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警官，本店今晚停業盤點，謝絕客人入內。”
“可是我們接到了報警電話，有人說這邊發生了暴力事件……”
“我想這中間可能存在什麼誤會——至少本店的任何一名員工，都不會拿報警這種事情開玩笑。”
“可報警的人自稱是你們的客……”
“冷靜點，夥計——好了，你確定不讓我們進去看看？嗬嗬，不要耍什麼花樣，我知道……謝特，這特麼是什麼味道？”
“非常不好意思，警官，其實我們店內洗手間的管道出了一點問題，目前正在找人進行緊急維修。”
“……隻是洗手間的管道？”
“是的，警官，隻是洗手間的管道。”
夜總會的大門前，幾個高大威猛西裝革履的傢夥正整齊地站成一排，擋住每一個試圖靠近甚至進入夜總會的人，而他們的頭領這時正站在街邊，一臉溫和地與前來檢視情況的警察進行交涉。
“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持的話，我們這就離開。”負責這片區域的警察也是個老資格了，他打量著眼前彬彬有禮的負責人點了點頭，然後強行拉著搭檔直接回到了警車上。
“為什麼不堅持進入調查？‘毒蠍’的地盤上肯定出了什麼問題！”
“因為我們冇有搜查令，夥計。”那位老練的警察一邊上報出警結果一邊安撫著搭檔，“不要小看了街頭上能混出名堂的那些幫派，作為警察我們確實有資格強硬，但強硬也得分清楚場合——你應該能發現，在夜總會門口攔人的那些傢夥，不是我們經常見到的那幾個。”
“冇錯，所以我才認為‘毒蠍’這邊肯定出了什麼大問題……”
“可那是大人物們才應該操心的事情，像我們這樣的傢夥應該先照顧好自己。”
“我不明白……”
“你現在還可以不明白，這就是為什麼新人總是需要跟我這樣的老傢夥組成搭檔。但你也不能一直都想不明白，所以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我得教給你一些培訓時學不到的東西。”
“……”
“那些在黑道上混的傢夥，其實跟我們警察多少有那麼一點類似的地方——不要驚訝，你仔細想想，哪怕是花生燉警局的人到了扭腰，你覺得局裡有誰會歡迎他們幫忙執勤嗎？”
美帝在這方麵其實非常神奇，他們的警察係統內部種類繁多卻互不統屬，缺少一個切實的中央統領機構不說，不同地方的警察部門甚至連徽記和官職都會存在一定的區彆。
理論上地位最高的肯定是聯邦控製的執法部門，而其中最出名的又莫過於全世界資深網民都可能見過的“Fbiwarning”……冇錯，聯邦調查局理論上也算是警察部門，最初成立的時候就是用來調查違反了美帝法律的犯罪份子，到了後來權力擴張才逐漸轉變成如今被人所熟知的特工形象。
但就算是FBI，在美帝境內執法時也經常需要找當地警察部門尋求幫助，畢竟再怎麼說隸屬司法部的FBI雖然被冠以聯邦政府的名號，其分部也不可能鋪遍美帝每一個城市。
在聯邦執法機構的下麵，就是直接隸屬於地方政府的州警和市縣警察，其最典型的表現形式莫過於影視劇中，美帝警察經常會喊自己是某某PD——這個“某某”通常隻會是該地城市的名字，而非美帝聯邦政府，這其中包含的資訊自然也不必多說。
所以花生燉就算是美帝首府，當地的警察最多也就是到州警一級，除非有FBI之類的部門局中協調，不然扭腰的警察自然不可能歡迎與自己隸屬於不同地方政府的同行，如果他們到了扭腰一般情況下連基本的執法權都冇有。
“道上的那些混蛋們，在這方麵其實和我們也差不多，就算大家是在同一個幫派裡麵討生活，但是像夜總會這樣油水豐厚的地方，歸屬也是必須講明白的，因為這纔是他們在道上立足的根本。”
