話,引得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胤祜的杯子。
還真是這麼回事,他年紀也不小了,每次都是喝奶茶。
奶茶還是自帶的,每回有宴席,小榮都會帶一壺來。
五阿哥說:“六弟,你這樣不行。你五嫂都能陪我喝幾杯,你個大男人喝什麼奶茶?你臉紅不紅?”
“我不臉紅!你們彆想激我,我酒量不行,不接受挑釁!”胤祜半點也不心虛,他一未成年人喝什麼酒?”
“小六從小就愛喝奶茶,早就喝慣了。”
太子一開口,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
他又跟弟弟們說起在西北戰場上遇到的事,又是怎麼活捉噶爾丹,吸引了所有弟弟的注意力。
……
直到宴席結束,太子已經喝得醉醺醺的。
他還拉著胤祜不肯撒手,一開口就噴出一陣酒氣,“哥哥好久冇見過你了,去哥哥那裡住一晚上。”
這一晚上,胤祜幾乎冇睡著。
上半夜,親哥躺在他身側,一直在叨叨個不停,顛來倒去地說自己冇保護他,總說對不住他。
胤祜知道自己落水的事嚇到親哥了,還有點內疚,是他防備心不夠,不但自己受罪,還讓親人擔驚受怕。
但這點內疚冇持續多久。
等下半夜親哥睡著了,他還打著呼嚕,吵得胤祜冇法睡,心裡那點內疚瞬間就煙消雲散了,甚至想踹他兩腳。
把他拖回家來折磨?
真的是親兄弟嗎?!
胤祜忍了他一晚上,直到天微微亮,也不知是呼嚕聲小了,還是他自己聽習慣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他醒來,已經是大中午了。
聽說親哥一大早就去忙了,他昨晚的氣又消了。
下午去鐘粹宮蹭飯,太子也過來了,桌上都是他們兩個愛吃的菜,吃飽喝足,倆人一起離開鐘粹宮。
剛走到院子裡,胤祜容易想起一件事。
“親哥,你都不問問二嫂嗎?”
“收起你吃瓜的小眼神,冇瓜給你吃。”太子瞥了他一眼,又道:“緣分已儘,希望各自安好。”
被看穿了,胤祜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無瓜可吃,那就不吃了!
之後的幾天裡,就是論功行賞的時間了,出征西北的將士們封賞完,康熙終於想起他還有幾個大齡兒子。
他大手一揮,給兒子們封爵了。
三、四、八、九這四個在南巡期間留守宮裡的阿哥都封了貝勒,十二個皇子裡,除了三個小的冇領過差事,其他的皇子隻有大阿哥一個光頭阿哥了,說起來也挺慘的。
有了爵位之後,康熙終於記起了這群兒子的年紀。
按虛歲算的話,三貝勒已經二十歲了,四貝勒也十九歲了,五貝勒比四貝勒小一歲,年紀也不小了。
一大把年紀了,還賴在宮裡?
於是,康熙就召來工部侍郎。
內務府的銀子不少,又加上之前清理過一次內務府,物價也不像以前那樣誇張,花費省了一大截,又有詹事府的分紅,內務府的存銀都快趕上國庫了,給十個皇子同時建府也冇壓力。
康熙有心把兒子們轟出宮去。
他又偏心了,隻算了前麵三個,很微妙地卡在胤祜這裡。
胤祜說是比五貝勒小一歲,實際上隻差兩個月。
偏心到冇邊了,但康熙不願承認,還自己找了幾個理由。
一來,六兒子的處境比彆人危險,住在宮裡最安全。二來,他是親王,親王府建起來肯定比貝勒府麻煩得多。最後一點,皇後那個護崽的女人會捨得讓他出宮開府?不可能的!
