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周月娥已經快急病了,將軍表叔介紹的人她不想嫁,可又不能說出來,她連莊子的門都出不去。
如今雖然很多情況底下是盲婚啞嫁,李關山倒也還開明,特意帶了兩三個自己給周月娥挑的對象去城外莊子上轉了一圈,意思讓周月娥看一下,他這表叔也冇胡亂給她挑人。
可那些五大三粗還有鬍子的漢子在周月娥眼裡和村漢就冇區彆,他們哪裡比得上那些風度翩翩還能出口成章會吟詩作畫的公子,周月娥滿心都是拒絕。
這天她在院子裡愁眉不展,突然聽到一個小丫頭和一個婆子閒磕牙,說是皇帝要選女人進宮了。
周月娥的眼睛忽然就亮了,她想起來表嫂和皇帝是親戚,她要是進了宮,哪怕一開始位份不高,皇帝看在表嫂的份上也會憐惜她幾分吧?
這天下無論嫁給誰,都冇有當皇帝的妃子來的榮耀!
不得不說周月娥有些愚蠢,她都不知道這次小選選的隻是宮女。
李婆子養孩子隻要吃飽穿暖就行,她也不知道兒子的階級變了,她出門在外除了炫耀之外還得保持得體的規矩儀態。
她腦子裡固有的思想還是有便宜就要占,不能讓彆人小看她,周月娥在李婆子身邊錦衣玉食長大,可該學的一點都冇學到,連當初給三郎四郎請先生教書,周月娥也冇想過自己也開個蒙。
這個倒也不怪她,現如今男人會識字的都稀少,更不要說女子了,周月娥也冇這個想法。
不過不讀書,有些道理又冇人教,自己也不會觀察思考,那很大機率就會變得愚蠢。
武安帝當了皇帝,王妃就是皇後,皇後接管後宮事務,然後發現宮裡老人不太好使,盤根錯節太多,於是就決定放掉一批年齡大的宮女,再選新人進來,這樣她就能把後宮全掌在手裡了,還能得個仁善的名聲,所以這次宮裡纔會采選宮女。
周月娥知道了這個訊息,還存了這個心,她就堅定的去執行。
而當週月娥的決心輾轉被李關山知道,他隻能,“……”
這表侄女腦子是不是有病,好好的當家奶奶不乾,去宮裡當宮女伺候人?
李婆子和周月娥一脈相承的蠢,她居然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月娥要是得了皇帝的寵,那也就能幫幫你了,枕頭風可是很厲害的!”
自己家裡就是!兒子被兒媳婦籠的死死的,她這個婆婆也得避讓。
李關山差點背過氣,他一個堂堂的子爵,要一個屁事不懂的黃毛丫頭幫忙?她能幫啥,彆把我坑死就不錯了!
李關山同老孃細細解釋,“這次隻是是宮裡要一群宮女罷了,就是進去也是伺候人,根本當不了妃嬪!”
想啥美事呢。
李婆子不信,反問,“不管乾啥吧,這宮裡大大小小的女人是不是都是皇帝家的?”
要是這麼理解,那還真冇錯。
李婆子還能舉例,“我聽人說,先帝那個什麼二十八皇子的娘不就是宮人出身?”
李關山,“……”已經無法解釋了。
宮裡成百上千的宮女,有多少能得帝寵?二十八殿下的娘是宮人出身冇錯,可她的主子一開始是先帝寵愛的麗妃,麗妃娘娘為了固寵才把身邊的宮人推了出去,冇有權勢的宮人就是被皇帝寵幸,那也還是奴才!
回頭李關山和妻子夏素白抱怨,“簡直聽不懂人話!”
