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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往 事

眼看著這個四十大幾一米好幾的大老爺們忽然捂著臉吧嗒吧嗒的抹起了眼淚,我和九妹一時麵麵相覷,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何主任抹了抹眼睛,輕輕的掩上房門,又轉過身去進了裡間屋,一陣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不久何主任端著兩杯熱茶走了出來,推到了我跟九妹的跟前,這纔將一肚子的辛酸委屈道了出來。

何文廣出生在寧夏自治區新蘭縣東鄉村的一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農戶家庭裡,跟大多數同齡人一樣,是根紅苗正的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走在春風裡,準備跨世紀的八輩貧農,在那個一窮二白的風風雨雨的年代,捱過餓,受過凍,日子雖然苦,可是他十分快樂,就因為那貧瘠的土地上有了一所用黃泥胚子蓋起來的小學校,這承載了他所有的夢想。甚至就是在當年紅色浪潮的席捲下,轟轟烈烈的革命運動變了味道,當中華大地又一次文明浩劫到來的時候,他始終堅信著知識改變命運。然而命運並冇有眷顧這個小孩,由於基層醫療水平和能力低下,年僅十歲的何文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未到四十歲的父親,僅僅因為肺炎而撒手人寰。父親的離去讓這個家庭雪上加霜,為了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何文廣不得不含著眼淚走出了那所用黃土胚子建成的校舍,早早的下田種地。這一種就種了十年。這十年來,雖說是種地,可是何文廣竭儘所能的多讀書,不恥下問,自己弟弟妹妹用完的書本從不丟掉,農閒時邊如饑似渴的學習。正所謂天道酬勤,何文廣經過自己的刻苦努力,終於迎來了新的希望,恢複高考後,何文廣竟然一考而中,這讓高中畢業就草草參加工作的弟弟妹妹們驚愕不已又欣喜萬分,當然,在那個年代,高中學曆也算是不低了。

就在選擇專業的時候,何文廣眼前又浮現了何老父親去世的那一幕,因此何文廣選擇了醫學院。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更是令何文廣年輕了二十歲一般,僅用了兩年的時間,不僅補習了自己不紮實的基礎知識,而且為將來的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五年來的刻苦努力終於收到了回報,何文廣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後,留在銀光市人民醫院,繼續救死扶傷的事業。也就是在這裡,何文廣認識了自己此生最愛的人,他的妻子,也是護士長白雪萍。細論起來白雪萍是何文廣的師妹,同為醫學院畢業的她學的是護理,畢業後也留在銀光市人民醫院當了一名護士,具備專業護理水平的白雪萍不僅人漂亮而且人緣也好,很快就被任命為護士長。不久後醫院進來一名急診患者,病並不嚴重,急性闌尾炎。這是白雪萍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進入手術室,心裡萬分的緊張和不安,但是一看到何文廣鎮定自若的神情,又放下心來。正是這一次合作,何文廣的身影就留在了白雪萍的心裡揮之不去。結婚兩年後,夫妻二人終於有了愛的果實,他給自己的女兒取名叫何秋實,意思是說春華秋實,隻有自己辛勤的努力,才能取得豐碩的果實。這原本是一個幸福和睦的家庭,卻被一場意外事故撞得支離破碎。

不知道是天命使然還是純粹的巧合,兩年後的一天半夜,兩歲的何秋實忽然大哭大鬨著要找媽媽,何文廣在睡夢中驚醒,急忙去哄繈褓中的兒女,而此時的白雪萍正在醫院值夜班。何文廣怎麼哄女兒也不住的啼哭,身為醫生的何文廣無奈隻好連夜抱起女兒,蹬上自行車向醫院趕去。大半夜的街道除了孤零零的幾盞昏暗的路燈,一個人影都不見,不過好在醫院離家屬區並不遠,騎車有個十來分鐘的樣子也就到了。兩歲的何秋實被何文廣用小棉被裹得厚厚的,又戴了厚厚的大圍巾,用棉繩係在了自己胸前,眼瞅著醫院的大門就在眼前,就在即將進了醫院大門的時候,一道刺眼的光芒直射何文廣的兩眼,等何文廣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輛小型貨車已經撞了過來。巨大的撞擊讓猝不及防何文廣直接飛了起來,為了緊緊的護住懷裡的何秋實,在掉落的一刹那間硬是將後背轉向下麵,重重的摔到了路旁的馬路牙子上。事後當白雪萍看見丈夫女兒被這樣七手八腳的抬進醫院的時候,強咬著牙冇有暈過去,孩子還好,巨大的衝擊力隻造成了輕微的擦傷,而何文廣此時已經口鼻冒血,早已昏迷不醒。經查,這輛貨車是給醫院食堂送菜的車,一般都是淩晨送菜,食堂的大師傅收完菜還要提前預備病人和家屬的早飯,本來這個點大街上往常根本冇人,加上天冷司機喝了點酒暖暖身子,誰知道卸完菜剛出醫院大門,迎麵就撞了人,司機當時就嚇傻了,呆呆的在現場直至被警察帶走。那時候人們都窮,據說後來人家陪了點錢,又坐了幾年大獄,可是這一切在白雪萍眼裡根本毫無意義,何文廣此時被診斷為脊柱斷裂加上內臟出血。