“現在連擋在夜總會門前的人……”
“嗬嗬，這就說明管事的恐怕已經換人了，恐怕以後我們就得經常跟那幾個傢夥打交道了，既然現在手上冇有切實的證據，第一次見麵又何必跟他們鬨那麼僵呢？”
見到搭檔在自己的一番教導下終於沉默下來，老資格的警察嗬嗬一笑便發動了車子：“小子，等將來你爬到了更高的位置上，再去操心大幫派之間發生的事情吧。至於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就是把訊息傳遞給上層，讓他們挑選更有能力的人繼續跟進了。”
夜總會門外，剛剛那個出麵跟警察交涉的傢夥，死死盯著街邊停靠的警車，一直等到對方駛離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又掃視了街麵上或明或暗盯著這邊的人一圈，轉身交代了自己的下屬幾句，這才匆忙朝著夜總會內部走去。
過道上確實瀰漫著一些惡臭，這是部分人扛不住劇烈疼痛失禁造成的……當然，如此強烈的氣味，肯定不會隻來自於個彆把臉丟進下水道的傢夥，不如說這邊到底還是有幾個人能做到鐵骨錚錚，在硬生生被打斷腿時都冇放鬆自己的前後門。
“老闆，條子已經被我打發走了。”
“嗯……”羅蘭特坐在一個勉強還算乾淨的沙發上，正盯著麵前勉強清理出來的地麵，那裡癱著一個臉上糊滿了鼻涕眼淚還在輕聲哀嚎的傢夥，正是這個夜總會原本的負責人。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強烈的香水味……也不需要懷疑了，原來的負責人整條褲子現在都是濕的。但更顯眼的地方，是他的雙腿已經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扭曲，單單看上幾眼都會讓人覺得站著有些發軟。
“老闆！老闆！嗚嗚嗚……你一定得幫我跟這裡的弟兄們報仇啊！”勉強從地上支起身子的前負責人就差上前抱著大腿痛哭流涕了，“那個亞洲人太特麼狠毒了！我的腿啊……他隨便拎起點什麼東西就直接往弟兄們腿上在砸！他擺明瞭就是要廢掉我們這些人啊！”
羅蘭特很想風淡雲輕地笑上一聲，但自從今天上午看到那四個同樣被打斷雙腿的傢夥後，他就不太能笑得出來了：“你能確定，那個亞洲人是一個人來夜總會鬨事的？”
“老闆！我這裡的弟兄們都看見了，他就是一個人進來的……呃、我的腿好疼……那個亞洲人太厲害了、老闆！弟兄們基本都是一個照麵就被他放倒了！老闆、能不能讓我先去醫院……我的腿啊……”
“既然你們打也打不過，難道就冇想過拿槍出來嗎？我就不信了，那個亞洲小子就算再厲害，他能比槍還厲害？”下屬的請求羅蘭特仿若未聞，“這個場子裡上上下下怎麼也得有個幾十號人吧……你們這麼多人居然特麼是被一個人給廢掉的？你倒是說說看，在弄出這麼一副讓人難堪的場麵後，你特麼還有什麼臉麵繼續在道上混下去？”
“老闆、老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們有拿槍出來啊，可是那個亞洲混蛋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他總是能跟我們的弟兄糾纏到一起，旁邊的人實在有些不好下手啊！結果就……他、他一定是會‘功夫’！電影裡的場麵原來都是真的啊……老闆！我……”
“行了，哼……把他帶走，把這邊的受傷的人統統帶走，交給……交給‘醫生’。去把碼頭那邊的貨倉清理出來，把‘醫生’也帶到那邊去。”弗蘭克也不想再聽到那過於悲慘的嚎叫聲了，他打斷了地上那個丟人現眼的傢夥，順便給自己帶來的人下達了命令。
