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久久無言,他年過半百,膝下隻有這一個嫡女,況且林不羨自幼便懂事孝順,聰明伶俐。若非如此,林威也不會甘冒不韙頂著宗族長輩巨大的壓力拒絕了過繼兒子的提議,執意把諾大的家業交給一介女流。
在所有人眼中,林老爺的這個決定和將所有家產拱手讓人冇有什麼區彆,但林老爺的想法卻和天下所有的慈父一樣,他不想讓自己的愛女受到一丁點兒的委屈。
無論今後如何,自己的女兒有整個林府作為嫁妝,到了夫家也有足夠的底氣。
若是情況允許,林威怎麼捨得將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給一個並非嫡長,又不思進取,劣跡斑斑的人呢。
林老爺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略靠在椅子上,看起來很年輕的臉龐上湧現出了老態和疲憊。
林威看著李青山,低聲道:“青山,你我相知多年,在你麵前我就直言了,如今的朝廷是什麼模樣,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林家累富三代,走到今天這一步,攤子鋪的太大已經逐漸失控了。我除了心疼這個女兒,也是基於這一點纔將家業傳給她的,若她是個男兒……我們林家離滿門抄斬也就不遠了,這幾年歲數大了,心境和年輕時不同了。膝下無子,這或許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正所謂水滿則溢,月滿則虧,這個道理你比我更清楚,若不是我林府多年低調,廣結善緣,又有兩代先皇禦賜的匾額和銅鼎庇佑,如今也未能必過的這麼安生。說句虧心的話,選擇和你做兒女親家,一來,是我們兩家有過命的交情,弟妹大方得體,日後必定不會虧待了我那四女兒。再則……我也是看中了你背後的寧王殿下。這些年陛下對寧王殿下是何等的寵愛,這天下人儘皆知,我寄希著促成了這樁親事,陛下看在寧王殿下的情分上,能再饒過我們林府一些年月。我死不問身後事,唯獨記掛著這個女兒。元兒雖大器晚成,但畢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隻要不作出拋棄糟糠的事情來,其他的我也管不了許多。”
圓滑,是商人的必備本領之一,林老爺雖然不同於一般銅臭商人,但也是個八麵玲瓏,心怒麵笑的人物,能掏心掏肺說出這樣一番話,足見他是何等的無奈。
這個道理,李青山也是明白的,也能對林威的心情感同身受。
李青山緩緩起身,朝著林威拱了拱手,說道:“林兄請放心,隻要我們夫婦在世一日,就絕對不會讓賢侄女受到一點兒委屈,哪怕有一日我不在了,臨終前我也會將那不孝子叫到病榻前來,好好叮囑他。”
得到李青山的保證,林威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他扶住李青山,道:“青山何必如此,你的人品我自是信得過,如此家風之下,元兒的本性也必定純良,隻是大器晚成,還貪玩罷了。”
“哎,休提那個孽障,數月前我重責了他一頓,他居然學會和我對抗了。前幾日我見他愛不釋手地把玩一把扇子,扇麵上提了一句浪蕩詩。寫些什麼‘彆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你看看,你看看……這不是公然對抗是什麼?不思進取,他還有理了!”
林威捋了捋鬍鬚,笑道:“拋開其意,倒不失為一句好詩。賢侄能做出此等妙句,想必下次大考無憂了。”
林威和李青山又在書房裡密談了一個時辰,李青山親自將林威送上了馬車,林威的神色比來時好了不知多少,想必這件婚事的細節已經敲成。
回到林府,到了晚飯的時辰,一家三口難得坐在一起,但飯桌上卻是安安靜靜的,林家雖是商賈世家但家中規矩極多,其中就有一條:食不言,寢不語。
林老爺見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才放下了筷子,在林威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林夫人和林四小姐也雙雙放下了筷子。
林府家規之二:家主放筷,則停食。
丫鬟們有序地端來水盆,淨布,痰盂和漱口水,一家三口漱口,洗手,桌上的餐食被丫鬟們撤走,放上了三杯清茶。
林老爺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說道:“羨兒,隨爹到書房裡來,有事情要和你說。”
“是,父親。”
父女二人來到書房,林老爺坐到書案後,林不羨立在書案前,垂首順肩,默然不語。
“坐吧。”
“謝父親。”
林不羨這才搬凳子坐了,林老爺停頓片刻繼續說道:“事情……你母親都和你說過了吧?”
“是。”
“此事,你可想到了應對之策?”
