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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請假一天

“主公因何發笑啊?可是徐元直送來了什麼喜訊?”

陽春三月,在會稽郡盤桓月餘的於琦終於啟程北返,從寒風凜冽到春意融融,明明冇過多久,於琦卻有種過了半年的錯覺。撤下皮裘換上春衫,於琦一邊控馬緩行,一邊讀著徐庶通過信使剛剛送來的書信。

揚了揚手中的信紙,於琦臉上露出會心的笑意:“哈哈,好事,天大的好事,來,咱們一邊說,子揚,子敬,你們也來。”

說著,於琦控馬離開大隊,徑直來到一旁,親衛們隨之圍成一圈,將於琦等人與其他人等隔絕開來。

“你們知道去年年末,曹操以朝廷的名義發文號召群雄討伐袁術時,身為漢室宗親的劉表為何冇有動靜嗎?”

“為何啊?”

“因為長沙太守張羨跟劉表鬨翻了,張羨多次在公共場閤中對劉表在言語上表示不敬,更是對劉表在前年的荊州大疫中處置失當而大肆批評,袁術稱帝以後,張羨可能是覷見機會,便勾連武陵、零陵、桂陽三郡,截留賦稅、截斷商路,對抗劉表。”

“劉表也是果斷,寧肯放棄討伐袁術,致使自己名聲有虧,也要興兵討伐張羨。”

“元直在信中介紹,說張羨久仕荊南,曆任零陵、桂陽、長沙守,甚得荊湘民心;而劉表呢,因為建安元年的那場大疫,不僅荊北民力凋敝,軍力亦是大損,所以他們交戰初期,竟是打的有來有回,互有勝負。”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今年,劉表的軍力逐漸恢複,在交戰中占據上風,一時間打的張羨節節後退。張羨眼看不敵,便在其長史桓階的勸說下,遣使前往南昌求援,徐元直回到南昌的時候,張羨的使者已經等候多日,隻是被徐元直以我巡視州郡未歸的名義打發了。”

隨著於琦介紹完原委,是儀三人互相看了看,隨即齊聲向於琦道賀:“恭喜主公,賀喜主公,此乃天賜良機也。”

“曹操剛給主公護南蠻中郎將的委差,正愁冇藉口介入荊州事務呢,張羨就把梯子給主公遞上來了。”

劉曄笑著道:“這哪裡是給主公遞了把梯子,這是給主公鋪了一條直通荊南的大路啊。”

“哈哈哈”,大笑過後,於琦收起信紙,望著西方沉吟片刻道:“此事不急,咱們就按照原來的計劃,先去巡視丹陽,然後再迴轉豫章,至於張羨……讓他先扛著吧,不到山窮水儘,他是不會放心放咱們進長沙的。”

於琦隱約記得在原本的曆史上,張羨可是在劉表的圍攻下堅持了好幾年的,直到他死了,他兒子還堅持了一段時間。

對於於琦的判斷,是儀等人皆無異議,尤其是是儀,更是對於琦的判斷深信不疑。之前於琦的數次判斷,皆是神準無比,尤其是建安元年七月,於琦竟在大婚之前千裡轉進,挫敗了孫策攻取會稽的計劃,硬生生的把被孫策占據的山陰又給奪了回來;同時還不忘給自己去信增兵,那一次南北兩開花,打的真是酣暢淋漓,現在想想還心潮澎湃。

有時候是儀甚至懷疑自家主公是不是天命之子?敗孫策、取袁術、插手荊南,一步三算。人常言留侯謀定千裡,而自家主公不光是謀定千裡,更是預謀經年,除了天命之子、天授其能,是儀想不出其他的解釋來了。

於琦自然不知道他在部下的心中,尤其是在是儀這等跟隨自己日久的老部下心中已經有被神化的趨向了,他正驅馬返回大隊,同時半是自言,半是對部下們說道:“吳、會之行,還算順利,也不知道丹陽怎麼樣?”

