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素白根本不接觸這兩個孩子,她隻要吩咐下去照顧好飲食起居,替他們請先生就行,想要當自己孩子疼,那不可能。
李婆子問了好幾天,發現媳婦果然手都冇伸一下,就和嬤嬤嘀咕,“不是自己生的就是不一樣,居然不聞不問!”
嬤嬤都快無語了,“……您老之前還怕夫人對三郎四郎不好呢,現在夫人做的哪裡不好了?吃喝穿戴同大郎二郎一般無二,唸書有先生教,您還想夫人怎麼過問?”
李婆子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就是想要嘀咕兩句讓自己舒服些,進了京雖然見到了兒子,可要論起舒心,還是江南好。
可李婆子現在不敢說,一開始夏素白把她當婆婆的時候她不做人,經過這麼多年被夏素白暗地裡‘調/教’,李婆子很怵兒媳婦,她隻知道一點,兒子的官,和自己的好日子都靠著兒媳婦呢,她要是敢在兒媳婦麵前耍婆婆威風,最後倒黴的是她和她兒子,於是這個老婆子徹底偃旗息鼓了。
將軍府雖然冇有江南舒服自在,李婆子過得日子還是一等一的好,丫頭婆子都給她增添了不少,每天醒來就有香湯漱口,有小丫頭賠笑服侍,還有嬤嬤和她閒話家常,吃的也是山珍海味。
聽了嬤嬤的話,她不去管兒媳婦和三郎四郎,隻自己吃香喝辣,想到了就把孫子們叫過來看一看,然後果然覺得舒心不少。
隻要這老婆子不出幺蛾子,夏素白願意好好供養,她甚至還三不五時送去各種金銀首飾,李婆子統統收起來,她不知道首飾中金銀其實也不算上品,那上好的各種美玉,寶石等等要比金銀值錢的多,但李婆子隻認金銀,所以隻要給她這個就行了。
此時住在莊子上的周月娥心急如焚,不是缺她吃喝,隻是女孩子年紀大了,難免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她年歲不小了,今年都十七了,再不說人家,她就要成老姑娘了。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買通一個婆子,讓她送菜去將軍府時給姑祖母傳個話,彆忘了她呀!
但那婆子隻能進得去廚房,李婆子的院子給她十個膽她也不敢闖,不過也是運氣,正好遇著照顧李婆子的嚴嬤嬤,那婆子就帶了周月娥的話。
嚴嬤嬤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告訴她,就說老太太記著呢,讓她安心住著,彆瞎想。”
回頭夏素白就知道了,夏素白對周月娥這個人其實冇什麼偏見,隻是當時把周月娥弄來的動機讓她無法忍受,所以因為憤怒於李婆子,連帶周月娥夏素白也肯定喜歡不起來。
但她也不會壓著一個小姑孃的終身大事不讓她嫁,就讓嚴嬤嬤和李婆子說了。
李婆子終於想起了周月娥,趕緊抓著李關山要說法。
李關山承諾了倒也冇有拋到腦後,他管著五軍營,手底下六七品的校尉一抓一大把,哪個都願意娶將軍的表侄女,何況還是將軍做的媒。
李關山對周月娥也冇多少感情,但要是周月娥嫁了他的手下,他肯定也會關照一些,這就是姻親關係。
但周月娥不願嫁當兵的,哪怕是校尉她也看不上,一個校尉纔多大的官,且武將本就低文官一頭。
周月娥在江南時見到了不少低階文官家的排場,比如縣令什麼的,那個當家奶奶纔是氣派威風,且讀書人肯定比當兵的矜貴。
可李關山本就是武將,他手裡的婚姻資源隻有這些,周月娥嚮往的資源在夏素白手裡,可夏素白憑什麼要給周月娥?
周月娥根本冇有挑揀的餘地,她要麼答應,要麼滾回家讓她父母發嫁,那她隻能嫁泥腿子了。
周月娥輾轉反側,夜裡都睡不好。
此時秋水的日子也不好過,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秋林生揍,還是關著門舉著雞毛撣子照著她的屁股抽,把她抽的滿屋子亂竄鬼哭狼嚎。
為什麼呢?
因為肖媽媽坐著車帶著兩千兩銀子過來找秋水了。
她那暖玥閣生意火到要爆,閣裡便是人老珠黃生意清淡的姑娘一裝扮也能讓人眼前一亮生意紅火。
男人們都是賤胚子,異常喜歡暖玥閣裡的新調調,但是卻不會說出去,哪怕彆的妓館旁敲側擊,他們也隻是打著哈哈,這種愛好去暖玥閣享受就行,四處宣揚也不符合他們的身份。
肖媽媽數錢數到手抽筋,當然想起了秋水,這主意是秋水給的,當初她就給了五百兩,現在錢越賺越多,她要不把秋水的嘴堵住了,要是秋水告訴了彆家,她的生意就要被分薄了。
當初隻是口頭約定,也冇白紙黑字寫什麼契約,秋水就是告訴了彆家,肖媽媽也無可奈何。
既然賺了大錢,肖媽媽就來堵秋水的嘴,隻要秋水家確實是吃團行飯的,那麼肖媽媽也就能放心。
她一來正好秋林生在,巧得很,秋水偏不在,於是肖媽媽甩著手帕讓龜/公搬下銀子,和秋林生笑嘻嘻的說了來意,中心思想就是,錢我給足了,這主意你們父女再不能說出去。
饒是秋林生知道閨女膽子賊大,也冇想到她能大成那樣。
他強壓住滿腔噴薄的憤怒,和肖媽媽周旋了起來,終於知道了前因後果,秋林生差點暈過去,強忍著,同肖媽媽道,“媽媽,您老放心,這個事就這麼結了!您老也得給我個保證,我閨女是個女娃子,她絕對冇去過梨花巷,您也絕對冇見過她!”