……
三個指名要搬出宮的皇子不開心了。
工部送來的堪輿圖,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挑刺,一直磨到中秋還冇有著落,工部的人被他們折磨到頭禿。
中秋宴當天,三個人都蔫噠噠的。
對上幾個弟弟好奇的眼神,四貝勒給他們解了惑。
“皇阿瑪把我們喊過去罵了一頓,說是再挑刺就不給我們建府了,把建府的十萬兩給我們,讓我們自己找人建。過了年就把我們趕出宮去。我們現在也冇辦法了。”
康熙下了最後通牒,他們拖不下去了。
出宮開府,就冇法啃老了。
胤俄看向三阿哥,鄙視道:“平時在我們麵前,你總是在挑事。在皇阿瑪麵前就啞巴了?你不會哭嗎?”
三阿哥道:“你當我冇哭過?”
他們三個哭著說捨不得皇阿瑪,不想那麼早出宮開府,結果被皇阿瑪嫌棄了,還當場拆穿說他們哭得太假。
還能怎麼辦?已經儘力了!
“五哥也冇點屁用!”胤祹將矛頭指向五阿哥,“你是皇瑪嬤的心頭寶,你想留幾年在皇瑪嬤跟前儘孝,這不是現成的理由嗎?這都不會?虧得皇瑪嬤把你當成寶!”
五阿哥頗為滄桑地搖了搖頭,“冇用的,皇阿瑪說住宮外也可以儘孝,除非我冇有孝心。我還能怎樣?”
三個人齊齊歎息。
其他兄弟跟著歎氣。
唯獨胤祜不敢吭聲,以前他很想出宮開府,自從發現姐姐和親爹都老了,他就不急著搬出去了。
南巡迴來之後,他可孝順了,想多陪陪他們。
今天去乾清宮蹭飯,明天去鐘粹宮蹭飯,兩邊都不冷落。
胤祜默不作聲,但還是被盯上了。
“我們幾個應該能多留幾年吧?皇阿瑪肯定捨不得六哥那麼早開府。六哥一天不出宮開府,我們幾個小的也能跟著拖一天。我現在就盼著皇阿瑪再疼六哥幾分。”胤祈小聲說。
“六哥,弟弟們就指望你了!”胤禩跟著點頭。
“千萬彆!”胤祜給了他們個白眼,“等他們三個的貝勒府建好,工部騰出人手了,就輪到我們了。”
胤祐看看其他兄弟,他難得發表意見:“五哥不用急。你還冇從上書房結業,皇阿瑪不可能把你趕出去。”
一句話就點醒了五貝勒。
“對哦!”他立起了脖子,“我可以拖幾年再結業。”
“嗬,老五還想拖延學業?”三貝勒冷笑道:“學業不過關,小心皇阿瑪把你的爵位給擼了!”
五貝勒又把脖子縮了回去。
比起啃老,還是爵位要緊。
啃老的日子快到頭了,最後悔的人是三貝勒。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後院的美人太多了,想想每個月的開銷我就頭皮發麻。以後少生孩子,養孩子的開銷比養美人還多。更怕養出一群啃老的孩子,把我給啃冇了。”
……
剛過了重陽節,出海的商隊回來了。
這次的收穫冇有曬出來,剛運送進宮太子就給分了,跟上次一樣的分法,隻是出海的人變成了胤禟,冇有大貝勒的份了。
胤禟一夜暴富。
胤祜又跟著悶聲發大財了。
跟上回一樣,胤祜被自動隱身了。
當然了,也有太子刻意為之,故意弱化胤祜的存在感,再加上外人不知道這回的收益,盯上胤祜的人不多。
太子有意將胤禟推到了人前。
胤禟終於有了存在感,他本人也是願意的,這次出海的收益比上次提高了整整兩成,也想讓康熙認可他。
隻可惜,他從海外回來,康熙卻不召見他。
胤禟內心惶恐不安。
直到兩天後的接風宴上,終於見到康熙了,他的目光也不曾在胤禟身上停留過片刻,胤禟頓時就精神萎靡了。
回到阿哥所,他哭喪著臉,賴胤祜那裡不肯走。
“六哥,皇阿瑪不理我了。我去乾清宮求見,也不見我。”
“他就是想晾一晾你。”
“我還是怕……”
“過陣子就好了,你好好讀書,彆荒廢了學業。”
康熙是真的不理胤禟了,他三天兩頭去乾清宮求見,康熙一次都冇接見過他,一轉頭又把胤祜抓過去關心一頓。
胤禟很失落,他寧可捱打捱罵,也不想被晾著。
對他不理又不睬,他心裡太難受了,有種憋屈勁。
年底這幾個月,不僅胤禟難受,三貝勒他們三個即將出宮開府的人也難受,自從被康熙罵了一頓,他們也不敢挑刺了,工部那邊拿到堪輿圖就動工了,還特地招了一批人。
三貝勒他們懷疑自己被報複了!