說的是丹陽,其實是儀等知情的老部下心中卻都明白,於琦實際上說的是朱治。

同為孫氏降將,周瑜、賀齊等人皆向於琦交出了一份合格的答卷,就連當初那些被貶斥至中下層軍官的陳武、淩統、蔣欽等人也都獲得了於琦的信任,重新步入中高層軍官之列,作為唯三被委予方麵之任的孫氏降將,朱治即將交上的這份答卷,不僅關係到他自身及其養子朱然的前程,也關係到於琦對孫氏降將這個集團的整體觀感,甚至還關係到於琦對丹陽豪強、乃至整個揚州豪強的觀感。

是儀治丹陽兩年有餘,深知丹陽情勢之複雜、民風之彪悍,不知道身為丹陽本地人的朱治能不能頂得住壓力,處理好丹陽南部的事宜。

是儀倒不是顧及同僚情誼而替朱治擔心,純粹是怕朱治處理不好丹陽南部的事務而讓於琦把他給撤了,一旦把朱治給撤了,於琦勢必要重新找人來接手丹陽的攤子,而這個人選,很有可能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是儀倒也不是畏難畏艱,隻是剛從地方體係中脫身出來進入中樞體係,再讓他回到地方,心中總歸有些彆扭;尤其是得知於琦即將對荊南展開攻略之際,這個時候若是離開於琦的身邊……換用後世的話,就是在關鍵時期脫離了組織。

雖然是儀也知道於琦是個英明之主,不管在什麼位置上,隻要做出了成績,他都會記著並給與獎勵,但是相比地方,是儀還是更喜歡待在中樞,尤其是現在於琦身邊有了越來越多的謀臣,競爭激烈啊。

於琦自然不知道是儀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心思百轉,他正控馬緩行,欣賞著沿途的江南春光。

這次前往丹陽,於琦就不原路返回了,而是走震澤西岸,經烏程至陽羨,然後沿著是儀當初跟周瑜大戰的溧水前往秣陵,在秣陵稍駐之後再前往丹陽郡治宛陵。

之所以繞了彎路拐去秣陵,這也是於琦最近才提上議程的一個問題引起的,那就是以後的統治中心的問題。

眾所周知,後世的金陵素有王氣,號稱龍盤虎踞、六朝古都;當然啦,後世的金陵跟現在的秣陵也不是一個地方,具體來說,就是後世的金陵坐落在當今的秣陵縣境內。至於曆史上孫權定都的金陵,乃是在鐘山下新建的一座城,當時號石頭城,後來才改名叫金陵,並廢秣陵,將治所遷到金陵。

於琦去年擔任刺史的時候,就有人曾建議於琦把治所從南昌遷到秣陵,為於琦所拒,因為當時把治所遷到秣陵,並不符合於琦既定的兩大戰略,既北上淮南、西進荊南的戰略,不論是北上淮南還是西進荊南,從南昌出兵都比秣陵要方便快捷。

而現在淮南已經入手,於琦就要考慮對淮南的統治問題了,很明顯,從統治中心輻射範圍來看,秣陵,明顯比南昌更容易輻射到淮南三郡。

再就中長期的戰略規劃來說,於琦現在的中期戰略是攻略荊南及荊州,長期戰略則是北伐中原的。

若是從中期戰略來講,南昌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前進基地,但是從長期戰略來看,淮南則是一個合適的前進基地,而能輻射到淮南的秣陵,在長期戰略規劃中就比南昌更有優勢了。

當然了,北伐中原又不止從淮南北上這一條路,若是能占據南陽的話,從南陽出兵更方便;不過就算是占據了南陽,淮南這條線也不能放棄,畢竟從淮南北上所直麵的徐、兗、青三州,皆是人口眾多、極具戰爭潛力的地方,若能截斷徐、兗、青三州與中原的聯絡,就相當於斷了曹操一臂。

對於琦來說,這是一個相當有誘惑力的設想。

什麼?才占了一個揚州,連江南都冇全占就想著北伐的事了?

正所謂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域性者,不足謀一域。於琦本就底子薄弱,再不利用穿越者的這點優勢走一步算三步、搶占先機的話,那還玩個蛋啊。

所以於琦現在就要去秣陵實地走走看看,看看是不是要把治所從南昌遷來,看看是不是要跟孫“大帝”那樣在鐘山下另築一城。

經過將近十天的行軍,於琦一行終於抵達秣陵。

秣陵城倒是冇什麼好看的,照例宴請了當地的官吏豪強鄉老,又到田間地頭巡視了一番春耕春種情況之後,於琦便來到了秣陵城偏西北方向上的鐘山,站在鐘山上遠眺:大江如龍、東南形勝。

“妙,妙啊。”

一聲撫掌稱讚的聲音打斷了於琦的遠眺,循聲望去,卻是新近招攬過來的張紘正麵露激動之情。

於琦並冇有因為張紘的擅自開口而有所不悅,反而饒有興致的詢問道:“子綱,你看出了什麼?妙從何來啊?”

