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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2章 強弩之力

在北闕陷入激烈戰鬥的同時,未央宮內,方結束一場同樣激烈的‘戰鬥’。

“無主賤婢!”

隻見一位中年宦者一腳踢開掛在劍上的宮女,顧不上擦拭麵上血汙,便快步走向殿門。

當宦者從殿門走出時,殿外的戰鬥,也已逐漸進入尾聲。

未央宮前殿外的廣場,此時已被數百道匍匐的屍體所占據。

有粉黛儼然,卻手持短匕的侍女;有麵潔無須,卻身插長劍的內宦。

更有甚者,地上的屍體之間,還夾雜著幾個做禁衛打扮的軍卒,以及做文士打扮的官僚。

“稟指使,宮內叛逆已大半授首,尚有幾人遁走,似向司馬門而行。”

被稱為‘指使’的宦者卻置若罔聞般,漫步行走在遍地屍體之間,口中不時呢喃著什麼。

“婢姬···內寺···禁衛···”

“怎還有史官?”

見宦者在一具發須半白,懷中甚至仍舊裝有一卷竹簡的屍體麵前停下,先前稟告的小宦官趕忙上前:“奴不知,聞省衛言,此僚似從石渠閣內而出,本欲強入前殿,為省衛所阻。”

聞言,宦官沉著臉搖了搖頭。

“惜陛下以此等小人為臂膀,乃負錄史之重責!”

義憤填膺的踢了一腳那史官的屍體後,宦者又蹲下身來,將那具屍體懷中的竹簡取出,嘴上不忘問道:“省衛傷亡幾何?”

小宦官聞言,麵色頓時一緊,清澈的目光中順時帶上了一絲哀痛。

“省禦監之事,禁中本有風言;賊眾亦不知從何探得省衛眾,乃於起亂之初先殺數十人;省衛眾毫無防備,傷亡者甚多。”

“及至戰起,省衛眾亦多有手無兵刃而傷亡者,幸指使前來相救,方使賊子未得為亂宮中···。”

說著,小宦官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向周圍,正拄劍而立,衣衫破舊,目露凶光的陌生麵孔。

環視一週,當目光回到宦者身上,發現宦者正眯眼盯著自己時,小宦官又趕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周圍的武士一眼。

宦者卻是不輕不重的冷哼一聲,旋即將注意力鎖定在手中的竹簡之上。

“太祖高皇帝臨終遺言曰:安劉氏者,必絳侯勃也···”

將竹簡上的文字輕輕念出,宦者的臉上逐漸出現極其諷刺的笑容。

“嗬···習文之人,果皆無忠無信之輩矣!”

自然地將讀書人歸類為‘無君無父’的敗類,宦者毫不避諱的提起手中長劍,一邊將竹簡上的‘安’字削去,一邊語氣晦暗道:“省衛者,乃以內寺宦者充之,以肅禁中宮人。”

“不得受金,不得執刃,不得結交外臣,乃陛下於吾省衛所製之鐵律。”

說著,宦者稍抬起頭,嘴角浮起一絲危險的輕笑:“縱省衛儘亡,此三律,亦不可破···”

看著宦者逐漸帶上冷意的目光,小宦官趕忙將頭埋進地磚,結舌道:“奴···奴萬死···”

見小宦官準確體味到自己話語中的深意,宦者不著痕跡的將竹簡收回懷中,交代道:“汝親往北闕,代吾告誡衛尉:似有賊往司馬門,欲作亂於內,須防賊開門迎賊。”

言罷,宦者一揮手,便帶著一眾蒙麵武士,摸黑向東宮門走去。

看著宦者,以及百餘帶著煞血之氣的武士離去,小宦官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恐懼,一屁股坐在滿是冷汗的石磚之上。

“省禦監···省衛···”

“傳言果然不假···”

“既有省衛肅禁中之風,亦有禦衛,遊宮省之外!”

驚駭的自語著,小宦官突然一激靈,從地上爬起,撒丫向著司馬門的方向跑去。

※※※※※※※※※※※※※※※※※※※※

當小宦官看見司馬門的輪廓時,已經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看上去,已經冇有去提醒的必要了···

——司馬門正上方,已有十數道‘人影’,從脖頸處縛繩,高高掛在了轅杆之上!

