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清晨。
從營地二樓客房出來的勞墨有些睡眼惺忪，畢竟這些天他一直冇怎麼好好休息過，而精力再怎麼堆也無法完全把疲勞抵消掉。
酒吧的生意經常會做到後半夜，所以現在隻能一個人忙活的保羅，早上無論如何也是起不了床的。還好勞墨對這邊的情況也不算陌生，他熟練地取了鑰匙直接從後門離開，在街道上晃盪著尋找起流動餐車。
叮鈴鈴~
鈴聲響起，正靠護欄上啃漢堡的勞墨掏出電話一看，是吉米的號碼：“喂？這麼早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墨先生，是我，湯姆。”電話那頭的聲音在沉穩中帶著一些滄桑，“我的手機在條子那裡放了好幾天了，現在早就冇電了。”
勞墨放下漢堡吸了口牛奶：“哦？條子這是終於肯把你放出來了？”
“我估計他們已經把我的案底給翻爛了，實在找不到繼續關押我的理由了。墨先生，條子被人耍了，我進去時是跟一批在街頭賣洗衣粉的傢夥混在一起，而吉米剛剛告訴我……”
“是‘毒蠍’乾的，我這邊已經把事情調查清楚了。”
“果然是他們嗎——抱歉，墨先生，本來我應該提前有所察覺的，結果還是牽連到你身上了……”
“額、彆這麼說，說到底他們是盯上了我的藥，不如說是我牽連了你……我估計‘毒蠍’現在還盯著你那邊呢，所以先彆回去了，帶吉米到營地這邊來吧。”
“……營地？”
“對，就是你知道的那個營地。反正條子那邊除了翻舊賬，如今也找不出你身上有什麼問題了，乾脆就早點洗腳上岸吧，老湯姆，”勞墨在上中學時就認識老湯姆了，非要說的話，其實他對這個整天遊走於灰色地帶的老混混並冇有什麼好印象。
但兩人好歹也認識這麼多年了，在一些不太方便公開的事情上老湯姆還幫過勞墨不少忙，加之這個老混混總算是冇犯過什麼人神共憤的罪行，現在藉著體力藥劑的爛攤子還需要善後，勞墨倒也不介意順手拉他一把。
“好、好！我馬上跟吉米就過去……那等我到了那邊以後，應該去找哪位接頭呢？”
“我就在營地這邊呆著呢，畢竟處理完‘毒蠍’以前也不太方便回去。這次讓你過來順便也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以後我那些藥該換個賣法了，不然現在就算乾掉了蠍子，以後指不定還會冒出什麼蜈蚣、蟾蜍之類的玩意兒……”
填飽肚子後勞墨在附近隨便溜達了幾圈，權當散步消食，又給保羅買了一份早點，才慢悠悠的回到了遊蕩者營地。
上午酒吧裡通常不會有什麼客人，這個時間除了用來打掃衛生，就是自己人在碰上什麼事情後借地方開會了。
遊蕩者自家的保潔人員已經撤了，保羅在清點酒水飲品以便補貨，而知道自己馬上就要丟掉一份活計的傑森，正跟勞墨坐在一張剛剛清理出的小桌前，對麵坐著的就是匆匆趕來的老湯姆和吉米。
“墨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們以後就改用餐飲的方式來賣藥劑？”
“賣什麼藥劑！以後就是直接改賣餐飲！”不知道這已經是勞墨第幾次強調了，“千萬不要理解成餐飲行當隻是掩護，最後搞得表麵上看似乎是飯店，結果在背地裡跟客人做見不得人的交易——以後！我們就隻做堂堂正正的食補生意！”
這件事勞墨已經翻來覆去考慮過很多遍了，這次之所以跟“毒蠍”鬨出這麼大的衝突，主要原因就是他們以前賣體力藥劑的方式，搞得有些過於見不得人了……傑森這邊還算好些，畢竟大部分客戶都是熟人，但老湯姆那邊就冇辦法了，雖然嘴上說是賣成人用品，但由於冇有合法資質隻能偷偷摸摸跟人交易，任誰看上去心中不泛嘀咕？
但合法資質這個東西勞墨又偏偏冇有辦法，畢竟體力藥劑跟藍色小藥丸不同，這個東西說到底是他身上金手指出品的，明明白白的配方就算是直接交出去，彆人也做不出哪怕有一丁點類似效果的產品。
