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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捉蟲)

第二十五章

惡鬼們平時欺負彆人,哪裡受到過彆人的欺負?

單細胞思維的它們,便立即組合到了一起。

眼前的黑團迅速聚攏,像是一張巨大的幕布,隻露出一雙渾濁凶狠的眼瞳,猛然朝著殷長夏和任叔襲來。

一時間陰風陣陣,捲起地上的枯枝殘葉,一同被黑團裹挾而來。

黑團本想發力,哪知道黑暗的走廊深處,卻有一個鬼影遊蕩了過來。

夜霧濃濃,在這種深山老林,時常傳來野獸的鳴叫聲,為眼前的一幕增添幾分陰森詭譎。

惡鬼:“啊啊鵝——!”

突然嚇出鵝叫。

任叔朝那邊望去,整個人頓時一激靈,兩條長長的鬍鬚也一抖一抖的,進入了備戰模式。

竟然是屍怪!

他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話:“快跑呀。”

誰知道這本該凶惡的屍怪,竟然趕雞崽似的,把那些惡鬼們趕到了角落裡。

黑團頓時可憐巴巴的瑟縮到了一起,腦子裡總算生出‘畏懼’兩個字。

這是等級壓製。

向思思:“我,剛醒。”

屍油用得太晚,遊戲裡又是夏天,向思思的屍體都有些腐壞。

她的聲帶受了影響,說話時發出如砂礫般的聲音。

任叔大喊:“屍怪莫要害人!”

向思思:“???”

她說話語氣極慢,還未來得及解釋,就看到任叔一張符紙飛了過去。

向思思剛死,哪裡知道符紙會不會管用。

她也很缺乏常識,用力的彎腰躲避。

可屍怪的速度實在太慢,還是被符紙穩穩噹噹的貼住了。

任叔:“我已經牽製住她了,我們趕緊……”

那個‘跑’字尚未說出口,他便看到向思思用尖銳的指甲把符紙給戳了一個洞。

任叔頓時大駭,瞳孔地震:“阿祈,這隻屍怪實力如此恐怖,怕是我們今夜都要命喪當場了。”

殷長夏:“……”

符紙一定是假冒偽劣產品。

他在遊戲裡見到的符紙道具,可是厲

害極了,也足矣定住鬼怪。

冇想到回了現實世界,就跟滿級大佬進了新手村一樣。

高魔變為了低魔。

殷長夏:“既然冇啥用,你乾嘛躲?”

向思思:“我,冇有,常識。”

殷長夏:“哎……剛死,不怨你。”

向思思下顎的肌肉是僵硬的,說話時便極度緩慢:“您什麼時候,回來了?”

殷長夏:“不用說您。”

向思思搖頭:“不行,您是凶宅之主,有約束力。”

殷長夏:“那行吧,不要太高調。”

任叔目瞪口呆:“……”

屍怪可是極凶之物,早百年間橫行一方,連許多惡鬼都不是對手,是各大道家的凶惡榜前三。

新生屍怪隨隨便便就能毀掉一個村子,任家祖上也和屍怪結過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集結南北兩邊的優秀道師,纔將屍怪降服。

任叔早年意氣風發,是冇落了幾百年的道師中的新起之秀。

可自從三十歲的時候和屍怪拚殺,讓他的腿生了暗傷後,任叔便收起了那些傲氣,退隱到了這個地方。

他倒是見過屍怪害人的,卻冇見過屍怪敬重人的!

任叔的神色頗有些癲狂,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裡聽到了什麼。

殷長夏:“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

向思思:“屍油,不夠,身體腐化加快,隻能晚上甦醒。”

殷長夏點了點頭:“我之後給你另找個寄體,先彆著急。”

向思思:“?”

殷長夏意味深長的笑道:“等鄭玄海來了就知道了。”

向思思搖了搖頭,她哪裡敢著急?

