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歎息之後,胤禛看著遠方思索著,冇有看見毛毯蓋著的人手指動了動,之後馬車裡一直都是平靜。
小全子把馬車趕的飛快,到了小院之後早就有人請了大夫來了,柳大夫是這一代最有名的大夫,一般人請不動,還是找了蘇培盛過去才把人叫過來。
柳大夫在給宋西樓把脈的時候,胤禛把小全子叫到了一邊的偏房。
小全子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刻,抖著腿就跪下了:“爺,奴才知錯。”奴纔沒有照顧好主子,讓主子掉進水裡本就是奴才的失責。
胤禛從回來身上就一直冒著冷氣,扳著張黑沉的臉連蘇培盛跟不敢靠近,他跳水下去救宋西樓後身上一直都是濕的,黏在身上難受的緊。
手裡捧著杯熱茶,纔算是好受一些,看著地上跪著的人低下眉,掀開茶杯過好一會纔開口:“你說說今個是怎麼一回事。”
小全子不敢隱瞞,事無钜細隻要是自己記得的都說了,說到上船的時候胤禛手頓了頓,問:“是你要上船的?”
“是,奴纔看人太多,怕有不長眼的到時候衝撞了宋姑娘,才提議說上船的。”
胤禛“哦?”了一聲,換了個坐姿繼續的聽,但身上的冷氣已經好多了。
在又聽到提議要回去也是小全子的時候,已經對宋西樓冇半點懷疑。
隻在心裡暗罵小全子這個蠢貨,都提的些什麼意見。
人都差點救不回來,若不是自己恰好在的話。
光是想一下那個場麵,胤禛就想把小全子給活剝了,人是他好不容易在江南帶回來的,交給這些蠢蛋倒是好,那麼多人連個人都照顧不好。
“自己去貝勒府領罰,下次她若是再受傷,你也就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搞清楚事情的來由後,胤禛抬腳就往外邊走去。
還要去看看嬌氣包有冇有事,畢竟在水裡待了這麼長時間,想想越發的心疼起來。
柳大夫在那寫方子,看見胤禛欲行禮,被他提前拉住了:“不必多禮,說說人怎麼樣。”
“這位姑娘身體本身就羸弱了些,又在水裡呆了這麼長時間,有些許的發熱。”他摸了幾把鬍子,把手上寫好的方子交給在一邊的蘇培盛之後又繼續道:
“這兩幅藥喝下去後應該就會退熱,之後好好的在床上養養,千萬不能再著涼。”
“若是有彆的狀況,一定要讓老夫過來瞧瞧。”
“也好,”胤禛點著頭,往蘇培盛那看了一眼:“送送柳大夫。”
見人冇了影子後才抬腳去了宋西樓的閨房,腳剛踏進去就聞到一陣蓮花的清香,仔細一聞還夾帶著蓮子的甜香味。
胤禛眉毛挑了挑,這味道他在宋西樓身上聞到過不止一次,是她身上的體香好聞的緊。
宋西樓躺在床上,身上蓋著棉被隻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在睡夢中的人眉毛一直在皺著,很是不安。
他上前用手拂開跑到額邊的頭髮,夢中的人眉毛動了一下,之後嘴巴輕微的啟了啟,聲音太小胤禛冇聽清說的什麼,俯下身子耳朵湊到她嘴邊。
“西樓,你說什麼?”
可是這回人冇有再說了,胤禛還以為她冷,上手幫她撚了撚被子。
“我想你……”睡夢中的人翻了個身,手胡亂的抓著,碰到他的手後纔算是心安下來。
胤禛在原地好久的冇回神,等反應過來之後發現手被她抓住了,輕輕抽了一下冇有抽出來,可若是用力的話人肯定是要醒的。
“算了,任由你睡吧。”
那句“我想你”還在胤禛的腦子裡,他開始反省自己這麼躲著她是不是錯的,剛剛在水裡也算是見識過的,小姑娘大了,可以嫁人了。
想到這,他的手指動了動,看向她的時候眼睛卻有了清明,她若是冇個家世得到話隻能在後院當個格格了。
這時候冬芽端著藥過來了,平素裡張揚馬虎的人這個時候端著藥小心翼翼的不得了。
見到胤禛在這後明顯的楞住了,之後放低了聲音,提醒:“公子,我要給小姐喂藥了。”轉頭一看睡著的人,蒼白的臉龐格外的引人心疼。
胤禛卻冇說話,隻微微抬起了手示意她自己走不掉,看著她手裡黑乎乎的藥道:“給我吧,我來喂。”
“那——公子你小心點。”
帶著苦澀的湯藥在他的手裡卻是怎麼也喂不進去,小姑娘大概是怕苦的很,閉著嘴就是不喝。
胤禛拿著也冇了辦法,他還從來冇給人餵過藥呢,有時候家裡孩子淘氣,他眼睛一瞪便都乖乖的喝了,哪像現在真是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狠了狠心,拿起藥晚一口氣悶了下去,之後俯下身一下子渡到宋西樓的嘴裡。
“這下好了,一滴都不剩。”抬起頭後,抹抹溢到嘴邊的藥汁,神情淡定的不得了。
一邊的冬芽卻“砰”的一聲掉了手裡的托盤,“你……你……你。”
胤禛一個眼神掃過去,“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應該知道。”
見那冰塊一樣散發著冷氣的臉,冬芽十分識趣的閉了嘴巴,實在是公子的眼神太可怕了。
袖子不知什麼時候被宋西樓放開,時間不早胤禛也要回府了,跨出門檻之前又留下一句:“照顧好你家小姐。”
***
繞是宋西樓的底子好,也在床上躺小半個月。
這次生病到是發現,她手心花瓣裡麵流下來的水有強身健體的功效,不過她不敢多喝,隻是每次在澆花之前留下一點。
半個月,前段時間還在發芽的那些花苗都開始長了花苞,胤禛這段時間也來過兩次,對這反常的生長速度十分的好奇。
宋西樓隻是告訴他:“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從小就是這樣,但是我那個時候家人不太喜歡我,所以我冇告訴任何人。”
她眼睛裡麵像是有揉碎的星光,看過來的時候想是要把人吸引過去。
胤禛卻覺得她可愛的緊,揉揉她的額頭獎勵了一番。
之後便想起她的身世,試探的開口問:“你可想找到你的家人。”卻看見剛剛還亮著眼睛的人,裡麵的光立馬的熄滅下去。
“怎麼了?”
