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遊的擔憂不無道理,秦玄,終究還是重新整理了他的下限。
鴻臚寺外,一個佩戴黑色麵紗的女人鑽進了轎子之中。
轎伕都是孔武有力的壯漢,四下看了看,隨即抬起了轎子,快步奔向了皇宮方向。
走的都是小路,避開了泰安坊。
直奔宮外,早已等候多時的吳言拿出了腰牌,兜兜轉轉,將戴著黑色麵紗的陳靈思領到了韜武殿外。
韜武殿外,秦玄正穿著一身勁裝,揮舞著長劍,幾個弱不禁風的小太監們一見“正主”來了,頓時齊齊一聲“呀”,演技浮誇的躺在了地上。
秦玄將劍插入劍鞘中,淡淡的說道:“就你幾人還敢說是宮中絕頂高手,數人齊上卻不敵孤一人,丟人現眼。”
陳靈思噗嗤一笑,裝作滿麵崇拜的模樣說道:“殿下果然文武雙全,小女子知殿下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也冇想到武藝也是超群。”
秦玄哈哈大笑,滿麵自得之色。
陳靈思也跟著輕笑,可眼中,卻總是閃過幾絲鄙夷。
從小太監手裡接過帕巾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汗水,秦玄說道:“兩個時辰前,騎司說鴻臚寺有了刺客,還好是其他晉使先飲了茶水,你這才逃脫性命?”
“是。”陳靈思滿麵後怕的說道:“本是在房內休酣,許大人在房外候著,口渴飲茶,茶中有毒。”
說到這裡,陳靈思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
不是裝的,她是真的怕了。
秦遊等人有一件事猜錯了,投毒一事,還真就不是陳靈思自導自演的。
她也冇撒謊,在屋子裡睡美容覺呢,結果突然聽到外麵的慘叫聲,一推開門,這纔看到隨行的晉昌人倒地掙紮,不消片刻就毒發身亡了。
聽到聲響的人們衝了進來,之後禮部和刑部的人都去了,幾經查探,卻絲毫蛛絲馬跡都冇找到,冇有任何外人進入過,明顯是“內鬼”所為。
可在陳靈思院落外麵的都是騎司,而這些騎司又都是宮中禁衛,皆是秦玄派來保護陳靈思的,不可能是他們下的手。
秦遊以為陳靈思是自導自演,殊不知,陳靈思卻覺得是秦遊找人下的手。
“天子腳下,竟有人行如此惡事,孤已是命人申飭了刑部與禮部。”
秦玄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說道:“原本,你口稱冤情指認藍良禾欺世盜名顛倒黑白之事,孤還有些疑慮,可現在看來,這是有人要殺人滅口!”
“身死何懼。”陳靈思徐徐拜倒:“小女子隻是怕藍良禾這心思魍魎之徒奸計得逞,矇騙世人,矇騙…矇騙了殿下您。”
灑脫一笑,陳靈思抬頭道:“可奴知曉,殿下您火眼金睛,早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不知不覺間,“小女子”這自稱也變為了“奴”。
在中州,自稱奴,也有身份卑微之意,多是豪門大戶中那些地位較低的女眷自稱,也象征著是“主人”的私物。
“定是如此。”秦玄掐著腰笑道:“這中州大地能騙過孤的人,還未出生咧。”
陳靈思咯咯嬌笑著。
秦玄走上來將陳靈思扶起:“宮外已是不安生,孤便做個主,最近幾日,你就留在宮中吧,待孤除掉了惡賊,你再出宮不遲。”
“這…殿下三思,奴在深宮之中,若是傳了出去,未免惹人閒話,怕是對殿下,對殿下…”
“孤是太子,如今監國治朝,掌九五大位生殺大權,誰敢囉嗦。”
這話明顯是吹牛b了,真要是毫無顧忌,直接下旨將陳靈思接到宮中多好,何必讓禁衛低調的將陳靈思帶到皇宮之中。
“可這幾日,這幾日…”
陳靈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幽幽歎了口氣:“那奴便多謝殿下恩典了。”
“你剛剛說,這幾日如何了?”
“無礙。”
“說就是了。”
“奴…”
“哎呀,婆婆媽媽的作甚,孤為你做主,有何事,說就是了,可是鴻臚寺的人怠慢了你,是的話,孤給你出氣。”
陳靈思雙眼一亮,眼底滿是滿意的神色,可表情卻裝作極為為難的模樣。
她也冇想到,這太子竟然這麼草包,如此輕易的就上鉤了。
“那奴,便說了,在鴻臚寺中,那些大人們怠慢倒是其次,如今我晉昌朝不保夕,隻能說是咎由自取,可大人們怠慢我等,與此無關,而是因…因越王府三世子殿下。”
“因為秦遊?”
陳靈思眼底略過一絲精光。
不稱堂兄,甚至不稱三世子,直呼其名,這明顯是太子無意之間釋放出的一個信號了,這一個信號,讓陳靈思信心百倍,也將很多日後的說辭提到今日來談。
“那些大人們都說,顧忌三世子殿下的態度,而非,非…非是顧忌您。”
“你說什麼?”秦玄目光一冷:“他們是怕秦遊,所以纔不敢以禮待之,而孤明明交代下去不能怠慢你等,他們卻視若無睹?”
陳靈思不吭聲了。
這種事,不能多談,隻需種下一個種子就好,讓當事人自己去瞎琢磨。
果不其然,秦玄的小臉上滿是怒色,嘴裡也不知是在嘀咕什麼。
最後坐在石凳上,秦玄麵色陰晴不定。
見到火候差不多了,陳靈思決定冒險一把,添幾把火。
“殿下,在我晉昌,若說臣民最熟悉之人,必是三世子了。”
秦玄沉聲道:“為何?”
“憑一己之力滅一家二姓,吞併瀛島,更是以一船敵晉昌水師,可謂是不敗之將,家喻戶曉,不知在夏京,在夏朝,臣民們是否也是如此敬畏三世子?”
秦玄揮了揮手:“那是因為有斐國的飛雲公主,秦遊懂什麼韜略,不過是飛雲公主為他定計罷了。”
“提及此事,奴倒是有些不解了,飛雲公主明明是斐人,為何要助三世子?”
“兩情相悅。”秦玄不屑的撇了撇嘴:“鬼知道是真是假。”
陳靈思笑意漸濃,卻不吭聲。
話,點到為止,不能說的太過,如今已算是入了宮,更是要小心翼翼。
話不說,可其他事,還是要做的。
陳靈思笑道:“殿下似是有些心煩,奴粗通琴藝,不如為殿下撫琴一曲可好?”
“你還會彈琴?”秦玄露出了笑容:“倒是高雅之事,宮中之人,鮮少有通…”
話未說完,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了過來。
“殿下,三世子求見,正在懷德門候著。”
“不見。”秦玄滿麵都是不耐煩的神情:“就說孤身體不適,不見臣子。”
“可…”
“可什麼。”秦玄上去就是一個耳光,直接將小太監呼到在地:“滾!”
小太監捂著臉,見到秦玄已經轉過了身,雙眼,竟然露出幾分怨恨之色。
而陳靈思,則是深深看了眼這位小太監,將其容貌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