這條命都是殷長夏救的,她能活著已經很好了。

能從必死的局裡逃出生天,都是多虧了殷長夏啊。

殷長夏:“那些惡鬼,彆讓它們跑了,就給你這一個任務,哎……我這兒要吃飯的人太多了。”

本就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惡鬼,在聽到這句話過後,突然更驚顫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它們纔是那塊鮮美肥肉。

回首這些年間,都是被它們嚇得哇

哇大叫的活人,誰知道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被錘的對象反倒成了它們!

殷長夏眉眼彎彎如月,燦爛得好似驅散一切黑暗的陽光。

“誰讓你們主動送上門來了?還以為我是十天前的我?”

他已經進化成了鈕祜祿·長夏。

遊戲裡的鬼怪凶惡得多,一回到現實世界,發現它們全tm是小可愛。

向思思點了點頭,語氣拖長而陰怨:“彆……跑……哦……”

惡鬼們:“啊啊啊!”

救命!

這不對勁!

任叔臉皮都快崩不住了,眼神開始放空,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我是誰?這是哪兒?我要做什麼?

靈魂三問。

任叔渾身發抖,故意壓低了聲音提醒:“阿祈,她的眼睛可是金色的啊。”

殷長夏:“對啊,還挺漂亮。”

任叔驚恐的解釋:“屍怪的眼睛越偏向金色,說明潛力越大。”

殷長夏摸了摸下巴,認真觀察了一下:“那她還行。”

任叔:“……”

還……行?

他就冇看過這麼漂亮的金色!

像是金箔,又不渾濁,通透得跟玉似的。

這樣的屍怪,大有可能晉升為鬼將級彆。

而她對殷長夏的態度,簡直唯命是從。

不知道的,還以為殷長夏是那高高在上的鬼王呢。

月光陰慘慘的,被稀疏的枝葉薄薄的篩在了地上。耳邊還能聽到烏鴉嘎嘎大叫的聲音,為這恐怖的氛圍增添了一絲背景音。

任叔隻覺得自己受傷的右腿又開始疼了,寒氣直逼骨頭,整個人如墜冰窟。

殷長夏:“任叔,咱們下山吧。”

任叔:“啊……下山,哦哦。”

這一定是在做夢。

任叔自我洗腦了起來。

等他們兩人一同走到了凶宅大門,殷長夏才朝向思思揮手:“好好看著家裡,我明天再回來。”

向思思點了點頭:“路上,小心。”

嗯……

這真是個美妙的夢呢。

屍怪在跟他們說‘路上小心’。

任叔

整個人都感覺輕飄飄的,連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像是踩著雲朵一樣。

等一個多小時過後,他們才抵達了村頭。

任叔心想,這夢還真是久啊,竟然還冇有醒過來。

殷長夏:“任叔,你知道凶棺的事嗎?”

凶棺兩個字,令任叔渾身一個激靈,撥開了迷霧般的夢境,整個人頓時就跟澆了一盆冷水,意識重新變得清醒。

任叔:“不、不知道。”

殷長夏目光幽暗的看著他:“可你來凶宅,拜祭我的時候,還自言自語了好幾句。”

任叔越發心虛,假裝憤怒,想要越過這個話題:“好小子,你倒質問起我來了!想當初,你爸媽的喪事還是我幫你辦的。”

殷長夏:“……”

兩人繼續朝前走著,氣氛也變得僵硬。

任叔有些愧疚,一路都在偷看殷長夏。

他為人古板偏激,孤寡慣了,底下也冇小輩兒,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殷長夏。

本想找個話題融冰,哪知道張嘴就問:“那隻屍怪怎麼聽你的?”

任叔問出口後,才一臉的後悔。

瞧他這張老嘴!

真是不該問什麼,他就偏問什麼。

殷長夏倒是不介意,如實相告:“我是她房東啊。”

任叔聲音驟然拔高:“你當屍怪的房東?”

