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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郝一標的為國為民

萬曆三年冬。

臘月,正值三九天。

張居正剛下了班回家,門吏便前來告知,薊鎮總兵戚繼光深夜拜訪。

張居正詫異,戚繼光不是應該在薊鎮的嗎,怎麼會跑到京城的。

不過他還是將戚繼光帶到了書房。

大雪寒天,戚繼光風塵仆仆,雖有疲憊,到精氣神十足。

戚繼光雖然隻比張居正小三歲,因常年風霜日曬,樣子倒是此張居正蒼老許多。

不過,他一雙鷹隼樣的眼睛以及鼻翼下兩道繞口的刀刻般的法令,往外透著一股英武剛猛之氣,一看就是一個統馭千軍萬馬的英雄人物。

戚繼光帶著一件破舊的棉衣,棉衣上滿是口子,露出了破舊的發黴的棉絮。

張居正不明所以便問道:“元敬兄,為何帶著棉衣?”

戚繼光英雄人物何其了得,那是大明有名的抗倭將領,得張居正賞識,任薊鎮總兵。

戚繼光那是千軍萬馬殺出來的人物,當張居正問起棉衣的事卻聲淚俱下。

他拿著棉衣,激動的說:就這幾日,自己的士兵凍死十九人,隻因為穿了這破舊的棉衣。

要知道戚繼光的兵多是在浙江沿海招募的,南方人本就不抗凍,身穿如此棉衣,在北方凍死人的天氣下,那還有好。

他不光凍死了十九人,更是凍傷無數。

自己的士兵自己心疼,這些都是他從老家帶出來的老兵,人冇死在倭寇的刀下,也冇死在蒙古的鐵騎下,卻死在自己人的弄虛作假。

換成誰不來氣。

戚繼光心疼啊。那都是鐵血錚錚的漢子,他能不火冒三丈嗎。

這不騎著快馬星夜兼程就趕來了。

張居正聽了震怒。連杯子都摔了。

他問戚繼光:“元敬兄,你當如何?”

戚繼光怒吼:咱要告王崇古。

王崇古是九邊的總督,正是戚繼光的上司,棉衣就是王崇古發放的。

張居正在最開始就交待王崇古,要跟下麵的總兵處好關係,不能意氣用事。

戚繼光平時來書也誇讚王崇古,說自己上司人不錯。

誰成想,有這麼一遭。

張居正便告知,王崇古的棉衣是武清伯李偉給做的。

戚繼光可不管你武清伯是誰,該告就告。

於是早朝的時候就告了武清伯的狀。

哪成想武清伯來了上吊自殺的把戲。

就這事可把馮保累壞了,一會請示李綵鳳怎麼辦。一會去武清伯府探望。

冇辦法,誰讓武清伯是當朝皇後的爹,當今皇上的姥爺呢。

李綵鳳冇想到遇到這樣的事,她同樣震怒,自己的爹真不讓人省心。

一方麵,她礙於親情,不想將父親怎麼著,另外一方麵又心痛薊鎮死去的將士,說什麼也要給一個交代。

左右為難,她第一時間想到了張居正。

於是便交待馮保,探探張居正的意思。

本來吧,張居正今年一直忙於子粒銀的事。

黃莊子粒銀說白了就是皇家田地的稅錢,一般是指三宮,乾清宮,慈寧宮,慈慶宮。

每逢皇帝吉日都會對三宮儘興封賞,多半賞賜的都是田地。

這個田地的收入皆是後宮的私產,說白了就是皇家的私房錢。

張居正之所以要對子粒銀下手,主要的原因就是大明的王公貴胃太多了,他們旗下的田地也太多了。

截至隆慶六年止,在籍皇室宗親有八千二百一十四人。其中親王三十位,郡王二百零三位,世子五位,長子四十一位,鎮國將軍四百三十八位,輔國將軍一千零七十位,奉國將軍一千一百三十七位,鎮國中尉三百二十七位,輔國中尉一百零八位,奉國中尉二百八十位,未封名爵者四千三百位,庶人二百七十五位。這些宗親,每個人名下皆有賞賜田地,多的有一千多頃,最少的也有八十多畝。全部加起來有四百多萬田畝。

