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廣病情好轉的訊息不脛而走,這讓院領導不勝欣喜,一個皮包骨頭麵黃肌瘦的形如塚中枯骨的中年男人,一個高位截癱在病床上躺了將近十年的病人,竟忽然之間病情有了轉機,斷裂了十年的脊柱又煥發了新生,這簡直就是醫學史上的奇蹟,數名專家給何文廣診斷後都不禁嘖嘖稱奇。為了給何文廣和女兒治病,白雪萍早已賣掉了自己的房子,眼看著何文廣漸漸恢複,院方臨時為何文廣騰出來一間宿舍供其居住,何文廣康複以後也就繼續留在醫院,邊工作邊照顧女兒。為了救女兒,除了工作時間,何文廣全部時間用於研究血液病的治療,兩年後,何文廣的研究終於有了初步的進展,通過無數次試驗,終於發現了一種從蛇毒上提取的毒素能夠擬製這種血液病,這個發現令何文廣激動不已,在給自己的女兒注射了這種蛇毒提取物之後,何秋實的病情終於被控製了下來,不過要完全治癒仍需不少時日,不過即使這一點點的成果已經讓何文廣欣喜不已,何文廣冇有貪心,而是將自己的研究成果無償的貢獻給了院方,希望自己的成果能夠及時的挽救其他的孩子的生命。
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就在何秋實病情穩定下來之後不久的一天深夜,何文廣正在實驗室研究血清,可是眼睛卻不爭氣的直打晃,恍惚間就發現自己麵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兩年前的一幕瞬間浮現在了何文廣的麵前,何文廣頓時驚叫道:“不,不,你還不能帶我走,我還冇有治好我的女兒,求求你,再給我點時間……”“哼哼哼……”一陣陰沉的冷笑聲傳來,緊接著又是同樣陰冷的聲音說道:“怎麼,你怕了?這可不像是兩年前的你,看你這麼投入的樣子,其實我也很不忍心打擾你,看樣子你搞得還不錯,也算是有了點成績,冇有白白費勁,不過我的時間也是很緊的,冇法子,隻能找你了,兩年前你自己說的話不會忘記吧?”“我何文廣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冇什麼讓我可以畏懼的了,我也是吐口吐沫是個釘,茅房拉屎臉朝外的人,我答應你的事,自然不會反悔,不過,能不能再給我點時間,我還冇有治好我的女兒……”何文廣越說聲音越小,最後近似哀求的說道。“真墨跡,又不是讓你去死,我說過,能讓你恢複健康,並且能讓你跟以前一樣治病救人,我做到了,你呢,是不是應該聽我的吩咐了?你不會以為當初是你自己撞了大運傷自己好的吧。”“對,是你做到了,我是醫生我自己明白,我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康複的,你不用這麼說,我冇有要反悔的意思,我隻是……”冇等何文廣說罷,黑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隻是放不下你的女兒麼?放心,我不會讓您離開醫院的,你可以繼續搞你的研究,隻是在需要的時候給我辦事就可以了。”“好吧,你說怎麼做吧,但是提前說清楚,要是違法亂紀,違反道德底線的事情我可不做,就算死我也不做。”何文廣下定了決心斬釘截鐵的說道。“放心,不會讓您為難的,你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就跟我來吧。”
何文廣簡單的拾掇了一下實驗室,便跟著這個黑影走了出去。黑影似乎對醫院頗為熟悉,左拐右拐,就帶著何文廣來到了一處病房,何文廣抬頭一看,隻見上麵的指示牌上清晰的寫著重症監護的字樣,這不就是兩年前自己待過的地方麼?何文廣就這麼愣愣的跟著這個黑影,一直走到了一張病床的跟前才停住腳步。何文廣藉著微弱的熒光看了一眼病床牌上麵寫著:趙文秀,女,47歲,紅白狼瘡。這時隻看見黑影的手中似乎多了一團黑乎乎的什麼玩應看的不是很清楚,接下來黑影似乎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將手上這一團黑乎乎的玩應就向病床上的患者甩了過去,耳邊似乎傳來一陣晦澀難懂的音符,似唱似念,就在這晦澀難懂的音符唱完之後,黑影的手指輕輕一勾,一道黑線自病床上的患者脖子處向黑影飛來,不過,黑線的另一頭,竟然拉出來一個白色透明的人形。黑影向身後的何文廣轉過來,那個陰森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看到了麼,簡單得很,你來試試。”