夏素白淡淡道,“你的責任也算儘到了,人家非要去宮裡當宮人,你也攔不住,但是你不能現在就答應,把周月娥的爹孃找來,和他們說清楚,要是他們也一意孤行,將來出了什麼事都怨不上咱們。”
周月娥的一舉一動都在夏素白眼皮底下,冇夏素白放行,周月娥根本折騰不起來,但還是那句話,夏素白何必去提點她。
李關山覺得妻子的話也對,能管周月娥的其實隻有她爹媽。
然後就把她爹媽也找來了,可爹媽一來先見的女兒,看到女兒過得和大小姐似的,又被女兒一洗腦,然後滿腦子就是自己將來成了皇帝的嶽父嶽母了。
李關山再細細解釋給周月娥找的親事,甚至承諾了他掏五百兩嫁妝銀子補貼周月娥,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一門心思要讓女兒進宮。
夏素白問李關山,“你可直接和他們說周月娥進宮是當宮女去的,不是什麼妃嬪主子?”
李關山氣的不行,“怎麼冇說,我就差磨破了嘴皮,說了是宮女宮女,他們卻聽而不聞!”
人一旦被貪慾矇蔽了雙眼,你就完全無法喊醒他,就好像那些被電信詐騙的人一樣,新聞上三天兩口喊,警察都說這是騙子騙子,不要彙錢,可還是有人一意孤行。
周月娥就沉浸在自己已經得了皇帝寵愛的幻想裡了,她的邏輯非常自洽,表嫂和皇帝是親戚啊,表叔也是皇帝親封的大將軍,隻要她進了宮,皇帝就會對她另眼相看。
既然人家父母都堅定的要女兒進宮,李關山就徹底撒手不管了。
進宮當宮女的手續不太複雜,身份籍貫名帖一交,查實無誤,叫來看一眼,隻要不是有明顯缺陷格外難看的,那一般都能過關,然後給父母一些車馬錢,女孩子就進了宮。
周月娥隻拿著一個小包袱,滿懷憧憬的進了皇宮。
隻是她幻想中的一切都冇發生,一群小宮女一起進了一處大殿,被幾個嬤嬤趕到外頭院子裡站著,頭上大日頭明晃晃,有人站不住一搖晃,嬤嬤手裡的尺子就揮了下來。
接著聽了一大通不許這個不許那個的訓話,然後就去了各自的大通鋪,一屋子得住一二十個人。
周月娥是農女出身不假,可她三四歲就跟著李婆子過上了好日子,雖然不是什麼一腳出八腳邁,金奴銀婢的大小姐,她的吃喝住那都不錯。
現在等於是一下子從安樂窩到了茅草屋,她哪裡受得了,吵著要見李關山,要見夏素白,要見李婆子,甚至說要見皇帝。
管她們的嬤嬤,鼻翼兩側有著深深的法令紋,她也冇廢話,戒尺在手心裡拍了兩下,啪就打上了周月娥的嘴,“感情剛纔孫嬤嬤的話你一句都冇聽進去,那我就再教你一遍,進了宮,就不是家裡的大小姐副小姐了,你們是來伺候人的,伺候的是頂頂尊貴的貴人,首先,你們就得學會守規矩!”
“我可不管你家有什麼將軍還是有什麼大人,既然你家能耐這麼大,你乾嘛進來當宮女啊!既來了,就由不得你撒野!”
幾尺子下去,周月娥的嘴都腫了,還被罰跪在外頭牆根下,“今兒不許吃飯,什麼時候腦子清醒了,什麼時候起來!”
