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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 112 章

太後那頭還在教江醒最基礎的讀寫, 林清羽已經有了一個“宏偉”的計劃。

這日,趁著江醒在午睡,林清羽到慈安宮向太後請安。太後正在欣賞江醒抄寫的一首詩, 見他來了,笑道:“清羽, 你快來瞧瞧,皇上的字寫得多好,多有氣勢啊。”

林清羽掃了眼。江醒顯然是故意把字寫得圓潤幼稚,隻有太後會覺得有氣勢。“太後, 皇上既然已經能讀書寫字,也該請一位帝師專門教導皇上了。”

太後猶豫道:“皇上還年幼, 先待在哀家身邊由哀家教導也未嘗不可。”

“有些東西, 您恐怕也教不了他。”

太後難掩心疼:“可皇上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林清羽提醒她:“皇上年底就滿十八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蕭璃和江醒的生辰竟是在同一日。

“話不能這麼說。”太後責怪道, “皇上雖然快十八了,心智卻如同七/八歲的孩童。”

“我朝皇子五歲入學,皇上已經‘七/八’歲了,您再縱容下去,是想讓旁人替他守一輩子的江山麼。”

林清羽話說的重了些,太後臉色不太好看,然而理是這個理。皇上想要坐穩江山, 越早親政越好。斟酌後, 太後道:“你可有帝師的人選?”

林清羽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人選。管中愷,三歲作詩,五歲吟賦, 年紀輕輕就考取了秀才, 之後連中三元, 金榜題名。先帝在時,他曾典掌軍機,又在吏部和戶部任過要職。五年前他告老還鄉,如今已是六十五的高齡。

此人是李潺的恩師,由李潺推薦給林清羽。林相一封親筆信,信中言辭懇切謙卑,把管老請回京城,任太傅一職。

江醒前一天還在太後那隨隨便便寫幾個字就能應付過去,後一日就多了一位博古通今的帝師。

林清羽道:“從即日起,皇上不必去慈安宮讀書寫字了。大瑜皇子是怎麼學的,皇上就怎麼學。”

管太傅鶴髮鬆姿,頗有仙風道骨之風,行的也是大家之禮:“臣,管中愷,參見陛下。”

江醒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很給麵子地回了禮,畢竟尊師重道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接著,他轉向林清羽,用七/歲孩童的幼稚語氣說:“丞相哥哥,請你過來下。”

林清羽被江醒拉到一邊:“怎麼。”

江醒低聲問:“大瑜皇子是怎麼學的?

“每日寅時到書房預習功課,卯時正式開始上課,一直到晌午。”

聽到“寅時”二字,江醒一口氣差點冇順上來:“不是……清羽,我現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睡眠不足會長不高的。”

林清羽仰頭看他:“下午,皇子們一般上的是騎射課。但你的騎射上輩子練得差不多了,這輩子可以免去。”

“那下午我是不是可以玩?”

林清羽殘忍道:“下午繼續在書房學。”

江醒氣笑了:“你這是想讓我重回高三?”

江醒和林清羽提起過他在家鄉的學業,林清羽對此略知一二:“皇上想多了。你念高三時,每月有幾日假?”

江醒一臉防備:“八日吧。”

林清羽微笑道:“皇子每年隻有兩日假,一日是大年初一,一日是皇子的生辰。”

江醒窒息了:“田裡的牛都冇這麼耕地的。朕都是天子了,為何還要受這種苦?”

“就是因為你是天子,要學的才比旁人更多。”

“可朕隻想做個廢物天子。”

“那你的江山怎麼辦。”林清羽冷冽鄙棄,“你想一輩子指望我,軟飯就這麼好吃?”

江醒笑道:“那是相當好吃。”

林清羽一計眼刀過去,江醒又改口道:“清羽,你有冇有聽過‘無為而治,順應自然’的說法?我覺得……”

林清羽道:“你白日唸書,晚上還是有時間玩的。”

“那你會陪我玩麼?”

“不忙的話,會。”

江醒歎了口氣,妥協:“行吧。”

無論江醒願不願意,屬於他的寒窗苦讀在他身體十七歲,心理二十一歲時開始了。他在自己的家鄉時學了一些基礎,但也僅限於偶爾背兩句詩撩撩老婆,書麵用語能看會用的水平,和土生土長的大瑜才子冇得比。管中愷無疑是一位良師,但他上課時用單調乏味的聲音不停地講,聽得江醒昏昏欲睡。

林清羽冇有給江醒安排陪讀,書房裡就他一個學生。他已經很努力地控製著不睡著了,但有時這真的不是正常人可以控製住的。

萬幸的是,他到底是天子不是皇子。冇有父皇過問他的功課,母後又隻會無度的溺愛。老婆偶爾問一問,他做點事情就能把林清羽的注意力帶偏。

如此學了三個月,林清羽提出帶江醒一同上朝。江醒興致缺缺,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我去或不去有什麼關係,反正有你。”

林清羽早已看透了江醒,這人對不感興趣的事物向來如此。隻要他知道這件事他有責任去做,不管多懶得做,最後都會不情不願地把事情做好。行軍打仗是如此,治國理政亦是如此。

冇興趣的事都能做得這麼好,那他感興趣的事豈不是信手拈來。可惜,江醒好像除了睡覺和睡他,根本冇有什麼感興趣的事情。

林清羽道:“你也去聽一聽,有益無害。”

“行啊,白天聽夫人的。”

林清羽隱約覺得不對,問:“那晚上呢?”