司馬門內,除去麵向宮門,時刻準備防守的軍卒外,亦有上百武卒麵向宮內,列陣戒嚴。

即便隔著大老遠,小宦官出現的身影,也是惹得那百餘武卒嗡然一肅,甚至有五位軍卒小心翼翼的脫離陣營,交替掩護著向小宦官的方向靠近。

宮牆之上,躲在兩麵巨盾之後的蟲達遠遠撇了一眼小宦官所在的方向,便將注意力移回了宮牆之外。

經過半個時辰的戰鬥,蟲達終於明白過來:當初柴武帶著三部校尉前來長安之時,當今劉弘為何非要將其中一部留下來,充入負兩宮護衛之責的衛尉掌下。

——比起南北兩軍,飛狐軍將士的戰鬥素養,隻能用非人來形容!

當劉弘授意蟲達,將飛狐軍強弩校尉,以及南軍遺卒統合為一軍時,該部隊的編製,就在皇黨成員之間引起過不小的爭議。

絕大部分皇黨成員認為,南軍作為中央禁軍,又具有光榮的政治傳統,且以豐沛龍興之地出身的士卒為主要兵源,其編製必須保留!

至於強弩校尉部,本就是飛狐軍屬下的一部校尉,隻不過因弓弩兵居多的緣故,被稱為‘強弩校尉’。

彆說是重要性了,就連編製等級,強弩校尉也遠低於南軍——身負護衛邊牆之責的飛狐軍,其編製都比南軍稍低一些!

作為飛狐軍的一部分,強弩校尉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和南軍相提並論的。

但最終,當今劉弘還是以十分強硬的態度,以強弩校尉的部隊番號,將這支整合過後的新軍命名為強弩都尉,即通俗意義上的‘強弩軍’。

對於皇黨官員的質疑,劉弘則是以‘重振南軍軍心’為由,堵了回去。

作為強弩校尉的實際掌控者,蟲達知道的則更多一些。

——強弩校尉者,乃隨飛狐都尉久居邊牆,每每出生入死,熟習戰搏之術;末言南軍,便是較之於北軍,亦不過老朽戲頑童爾!

麵對劉弘當時給出的真實原因,蟲達雖然冇有反駁的餘地,但暗地裡還是發過不小的牢騷。

飛狐軍常年駐守邊牆冇錯,經曆過的戰鬥強度大,飛狐將士人均身經百戰也說的過去,但要說飛狐軍與南北兩軍天差地彆,還是有點誇張了吧?

要知道北軍常年宿衛長安,隻要關東一出事,都是北軍出征平叛的!

在麵對諸侯王麾下的‘精兵強將’之時,隻以萬餘北軍,以及數萬民壯組成的中央大軍,就能對叛軍形成絕對碾壓之勢!

北軍如此,以豐沛子弟為班底的南軍,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但現實,卻狠狠給了蟲達一個大嘴巴子!

在過去這半個多時辰內,駐守宮牆的強弩都尉部,死傷甚至冇達到三位數!

除去那幾十箇中箭身亡的倒黴鬼以外,其餘中箭負傷的士卒,此時甚至仍舊堅守在城牆之上,絲毫冇被傷勢所影響。

即便是那些陣亡的將士,也大都是原南軍遺卒;受傷之後似毫髮無傷般繼續作戰的,則俱是故飛狐軍強弩校尉的士卒。

反觀城外,由周勃、以及所謂‘內史領衛尉事’的劉揭所指揮的北軍,此時已是在強弩都尉的猛烈火力壓製下抬不起頭。

不對,不是北軍。

此時,應該稱之為叛軍了。

在強弩將士搶先完成三輪弓箭齊射之後,叛軍勉強完成了盾兵部署,將士卒藏在了盾牆之後。

按照正常的狀況,自然就是躲在盾牆之後的叛軍,通過弓弩拋射作為反擊手段了。

但今日一戰,可謂讓蟲達大開眼界;雖未表現出來,但暗地裡,蟲達可謂是驚叫連連。

在叛軍盾牆形成之後,宮牆之上按部就班的開始利用床子弩,來破壞敵方盾陣;強弩將士,也按照蟲達的預想,開始以弩作為持續火力手段。

但讓蟲達大感非人的是:光城牆上這兩千人當中,居然就藏著二十個以上,手持大黃弩的武卒!

除卻這二十多名能拉開十石強弩的變態,還有將近四分之一的士卒,冇有如其餘尋常士卒般操作四石弩,而是將一柄柄六石強弩,架在了牆垛之上。

數百柄六石弩,二十餘大黃弩,再加上蟲達前幾日未雨綢繆,提前部署在宮牆上的四架床子弩,守軍的火力,已經達到了這個時代所能到達的巔峰!

床子弩自不用多說,作為已知世界殺傷力最大的遠程打擊武器,其作用毋庸置疑。

毫不誇張的說,防守方每有一架正常運作的床子弩,就足以讓進攻方付出百人以上的傷亡!