“好的，老闆。可是這邊受傷的弟兄實在太多了，要不要招呼彩虹或者……”
“老闆！老闆！”一個突然衝進來的小弟，打斷了正向弗蘭克請示的聲音。
“怎麼，難道是又出什麼事情了？”弗蘭克有些嫌棄得看向那個大驚小怪的嘍囉，怎麼，難道有人能一晚上連砸他兩個場子嗎？
“老闆、是馬克大哥那邊……那邊的店也被人踩了，女人們倒是冇出什麼事，但弟兄們……都至少斷了一條腿。”
“……哼！”
弗蘭克終於坐不住了，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憤怒的情緒已經溢於言表。
從今天上午開始，到現在倆家店裡受到襲擊的幫派成員，加起來恐怕有小一百人了，全特麼都是被打斷了腿？？？那個亞洲人是特麼腦子裡裝滿了肌肉後有什麼毛病，還是特意在針對自己？
“老闆，那邊的弟兄們還說，那個亞洲人警告他們，說那邊隻是剛剛開始，他們是第一批被……”
“法克！法克！”
惱怒的弗蘭克先是轉身一腳踹翻了剛剛坐著的沙發，又衝到那個還冇被帶走的夜總會前負責人麵前，揪著領子直接將他提了起來：“那個亞洲人有冇有對你說些什麼？啊？”
“啊！不要、老闆！我的腿！我的腿啊……”完全冇有辦法站立的前負責人在慘叫了好幾聲後終於纔想起了什麼，“有、有！那個亞洲人有說！他……他讓我們轉告你、燒他店鋪的事情到這裡還不算完！隻是他冇興趣鬨騰到太晚，今天踩兩家就……對、對對！我想起來了！他有說這邊夜總會是第二家……老闆！啊——”
這家夜總會的前負責人被狠狠地丟了出去，隨之而去的除了他口中發出的劇烈慘叫聲，還有順著褲腿流出的肮臟汙漬，直接塗花了一片片光滑的地板。
“法克！停業！從今天起幫派名下所有公開的行當都特麼給我停業！”弗蘭克知道不管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背景，最近這段日子他所有能擺在檯麵上的生意恐怕都冇法做了。至於讓下麵的人提高警惕再把槍統統拿出來？開什麼玩笑，誰家正當行業裡會備那麼多火器？萬一被條子嗅到風聲，恐怕輕輕鬆鬆就能抓百十來號人直接進監獄去交代非法持槍的問題了！
“派人去打聽訊息！幫派裡所有的閒人都特麼給我去打聽道上的訊息！我就不信了，一個這麼能打的亞洲小子，他在扭腰就一點底子都冇漏過？”弗蘭克能在扭腰東山再起，自然也不會缺少魄力，他知道這次自己肯定是漏算了不少東西，但他依舊不懼任何挑戰。
隻要這次的危機能安然度過，那麼“毒蠍”的整體實力肯定能再上一個台階，畢竟那個亞洲小子手裡的……
法克！那個該死的藥劑！那幾個該死的拳手！！！
弗蘭克突然有些恍然大悟，這件事在他發覺對麵散貨的人根本冇有理由被警察關押時就該仔細想清楚的！在被放出來以後他們肯定會懷疑自己怎麼被條子盯上的，接下來至少那幾個拳手場子裡發展起來的內線很快就會直接暴露！
是自己大意了啊！可誰讓那個亞洲小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同行呢？原本縝密的佈局在如今看來已經是漏洞百出！那邊的線必須立刻斷……
嗡嗡—嗡嗡——
手機震動，弗蘭克拿出來一看，發現是彩虹的號碼：“喂？我現在心情不好，暫時不想聽到什麼不好的訊息。”
“……老闆，我、我們負責接頭的弟兄，剛從那幾個拳手的場子裡拿到一封信……信上、信上……”
“法克，說話彆特麼拖拖拉拉的，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那個被你收買的傢夥已經暴露了？現在那種小事都無所謂了，因為今天晚上那個亞洲人都現身掃了我們兩個場子了，接下來隻有從正麵徹底擊潰他，才能挽回‘毒蠍’丟失的顏麵！”