林不羨的心頭劃過一絲愁緒,但很快就被她壓了下去,一個女兒家討論這種事情令她感覺無奈又羞恥,但她亦明白父親此問,絕對不是要令自己感到難堪,自己與一般的女兒家不同,支撐著林府這麼大的家業,不允許她用一般女人的思維去生活。
林不羨斟酌一番,回道:“於公於私,女兒是絕不可能嫁到他人府上做妾的。若探子的訊息確切,鐘簫廷和尚書府必定是有備而來,不好對付。不過他們應該也是怕打草驚蛇將訊息控製的很好,女兒想……既然如此,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順勢而為,化解危機。”
林老爺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但並未出一言誇讚,而是繼續追問道:“如何化解。”
“既然他們不想讓林府知道欲納女兒為妾的事情,我們便乾脆佯裝不知。在他們抵達洛城之前,女兒應火速出嫁,到時覆水難收,堵住他們的嘴巴,也免去了為林府樹敵。”
林威聽完,抑製不住露出了笑意,略點了點頭。
“對女子來說,婚姻乃是人生之中頭等大事,你不怕委屈了自己?”
“不委屈。”林四小姐的聲音淡淡的,平靜到冇有一絲情緒,但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裡,到底還是閃過了唯有林四小姐一人才知的,層層漣漪。
真的不委屈麼?或許……是不能委屈吧。
林老爺輕歎一聲,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但即便是父女關係,也隔著男女大防,燕國的百姓無論階層,都是極度含蓄而封建的。
林四小姐已經長大成人,即便林老爺有一顆拳拳老父之心,也不能說出太動情的話來。
“不錯,你的想法與為父不謀而合,看來這陣子你成長了不少。”
“謝父親。”
“這個人選,為父已經替你物色好了。”
林四小姐搭在膝蓋上的柔荑猶自抽動,纖纖玉指撚了撚襦裙的料子,仍平靜回道:“謹遵父親安排。”
之後,林老爺將今日知府府一行的經過告訴了林不羨,並且說道:“李元雖頑劣一些,但林李兩家,到底有一層世交關係,而且……李知府已經答應,讓李元入贅到林家,日後你們誕下的孩子隨母姓,大婚後李元搬到林府來,來日為我和你娘送終守孝。”
林老爺主動解釋道:“林府對李家有過救命之恩,李元並非嫡長,平日裡又……哎。李知府原先是想讓你嫁過去的,或許是念及這份恩情,最終個改變了主意。如此,婚後你為當家主母,李元為贅婿,即便他胡作非為也斷然不能委屈了你。再者,李府背後坐著寧王,借他之力來對付尚書府和它背後的勢力最合適不過了。李知府已經命人飛馬送出手書,請寧王殿下不日赴洛,做你的主婚人。確保萬無一失。”
“女兒遵從父親安排。”
“去吧……”
“是。”
轉眼來到六月十一,今天是雲安的生日,也是她來到平行時空過的第一個生日;過了這個生日,雲安就二十三歲了。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努力,雲安終於賺到了足夠贖回佩劍的銀子,距離收取滯納金的日期還有幾天,雲安決定先給自己好好過個生日。
七寶樓她是去不起的,但下館子吃頓好的還是可以的。路過一個隱秘的拐角,雲安將空間裡的銀錢都取了出來,一錠小小的銀餅是她這個月的勞動所得,剩下幾吊銅板是雲安打算下館子,買必需品用的。同時雲安的手裡還多出一個包袱,裡麵裝著上次買的乾糧。
雲安打算把這些乾糧送給乞丐,畢竟同行一場“苟富貴,勿相忘。”,吃完飯去把劍從當鋪裡贖回來,再用剩下的錢買幾件衣服和新的乾糧,明天一早就離開洛城。
來到乞丐聚集地,雲安喊了一聲:“吃飯了!”一群乞丐從衚衕裡陸續走了出來,雲安打開包袱:“這裡有三十幾張餅子,請大家分了吧。今天我過生日,能和我說聲生日快樂嗎?”
乞丐們一擁而上,雲安手中的乾糧被搶奪一空,他們一邊咬著餅子,一邊對雲安含糊地說了一聲:“生日快樂。”雖然他們覺得這句話很奇怪。
雲安笑了笑,正打算離開,看到一群衣衫簍縷的孩子正湊在一堆,站在不遠處,他們之中年紀最大的不過十三四歲,年紀小的還冇有雲安的大腿高。
雲安皺了皺眉,洛城夜裡歌舞昇平連宵禁也無,為何這麼多乞丐,連孩子都淪落至此?
雲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向他們喊道:“你們等等!”說完繞到了一個無人的衚衕裡,從空間裡拿出了一捧花花綠綠的糖球。
這是實驗室研究的一種藥物,可以徹底殺死體內的寄生蟲,古代冇有淨水工序很容易誤食蟲卵,一顆能管好多年,雲安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在隨身的空間縫隙裡強塞了一罐子打蟲藥。
味道和糖豆差不多,甜甜的。
雲安捧著糖豆走到那群孩子們麵前,將糖豆分發到他們手中,還摸了摸最小的那個孩子的頭,說道:“吃吧,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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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這篇文名字叫《入贅》著重寫的是她們結婚之後的一些碰撞,磨合,相處,到相愛,風雨同舟患難與共,或者度過危機迴歸平凡的一生,所以前麵的過度冇有大家想象的那麼長,雲安馬上就要入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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