張紘峨冠廣袖,站在一塊巨石上臨風展臂,激動的道:“龍盤虎踞,形勝之地,此地有王霸之氣啊。”

“君侯請看,這萬裡長江便如巨龍,東麵便是龍頭,而咱們腳下這鐘山,便是巨龍頜下之龍珠,占據此地,便扼住了巨龍之咽喉,則長江兩岸之氣儘彙於此。”

“君侯再看,這山下便是古之金陵,金陵,楚武王所置,地勢岡阜連石頭,訪問故老,雲昔秦始皇東巡會稽經此縣,望氣者雲金陵地形有王者都邑之氣,故掘斷連岡,改名秣陵。今處所具存,地有其氣,天之所命,宜為都邑。”

言罷,張紘舒展雙臂,似要擁抱這方天地,望著於琦臉色潮紅的道:“鐘山龍蟠,石頭虎踞,此帝王之宅也。”

望著一眾文臣武將因為張紘的一番言語而竊竊私語、各有所思的樣子,於琦心中暗笑:什麼王氣,說的跟真的似的,張紘肯定冇聽過‘王浚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的句子。

再說金陵固然是六朝古都,但這些朝代可都國祚不長啊,而且除了我大明,都是偏安一地,說是王朝,不過是些割據政權罷了。

不過張紘所謂的“王氣”之說,在這個時代還是相當有市場的,人們就信這個。

而且還有個問題於琦不得不考慮進去,那就是出身的問題,這個時代的人們都特彆看重出身,諸侯如此,帝王亦是如此,君不見強如李二,也要認老子當祖宗。

給自己找一個牛逼過的祖宗,從出身上提高自己的正統性,這是曆代帝王都不能免俗的事情(除了我大明)。

於琦喜歡打算的長遠一些,在長遠的打算中,假設自己統一天下,要不要從出身上給自己找一個牛逼的祖宗?如果還不夠的話,是不是還要再加上一些玄奇之語,譬如“王氣所在,帝王之宅”來增加自己身上的正統性、神秘性?

有必要嗎?

且行且觀吧。

真到了那一步的話,有的是文人墨客為自己鼓吹,而於琦現在要考慮的是:要不要把治所遷到秣陵?要不要在鐘山腳下重築金陵?

這不單單是遷個治所,或者築個城的事,這是體現於琦的戰略意誌、體現今後戰略方向的大事。

部下們都是些聰明人,而聰明人的主觀能動性會強一些,若是自己把治所遷到這裡,在部下們的眼中,是不是預示著自己將把主要力量放在北伐,或者固守偏安上?而部下們的觀念一旦形成,他們就會為了這個主觀臆斷而行動。

就拿張紘來說,張紘剛剛被招攬過來,他不知道於琦的戰略規劃,所以當他看到於琦特意拐到秣陵並登上鐘山遠眺之時,他會下意識的覺得於琦是想把治所遷到這裡來,於是他開始引經據典為於琦找理由。

很顯然,張紘是個聰明人,而像張紘這樣的聰明人,於琦身邊還有很多。

到了於琦現在這個位置,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讓有心的部下們揣摩良久,這是於琦希望的,又是於琦不希望看到的;就像於琦希望部下們心往一塊想,勁往一處使,又不希望部下們心往一塊想,勁往一處使一樣。

矛盾,就是這麼的對立又統一。

看著越發嘈雜的部下們,於琦輕咳一聲:“好了,此事容後再議。”

於琦的不承認、不否認的態度,讓一些部下為之振奮,而如是儀、劉曄這等知道於琦戰略規劃的,則若有所思:自家主公可從來不會做這等無用之事,他特意拐個彎跑一趟秣陵,定是有什麼深意隱藏其中。

會是什麼呢?

在秣陵待了幾天後,於琦便離開秣陵南下,經蕪湖抵達宛陵,在宛陵盤桓幾日後,於琦便領兵直抵歙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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