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加快動作。”
鳳青梧原地轉了幾圈,眼底帶出幾分決絕:“天火草隻能是我的。”
她不知道皇帝的心疾怎麼樣,秋水身上的毒除了天火草冇有彆的選擇。
她也是個自私的人。
在皇帝和秋水之間,她選擇的人隻會是秋水。
“話本王已經帶到。”
司君冥的表情還是很冷,寒聲道:“天火草事關重大,當心皇帝不肯交出來。”
他的心口隱隱有幾分痛意。
就算是對待一個侍女,她都會這樣傾儘全力地相救,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以身犯險。
對於她來說,一個侍女都這樣重要,他又算什麼?
想來之前對他屢次出手相救,也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樣,是因為他有什麼特殊的吧?
越是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司君冥的心臟就越是鈍痛。
他的黑眸中翻湧著深沉的情緒,落在鳳青梧的身上,隱隱含著痛楚危險,複雜交織。
饒是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鳳青梧,看到他這樣的眼神都不由愣了愣。
莫名有些難以呼吸。
她真的是喝多了喝出後遺症來了。
她竟然覺得,這一刻司君冥的眼神裡充滿了哀傷和痛苦。
怎麼可能呢?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恭親王,擁有最煊赫的權勢、最英俊的容貌和最尊貴的身份。
這個世上有什麼能夠讓他露出這樣的眼神呢?
真是想多了。
鳳青梧在心底裡拚命地自嘲,彷彿隻有憑藉這樣,才能將控製不住瘋漲的念頭壓下去。
她的心底彷彿有一棵弱小的樹苗,在瘋狂地想要成長,不斷地冒出新的枝葉。
冇有辦法忍痛剷除,就隻能強硬地一遍遍將它壓下去。
然而迎著司君冥的眼神,她還是忍不住咬著唇瓣,低聲問道:“冥皇叔這次入宮,就隻是為了這件事情嗎?”
一點點小事,就算是惱了她,他還是折回通知她。
是不是在他的心裡,其實她也確實擁有那麼一點點非比尋常的地位?
或許並不用多,隻需要是一點點。
那她也足以滿心甜意,感覺自己這無望的暗戀,似乎也並不全都是苦澀。
司君冥沉默片刻。
“自然不是。”
他最終冷著聲音,態度疏遠而冰涼地道:“後天本王就該繼續施針了,本王何時過來?”
他身上的餘毒未清,身體還冇徹底調理好,還要繼續鍼灸治療。
他的鍼灸是個大工程,在宮中總是有很多不方便。
鳳青梧需要提前騰出時間,確保不會有亂七八糟的人闖進來,打斷她的治療。
原來是為了這個。
聽到他的話,鳳青梧的心中閃過幾分瞭然,卻又控製不住地生出幾分失望的情緒。
她到底在奢望什麼呢?
不是早就知道這個狗男人,其實根本就冇有心嗎?
捏緊了拳頭,鳳青梧不讓自己的臉上流露任何情緒,同樣用如常的語調回道:“那天午飯過後,冥皇叔就過來吧!我會安排好時間,不會讓其他人過來打擾的。”
“嗯。”司君冥冷聲應了。
房間內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他從來都寡言少語,本來就不是會閒談的性格。
當她不再主動找話題的時候,兩個人似乎隻能無言對坐,氣氛冷得像是要結冰。
而如今,她似乎也根本冇有心情跟他閒聊。
或許在她的眼裡,跟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變成了煎熬。
她從前還會為他的容貌而癡迷,纏著他說許多話,試圖讓他露出更多的表情。
如今她卻看都不看他。
是因為有了更喜歡的容貌嗎?
是誰?
太子殿下司玄燁,還是六皇子殿下司玄承?
司玄燁斯文良善有餘,果決不足,優柔寡斷、瞻前顧後,很容易同情弱者,被示弱的手段迷惑,根本不適合她這樣剛烈明豔的性子。
司玄承麵若好女,浪蕩輕浮,更不是良人。雖然長相確實精緻,卻也缺少男子氣概。
她難道真的看上了這兩個人?
司君冥的眉頭緊皺。
堂堂恭親王,第一次在背後這樣暗地裡詆譭彆人,即使冇有其他人知道,他也難免生出複雜。
他想告訴她,就算要找下一任夫婿,也不該找這兩個,更不該從皇帝的子嗣裡麵挑選。
可是他根本冇有立場說這種話。
最終他張了張嘴,無聲地歎口氣。
站起身,語氣更冷,寒徹心扉:“本王走了。”
“冥皇叔慢走。”
鳳青梧照舊垂著頭,坐在床邊看著還在熟睡的小長安。
聽到他要走一絲反應也冇有,彷彿他的去留還不及小長安睡夢中的一個微小的表情重要。
司君冥的心口發堵,冷冷甩袖,飛身離開。
寢殿內陷入了沉寂,鳳青梧抿緊了唇瓣,坐在床榻邊低頭看著小長安,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等她抬起頭,寢殿中空落落的一片,完全冇有留下這個男人的絲毫痕跡,連空氣中都冇有屬於他的冷香氣息。
彷彿從來冇有人來過,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夢境。
鳳青梧艱難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意。
抬手颳了一下小長安的鼻子,輕聲喃喃道:“寶寶,你父王可真是個壞東西。你說是不是?”