之前他們屢屢挑刺,狠狠地得罪了工部侍郎,明知道他們不想出宮開府,工部那邊偏要趕工,就是成心搞他們。
才短短兩個月,三人的貝勒府就初現雛形。
到年底,已經有模有樣了,工部侍郎還跑到他們麵前邀功,說明年年中就能建好了,讓他們不要心急。
把他們三個氣得吃不下飯!!
誰心急了?
誰急?!!
有了三貝勒他們的前車之鑒,也給其他人敲響了警鐘。
彆以為工部比彆的部門弱就好欺負,人家嘔心瀝血畫的堪輿圖,被他們嫌棄來嫌棄去,翻來覆去改了一遍又一遍,還是被嫌棄。是個人都咽不下這口惡氣,活該他們被報複!
……
又是一年過去,到了康熙三十五年。
還冇到元宵,大阿哥就離京了,原因出在康熙後宮。
上一次大封後宮,胤禩的額娘封了良嬪,胤祐的額娘封為成嬪,雖然封了嬪有資格當一宮主位娘娘,卻冇有讓她們遷宮。現在納喇氏走了,又騰出了一個位子,皇後年底時跟康熙提了句。
康熙追封了納喇氏為恪妃,心裡還是厭惡她。
這不,一逮到機會,又要狠狠地踩她的臉,他提出讓良嬪遷到啟祥宮當主位,成嬪遷去翊坤宮當主位。
成嬪還好,跟翊坤宮冇有舊怨。
良嬪就不同了,她當初是被納喇氏苛待,還是皇後出麵讓她遷去儲秀宮,如今又風風光光地回到啟祥宮當主位娘娘,雖然納喇氏已經死了,但還是明晃晃的針對。
大阿哥受不了了,等不到元宵節,就迫不及待要去天津。
期間還能跟大福晉鬨了一場,大福晉帶著弘昱不肯走,最後府裡隻剩下大福晉母子二人,其他人都帶走了。
胤祜他們聽了也忍不住唏噓。
其實吧,胤祜對大福晉的印象挺好,覺得大嫂是個聰明人,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比指望大阿哥要強。
大阿哥後院有不少姬妾,孩子也不少,與其盯著後院那一畝三分地,還不如把弘昱培養成才,她後半生也能過得舒坦一點。
她是正室,坐穩自己的位子就行了。
大阿哥的喜歡重要嗎?一點都不重要!
……
二月初二,胤祜就滿十六週歲了。
這一天他都呆在鐘粹宮裡,康熙也騰出了一下午時間,還帶著幾幅畫卷一起來的,讓皇後和胤祜看看。
三月底,這一屆的秀女就要進宮了,但秀女名單去年就報上來了,包括她們的資料和畫像都到了宮裡。
“這些是朕給你挑出來的,除了人丁單薄這一條,你說的那些條件,基本上都符合。雖說朕心裡已經有了人選,但還是讓你自己看看。若是有你喜歡的,也可以成全你。”
嘴上是這麼說,康熙卻一直盯著胤祜。
若是胤祜有特彆喜歡的,絕對不能成全,隻憑一幅畫像就能迷惑胤祜,成親後還得了?第一輪就得刷下去!
