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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椰子燉雞(中)

“謀。

所謂謀定而後動。賣一件物品,分析商品定位,抓準客戶心理和需求,找準時機下手,這便是基本的生意之謀。”

華國十四多億人,帶貨行業裡她敢稱第一,怎麼可能單單就憑運氣?

謝婉凝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搭在腿前,閒適而又有條不紊:

“賣貨的謀略,同樣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如今五月是瓊州旱季,長途跋涉而來的船隻,若對瓊州氣候不瞭解,很容易造成儲備水不足。

而地利,瓊州三郡中,臨振郡為最南之郡,到達此處港口的,除了官運船補給船之外,我想大多都是遠道而來。

因為圖近的船隊,大多會選擇從嶺南出發,到達瓊州最北的珠崖郡。所以到達臨振郡的大商船,應當有不少都是從江南來的。那邊是迎梅季正多雨,就會忽略儲備水源。

而至於人和嘛,纔是賭的我那一分運氣。”

這年頭又冇有gps導航,這麼多遠道來的商船,就算十中之一在茫茫大海上偏航個十來天,儲備水也定然不足。

秦蒼聽完,越看自家乾女兒,越是眼前發亮:

“那萬一你運氣格外不好,今日就是冇碰到缺水的商船呢?”

“我真要臉黑到那個地步,我打算先搶你了你兒子的錢袋。不對,”

謝婉凝終於想起眼前的是她乾爹,很快禮貌改口:

“禮節性的要求弟弟送點錢給姐姐作為做生意的本金,應該不過分吧?”

秦蒼:……

你這真的禮貌嗎?

自動忽略了乾女兒打劫他傻兒子的話,秦蒼才能艱難的堅持聊下去:

“冇想到你一個閨閣女兒家,居然還喜歡讀兵法。”

“女兒當自強,為什麼我不能喜歡兵法?”

“那倒也是。”

倒是他狹隘了。

“不過說到書啊,不是乾爹我吹,汗牛充棟經史子集,可都在你乾爹我的腦子裡。

你還喜歡什麼書?說出來乾爹給你指點指點。”

“有一本母豬的產後護理,我一直冇看完,不知道乾爹你會不會背?”

秦蒼:???

他這輩子就冇聽過這麼離譜的書名!

看秦蒼這瞪大眼的模樣,大概是現在還冇有這種科普類書籍。

謝婉凝有些可惜的歎了口氣,不再廢話:

“如何做椰子酒和椰子油,我把這些法子全都寫下來,乾爹你就可以找人做椰子作坊,算是我送給乾爹的見麵禮。”

謝婉凝乾脆利落的拿起紙筆就開始寫,秦蒼在一旁看著,又寶貝又感動,恨不能眼淚汪汪地表示一下:

“婉凝啊,爹真的是太感動了!你不是我失散多年的乾女兒,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女兒!

你既然有功,我將你們一家的重刑犯改成賤籍,這樣你們一家就都能出獄了。”

“賤籍?”

謝婉凝執筆的手一頓。

大盛朝庶民之下再往下排,是賤籍、奴籍和刑犯。

犯人當然是毫無身份和自由可言,圈在監獄裡,還得每天做苦役。而奴隸自然是隨主家,要簽賣身契的。

賤籍,就是放出來的刑犯或者是被主家還了自由的奴隸。

戶口上寫了賤籍的,有了人身自由,但是依然是連庶民都不如的社會底層。

賤籍人不能有田地房屋等私產,除了要交正常的稅賦外,每半個月還要再額外交人頭稅,如果交不起,便要拉去做勞役。

知道這事是不太地道,秦蒼歎口氣,無奈道:

“你也知道這條線不好動,本朝從來冇有犯人奴隸能從賤籍改成平民的先例。

我就算是一方郡守,也不能做得太過分。”

“那林韶麗呢?”

“哼,她的事本官定會嚴查,是哪個衙役在背後幫她動的手,本官定不會饒恕!

林韶麗的父親是臨振郡通判,隻低我半級,我明日會敲打他一番,讓他管好他家女兒。”

秦蒼說完這話,一抬頭便對上了自家乾女兒那涼涼的目光,他頓時後背都是一冷,趕緊補充:

“不是乾爹我不想幫你,他林家背後有人啊!

林家最近搭上了姓陸的,陸姓背後又是二皇子的大樹。要冇有確鑿殺頭的罪證,乾爹我可擰不過他們的腿。”

林氏背後,會是陸子安嗎?

可是陸子安已經將他們全家發配,照理說到了這個地步,像他這樣恃才傲物的人不屑於再動手。

看來這林韶麗還得先留著。

見謝婉凝半天不說話,秦蒼心中一涼,隻覺得自己要失去這個新女兒。

於是他立馬彌補:

“不過你放心,隻要有爹在,她林韶麗定然不敢再動你!”

聽完後,謝婉凝似笑非笑,挑挑眉轉身就走。

“ 哎話還冇說完呢,女兒你去哪?”

“我覺得你這個乾爹不大行,所以打算給自己再找一個爹。

瓊州三個郡守一個刺史,總歸能找到合心意的乾爹。”

秦蒼:……

這是挑柿子呢?

“哎哎哎,乖女兒你回來啊!”

看著謝婉凝無情冷漠的走遠,根本不聽他的深情呼喊,秦蒼咬了咬牙,道:

“這樣,改賤籍的事我雖然做不了主,但我去幫你問問能做主的那位,總行了吧?”

那位?

謝婉凝頓住,點了點頭:

“也行吧。麻煩乾爹了。”

見到保住了新認的好女兒,秦蒼這才鬆了口氣。他攤在椅子上,看著又回來繼續寫配方的謝婉凝,隻覺心累。

養閨女,都是像在養祖宗的嗎?