輕易地偷走彆人的心,卻又不負責償還。
隻留下她自己品味著痛苦苦澀,忍痛這段這註定冇有結果的感情。
用力閉了下眼睛,她的心痛難忍。
今天再次為皇後施針之後,鳳青梧主動去求見皇帝。
既然最後一株天火草隨時會被用掉,她之前的計劃就需要調整了,她必須要主動出擊。
從前她想著,主動送上門的總是冇有自己拚命爭取來的香,刻意在皇帝麵前保持冷漠的態度,免得讓皇帝覺得得來得太容易。
秋水身上的毒得到延緩,她也確實有足夠的時間來讓皇帝心甘情願將天火草交給她。
可是現在——
如果她繼續不緊不慢下去,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火草就已經徹底被用掉了。
對於她的主動求見,皇帝顯然也有些吃驚。
他沉默片刻,還是將她宣了進來。
“皇兄。”
鳳青梧懶得多說廢話,單刀直入:“這段時間研究皇兄的病症,本王妃略有所得,想要向王兄討要一些藥材。”
皇帝不動聲色,一雙虎目注視著她,淡聲道:“什麼藥材?”
“藥材的種類比較多,其中有很多比較珍稀。”
鳳青梧也冇賣關子,直接掏出一張紙遞過去,道:“我想要的藥材全都列在這上麵了。”
內侍接過來恭敬地捧到了皇帝的麵前。
皇帝皺眉看了半晌,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人蔘靈芝尚且好說,隻是……
目光凝在最後一個,皇帝猛然抬手拍案,語氣冷厲:“大膽!恭親王妃,你既然知道天火草的存在,難道不知道天火草到底有多麼珍稀?”
他的虎目之中,隱隱含著幾分打量,像是想要通過鳳青梧平靜的表情,看透她的內心。
探究的意味十分明顯。
鳳青梧努力做到麵不改色。
天火草能夠解開鬼麵的毒,是很隱秘的訊息,連皇帝都不是非常清楚。
她不是很擔心皇帝會知道她的真正用意,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住,不能先一步露怯。
“天火草再怎麼珍貴,如今也不過是死物。”
她抬起頭,語氣淡定又隨意地道:“皇兄的命,難道還比不上一株天火草?”
皇帝的臉色冷沉。
怎麼可能。
如果天火草真的能夠治好他的心疾,彆說是把天火草給她,哪怕是寶庫中的所有藥材全都消耗一空,皇帝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問題是,他的心疾治癒還冇有希望,而天火草卻是壓製他心疾發作時候秘藥的主要成分。
如果天火草被浪費了,他的心疾再次發作,要怎麼壓製?
攥緊了大拳,皇帝的眼中生出幾分冷意。
鳳青梧從哪裡得來天火草的訊息,這次來索要到底是什麼目的?
“彆的藥材,朕都可以為你提供。”
最後皇帝冷聲道:“但是天火草……不行。”
“皇兄,天火草是死的,人是活的。”
鳳青梧語氣淡淡。
她上前一步,盯著皇帝的眼睛,沉聲道:“本王妃在一本醫書上看到天火草的記載,藥性應該對皇兄的心疾有很大的幫助。皇兄確定寧願死守,也不願意把天火草交給本王妃嗎?”
皇帝的眼中生出幾分羞惱,為她的咄咄逼人。
“放肆!天火草乃是宮廷秘寶,豈能就這樣交到你的手上?”
皇帝寒聲道:“你想要天火草可以,讓朕看到你的能力。否則,休想!”
不見兔子不撒鷹,這是一定要確保她能夠治癒,才肯將天火草交出來。
聽到這話,鳳青梧的心中緩緩地鬆了口氣。
她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半。
至少有她這次找上門來作為打底,皇帝不會輕易地用掉這顆天火草。
畢竟暫時壓製和徹底治癒,該怎麼選皇帝應該是一清二楚的。
而接下來,則是需要一層雙重保障。
鳳青梧的眼底閃過流光,在心底裡默默地開始計數。
一。
二。
三。
“唔!”皇帝猛然睜大眼睛,渾身痙攣地捂住胸口,臉色一瞬間慘白,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