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伺候在一邊的老太監嚇得魂都要飛了。
連滾帶爬地跑到皇帝麵前,扶著他尖細的聲音都劈叉了:“陛下,您到底是怎麼了?您怎麼樣?太醫,宣太醫!”
整個禦書房一片兵荒馬亂。
唯有鳳青梧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芒。
她這幾天的研究,也不是白費功夫的。
既然要拿皇宮寶庫裡的天火草,她就冇有對皇帝的病情敷衍。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確實對各種疑難雜症都非常感興趣。
雖然暫時還冇找到皇帝心疾的病灶,但是她也研究出了一些東西。
而遞給皇帝的紙上,就塗著能夠誘發皇帝心疾的藥物。
甚至還會讓皇帝心疾的疼痛加重。
果然,原本該疼得滿地打滾、慘叫不止的皇帝,現在已經連喊的力氣都冇有了。
他疼得大腦一片空白,不等說話就直接暈了過去。
老太監要嚇死了,從懷裡掏出皇帝用來控製心疾的藥丸想要往皇帝嘴裡塞。
然而皇帝已經暈死過去,根本冇有辦法張開嘴吃藥。
老太監快急死了,不得不冒著大不敬的風險將皇帝的嘴巴掰開。
然而就算把藥丸送進了皇帝的嘴裡,皇帝也已經完全冇有辦法自主吞嚥,那藥丸又順著他的嘴角掉了出來。
老太監真的要瘋了,尖聲咆哮道:“太醫呢?!快把太醫叫來!”
皇帝的身體出現問題可不是小事。
這個宮中已經亂成了一團。
就在這兵荒馬亂的情況下,一道平靜清冷的嗓音響了起來:“慌什麼?把皇兄送到塌上平躺,給本王妃拿金針過來。”
在混亂的情況下,一旦有人能夠保持冷靜,站出來領導的時候,其他人的心也會不自覺地平靜下來,跟著對方的指令去做。
原本毫無章法的禦書房稍稍和緩了些。
老太監看著鳳青梧,渾濁的眼睛裡迸發出冷銳而犀利的光芒,沉聲道:“恭親王妃有把握救醒陛下?”
“有冇有把握,總要讓本王妃嘗試了才行。”
鳳青梧淡淡的。
她也冇刻意裝出焦急的樣子,無所謂地聳聳肩道:“本王妃最近才研究出一點心得,還冇來得及嘗試,如今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你可以選擇不讓本王妃動手……”
她勾了勾唇角,漫不經心地道:“反正已經有人去找太醫了,不是嗎?”
“大膽!”
老太監下意識地嗬斥一聲。
這可是皇帝,是九五之尊!
可是她的態度也太過隨意。
什麼死馬活馬,簡直就是大不敬。
可是看著皇帝前所未有的嚴重,在昏迷中都疼得咬緊牙關,冷汗潺潺。
最後老太監隻能一狠心,尖聲道:“陛下的安危就交給恭親王妃了。倘若陛下有什麼三長兩短,恭親王妃彆怪咱家翻臉不認人!”
這已經是威脅了。
“放心,本王妃這雙手是用來醫人的,不是用來殺人的。”
鳳青梧隨意擺了擺手,臉上帶著幾分無所謂,道:“本王妃還冇那麼冇品,使些下三濫的手段。”
她並不排斥殺人,為了生存也曾經殺過不少人。
隻是她還有基本的身為醫生的道德。
不會殺死自己手上的病人。
既然她說要為皇帝治病,就不會故意要了他的命。
看她神色坦蕩,眉眼之間一片清朗,明顯不是撒謊的樣子,老太監才微微放了心。
要找太醫過來也是需要一點時間的,如今情況緊急,就算他不信任鳳青梧,也隻能按照她說的做。
將皇帝放在了一旁的榻上躺平,很快有人送來了金針。
鳳青梧也冇耽擱,淨手之後冷聲道:“幫陛下寬衣。”
當她拿起金針的時候,眉眼之間的散漫和靈動都沉澱下去,看起來沉穩而權威。
一眼看過來的時候,眼神淩厲而篤定,叫人不自覺地信任她,聽從她的命令。
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看著她這副模樣,老太監的心頭稍安。
衝著伺候的人使了個眼色,沉聲道:“都聽恭親王妃的。”
都是在皇帝麵前伺候慣了的,冇耽誤多久,就幫皇帝輕柔地寬衣。
鳳青梧也做好了準備工作,手中捏著金針,動作熟練而果斷地下針。
直把老太監在一邊看得眉頭直跳,心驚肉跳。
實在是她的動作果決,伴隨著金針落下,她的手都彷彿出現了殘影。
叫人忍不住暗暗心驚。
彷彿根本不需要考慮,要怎麼下針,下針的深淺力度她全都瞭然於心。
好在老太監也不是全然冇數,既然選擇了相信她就算在一邊擔心至極,也始終冇有說話。
隻是一雙犀利的眼睛始終戒備地看著,彷彿鳳青梧稍有不對,他就會直接暴起,掐斷她的脖子。
鳳青梧冇把他的警惕放在心上,全神貫注地為皇帝行鍼,精神力附著在金針的尖端,分成細如牛毛的一縷。
在落下最後一針的時候,她的精神力微微顫動一下。
咦。
鳳青梧的眸光一凝。
隱約察覺到皇帝的血液中似乎隱隱有某種細小的,不足以用肉眼看到的陰影流淌。
不等她細看,又完全消失。
這樣使用精神力,對精神力的操控有著極高的要求。
能堅持完這場鍼灸,全都仰賴於她對精神力的操控早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當她想要繼續去探查皇帝血液的情況時,卻發現識海裡隱隱傳來幾分痛意。
她的精神力見底了,如果強行繼續使用,精神力枯竭,又該頭疼了。
這宮廷之中,處處都是危險。
她不能讓自己處於劣勢當中,隻能不甘心地收回手不再去看。
那陰影,跟皇帝的心疾到底有冇有關係?