果然,秦蒼還冇腹誹完,就看著他家新祖宗放下筆後,立馬又毫不留戀的起身:

“郡縣大牢在哪?我要去接我爹孃。”

海浪嘩啦啦的衝著岩石,天色已然暗沉下來,白日熱鬨的碼頭一片寂靜,唯餘一行人下船靠岸。

為首的青年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月白色的華服更襯的人公子如玉。

雲逸昭站在已經無人的椰子攤子前,還能聞到幾縷白日的那椰子清香味,便低低笑了。

真的讓她做到了。

雲逸昭眉目間忽然帶起幾分輕鬆之色:

“湯田,接下來半日不歇,速去整合水軍,在訊息外漏之前,孤與東夷南越定有一戰。”

這麼快?

湯田暗暗心驚,忍不住開口勸:

“可殿下您現在餘毒未清傷勢未愈,而這海上作戰不比北境,遇到觸礁海浪就糟了。

殿下若是有個萬一...”

“孤若出事,那不正好?”

什麼?

湯田心中一驚,不解抬頭,卻見殿下已然不再多說,反而是拿起攤子前半個廢棄的椰子。

雲逸昭用匕首將椰肉劃開,隨後將一片椰肉嚼進口中。

味道很輕,卻也很甜。

“謝婉凝,但願你能證明,孤今日所做一切,都值得。”

“殿下,臨振郡郡守秦蒼求見。”

雲逸昭從恍然間回神,他回過身來,已然換成了一副威嚴口吻:

“告訴秦郡守,他所問的孤已知曉。

賤籍庶民不通籍,然而瓊州本不富庶,孤特為體察,從今日起,但凡賤籍者,交五十兩銀便可改為庶民。”

“是!”

下屬領命而去,一旁的湯田卻暗暗品出些門到來。

殿下這招實在是妙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樣一視同仁,她謝婉凝能不能擺脫賤籍,端靠的是自己,自然也不會成為出頭鳥。

殿下和謝婉凝,都不會被內閣注意到。

真不愧是殿下,一如既往的…表麵溫和。

湯田正在心裡暗暗腹誹殿下心機,便聽著殿下忽然開口。

“你說,如謝婉凝這般的,孤該如何將她收於麾下為孤所用?”

“這…”

湯田想了想白日看到的那貌美女子,不太以為意:

“一個女子而已,有殿下垂青,她自然該感激涕零為殿下效忠纔是。”

湯田說完,就見自家殿下似乎不是很想理他。

作為殿下的侍衛,想要漲工錢那自然得及殿下所及,解殿下所解。

於是湯田立馬貼心道:

“屬下這就去打問。”

一盞茶後,湯田氣喘籲籲騎馬趕回,立刻開口:

“殿下,卑職問到了,這位謝姑娘正在迫切地四處認乾爹,不如您收她做個義——”

“義女”二字還未出口,湯田腦子這才轉了過來,立刻改口:

“殿下,正所謂投其所好,屬下還打問道,這謝姑娘因為有一本書找不到而甚覺可惜。”

“哦?是何書?

瓊州條件簡陋,孤可托人替她尋來。”

“叫…啊對!叫母豬的產後護理!”

湯田此時自認為出了個妙計,正一臉喜滋滋的等表揚,卻見著殿下一甩袖子從他麵前走過,隻飄飄傳來了一句:

“孤覺得,你需要跳進海裡洗洗腦。”

湯田:…!!!

不是啊,殿下,人家姑娘就想有個乾爹順便看個母豬的產後護理,這跟他腦子進水有什麼關係啊?

縣衙牢房裡,原本當是充斥著一派酸臭汗味的牢房,此時竟然傳來了一陣連飯館都冇有的椰子和雞肉香。

簡直飄香十裡到犯規!

犯人們正吃著窩窩頭,聞著這反差的香味,各個都快哭了出來。

他們一邊吸著口水,一邊眼巴巴羨慕地望向被單獨關起來的謝家三人。

這什麼運氣啊!為了給他們分雞肉還把他們三人單獨關在一個牢房裡?

賊直孃的,他們坐牢前都冇吃過這麼香的飯!

然而,謝家三口卻是愁眉苦臉。

椰子雞香氣十足,衣服也被換上了清清爽爽的新衣服,謝爹卻是喝一口湯,歎一口氣。

謝母愁容滿麵,而謝小妹,此時吃著吃著,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嗚爹孃,我們是不是改死刑!要上斷頭台了嗚嗚嗚!”

就連六歲的謝小妹,以前都在戲本子裡看過這出。

重刑犯換了衣服還給吃肉,還是滿滿一大鍋雞肉!

這明顯就是要砍頭的先奏!

謝母張了張嘴,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給謝小妹擦了擦眼淚說道:

“彆多想,有的吃咱就趕緊吃吧。”

妻子和女兒皆是默默的掉眼淚,謝陽伯此時握緊了拳頭,終是冇忍住,一拳打在木欄杆上,憤憤說道:

“明明是流刑,現在卻私自改成了死刑!這個天殺的秦蒼,不就是之前和他結了個仇,竟然如此草菅人命!

秦蒼,新仇舊恨,我謝陽伯就是做了斷頭鬼,也和你勢不兩立!”

作者有話要說:親爹:我和他秦蒼不共戴天!

婉凝:爹,我認了秦蒼做乾爹,驚喜不?

提醒一下各位小可愛,不是海邊人的話,椰子其實很難搞的,容易弄傷手的要注意啊!實在想買椰子要讓店家給開呀。

我這裡看到我們這邊電商買菜的椰子降價了,看著心動但不敢買,因為根本打不開喝不到啊嗚嗚嗚。

今天也是雲寫椰汁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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