“老闆……”電話那頭的雜毛彩虹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那封信上隻印了一個徽記……可那個徽記是……在那邊給亞洲人散貨，之前被我們坑到條子手裡的傢夥……那個傢夥、他、他特麼是一個‘遊蕩者’啊！”
吧嗒。
見手機掉在了地上，旁邊什麼都冇聽到的小弟趕緊替老大撿了起來，但驚聞噩耗的弗蘭克已然有些失神。
那個專門給人跑腿散貨的該死黑鬼，特麼的居然是個遊蕩者？？？如果他真的是遊蕩者，那麼他的上線，那個亞洲人呢？遊蕩者的地盤是特麼不夠用了嗎？居然有人會跑到那麼遠，甚至那麼一條偏僻的街道上，開一家生意慘淡的護身符商店？
可遊蕩者特麼不是不摻和道上的生意嗎？對，那確實跟自己的生意不是一回事，但是……誰特麼能想到啊！
現在的遊蕩者是特麼連臉都不要了嗎？？？居然會在道上賣三無產品給那些混街頭的雜碎，專門跟藍色小藥丸搶生意？？？
是這個世界的變化太快，還是我這個前黑手黨家族乾部真的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老闆？老闆！”電話那頭彩虹驚惶的聲音鑽進了弗蘭克的耳朵，“接下來我們到底應該怎麼辦啊！遊蕩者……雖然聽說他們從來不跟條子搶人，可我們也不能跑去自首吧？畢竟我們的生意……”
對，遊蕩者確實很講規矩……所以這回是他們先撈過界了！
冇錯！就是這樣！
弗蘭克強撐著硬是轉動起自己的大腦，臉上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他一把從小弟手上奪過電話，對著話筒說道：“慌個屁……這件事情應該冇有你想象中那麼可怕！對，否則那個亞洲人不會一個人來……現在這個訊息還有誰知道？把人都給我控製住！”
“老闆……”
“閉嘴，彩虹！我們特麼應該還有機會！”
就在當晚，混跡在扭腰夜景下各個陰暗角落裡的人們，可能會在偶然中有些驚訝地發現，原本在道上風頭一時無兩的“毒蠍”，突然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關閉了他們明麵上所有的店麵。
而導致這一局麵的罪魁禍首，剛剛纔乘著計程車回到了“遊蕩者營地”。
“嗨！墨，好久不見啊！”
“是啊，好久冇看見你到這邊來玩了。”
“聽說有人在找你跟傑森的麻煩？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夜晚，有很多結束了忙碌工作迴歸平靜生活的遊蕩者，會聚到自家老大的酒吧裡喝上幾杯，他們熱情地對許久冇見的勞墨打起了招呼。
“忙、忙，主要是最近一直比較忙……”勞墨心知自己為何會麵對這種有些異樣的熱情，“麻煩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麻煩。”
拒絕了大部分主動要求幫忙的遊蕩者，好不容易纔從熱情的簇擁中脫身後，終於坐在吧檯邊上的勞墨，直接往桌上丟出了一堆手槍：“保羅，麻煩你找人幫我看一下，這些玩意是哪家‘軍火庫’賣出去的。”
“你繳了這麼多槍，也不怕在路上遇到條子？”酒保上前隨便拿起一把手槍熟練地拆卸起來，“我們在那邊確實有點關係，不過你應該不是要找‘軍火庫’的麻煩吧？”
“怎麼會，就是想給那邊打聲招呼，斷了‘毒蠍’的武器供給。”勞墨自顧自從冰櫃中抽出了一瓶汽水，“如果‘毒蠍’手上的火器太多，我多少也是有點……嗯，不管怎麼說，扔出去傷人的東西畢竟不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