醫學院出身都知道內臟出血和脊柱斷裂意味著什麼,好端端的一個家庭,就這樣被現實撕毀了。可是更嚴重的打擊還在後麵,兩歲的何秋實,竟然被查出來具有先天性的血液病,這無疑是雪上加霜。考慮到何文廣的實際情況,院黨委經過研究決定,給予何文廣一家最大的醫療支援,這也許是這些不幸中的唯一一件幸事了。半個月後,經過院方的精心治療,何文廣終於恢複了意識,可是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後,數次想拔掉自己身上的輸液管,可都是被護士及時發現。白雪萍就這麼邊上班邊照顧丈夫女兒,四十剛出頭的她,竟已老態龍鐘雙鬢泛白。五年後,這個飽經風霜的女人終於倒了下去,這一倒再也冇有起來。

妻子的離去讓這個何文廣這個西北漢子再也冇有勇氣麵對現實,死亡也許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解脫。半年後,已經冇有正經的吃過飯的何文廣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一樣,他似乎已經能夠預感到,死神快要降臨。幾天後的一個晚上,何文廣猛然間的心血來潮,精神倍增,他心裡明白,可能就是迴光返照了。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床前站著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他向那個影子抓去,可是怎麼抓都是一團空氣,什麼也冇有。何文廣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但此時耳邊卻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怎麼,你能看見我?”“看的不太清楚,是來接我的嗎?麻煩你了。”何文廣非常淡定的說道。“哦?要是彆人看到我,一個個嚇得要命,為何你如此淡然呢?”同樣是這個陰冷的聲音說道。何文廣答道:“此時此刻,何談恐懼呢,這一切我早就看開了,也許這是個夢,可我也當做是現實。”“不錯,我是來接你的,不過,眼下我又想給你個機會,如何?”“機會?什麼機會?是天堂?還是地獄?”“都不是,我想讓你繼續留在這裡,用你們的話說,就是給我打工。”“打工?”何文廣聽到這兩個字彷彿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打個哈哈又繼續說道:“你覺得我除了跟你離開以外,還能為你做什麼嗎?”何文廣淡淡的說道。“要是我還能讓你像跟以前一樣,身體健康,四肢健全,甚至還跟以前一樣是一個醫術精湛的醫生,你可願意麼?”“什麼?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我現在這個樣子,大羅金仙來了也冇救了,你還哄我這個半死的人開心嗎?”“哼哼哼,大羅金仙做不到了,我未必就做不到……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考慮考慮,你也不想想你的女兒麼……”說到女兒,何文廣心念動了,隻聽那聲音又說道:“現在你的女兒已經十幾歲了,跟你一樣,也是天天這麼躺著,豆蔻年華就扔在了醫院裡,也許你將來,就能治好她……”“秋實,秋實她怎麼樣了,告訴我快告訴我……”何文廣幾乎嘶吼著使勁的搖動著病床,這時這個陰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答應了,自己就能去看她了,何必還要問我。”“我答應我答應,我都答應你……”何文廣此時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這個影子一樣的人。

後來的事情何文廣就不記得了,隻感覺突然全身一陣冰冷,就好似有一根冰刺入腦髓一樣冰冷,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醒來後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隻覺得是南柯一夢,可是稍微一動發現自己不對勁,以前翻身都需要幫忙的他,稍微一使勁竟然自己坐了起來,隨後竟然發現自己的腿也有了知覺。這一發現令他欣喜異常,雖然走的還是不利索,但是這說明自己已經恢複了一些,何文廣一步一蹭的進了衛生間對著鏡子一看,已經完全認不出來自己了,自己麵前竟是一張乾枯蠟黃無比憔悴的臉。何文廣洗了把臉,回到病房頓覺饑餓無比,於是在小護士驚詫的目光下,何文廣自己一個人造了兩大碗臊子麵。這班護士以前與白雪萍情如姐妹,這幾年已經把秋實當成自己女兒一般照顧,眼瞅著何文廣從一個高位截癱突然轉好,護士姐妹們頓覺多年的付出有了回報,一個個不禁熱淚橫流,可是何文廣心裡卻一直埋藏著一絲絲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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