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將軍府的氛似乎越發沉重,或許是受到“掃帚星”的影響,讓府內的一眾丫鬟,家丁,都提著十二分的小心謹慎。
這一點雲安和林羨體會的倒是很直觀,唯一讓她們覺得違和的是:春華郡主周舒已經好久來過小院了。
上次見麵還是掃帚星現的那天晚上,周舒對雲安說:“雲哥哥,雲嫂嫂留步,改日我再去找你們玩。”
林羨和雲安倒是並未覺得有什麼,這裡是將軍府小郡主安全的很,她來……她們還可以偷享一番兩個人的閒適時光。
關於小院外麵的事情,林羨和雲安在處理態度上再次展現了默契,二人皆選擇了字提,但彼此心中卻也都知道:外麵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這份心照宣的“隱瞞”是加深了二人對眼日子的珍惜,雲安甚至還叫上王林和王櫟在院子裡用泥巴搭了一個臨時小灶,時親自廚小院裡的人做飯吃,天的時候雲安大都和林羨在房裡,棋聊天,有時候也會一起安靜地練練字,看看書。
雲安還找來了一架□□,若遇到有風沙的夜晚,雲安就會邀請林羨一起爬上屋頂,指著天上的星辰一個一個告訴林羨它們的名字,還有藏在星星裡麵的故事。
當然,雲安會在講解中偷偷夾雜一些藍星的現代知識,試圖用這樣潛移默化的方式,排解掉林羨對掃帚星現的恐懼。
……
是,忙裡偷閒的幸福日子終有儘時,特彆是對於雲安現階段的身份和情況而言。
那是一天午後,合該是吃過晌午飯,小憩消食的時辰,兩位身穿盔甲,腰間佩劍的士兵突然來到小院,找到了雲安。
那兩人雖是全副武裝,但對雲安的態度倒是很客的,行了一個抱拳禮,說道:“雲爺,玄一天師命我二人來請雲爺,請收拾一行裝,立刻動身返京。”
雲安沉默了兩個呼吸,問道:“能帶上我夫人嗎?”
那士兵抱拳再道:“小人接到的命令是帶雲爺過去,至於尊夫人,小人知。”
這回等雲安口,林羨平靜的聲音傳來:“你先和二位過去吧,行李我馬上你收拾好,請家丁你送過去。”
事情的發展其實和雲安預料的差多,是這天真到來的時候,她還是控製住的心裡難受,她想和林羨分……但凡有一點辦法,雲安都想和林羨分。
雲安的眼眶有些紅,卻『操』著平靜的口吻回道:“也好,我去問問師父,多帶一個人行行。”
林羨將手搭在雲安的小臂上虛攔了一,柔聲道:“師尊如此必有考量,你還是要讓她為難了,再說……我怕是也挨住如此長途疾行。”
雲安嘴唇翕動,終言。
雲安擔心自己一張嘴就“破功”了,畢竟還有外人在,她是深深地看了林羨一眼,率先出去了。
兩名士兵朝林羨拱手致意,跟著雲安離去。
林羨亦步亦趨地來到房門口,探出小半身子,其餘的都藏在門口,目送雲安和他們出了小院,直至見。
林羨默默關上門,回去為雲安收整行李。
……
行李剛一收拾好,將軍府的家丁就到了,他們搬走了雲安的箱子,過同來的還有一人,看到她以後林羨稍稍安心。
瑞急匆匆來到林羨麵前,二人執手互相寬慰,待家丁離去,瑞竟從懷中拽出幾根布條,留了一條,剩的塞到林羨的手裡,低聲道:“天塌了,快戴上,讓小院裡的人都戴上。”
林羨身體搖了搖,仍有些可置信,用目光去詢問瑞,畢竟相伴多,二人這點默契還是有的,瑞點頭……
“哎。”林羨是歎了一聲,便拿著布條出去了,找到大夫和王氏兄弟讓三人布條都戴起來,並沐浴衣換上素縞……點一支蠟燭或者油燈,保持靜默。
三人皆大驚,任誰也想到一場掃帚星帶來的竟然是改朝換代,這掃帚星莫是衝了紫微星麼?
林羨回到房中,瑞等在門邊,林羨剛一回來她就關上了房間的門與林羨一同來到床邊坐定,瑞拉著林羨的手用僅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今……就是剛剛,將軍府院子裡頭突然落一禽鳥,那鳥看起來像鷹又是鷹的,背上背了一個竹筒,聽說打以後裡麵落出明黃絹布來,是新皇旨意。絹布上說……大行皇帝龍馭賓天,著各地天師,高僧接到聖旨後立刻動身進京。周將軍為玄一道長點了百人猛士,玄一道長又欽點了……雲公子,依禮,雲公子是‘通’字輩的,本來就具備入京的資格,再者道長既然收了徒弟,這樣的場合自然要徒弟帶在身邊了。玄一道長和雲公子大概已經出發了,慢的話明日一早,快的話再過一會,周將軍一家三口也會啟程入京,雲公子留了話,讓我們隨時候著,跟周將軍他們一塊出發,此去京城必路徑雍州,估麼著週六應該已經新宅子置辦妥帖了,讓我們和週六等人會合,先在雍州新宅子裡住,等雲公子京城那邊忙完了,自會立刻與我們會合。”
“知道了。”
傳完話,瑞纔算鬆了一口,林羨看了看瑞,問道:“是是星相上一早就有指示,此事玄一道長早就知道了?”