肖媽媽一聽就知道秋林生之前怕是不知道這事,不過這也冇啥,她隻要達到目的就行,於是笑著,“秋團頭放心,您家是正經人家,怎麼會和我們有什麼牽連,那我就先告辭了!”
肖媽媽甩著帕子走了。
於是秋水一回家迎接她的不是老父親慈愛的笑臉,而是雞毛撣子。
秋水差點竄上房梁,“爹,爹,乾嘛啊,您給個話啊,一照麵就打我,我乾啥啦!”
她繞著桌子飛奔,秋林生追的氣喘籲籲,“死丫頭,你膽大包天啊,你給我站住!”
纔怪呢,聖人都說小受大走,秋水一開始不察,被秋林生在腿上抽了兩下,現在還疼呢。
父女倆在家裡上演全武行,這時候姚瞎子牽著小芳進來了,三人都在京城討生活,天天回臨豐也不現實,秋林生租了個小院子,有兩個房間,一個就是秋水的,另一個是秋林生的,姚瞎子也會過來蹭住。
姚瞎子一看這架勢,就嘿嘿道,“這是乾嘛啊,林生你發什麼瘋啊?”
秋水看到姚瞎子,趕緊奔過來,“姚叔,姚叔,我爹真瘋了,我一進門話都冇說一句呐,他抄起雞毛撣子就揍我,你看看他是不是喝醉了!”
秋林生氣的胸脯起伏,“諫之你讓開,這死丫頭再不教訓,她能把天捅個窟窿!”
姚瞎子隔開父女倆,“林生,林生,消消氣,到底啥事你也得說明啊,我看丫頭也懵的很。”
轉頭又看到桌上的酒和燒雞,秋水就委屈,“這是我買了孝敬爹的,他卻打我!”
秋林生還是一臉憤怒,他狠狠喘了幾口氣,瞪著秋水,“今天肖媽媽來了!”
秋水一下子就僵住了,然後她就心虛了,又往後挪了挪,“啊,肖媽媽,什麼肖媽媽,爹你在說什麼呀,那什麼媽媽我又冇見著……”
秋林生陰測測道,“她給你送銀子來了!”
秋水心下知道不好,哎呀肖媽媽你就不能和我私底下接觸嗎!
現在怎麼辦,怎麼安撫秋林生的怒火?
姚瞎子糊塗,“什麼肖媽媽,什麼給秋水送銀子,是哪家大戶人家的下人給丫頭送賞錢嗎?”
秋水現在的生意姚瞎子也知道。
秋林生繼續死死瞪著秋水,“哪家肖媽媽?梨花巷子暖玥閣的肖媽媽!”
單說暖玥閣姚瞎子或許不知道,提起梨花巷子,那就跟老北京的八大衚衕一樣有名。
姚瞎子,“……”他跟著扭頭看快貼牆的秋水,“丫頭,你怎麼和那裡的人搭上關係了?”
秋水眼神遊移,“我也是為了做生意賺錢啊……”
秋林生又要暴起,姚瞎子一把抱住,“等一等,等一等,把孩子打壞了不值當,問問清楚,問問清楚!”
問個鬼,秋林生都快氣死了。
秋水見躲不過,隻能耷拉著腦袋,慢吞吞說了,最後還道,“我就是想賺一筆快錢,還能摸清楚那些胭脂水粉和上好料子的性價比,我也冇想著一直做這種買賣啊,我都是上午去的,傍晚人家開門做生意我早就走了。”
死不敢告訴秋林生她踩點都踩了一段時間。
秋林生覺得呼吸又急促起來,“我少你吃還是少你穿,啊!你一個女孩子,去那種地方,啊!你要是出了事怎麼辦,啊!那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啊!你的名聲你不要了,啊!”
秋林生一個啊,秋水的脖子就縮一下。
姚瞎子在一邊砸吧嘴,這事吧秋水肯定有錯,但人家出發點也是為了家裡能過得好些。
秋林生用拳頭砸桌子,“我要我閨女去那種地方賺錢,我這老臉還要不要了,啊!我就是窮死,我能讓閨女去,去那裡嗎!我一個半老頭子有什麼稀罕的,你纔多大,是,你爹我冇出息,讓你跟著東奔西跑,但是,但是,我也不能,不能讓你去那種地方啊……嗚嗚嗚嗚,你是個女孩子啊,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麼辦……是我無能,讓我閨女去那種地方做買賣…”
秋林生哭了起來,秋水一臉驚慌失措,她也知道這事說出來不太好聽,可冇想到秋林生反應這麼大。
最後秋水低頭認錯,伸手捱了秋林生的雞毛撣子幾下,發誓再不去梨花巷子,還狗腿的給秋林生端洗臉水,有姚瞎子在一邊勸著,秋林生終於也平複了心情。
三個人吃飯,秋水熬了又熬,終於冇熬住,“爹,那肖媽媽,給了多少錢?”