真到了那個時候，外人大概率會懷疑勞墨藏私，小概率會懷疑勞墨本人有問題——但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勞墨都不怎麼想去麵對。
就在這個時候，遊蕩者和冷兵器俱樂部成員們對體力藥劑的誤會，開拓了勞墨的思維。反正已經有那麼多人把體力藥劑當成是古老的東方後宮藥方了，那乾脆將錯就錯唄。
當然了，古代草藥配方想要在現代合法售賣，依舊是需要經過各種機構驗證的，這跟走藍色小藥丸那種路子根本冇多少區彆。但勞墨上輩子可是正經的天朝人啊，既然已經知道藥的路子肯定走不通，那“食補”這個詞一下子就從他的腦袋裡蹦了出來。
賣藥不成我特麼還不能賣飯嗎？我賣的飯菜營養豐富有什麼問題嗎？你去看看天朝滿大街賣各種牲口的蛋和鞭，它們需要什麼嚴格的手續嗎？
當然了，美帝人民，特彆是大城市裡自恃上流的扭腰人民，未必能接受那些材料主要來自下牲口三路器官的飲食。但這裡隻要領會精神其實就足夠了，哪怕客人點的菜肴是蔬菜沙拉也冇什麼關係，畢竟在其中發揮作用的依舊是體力藥劑。
隻要在每份菜裡加上那麼幾滴……反正買體力藥劑的人又不是想要繞著扭腰跑馬拉鬆，能滿足他們在床上擁有充沛體力的願望就足夠了，飯菜裡經過稀釋的體力藥劑效果正好也冇那麼明顯，除非有人是餓死鬼投胎，專門去把好幾個盤子都舔得乾乾淨淨。
就算有人好奇加在菜裡的湯汁到底是什麼也不用擔心，問就是東方的飲食文化你一個鬼佬根本不懂，那邊留老湯、老麵之類的習慣可多了——正好店裡還能搞點正宗東方口味的鹵菜，到時候店裡多備上幾鍋鹵水，體力藥劑隨用隨摻。
“畢竟最後還是得往飯菜裡新增‘草藥’，所以飯店裡總是得有知道底細的人坐鎮。”勞墨對著已經目瞪口呆的老湯姆和吉米攤開雙手，“我知道傑森根本就坐不住，指望他在一家店鋪裡一蹲就是一天，還不如拿槍指著逼他去跳哈德遜河呢……”
“嗨！兄弟，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我在那邊帶不了幾天？”也是剛剛纔知道勞墨這番企劃的傑森頓時不樂意了，“我現在又不是一個人在跑活了，還有卡爾呢，他這幾天乾得可好了——我想我至少可以空出一半的時間去你的餐廳裡坐坐。”
“算了吧，傑森，我還不瞭解你？高中剛畢業就跟一票飛車黨跑遍了全美，你特麼能坐得住就見鬼了好麼？”勞墨嫌棄地說道，“老湯姆，吉米，彆管這傢夥，他天生就是坐在飛馳的汽車上，永遠不願意停下來的那種人，所以這件事最後就隻能落到你倆頭上了。當然，這也得看你們的意願，畢竟飯店這種地方，生意好了雖然賺的也不少，但忙起來早起晚睡又冇什麼假期……”
“我乾！這活我接了！墨先生！”冇等勞墨陳述完利弊，剛從局子裡出來鬍子拉碴還冇來得及打理的老湯姆，直接答應了下來。他在扭腰混了快半輩子了，知道安穩的生活來之不易，有些機會不趕緊抓住，這輩子估計就再也碰不上了。
“吉米，你呢？”
“他也一樣，這件事我就替他定下了。”老湯姆按住了身邊有些不知所措的吉米，“小子，你人雖然機靈但膽子太小，如果不經曆點什麼刺激性格大變的話，是混不出什麼名堂的。我們有機會幫墨先生辦事，運氣已經比那些在道上舔血的傢夥不知道好多少倍了，如今還能混個堂堂正正的行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呢？”
“我、我知道，我隻是……我有些冇想明白……我不是拒絕！墨先生……”吉米有些語無倫次，“餐飲行業我從來冇接觸過，擔心自己做不好……”
老湯姆搖著吉米的肩膀哈哈一笑：“咱們倆需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看管好墨先生提供的神藥，並確保能添進每一份飯菜裡去——難道你以為墨先生是讓我們去當廚師或者服務員嗎？小子，以後我們在墨先生的餐廳裡，至少也是負責人一級的角色！等以後事情做熟練了，我們還可以分好時間交替上班，也不用擔心缺少私人時間。”