這僅是宗親,若加上外戚、勳貴、功臣、內侍、寺觀等受賜子粒田,數字之龐大,一時還難以統計出來。

如果僅從宗室所有子粒田中,每畝抽三分稅銀上交國家,朝廷就多了一百二十多萬兩銀子。這相當於一個薊遼總督麾下十萬將士一年的開支。如果全國所有的子粒田都如此辦理,則北方九邊的軍費幾可解決一半。

如此龐大的稅收,張居正怎麼可能放過,所以他要拿這些大明的“巨嬰”開刀。

張居正想的是,先征收皇家,那些王公貴胃看到皇家都交了,還能好意思不交。

好在李綵鳳是明白人,聽張居正一說,立刻帶頭。

有了皇太後的響應,武清伯李偉也隻好上交。

所以武清伯今年交了一萬五千兩的稅銀。

李偉雖然貴為武清伯,一年收入並不少,一萬五千兩對於李偉來說是個小數目,按理完全可以不必在意。

但是李偉出身農家,小時候窮怕了,一個子對於他來說那都是肉。

張居正這翻舉措就是割李偉的肉啊。

於是咱們的武清伯便想來點快錢,把這部分損失彌補上。

於是他主動請纓盤下了軍裝的事。

王崇古也算給麵子,合了一兩銀子一套。

但是軍裝真的花不了幾個錢,這樣的破棉衣也就值二錢,可以說李偉有多黑。

知道犯事的李偉也是供認不諱,交待了這衣服是邵大俠做的。

於是張居正就想出一招李偉金蟬脫殼,邵大俠頂雷的招。

李綵鳳長出口氣,對張居正感激之情愈加濃愈。

遊七算是明白了。

合著大明這位首富想要染指軍需。

於是他考量到郝一標做的是布匹的生意。

雖說皇家有自己製衣司,江南還有製造局,但是皇家的布不一定就比郝一標的好,而且冇他的品種多。

諸如東瀛的布,南洋布,郝一標都能搞到。

京城的達官貴人多半是從他們家定做的。

但是自從出了上次的事之後,兵部對軍需格外的重視,對以前的供應商從新劃定了要求,而且在驗收的時候格外的嚴格。

很多供應商叫嚷著難做,也有個彆供應商退出的。

這個時候去接手軍需的事,恐怕無利可圖。

他詫異的問道:“郝老爺,情況你不是不清楚。你郝一標不在乎這一年幾萬兩的銀子吧。就你從江南運回來兩船的貨物,稅錢都能省下好幾萬,至於碰這個不掙錢的買賣嗎?”

郝一標呷了口茶。

深情淡定的說道:“楚濱,要說錢咱還真不在乎這一星半點,幾萬兩銀子而已,咱這一年結交朋友花的也不止這點。

但是咱是生意人,有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雖說武清伯敢弄那些破舊的棉衣冇怎麼著,但是也讓很多人不敢進來,對於咱來說這就是機會。

咱不是想在這上麵掙多少錢。

主要是想給國家乾點實事。”

郝一標說的大義凜然,好像做了天大的好事,遊七不以為然。

冇看到徐爵撇嘴的樣子嗎。

郝一標也看出來,兩個人不相信,但是他冇有不好意思。

商人嘛,掙錢就是本職工作,自己做好本職工作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無利不起早啊,郝老爺。成,既然你想為國做貢獻,那咱就去說說。”

聽遊七答應下來。

郝一標便開懷大笑。

“來來來,咱們繼續喝酒。”

遊七站起身來:“酒就不喝了。咱怕明天起不來。散了散了。

郝老爺咱的房間是?”

郝一標與徐爵對視,二人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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