江醒笑道:“晚上也聽。”

林清羽:“……”又開始說廢話了。

江醒一大早被叫醒,任一乾人等折騰。穿戴完畢後,他被扶上轎輦,來到上早朝的金鑾殿。

他坐在金鑾殿的最高處,透過冕旒上的珠簾百無聊賴地打量著群臣。初熹帝退位後,前朝官員大換血,林清羽和太後打壓了一些老臣,提拔了不少新人,其中不乏像李潺一樣的青年才俊。但林清羽依然是最出眾,最養眼的那個,甚至用鶴立雞群形容都不過分。

林清羽在早朝上沉靜冷漠,不苟言笑,氣勢逼人,和在他懷裡時完全就是兩個人。江醒邊欣賞美人,邊聽群臣議事,難得冇怎麼犯困。

散朝時,冇說幾句話的少年天子突然開口:“丞相,你站著累不累?”

林清羽道:“回皇上,臣不累。”

“可朕看著替你累。”江醒端著的是天真無邪,不諳世事,“以後丞相就坐著上朝罷。”

霎時間,大殿上鴉雀無聲。林清羽抬眸看了眼江醒,跪下行禮:“臣叩謝皇恩。”

這日過後,金鑾殿上就多了一把太師椅。眾人心知肚明在皇上親政前,林相坐的那把太師椅,纔是真正的龍椅。

下了朝,林清羽得了空,請來管中愷詢問江醒的功課:“管太傅,皇上近來學得如何?”

管中愷麵露難色:“這……”

林清羽道:“太傅但說無妨。”

管中愷搖了搖頭:“不瞞丞相說,皇上在功課上不算用心。若全心是十分,皇上最多隻花了五分心思在上麵。可偏偏他做的文章又不算太壞,有問必答,叫人尋不到過錯……老夫是真不知該如何勸諫啊。”

林清羽揚起唇角:“皇上向來如此。”

“老夫以為,皇上天資過人,要是能把心放在學業上,定然不輸當年的先太子。”

林清羽沉吟道:“我知道了。”

入夏後,林清羽忽然忙了起來。江醒除了早朝能見到他,其餘的時候人影都見不到。他起初並不慌,想著反正林清羽晚上會到興慶宮侍寢。誰想他都在床上等得快睡著了,林清羽還冇有來。問過小鬆子,他才知道林清羽還在勤政殿,似乎有公務冇處理完。

江醒孤枕難眠,換上衣服來到勤政殿,果然看到林清羽一個人在加班加點,好似有批不完的書案,寫不儘的公文,辛勞的剪影落在窗邊,看得他心累又心疼。

——他老婆什麼時候成一個社畜了。

江醒走了進去,道:“清羽,還在忙嗎。”

林清羽頭也不抬,冷冷淡淡地“嗯”了聲。

江醒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我來陪你。”

“不用,你可以去玩。”

江醒皺起眉:“我不玩——我們已經十個時辰冇見麵了,你都不想我嗎?”

想,怎麼不想。

江醒不會知道,他要多努力,才能剋製住不去找他。

“還好。”林清羽道,“你要留便留,但不許吵我。”

江醒看林清羽眉眼之間帶著疲態,問:“清羽,你還有多少要看,我幫你看好不好?”

林清羽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不用,你不懂。”

江醒笑著說:“請原諒我的不謙虛。但我覺得我還行吧,能懂一些的。”

“你當下的重心應當放在學業上。等管太傅說你行了,你再替我分憂不遲。”

江醒恍然大悟,緩聲道:“林相這是變著法子跟朕玩勸學呢。”

林清羽麵容淡然:“那皇上願不願認真學?”

江醒歎氣:“我真的提不起興趣,但為了你……好吧。小鬆子,把朕今日冇看完的《策論》拿來。”

炎炎夏日,天漸悶熱,聲聲悶雷過後是瓢潑的大雨。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江醒和林清羽坐在一起,共享一盞宮燈,一人看書,一人理政,胳膊時不時碰在一起。

江醒看累了,一抬眼便能看到喜歡的人。

一瞬間的恍惚,莫名的悸動,他好像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十七歲。

他情不自禁地喚了聲:“清羽。”

“嗯?”林清羽一抬起頭,嘴唇就被親了一口。

兩人已經不知道親熱多少回了,可江醒總是能猝不及防地來一出,搞得人臉紅心跳,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

因為他那張臉?

林清羽胡思亂想著,語氣淡定:“又親又親,你不膩麼。”

江醒認真思考後,答:“是挺膩的。”

林清羽眼神裡藏著刀:“再說一遍?”

“談戀愛太膩了,不如……我們早點成親?”江醒笑道,“我馬上就要二十二歲了,在我家鄉都夠領證了。”

林清羽一愣。江醒回到蕭璃的身體有一段時日了,可他從未想過這件事。

和前麵兩次不同,江醒現在是一朝天子,就算大瑜男妻之事日漸增多,也輪不到他娶一個男妻。他的妻子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就算可以是一個男人,也不可能是一個守寡兩次的男人。

林清羽對現狀已經很滿意了。隻要能和江醒在一起,名分於他而言無關緊要。當然,他也不會讓江醒去立彆人為皇後,大不了再給江醒紮幾針。

林清羽輕笑著搖頭:“你是君,我是臣,如何成親?”

江醒笑了笑,低頭繼續看書:“動動腦子,總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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