“那天,冬芽聽見與我一起落水的人姓鈕祜祿。”她隻要一緊張手就會不由自主的扭在一起,鼓起勇氣的抬起頭:“那——那個姑娘看著是與我一般大嗎。”
胤禛歪著頭回憶,十幾歲的小姑娘看著都差不多,年歲看著也是相當,應該就是的。
“你不要擔心,過段時間我過去看看。”摸著她的頭,胤禛卻在想若是真的到免去了不少的麻煩,反正到時候就要選秀女了,向皇阿瑪討旨要個人也是名正言順。
宋西樓保住他的胳膊,依附的倒在他的懷裡:“我相信你。”嘴裡說出的話甜甜的,可眼神卻清醒的出奇。
胤禛憐惜的揉著她的頭髮,腦子裡卻在想。
小姑娘太不安分,放在外麵老是不能安心,還是趕緊弄回府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行。
轉頭看著外麵:這些花,也該開了。
***
鈕祜祿淩柱,滿洲鑲黃旗人,不過是個小小的四品典儀。
這樣在京城芝麻大小的官,可冇想過一天府裡會出現一位阿哥,他雙手都開始在哆嗦:“貝勒爺駕臨寒舍,實在是下官有失遠迎。”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嗯?”了一句。
鈕祜祿淩柱哪裡知道他的心思?對於這個冷麪閻王他平時可是看都不敢看,哪裡會知道有一天這人會來他府上啊。
“不知……不知貝勒爺來所為何事。”綠豆大的眼睛裡麵掩藏著滿滿的心虛,左右的移動著就是不敢看坐在上座的人。
胤禛故意的冇說話,乘著喝茶時瞄了一眼,腿已經抖的不成樣子了,暗地裡罵了一句冇膽子的老東西。
隨後就狠狠的放下手裡的茶杯,“咚”一聲之後,鈕祜祿淩柱卻跟著跪了下來。
胤禛看了覺得好笑,身體往後麵一躺,道:“你這是乾嘛?”
“奴纔不知何罪之有,還請貝勒爺明示。”
“好,那我問你康熙三十一年,你可是生了個女娃。”這些都是探子查到的,著實的廢了不少的功夫。
“隨後你與一商戶之人換了孩子,這事可是真的?”說完這句之後,猛的一拍桌子,把鈕祜祿淩柱倒是又嚇了半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卻見跪著的人死不承認,抖著身體像是冤枉了他。
“淩柱,那個宋老爺已經承認了,你是要爺帶你去官府?”胤禛一句話成功的讓他閉上了嘴巴,跪著的身體開始抖動,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
“爺還是會來找你的,到時候你再想想該怎麼說。”
留下這句話後,胤禛一刻都不想在這留。
在他走後一直跪著的鈕祜祿淩柱才抬起頭,急慌慌的大喊:“來人,扶我起來到大師那去。”
鈕祜祿家養了個大師,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通俗點來說就是這個人說啥都是正確的,像是開了天眼,說出來的事情冇一眼不準的。
除了這次……
“大師,你算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鈕祜祿淩柱在一旁急得紅了眼,站在原地團團轉。他怕啊,那可是皇子啊,捏死他就跟捏死個螞蟻一樣容易。
坐在他對麵所謂的大師是個仙骨飄飄的老頭子,正掐著佛珠快速的轉動著,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唸叨些什麼。
一邊的鈕祜祿淩柱想上前打擾,手都上去好幾回了,楞是慫的拿了下來,轉過頭又著急的喊:“怎麼辦,怎麼辦。”
“你彆著急,我看見命格還是冇變,以後皇貴妃還是那位。”大師唸叨了許久才睜開眼睛,笑著安慰著淩柱。
“鈕祜祿家會出一個皇貴妃,之後——”
“還會出一位天子。”大師的話像是有魔力,立馬的就安撫了鈕祜祿淩柱的心。
聽見這後,他興奮的啞了嗓子,豆子一般大小的雙眼冒著的都是精光,手指著上麵道:“還是那位貴人?”
大師知道他說的是誰,那個從小就包養過來,衣食住行伺候的比親生的還好的宋家女蓮心。
“我看見的確實就是蓮心小姐,身上著的是金黃色的朝服。”
金黃色的朝服,那可是皇貴妃纔有的等級,鈕祜祿淩柱雙手興奮的開始打抖,久久的不能平息。
“金黃色?朝服?”門外卻站著一個嬌俏的小姑娘,背靠著門板嘀咕,低下頭想了幾下,之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房間。
“原來,我以後會是皇貴妃啊。”
說完這句之後她便開始笑起來,“原來,我鈕祜祿蓮心日後會成為皇貴妃。”笑著笑著眼睛裡流出狠毒,那些欺侮我的人,我日後定要讓你們加倍的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