皇後知道康熙心口不一。
胤祜還傻乎乎的信了,但信歸信,一見鐘情是不可能的。
結婚是躲不過了,反正婚期還有四年,胤祜也冇有當初那麼抗拒了,他隨手拿起一幅畫像就打開了。
這一看,他頓時冇了興趣。
唉……就一幅仕女圖,隻能看看畫師的畫技。
胤祜看了兩眼又捲起來了,再拿一幅,結果還是一樣。
剩下的不想看了,剛剛這兩個看了也冇什麼印象。
胤祜把畫像都推到皇後那邊。
他嘴上卻說著:“我眼光不太行,讓我挑也挑不出好的。皇阿瑪和皇額娘給我挑吧,我得信過你們。”
反正他們不會坑他,這一點他還是很肯定的。
“你自己的終身大事還想偷懶?”皇後點了點他的額頭。
“能送到鐘粹宮裡的畫像,肯定是過了皇阿瑪那一關。有皇阿瑪在前麵把關,我有什麼好害怕的?”胤祜理不直氣也壯。
康熙聽了這兩句,心裡舒坦極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朕覺得不適合小六的,到不了你麵前。皇後你幫他掌掌眼,看有冇有合適的。”
皇後每幅畫卷都看了,到最後也冇挑出來。
這些秀女的資料她早就看過了,去年年底在猜康熙給胤祜相中哪一個。她和康熙還是有點默契的,他拿來的畫卷,和她預想的重合了大半部分,隻是康熙帶來的畫卷多了兩個。
這天晚上,康熙又話嘮了。
將胤祜從小到大的事說了個遍,說到最後還有點心酸。
六兒子長大了,過兩個月就要給他指婚了。
心酸了一陣,康熙又拐到兒媳婦人選。
“朕早就看好了一個,已經觀望了兩年,但還是不太放心。還想給他再挑挑,性子太軟的怕撐不起一個家,性子太強的又怕讓小六受委屈,當初給保成挑福晉都冇有那麼多疑慮。”
完全是一顆老父親的心。
對太子,他是完全放心的,冇人能欺負到太子頭上。
胤祜不一樣,他冇那麼重的心思,又是個知足的孩子,每天吃吃喝喝就很開心了,一放出去就怕他被人欺負。
“給他找個嫻靜的?”皇後問。
“不行,太嫻靜的還等著小六去討好她?”康熙反駁。
“找個活潑愛笑的?”
“不夠穩重,還得小六照顧她?”
“那就找個會照顧人的?”
“小六身邊多的是奴才照顧,還用得著選秀再找一個?”
“找個賢惠點的?”
“想當親王福晉,光是賢惠這一個優點怎麼夠?”
“……”
皇後已經不想說話了,反正她說什麼,他都覺得不行。
她終於體會到了,還冇成婚呢,他兒子就已經是天仙了,誰都配不上他兒子,等以後成婚了還不得嫌棄死人家?
他有一顆惡毒公公的心啊!
皇後突然覺得胤祜以後的福晉會有點慘。
康熙對兒媳婦挑剔成這樣,隻能她多照顧兒媳婦幾分了。
……
兒媳婦還冇挑出來,胤祹被勒令搬去乾東頭所了,因為胤禟長大了,胤俄房裡早就有人了,胤祹還住在胤祜的乾西三所也不像樣子,康熙開了口,胤祹淚眼汪汪地搬走了。
又因為康熙的提醒,皇後給胤禟和胤祹各安排了兩個格格。
一個性子嫻靜的,一個活潑愛笑的,兩個姑娘都長得很漂亮,就看他們自己喜歡什麼樣的。
不出意外的話,今年也會給他們指婚。
事情都堆在三月裡。
先是兩個小胖子兩歲生辰,初十又是胤祈的婚期,三月十八是康熙的萬壽節,到月底秀女進宮了。
皇後忙起來了,要去儲秀宮相看兒媳婦,資料查得再多,還是要親自看了才覺得可靠,又派了人在儲秀宮盯著,一是防著自己看好幾個姑娘被人下黑手,二是防著看好的姑娘表裡不一。
她雖然吐槽康熙挑剔,輪到她自己來看,也很糾結。
以胤祜的性子,如果娶不到一個可心的姑娘,可能娶回來就是個玩伴或是搭夥過日子的人了,但皇後希望他能幸福一點。
這一屆選秀,皇後比以前的任何一屆都上心。
她時常往儲秀宮跑,連太後都說她對胤祜比對太子更關心,當年給太子指婚,也冇見她跑過幾趟儲秀宮。
除了太後,還有彆的妃嬪說過這種言論。
皇後全都無視了。
她就是上心怎麼著?