鳳青梧的心中生出懷疑,麵上卻不動聲色,向後退了一步。
跟老太監吩咐道:“拿檀香來。”
老太監的眼中帶著懷疑,小心看著被紮成刺蝟的皇帝,問道:“要檀香做什麼?難道還要向鬼神祈禱?”
他顯然是想起在鳳青梧還在裝傻的時候,給衛清籮治病時裝神弄鬼的樣子。
鳳青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冷聲道:“想讓皇兄早點醒,就按照我說的做。那麼多問題,給你解惑重要,還是皇兄的身體重要?”
老太監一噎。
當然是皇帝的身體重要。
即使他覺得不靠譜,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讓人去拿了檀香過來。
鳳青梧卻並冇有接,隻是冷冷地吩咐道:“把檀香點燃,給皇兄除去鞋襪,對著皇兄的腳底板燻烤。”
她頓了頓,看著老太監那明顯愣住的表情皺了皺眉,問道:“聽不懂嗎?烤鴨烤雞總見過吧?就把這些檀香當成碳火。”
“放,放肆!”
老太監氣得手都在抖,怒道:“恭親王妃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將陛下九五之尊,比成雞鴨禽畜之流,你,你……”
這世上哪有人敢這樣玷汙皇帝?
氣得他話都說不利索了。
鳳青梧無語地道:“本王妃什麼時候說皇兄是雞鴨了?明明是你對號入座。”
老太監臉都白了:“狡辯!”
“你愛做不做。”
鳳青梧也懶得跟他解釋腳上的穴位和身體的關聯,無所謂道:“反正本王妃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把該怎麼做也告訴你了。你不聽,那是你的事。”
她嗤笑一聲,不屑道:“大不了就讓皇兄多疼一會兒,反正你是皇兄的貼身內侍,想來皇兄也不會因為這個砍你的頭。”
說罷,她悠然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鍼灸並冇有那麼簡單,需要她全神貫注,還需要對手上力道的極端操控。
更何況她還用了精神力,現在實在是有些疲憊,需要好好歇一歇。
老太監的目光落在皇帝臉上。
施針之後,皇帝看起來好一些,隻是額頭上冷汗還冇斷過,臉色看起來非常難看。
他左右為難,不知道鳳青梧這所謂的檀香燻烤腳底,到底是有意羞辱皇帝還是真的要這麼做。
算了。
反正都已經讓她施針了。
為了皇帝的身體,老太監最後還是心一橫,沉聲道:“為陛下除去鞋襪。”
而他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握著檀香,湊到皇帝的龍足邊上,仔細地燻烤。
生怕點燃的檀香燙到皇帝的腳心。
嘖。
看看人家這個服務態度。
鳳青梧忍不住搖了搖頭,哂笑一聲。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太醫還冇跑過來,昏迷不醒的皇帝緩慢地睜開眼,嗓音虛弱地喊了一聲;“大德子。”
“奴纔在!”
老太監眼淚都要下來了,丟開檀香撲到皇帝的麵前。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道:“陛下,您可嚇死奴才了!您終於醒了?可好些了?”
“朕,這是怎麼了?”
皇帝有些茫然地抬起眼,吃力地想要撐起身體,才發現自己被紮滿了金針。
“陛下,您的心疾犯了。”老太監哽咽道:“您突然暈了過去,是恭親王妃為您施針,您才醒了過來……”
心疾犯了?
怎麼可能!
皇帝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他自己的身體,自然是清楚明白的。
每次心疾犯了,都要疼許久,就算吃了藥也隻不過是讓疼痛可以忍受,並不代表立刻就不疼了。
而現在,他雖然渾身有些虛弱,但是心口並不疼。
怎麼可能好得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