瑞豎起一根食指貼在唇邊,卻毫猶豫地對林羨點了點頭。
“新皇……是?”
“太子順利登基。”
聽到這個訊息,林羨的心裡說出什麼滋味,說輕鬆吧,的確有種大石頭落地的感覺,可緊接著又有一種心頭一沉的感覺。
曾經的太子就是昔日的二皇子高憭,貴妃娘孃的長子,戶部尚書是他的親孃舅,鐘蕭廷算是他的妹夫,自己的父親林威投靠的正是這一枝。
當初為了傍上鐘蕭廷和他身後的戶部尚書,自己的父親毫猶豫地舍掉了苦心經營了近二十的李青山一脈。
這“壯士斷腕”的魄,林羨都為他捏了一汗,如今太子順利登基,管怎麼說……隴東林氏算是贏了,出於情理,林羨很替整個林氏感到慶幸。
是……這件事拿到她們南林府的那個小家裡麵,可並算是什麼喜事。
這同樣意味著……自己的父親再也會為忌憚寧王,忌憚永樂公主而佯裝府外那個孩子存在了。
雖然這大概是早晚的事情,但太子的順利登基,疑會加速這件事的發生。
可笑的是……
為了讓這虛假的日子能再多維持幾,孃親,自己,秉初……她們三口人拚儘了全。
最後的結局,過蚍蜉撼樹一樣可笑。
大概此時的父親正在府中暗自狂喜,部署著等根基徹底穩固,就選個吉日那孩子從外麵接回來吧。
將軍府的家丁又來傳話,告訴林羨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請小院內的客人抓緊收拾一行裝,明日卯時一刻,出發回京。
……
而這時,雲安已經和玄一道長共乘一輛馬車全速往京城進了,馬車寬敞,車輪的寬度是一般馬車的兩倍有餘,是以速度雖然很快,車內卻比較平穩。
玄一道長取出一個包袱丟雲安,說道:“換上吧,根據你的尺寸你做的,全新的,穿上它方便些,也免得犯忌諱。”
雲安打包袱一看,裡麵是一套藏青『色』的道袍,還有一件赤紅『色』的法衣,雲安問:“師父是如知道弟子身量尺寸的?”
玄一道長緩緩地閉上眼睛,答道:“是瑞,換上吧,我看。那件紅『色』的法衣先要穿,等入宮的時候,我讓你穿你再穿。”
“是,師父。”
“換吧。”
“對了,師父……我這腦袋上的布條,還用戴嗎?”
“取了吧,僧道已出俗,將悲傷放在心裡就好。”
雲安強打著精神擠出一絲笑容,摘掉了頭上的布條,換上道袍,純的裡衣裡褲,純的筒襪綁腿,穿上藏藍『色』的道袍,全新的道鞋。
尺寸剛剛好,雲安讚道:“還是瑞姐姐心細。”
玄一道長睜眼睛,掃了雲安一眼,說道:“還錯。”隨後從懷中『摸』出了一根純黑『色』木質的髮簪,遞雲安:“『插』上這個吧,雖是什麼稀罕物,為師也戴了很多……是你師祖送為師的,萬朽的黑鐵木。”
“這,太貴重了,弟子敢收。”
玄一道長了雲安一眼:“還有你敢收的東西?客套客套就行了,拿著。”
雲安“嘿嘿”一笑,雙手接過髮簪,入手的確像一般木頭,僅觸感冷,分量也沉,質地硬,感覺像是某種合成金屬。
髮簪烏黑髮亮,髮簪的尾部是一朵祥雲的樣式,整體雕刻而成的。
雲安將髮簪戴到自己頭上,玄一道長又囑咐道:“相乾的飾物都收一收,免得犯忌諱。”
“是。對了師父,我有個問題。”
“說吧。”
“這法衣都有什麼顏『色』的,怎麼分?”
“陛親封的國師身穿明黃法衣,然後是紫『色』,紅『色』,藍『色』,綠『色』……再往的,就有資格上法檀了。”
雲安『摸』了『摸』自己紅『色』法衣,心道:我這輩分還挺高!
玄一道長又拿了幾卷經書雲安,說道:“好好看看這幾卷經書,做到通順朗讀,最好是能背來,背來也要緊,到了京城要用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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