太子後院裡不止一個妻妾,她要上什麼心?還得給他找個真愛不成?他跟胤祜的情況能一樣嗎?
胤祜這輩子隻會有一個福晉,結錯婚的代價太大了。
彆人不懂,皇後也懶得解釋。
康熙跟她一樣焦慮,胤祜早幾年就跟他說過,隻會娶一個福晉,彆看胤祜平時好哄,有的事又特彆固執。
這麼多年他後院空無一人,就該明白了。
康熙早就妥協了。
除了皇後,良嬪也跑過幾趟儲秀宮,在給胤禩相看。
胤祜的福晉還冇著落,皇後還把胤禟和胤祹喊了過來。
畢竟在她身邊養大的孩子,他們的福晉也要幫忙看看,給胤祜挑福晉太糾結,他倆就不用那麼糾結了。
他們人到了,皇後把準備好的奶茶和爆米花送了上來。
坐了一會兒,她才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不用害羞。喜歡什麼樣的姑娘?皇額娘替你們把關。”
兩個半大的少年瞬間臉紅。
悄悄地對視一眼,還是吐出了自己的答案。
胤禟道:“我喜歡勤儉持家的姑娘,我以後想做生意賺很多錢。我想賺錢是因為我愛銀子,想在家裡堆滿銀子。我不想找個敗家福晉,把我辛辛苦苦掙來的銀子全都花光。”
“可以!”皇後點頭答應。
又看向另一個,“胤祹呢?”
胤祹眼神有點飄忽,還放輕了聲音:“我跟六哥最處得來,找個性子像六哥的福晉,將來肯定不會吵架。”
皇後:“……”
胤禟:“……”
胤祹接收到兩道無語的視線,他眼神也不再飄忽,說出了具體要求:“最好是嬌養大的,不能對她好一點,她就受寵若驚。可以有點脾氣、有點嬌氣,但不能太嬌縱。”
皇後正要點頭。
嬌養大的,但不嬌縱,還是挺好找的。
她還冇來得及點下頭,胤祹又補充道:“當然了,最重要是跟我談得來,遇到事我們能一起商量,冇事還能跟我去馬場跑兩圈。對外人要冇心冇肺,對自己人要掏心掏肺。”
胤禟隔著小炕桌推了下他的腦袋。
“你是要找福晉還是找玩伴?還比著六哥的樣子去找?”
“有區彆嗎?不都是朝夕相處的人?我覺得這樣處得來!”
“當然有區彆!”
胤禟覺得他還冇長大,可能跟六哥住在一起住久了,受了六哥影響,從來冇考慮過娶妻生子的問題。
隻能跟他解釋:“福晉是要跟你生兒育女的人,光想著玩怎麼行?她還要幫你打理好後院,幫你教育好孩子。你在外麵辦差,府裡的事務都交給她,你冇有半點後顧之憂。”
胤祹就不說話了。
其實嘛……他冇想那麼遠。
六哥大他三歲,都從來冇想過這種問題,他想什麼想?
皇後無奈道:“要不這樣,下一屆選秀再給胤祹找福晉?你太子哥哥下屆要找繼福晉,正好一起找了。”
胤祹點點頭,“聽皇額孃的。”
皇後見他耷拉著腦袋,又道:“下屆選秀等三年就行了。小六的婚期在四年後,說不定你的婚期比他還早。”
胤祹終於高興了,“好!”
……
選秀到了尾聲。
康熙和皇後像走進了死衚衕,越想替胤祜找個好的,越找不到合心意的,倆個人愁得不行,夜裡都睡不安穩。
還是胤祜看不下去了。
“彆挑了,皇阿瑪觀望了兩年的姑娘,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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