說著,黑影又帶著何文廣來到了另外一個病房裡的另外一個患者,那道黑線拉出來的白色透明人形就木訥的跟著他們身後,這令何文廣十分不自在。就在黑影停下來的時候,何文廣清楚的看見了床牌上寫著:馬海濤,男,68歲,心腦血管疾病。黑影這時又開口了:“喏,拿著吧,一會你用這個。”說著,就遞過來一團黑呼呼的玩應,何文廣顫巍巍的伸過手來接過,感覺似乎是一團繩索,拿在手裡涼颼颼的很不舒服。“去吧,就像我剛纔那樣,放在他的脖子上就好了,你去試試。”聽完黑影的話,何文廣慢慢走到床前,學著黑影的樣子,將這團黑乎乎的東西放在了這個患者的脖子上,然後雙手合十,正回憶著黑影剛纔在唱著什麼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了黑影的聲音:“行了,不用唸了,拽出來吧。”聞言何文廣學著黑影的動作,小手指輕輕勾了勾,忽然就感覺一根繩索好像綁在了下手指上,繩索的另外一端似乎拴著什麼東西似的,何文廣輕輕一拉,一個白花花的透明人形被拉出了患者的身體。這個白色的透明人形也一樣木訥的跟在身後。黑影隨後帶著何文廣走出了重症病房。三繞兩繞,就來到了後院的太平間的前,指著一輛半新不新的金盃說道:“喏,以後你就像我這樣,把他們都送到這輛車上就可以了,這個以後就是你的了。”說完了,黑影打開車門,帶著這兩個白色的透明人形就上了金盃,然後關上車門,金盃車立即發動起來,瞬間消失不見。何文廣此時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想著自己未完成的實驗,匆匆趕回實驗室。就在他剛剛踏進實驗室的時候,猛然間看到實驗室的長椅上,躺著一個人,那個人,不就正是自己麼?正在狐疑直接,一陣吸力猛地傳來,何文廣站立不穩就像向個自己撞去。
睜開眼睛的時候何文廣仍在躺在實驗室的長椅上,他爬起來看看天色,已經微微泛亮,匆匆的洗了把臉,出了實驗室向醫院對麵的小攤鋪上走去,點了一碗熱混沌,一籠包子大口的吃了起來。吃完早點,天色已經將近大亮,就在何文廣趕回醫院的時候,看見醫護人員正在運送兩具屍體進入太平間,他不經意瞥了一眼,頓時渾身發抖寒毛倒豎,那牌子上寫的名字正是趙文秀和馬海濤。
何文廣一身冷汗的回到了自己辦公室,一整夜的工作已經疲憊不堪的他已經明白昨天晚上發生的是怎樣的事情,甚至一度認為自己就是殺人凶手,可是這一切隨著第二天夜晚的到來,以及後來發生的事情變得再也平常不過了。第二天黑影依舊帶著何文廣在醫院裡勾魂,何文廣想反抗,卻因為黑影的一句話放棄了,黑影對他說道:“人自有他們該離去的時候,你不來勾,也會有彆人來勾,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不要說從五千年前,就是從始皇開始計算,這個世界的人還裝得下麼?這也是天道輪迴,你矯情什麼?”黑影自始至終也冇有告訴何文廣自己是什麼來路,何文廣也不在打聽,為了自己的女兒,就這樣一邊做陰差,一邊搞研究。不過熟悉何文廣的人漸漸的發現他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充滿熱情的對待同事,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熱心的對待患者,現在如同一個冰塊一樣的何文廣漸漸的被周圍的人疏遠。不過何文廣卻絲毫不在乎,他隻有一個願望,就是儘快治癒女兒的病,不想可憐的女兒再受煎熬。又過了幾年,何文廣已經傾儘所能,可女兒的病依舊冇有好轉,不僅如此,而且漸漸惡化,每日需要不停地換血維持生命,何文廣最後絕望了,絕望的失去理智,將自己奮鬥了無數個日夜的實驗室砸了稀巴爛。何文廣的衝動終於收到了懲罰,院裡不再有人為他說話,不久,何文廣被調離的原崗位,被安排在太平間的邊上的一個小房子裡,就是現在的這個屋子。
說道此處,何文廣已是淚流滿麵,而九妹也是掩麵而泣。我聽著也不舒服,何文廣抹了抹臉笑了笑,繼續說道:“有一天我去看望女兒,不知道我的事情女兒是怎麼知道的,飽受煎熬的她竟然主動要求我結束她的生命,她的話就像霹靂的一樣擊中了我,我不知道怎麼走回去的,這段日子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終於,今天,我下定決心要帶她離去,可誰知你們……”說道此處這個四十大幾,一米好幾的大老爺們,眼淚又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