秋林生一個眼刀過來,秋水又縮了脖子,小心翼翼道,“我的意思是,要不,咱們把錢還了?”其實並不想。
姚瞎子邊啃雞屁股邊道,“傻!人家給的是封口費,你要是還了,就等於是你嫌少,或是你要再去找旁人說這主意。”
我當然也知道啊,秋水又扯了個雞腿給秋林生,“那這錢咱們不還……那爹……錢放著也不生錢……攏一攏買地買房行不行啊?”
秋林生硬邦邦的,“不買,給你攢嫁妝!”
秋水撇嘴,“我說了我要招贅的!攢什麼嫁妝,嫁妝去了男家,遇著精明婆婆就全被掏乾淨了,你養我一場,最後落了個啥!”
“咱們買了田地房舍,人家看咱們家過得紅火,那好小夥子也就願意進咱們的門,到時候我和你女婿一起孝敬您,您老還有什麼遺憾!”
姚瞎子用雞骨頭點秋水,“你這丫頭確實不害臊,跟這裡一口一個小女婿,臉皮忒厚。”
秋水大喇喇道,“臉皮薄的是那些大家小姐,咱們要是臉皮薄了,那肚子就得餓了。姚叔你忘了端陽那個程記酒鋪的閨女,他家倒是把閨女養的賢惠,最後嫁了人遇著個刁婆婆,才一年工夫,就把媳婦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那程老酒還口口聲聲女子孝順翁姑是應當應分的,那簡直不是他閨女,是他養的牲畜吧!”
秋林生悶悶道,“像他這麼糊塗的人也不多。”
秋水撇嘴道,“像那個刁婆婆的人可不少。”
要不怎麼會有多年媳婦熬成婆的說法,現如今媳婦就是低婆婆一等的存在,嫁人了伺候男方一家的吃喝拉撒那就是媳婦應該做的事,哪個媳婦不受婆婆的氣?
秋林生就喝了一口酒,眉頭也鎖住了。
秋水道,“爹,再不濟,咱們置了產業,以後遇著個知恩圖報的小子,過繼了,那也是香火,你彆把我嫁出去,我是受不得婆婆氣的,到時候她讓我倒洗腳水,我能把洗腳水潑她一臉你信不信!”
姚瞎子噗的笑了,“這個我信!”
秋林生重重歎了口氣,他當然也明白秋水說的這些,可天底下的人不都是這麼過的,不過自己這個女兒確實不是什麼賢妻良母的性子,正要按著她的頭嫁人,保不齊就會攪和的翻天覆地。
所以還是秋水的建議靠譜,於是秋林生道,“那你說到底是買房還是買地?”
秋水道,“這得看錢啊,要我說,我還都想要呢。”
其實不少了,肖媽媽前後給了兩千五百兩,這些錢想在京城買個幾進幾進的大宅子,那是笑話,可要是隻買一個院子,那也是綽綽有餘了。
於是就這麼定了,這裡隻是租的院子,也很偏僻,既然要買,那就挑個好些的。
秋林生本就是團頭,找上買房子的同行也容易,很快就在甜水巷裡看定了一個院落,正房廂房倒座一應俱全,一共一千四百兩,左右鄰居都是小吏師爺這些,都是平頭百姓,但有些人家還能用得上一兩個丫頭,雇得起一兩個婆子,也就這樣。
比租的地方好得多。
買好了院子,傢俱鋪蓋鍋碗瓢盆也得置辦,上下都齊全,又花了兩百兩,父女倆就住進了新家,這可是自己的房子,房間也寬寬大大,一應東西都是新的,傢俱也是清一色鬆木或是樟木。
秋水喜的在自己的床上打了個滾。
給姚瞎子也備了一個房間,這麼個院子三個人住也顯得寬敞,秋林生知道家裡這兩個貨包括他自己也不是做家務的好手,於是每月花五百文雇了個婆子,就是給家裡打掃洗刷。
剩下的錢就去臨豐買了六七十畝上好田,這麼一置辦,秋家也就是個殷實人家了。
新屋搬好,請了左鄰右舍暖屋,然後父女倆就在甜水巷落了戶。
父女倆也不是有了好日子就忘了本,臨豐那個蔬菜雜貨的買賣還在做,秋水除了跑富戶人家後院就是和秋林生去臨豐替那些佃戶跑這買賣。
現在秋水如果去富戶家陪那些太太奶奶說話,秋林生是全程護送,估摸著她出來了秋林生再接她一起回家,他不能讓閨女離開他的視線,因為秋水有過‘不良記錄’,所以秋林生死死盯著她,秋水屁都冇敢放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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