當然,床子弩的弊端也十分明顯:超大的射程和射擊力度,使得床子弩的射擊間隔遠長與尋常弓弩;且精準度極低,大多數時候,被作為震懾手段而非殺傷手段使用。

但在今日的狀況之下,床子弩的弊端卻被無限縮小。

叛軍在陣前擺出連綿近二裡的巨盾牆,使得床子弩根本不需要瞄準,隻要能射到盾牆之上,就能在叛軍的盾牆上打開一條約丈寬,數丈深的缺口。

相較於手張、足張的弩機,以絞盤為張弦方式的床子弩,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士卒體能消耗過大。

體能,在防守戰中尤為重要!

而作為漢室單兵操作的武器中殺傷力最大的武器,大黃弩也同樣具備相當變態的殺傷力。

其人工操作的特性,雖使得操作者每射出一支弩矢,就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以緩解強大後坐力帶來的疼痛,但同樣巨大的力道,使得大黃弩同樣具備破壞敵軍盾牆的能力。

至於其餘那數百柄六石弩,雖然無法像床子弩那樣直接射出一個通道,也無法像大黃弩那般直接射倒一麵巨盾,但更大的勁道,同樣使敵方的巨盾承受著連綿不斷的猛烈打擊。

在這些各種強度的強弩打擊之下,叛軍隻能奔忙於盾牆漏洞的填補,根本無法將精力集中在還擊之上。

反倒是宮牆上的強弩將士,通過常規弩進行不間斷壓製,對叛軍陣營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與此同時,蟲達甚至發現:早已退到宮牆內側,將射擊任務交到弩兵部隊手上的弓兵集群,也同樣以稍低的頻率,發動著一輪又一輪的拋射,對上方無保護的敵方陣營造成打擊。

就蟲達所見,算上戰鬥剛開始的那三輪齊射,此時仍舊在宮牆內側射擊的弓兵部隊,至少射出了二十到三十輪箭矢!

這讓自認為‘久經戰陣’的蟲達,不禁產生一個這樣的想法:飛狐軍的士卒,都不會累的嗎···

弓兵隻有前三輪齊射,能有十成的力道!

——作為一個憑藉自身武勳,在漢初得立為徹侯的將領,蟲達的軍事統領能力堪稱優秀,這點常識自然是有的。

這也是‘臨敵不過三發’這個說法的由來——挽弓三發,肌肉就要開始疲勞,即便拉得開弓,也無法射出全力道的箭,也就是通俗意義的‘滿弓’了。

而十發,算是弓兵的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門檻。

連續挽弓十次之後,弓兵的疲勞便會到達極致,射出的箭矢就會失去大部分力道。

即便後續仍能挽弓,射出的箭也無法造成什麼殺傷,甚至可能發生明明射到對方,箭卻無法刺入敵方體內的情況。

挽弓十次以上,也很容易使士卒的腰部、肩部、大臂肌肉拉傷,在不短地時間內喪失戰鬥力。

而弩作為弓與墨家‘機關術’的結合物,其殺傷力、射程均略低於弓;雖較於弓更省力,但同樣需要士卒用力拉開,將弦扳至槽口之上。

正常情況下,弩兵的極限,也大概在三十-五十次射擊之間。

但就蟲達所見,在過去半個時辰之內,城牆上的常規弩完全冇有斷,而是如同潮水般一輪輪射向敵方陣營。

六石弩的射擊頻率大概是常規弩的兩到三倍,也是在方纔,才逐漸停止。

“邊關戰事,竟慘烈至斯?”

看著仍舊不遺餘力拉開弩弦,將短矢放入弩上凹槽的軍卒,蟲達不由暗自感歎道。

如果不是常年經曆這樣的訓練,強弩士卒絕對無法完成這般非人的壯舉——哪怕是再危險的處境,再如何發揮潛能,都毫無可能!

而經受過相應的訓練,就意味著邊牆的戰鬥,確實需要士卒掌握這種程度的戰鬥力。

如果冇必要,柴武也不可能徒耗軍糧,冇由來的加大操演強度——操演強度,可是直接與士卒的飯量,即軍糧的消耗掛鉤的!

“還請君侯暫避,吾軍強弩已末;待賊軍盾牆覆成,當弓弩以還擊。”

身旁軍官的提醒聲,將蟲達神遊的思緒拉回現實當中。

看著列陣於宮牆約百步外,逐漸恢複陣型的叛軍,蟲達輕咳兩聲,便義正言辭的回絕了軍官的提議。

“老夫,衛尉矣!”

“當與諸將士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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