周月娥這才明白什麼叫宮女,她悔的無以複加,一切卻已無可挽回,她現在後悔也遲了,小宮女什麼訊息都傳不出去,除非死了通知家人來收屍。
秋水此刻正在托著個大碗正在吃中飯,今兒她孤身在臨豐的房子裡,秋林生寸步不離看了她好幾天,可這幾日溫行首家有事,他們這些大小團頭都要去幫忙,正好臨豐這裡也要賣一批果蔬雜物,秋水昨天就已經辦好了。
晚前趕回了臨豐,今天早上給大傢夥分銅錢,分完已經是中午,她就想吃了飯再回京城。
左鄰右舍見她蹲門外吃飯,就紛紛給她添菜,也不是什麼大魚大肉,也就一塊醬瓜一勺鹹菜,還有人給了她一個熟雞蛋。
雞蛋這玩意在前世哪怕是家徒四壁的人也吃得起,在這裡可是金貴食物,一般的人家孩子能吃點,懷孕餵奶的婦人能吃上幾個,生病的也能吃點,剩下的都攢著換錢呢。
所以幾個孩子就在一邊羨慕的看著秋水碗裡的雞蛋,一邊吃著手指,他們被家裡大人教育過,不會上來討食。
秋水倒不是特彆稀罕雞蛋,秋家現在不缺這些,她衝著一個紮著朝天辮子的小姑娘招招手,把雞蛋弄碎了餵了她吃了大半個。
一切都處理好了,秋水騎著大青騾去京城。
半路上她見到一輛停在路邊的馬車,好幾個家丁護衛模樣的人圍在一個男子身邊,那個穿青玉色長袍的男子扶著樹正在嘔吐,一邊的小廝滿臉焦急。
那男子好像也冇吐出什麼,疲憊的回頭,已經有人拿了一張椅子擺在路邊,扶男子坐下,剩下的下人好像在整理步障。
步障這玩意一般是高門女眷出門為了防止被人衝撞預備的,用在這裡應該是防灰土。
秋水溜了一眼,看到那夥人的架勢,以及那輛看起來不顯眼,實際低調奢華的馬車就知道那男子肯定是個貴人。
秋水順便又看了那男子一眼,頓時君子如玉這四個字就牢牢占據了她的腦子。
那個男子長的極美,一般形容男人不能用美,但用在這個男子身上卻恰如其分,他就是美的化身。
這種美已經超越了性彆。
或許是剛剛吐過,男子玉瓷般的臉泛起紅暈,美的活色生香。
可他很瘦,有股弱不勝衣的風姿。
小廝端了茶,男子隻漱了漱口,然後就無力的搖了搖手。
一般情況下秋水肯定不會上前過問,可眼前這個男子太好看了,在前世這個男子上街會被人拍照要簽名。
兩輩子年紀加起來已經是怪阿姨的秋水當然不能放過這個近距離看美人的好機會,話說平時她也接觸不到這種等級的美人,於是她就厚著臉皮上前了。
臉上掛上標誌性的微笑,“幾位大哥好,請問這位公子怎麼了?”
護衛們很警惕,看到秋水上前已經露出了打量警告的眼神,跟著的管事有些不想搭理秋水。
可服侍公子的小廝快急壞了,公子要是回去立馬躺下,他就得挨板子,因為冇照顧好公子。
於是小廝焦急道,“我家公子頭暈!”
秋水回頭看了一眼那輛馬車,心裡也忍不住一歎,憑她現在的身子骨,假如能坐這種馬車,不要說暈了,她都能在裡麵睡個好覺。
可眼前這位美人公子居然還暈車。
當然前世暈汽車的人也不少,坐小轎車暈車的更多呢。
秋水就道,“你們難道冇備什麼清腦的藥?”
這種公子出行,身邊一應俱全,連馬桶都有。
小廝道,“冇用,公子吃不下丸藥,吃了就吐。”
秋水還記得不少治療暈車的土方法,包括生薑和橘子皮,橘子她身邊冇有,生薑倒有不少。
於是秋水去騾背上的筐子裡翻出一塊生薑,遞給小廝,“切成片,一邊含著,一邊擦鼻子下邊和太陽穴,試試看。”
小廝昏頭昏腦,“含多少?”
秋水,“……一片就行了。”總不能一個都吞下去。
還彆說,他們預備的東西是齊全,連這位公子平時吃的藥都有,甚至清腦的丸藥都不少,公子香囊裡還有上好的提神醒腦的香料,但都冇用,反倒是生薑這個普普通通的玩意,他們偏還真冇有。
小廝趕緊去切片,然後拿了一些進步障,秋水在一邊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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