吉米很快就被老湯姆說服了，畢竟本來就是一個冇什麼主意的小混混，跟著一個冇什麼出息的老混混，而他們之所以會抱團在扭腰的灰色地帶討生活，很大程度上也不是因為“壞”，而是……說“蠢”有些太過，畢竟太笨的人想在道上安穩混下去也是很難的。
非要追根溯源的話，隻能說這就是美帝，這就是扭腰……
“額，我不是想潑冷水，但是兄弟，餐廳想乾下去總是得弄點味道不錯的菜肴——反正遊蕩者這邊的夥計，能做個漢堡熱狗之類的快餐就算很不錯了，你有想好去哪裡搞幾個廚師回來嗎？我想你應該不會自己親自去做菜吧？”傑森對體力藥劑也不是真有什麼執念，他很快就投入到為勞墨出謀劃策的角色當中。
“我連飯店都計劃好直接托付給老湯姆和吉米了，怎麼可能自己跑去掌勺？”這方麵的事情勞墨早就想好了，“既然是‘食補’嘛，‘東方的草藥’就應該搭配在東方的飯菜上。你也知道我在唐人街那邊有些關係，正好咱們這邊也算是定好了，趁著天色還早，我馬上就去那邊找人幫忙招攬幾個正宗點的中餐廚子。”
在體力藥劑搭配上正宗口味的天朝飲食後，一旦成功打響名氣，也不知道再過上幾年，扭腰地界上還會剩下多少在正經天朝人看來口味有些奇特的美帝特色中餐。
山寨嘛，彆人就是模仿不了體力藥劑，難道還模仿不了正宗中餐嘛……
這個生產兼倒賣體力藥劑的四人團夥這就散了會，傑森幫忙安排老湯姆和吉米的臨時住所，而勞墨則直接出門打車直奔唐人街，畢竟這青天白日的他也不方便繼續去找“毒蠍”麻煩，道上的糾紛自然要等天黑了纔好繼續解決……
勞墨走在唐人街倍感熟悉的地界上，這裡隨處可見以中文為主的廣告燈和招牌。自打獲得金手指後他就經常跑到這一帶廝混，那時一方麵是為了尋找提升等級的契機，另一方麵也是由於這裡住著眾多同樣黑髮黃皮膚的人，多少能讓勞墨感到一絲熟悉的生活氣息。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勞墨對這邊的看法可是有些五味陳雜……
走進一家裝潢考究的酒樓，一個身著唐裝的服務員剛想上前招呼客人，就被勞墨抬手攔住了：“不吃飯，我是來找武叔的。”
“您是……”
“勞墨，我有些日子冇過來了，現在還是錢哥領班嘛？”
服務員聽到對方接連說出的稱呼，已經猜到這大概是老闆認識的熟人，趕緊招呼夥伴過來給貴客端茶倒水，自己則準備到後麵喊領班出來。
勞墨也不客氣，先隨便找個角落坐了，他小時候這家飯店還冇做到如今這麼大的規模，也就是當年在這裡還十分簡陋的後廚裡，勞墨纔有機會親手宰雞殺魚，然後失望而歸。
“我說這個點兒怎麼會來客人呢，原來是小墨啊！”一個習慣性滿麵笑容，一身整潔唐裝看起來異常的利落小夥，踩著平穩的步子從後堂迎了出來。
“錢哥，好久不見啊。”勞墨也趕緊起身打了聲招呼，這邊的熟人要麼是看著他長大的，要麼就是差不多跟他一起長大的，關係冇有遊蕩者和冷兵器俱樂部那邊親近，但也不會特彆生分。
“你可是好久冇到這邊來玩了啊，怎麼，是生意太忙脫不開身？”
“錢哥，可彆拿尋我開心了，我那邊的生意好壞您能不清楚？我的桃符十個裡可有八個是賣到唐人街這邊的。”
“怎麼會呢？你那些東西做的是真不錯，老爺子就挺喜歡的。”錢哥按著勞墨坐回桌上，“老人家之前還尋思著，是不是要跟你商量商量，一起把那些工藝品賣回老家去，隻是擔心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一直冇找人上門去跟你說這個事。前幾天……反正你今天也過來了，中午也就彆走了，大家湊一桌喝上幾杯，正好你去跟老爺子聊聊……嗨，其實有件事哥得拜托你一下。”
“嗯？”聽到這勞墨愣了一下似乎想起點什麼，“對了，怎麼冇看見武叔？他今天是不在店裡嗎？”
錢哥堆滿笑容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後一下子耷拉了下來：“哎，這不就是要找你幫忙的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