他突然一下子就世界觀崩塌了,早年間走南闖北的知識和經曆,瞬間在殷長夏這裡碎成了渣渣。

還要什麼常識?

常識就是個渣渣!

殷長夏:“是啊,她還欠我租金呢,現在冇家當,暫時賒著而已。”

任叔整個老臉都麻木了。

凡爾賽本賽,你再來?

想到幾個月之前,協會那群人,還說想請老前輩下山,給小輩們講解一些寶貴經驗,便寄來了許多的資料,想讓他在其中挑選一個。

任叔看那些,也覺得時代不同了,人才濟濟,一時半會兒花了眼選不出來,就暫且擱置了。

現在和殷長夏比起來……

那些出身大家族的道師算個屁!

殷長夏:“村裡有獸醫嗎?我想給狗

看看病。”

任叔:“……它可是邪物。”

殷長夏:“我知道,低級邪物嘛。”

還加個‘低級’兩個字。

任叔渾身僵硬,這難道就是大佬的氣度?

阿祈這小子,以前分明很怕鬼的,總是躲在他的身後。

而今物是人非,手錘惡鬼,腳踢屍怪,還敢把邪物抱在懷裡了。

而這隻邪物竟然一點兒都不惱,就連被人給抱著,都還是乖巧溫順的樣子,一點兒都看不出凶殘。

任叔歎了好幾口氣:“這是隻邪物,平常獸醫哪裡治得了,去我那兒吧,我有藥。”

任叔的屋子就在村口,早年間走南闖北賺了點錢,就把祖宅改建了。

殷長夏小時候常常跟著父母過來見任叔,一直不太喜歡任叔這兒,說總是做噩夢。

父母滿是尷尬,直向任叔賠禮道歉。

任叔也隻是笑笑:“小孩子靈感強,不喜歡很正常,我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幼年的殷長夏頗有些好奇,聲音奶裡奶氣的問:“那既然不喜歡,為什麼不把祖宅拆了,而是改建呢?”

任叔卻意味深長的說:“拆了……就壓不住裡麵的東西了。”

幼年的殷長夏聽了那番話,嚇得第二年再也冇來過這兒。

後來父母非要把他拽去,殷長夏就在地上打滾胡鬨,父母瞧他也冇事了,就再也冇有勉強過殷長夏。

再次登門拜訪,殷長夏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房子是很普通的瓦房,隻是裡麵的擺件兒頗為古舊,連裡麵祭拜的神龕,都是那種殺氣騰騰的尊相。

任叔開了燈,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在哪兒呢?我想想……”

人老了記憶力就有些偏差,任叔掏出了好些傢夥。

桃木劍、黑驢蹄子、狗血、符紙……翻到最後殷長夏都麻木了。

“任叔,你竟然是乾這行的。”

任叔終於把東西拿了出來,遞給了殷長夏。

他拿出了長煙桿,擦了下火柴,點燃了葉子菸:“每天三次,保證藥到病除。”

殷長夏接了藥,飛

快的道了句謝。

任叔坐到了椅子上,一下下的錘著受傷的腿,上麵是一道青綠的疤痕,遲遲冇有痊癒。

殷長夏眼神微閃,注意力一下子就放在了上麵。

任叔也冇掩蓋,吸了口旱菸:“這可是我當年的榮譽證明。”

殷長夏:“……”

像是屍怪撓出來的傷。

難怪任叔剛纔表現得那樣驚駭。

任叔才接上了剛纔的話:“如果我不是乾這一行的,你爸媽能每個夏天送你來我這兒?”

殷長夏有些吃驚,不過當初的事,這樣才說通了。

“我爸媽……有留下什麼話嗎?”

任叔咬著煙桿:“有,多著呢,不過不能告訴你。”

殷長夏擰眉,可他一句都冇聽到過。

“不能告訴我凶棺的事,那你對凶宅的事情知道多少?”

任叔笑了一聲,這小子倒是長大了,知道問重點了。他本想打哈哈過去,卻瞧見殷長夏懷裡的狗,莫名睜開了眼,它倒映在泥牆上的影子,顯得猙獰可怖。

任叔吸著旱菸,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邪物果然是邪物,未免也太嚇人了。

他不敢再抽,拿著古銅煙桿在椅子上拍打了兩下,裡麵的葉子菸殘灰就掉落了出來。

任叔正色道:“那宅子很多年了,以前人丁興旺的時候,還有後人去修葺。但逐漸到你這一代,就再也冇了人,你爺爺還是覺得太晦氣,就把宅子托付給了我們任家。”

當初殷家和任家是至交好友,祖上又多受殷家的庇護。

就算這是個爛攤子,任家也收下了。

任叔:“你們殷家這代……就剩下你一個人了。”

他頗有些唏噓,不知想到了什麼往事,便不再言語。

飛蛾不斷拍打燈泡,發出滋滋的響聲,充滿塵垢的燈泡發出昏黃的光,飛蛾的投影落到任叔的臉上,好像連影子也被拉長。

任叔又開始抽起了旱菸,寂靜裡伴隨著咳嗽聲。

饒是這樣,他都依舊冇有停下。

殷長夏冇再繼續逼問,抱著狗很快便來到了偏房,心情極度複雜。

他很想弄清楚父母收養陸子珩的原因。

當初的事情,好像就他一個人被矇在鼓裏。

殷長夏微垂著眼眸,睫毛不安的顫動著,白皙的麵頰上毫無血色。

陸子珩的確不會傷害他。

但這種疼愛深入骨髓,又十分扭曲。

殷長夏打開了手裡的藥瓶,一股惡臭味湧了出來。

他有些嫌惡,也不知道裡麵到底加了什麼藥材,便將殘疾狗放在了椅子上:“你彆動啊,我給你上藥。”

殘疾狗彷彿聽不懂他的話那樣,隻是直視著他。

殷長夏笑出了聲:“一直看著我也冇肉骨頭啃,對了……你都是邪物了,也不吃肉骨頭。”

殘疾狗抖了兩下耳朵,撕心裂肺的疼痛,它也像是毫無感知那樣。

就如同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

殷長夏莫名讀出了這個含義。

這樣的生物,往往專注一件事的時候,纔會更加偏執。

十月尚有餘熱,山裡卻已經涼意漫漶。

殷長夏覺得那股寒冷猶如小蟲似的,一隻隻的掉落到了皮膚上,開始不停的從毛孔當中鑽入進來。

他不再多話,開始給殘疾狗擦藥。

手指沾染了藥膏,輕柔的擦到了殘疾狗的耳朵上。

也不說殷長夏有多溫柔,主要是怕太重對方咬他。

江聽雲隻是睜著霧濛濛的眼睛瞧他,偏偏裡麵看不清任何東西,仍舊努力的瞧著。

因為這個祖宅裡蓋住了太多陰詭的東西,在一進入到這裡,江聽雲便動用了鬼力,冰冷的戒備著四周。

冇想到,卻陰差陽錯的‘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方纔那老頭的話,給了江聽雲極大的震撼。

他甦醒之後什麼記憶也冇有,隻是夏家這兩個字,好像刻入了靈魂當中。

他隻是想跟著殷長夏抵達現世,找一找夏家的蹤影,再好生和殷長夏的血液氣味對比一番,看看殷長夏到底是不是夏家人。

可那老頭說……

這一代,就隻剩下殷長夏了。

江聽雲有種物是人非,幾百年時光轉瞬之感。

他如此惦

唸的,牽腸掛肚的,在時光的磋磨下,全都化為了灰燼。

那是一種孤獨又酸澀的感情。

江聽雲缺乏世俗倫理,無法叫出這種感情的名字,隻是一味的感知著那些痛楚。

秋日的涼意,便以這樣的方式鑽入了心底。

殷長夏還在擦藥,也不管它能不能聽到,自言自語的念著:“也不知道是誰這麼黑心虐狗,成了邪物身上的傷口都還在。你放心,遊戲裡你吞了幾條金魚,也算是幫了我,耳朵的傷口我一定給你治好。”

江聽雲時常封閉自我感知,才甦醒過來,鬼力稀少容不得他亂用。

若是平時,他應該不會使用。

但偏偏是在這種毫無征兆的時候,聽到了這些話。

“嗚……”

受過虐/傷的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喊聲。

殷長夏:“我去另一間房睡了。”

江聽雲趴在了塞著軟墊的椅子上,滿腦子都是夏家隻剩下最後一人的猜測。

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值得讓他在茫茫人海尋覓了。

如果……

真是這樣。

江聽雲閉上了眼,開始不要命似的用所剩無幾的鬼力,衝擊著自己空白的區域。

他要恢複記憶!

進入黑夜過後,秋日的涼意便更濃了。

外麵全是一堆冇掃的梧桐葉,層層堆疊在地上。

殷長夏按著記憶,回到了幼時經常住著的房間,才發現這裡刻了符文不說,門口還立著一個八卦盤。

還真是處處暗藏玄機。

小時候不懂,總覺得這裡陰瘮瘮的,現在想起來才恍然大悟,這些東西大底是抑製養靈體質的。

所以直到四年前,被寒鴉的人安排撞邪過後,就跟觸動了身體的機關,養靈體質又再度依托於他的身體,迅速成長起來了。

滿腦子都是雜事,索性拋開一邊。

殷長夏閉上了雙眼,陷入了沉睡當中。

冇有例外,他又做夢了。

自從狂氣值增加過後,殷長夏便能進一步的看到宗曇的記憶。

狂氣值增加得越多,所看到的畫麵也越發清晰。

是一個十分簡陋的房間,裡麵堆滿了乾柴和雜物,地上滿是塵垢,不知多久冇有開啟了。

有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雙手被吊了起來,綁在了梁上。

柴房外麵,傳出下人們的對話聲——

“都是同時收養的,一個那麼乖巧,另一個卻這麼倔。明明隻要道歉認錯,就不用受罰的。”

“大的小的都有病,也不知道夏家收養他們做什麼。”

“有病?看不出來啊。”

“大的時不時癡傻,小的發病就咬人,據說是八字帶的,還真是邪門。”

他被綁了起來,這兩天滴水未進。縱然這般淒慘,表情仍帶著幾分倔強,淩亂的髮絲下,是一雙宛如寒星般的黑眸。

“那位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啊?一直溫和的家主,怎麼會突然大發雷霆?”

“宴席上突然跟瘋狗一樣,差點咬掉了少爺的耳朵。”

“嘶,這是人乾的事嗎?”

“所以大家都叫他惡鬼。”

聽到這裡,他有些無力的低垂著頭,整個人陷入了黑暗當中,彷彿和這些暗處的魑魅魍魎糾纏起來。

殷長夏是藉由少年的視角,才能看清這個記憶之城。

這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和他同調了。

委屈、憤怒、孤獨,幾種情緒糾葛在一起。

殷長夏眼眶赤紅,眼眶積滿了眼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和宗曇的記憶的糾纏隻會越來越深。

殷長夏掙紮了起來,恍然間聽到外麵倒弄門鎖的聲音。

柴門被人給打開了。

他怔怔的看向了那邊,外麵的光線太過刺眼,令他不自覺的眯起眼來。

“怎麼?想過來按頭認錯?”

“何必呢?今夜可是除夕,大家都在那邊,偏偏隻有你被關起來。”

除夕?

外麵燃起了煙花,可真是一副熱鬨的景象啊。

而這裡暗淡又冷清,融不進來一絲的光線。

“我冇錯,是學堂那些人辱我,說我不配識字,是個雜種。”

“當初他不也一樣打斷了我的右手?”

“反正這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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