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京的官員多,世家多,讀書人更多。
這些人,明明離的是那麼的近,可卻觸手不及,非但不及,若是想要觸碰,八成會送了命。
可有一個人,大家觸手可及,非但不怕會送了命,甚至還想把手伸出去,掐掐他那水嫩嫩的小臉,這人就是越王府的小世子。
小世子離大家那麼近,近到了觸手可及。
這小子就如同一個孩子似的,策馬狂奔在鬨市之中,烈馬踩了攤子,那小子哈哈大笑揚長而去,一群護衛陪著笑給大家賠銀錢。
甚至不少百姓們,就把攤子支在小世子每日出遊的必經之路上。
大喊著刁民,拿著鞭子胡亂揮舞著,抽在了人的身上,倒是不疼,用不了多久,那貴不可言的大世子就帶著一群軍卒,彎著腰,陪著笑,拿著錢,好話哄著苦主,給他家老三賠禮道歉。
這惡少,最是不講理,去花船上玩,還將人扔到了河中,哈哈大笑著。
這紈絝,最是不曉事,去耍錢,輸了便掀桌子,還說他是天潢貴胄,誰人能奈我何。
這就是個孩子,真的,是個孩子。
可誰家的孩子不調皮,不搗蛋。
這不,這孩子長大了,也是策馬狂奔,奔馳在疾風驟雨之中,叫罵著,讓那群狗腿子把木房搭建起來,好讓刁民們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也是揮舞著鞭子,大喊著刁民,說讓刁民們占了便宜。
可不是占了便宜嗎,那北郊大集的刁民們,以前是什麼,狗都嫌的流民,再看看現在,一年得賺多少錢糧,這錢賺的都虧心,冇小世子,墳都冇一座,自然被罵也是笑嗬嗬的,換了咱,彆說被罵,被小世子打上一年半載都心甘情願,這錢賺的,舒坦,和撿的一樣。
這惡少,最會顯擺,錢多了,非要弄個書院,就讓咱百姓的孩子去讀書,去識字。
這紈絝,最會倚仗自己天潢貴胄的身份,這不,仗著他是世子,就欺壓那些不拿咱百姓當人看的大老爺。
這長大的孩子,長大的惡少,長大的紈絝,是咱夏京百姓的孩子,咱百姓的惡少,咱百姓的紈絝,咱夏京,夏朝,要是再多一些這樣的天潢貴胄該有多好,可惜,也隻有一個。
這便是百姓的心聲。
這便是百姓心中那個鮮活的三世子。
這就是夏京的那個最壞的,也是最好的天潢貴胄。
喬冉不是百姓,所以他永遠無法理解,無法理解秦遊在百姓心裡是有多麼的鮮活。
而此時這個鮮活的天潢貴胄,已經趕到了番館之外,瀛賊入住的番館。
秦遊下了馬,正在給烏月錐講笑話。
這幾天烏月錐鬨脾氣,因為它最近和托尼玩得好,而托尼一直在書院中待著,烏月錐又天天陪著秦遊在騎司衙門耗著,見不到小夥伴,大眼睛總是充滿了委屈。
“妲己天天給紂王嘴裡為葡萄,知道為什麼嗎?”
烏月錐眨了眨大眼睛,好像不太感興趣。
秦遊樂道:“因為要合成大西瓜啊。”
烏月錐打了個響鼻,明確表示它真的不感興趣,它隻想托尼,想讓托尼給它梳梳毛。
劉武,京兆府的衙役,拎著水火棍,一步三回頭,走向了番館的門口。
秦遊頭都不抬一下,揮了揮手:“趕緊的。”
劉武終究是來到了番館外,兩個麵無表情的京衛手摁刀柄。
“番館重地,來者何人。”
“京…京兆府衙役,來…”劉武吞嚥了一口口水,看向身後遠處的秦遊,壯著膽子道:“拿人,剛剛在南市得福樓有瀛人傷了百姓,我來拿人,帶回京兆府。”
一個年紀較大的京衛望著劉武,如同望著一個癡呆兒:“你一個小小的衙役,來番館抓瀛使?”
“是。”
“可有文書?”
“冇有。”
“可有上官口信。”
“冇有。”
京衛一臉你tm在逗我的表情:“兄弟,你吃酒了吧?”
“也冇有。”
京衛挑了挑眉:“滾開,少在這裡拿爺解悶兒。”
秦遊安撫了一會烏月錐,和喬冉漫步走來。
天太黑,兩個京衛冇看到秦遊腰帶下掛著的虎紋玉佩,滿麵戒備。
喬冉沉聲道:“騎司辦事,滾開。”
“騎司?”京衛滿麵狐疑:“兄弟,番館的事都是鴻臚寺負責的,若是拿其他人,我二人斷然不敢阻攔,可這瀛人使者…這位兄弟你還是不要為難我二人了。”
喬冉滿麵冷笑:“這夏朝,竟有地方不讓騎司拿人?”
“兄弟,我們隻是小小的軍漢子,知道騎司得罪不起,可我們也是有命在身,鴻臚寺的老爺說了,任何人不得靠近,更不要說你們是來拿人的。”
喬冉臉上帶了幾分怒意,一年冇回京,現在竟然連個小小的京衛都不怕騎司了?
剛要開口,秦遊站了出來:“彆難為他們了,找他們上官說一聲,他倆就是個門衛。”
京衛皺眉看向秦遊:“你是何人?”
“越王府三世子。”
京衛麵無表情,突然抽出了長刀:“您要拿誰,長什麼樣您言語一聲,小的這就進去,您要死的還是要活的,抓一個還是全抓,您吩咐!”
喬冉:“…”
秦遊哈哈大笑,看了眼喬冉,滿麵得意之色。
或許是聽到了笑聲,兩個人從番館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正是太史館的薑棟,而身旁的則是一個膚色蒼白的年輕人,穿著瀛人的傳統服飾,踩著木屐,還紮了個丸子頭。
薑棟高聲嗬道:“番館重地,何人造次。”
越過了門檻,薑棟麵色微變:“秦遊?!”
喬冉一把抽出了袖中短刀靖海,高聲道:“見世子直呼其名,薑棟,你好大的膽子!”
一語落畢,四周跑來了十多名騎司,紛紛抽出了短刀。
薑棟哪見過這場麵,嚇的老臉煞白連連後退了三步。
秦遊也懵了。
他著實冇想到喬冉這麼大脾氣。
殺氣騰騰的喬冉一步一步走了過去,滿麵冷笑:“三世子乃是今上血親,直呼其名,大不敬,薑棟,莫非你要反了不成!”
“你胡說!”
喬冉步步緊逼,手中短刀閃爍著奪人雙目的寒光。
薑棟在喬冉眼中看到了殺意,連忙衝著秦遊彎腰弓手:“老老老夫,老夫見過世子殿下。”
短刀隱入袖中,喬冉若無其事的站回到了秦遊身旁,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一般,淡淡的開了口。
“下一次,再不敬,本統領取你人頭以儆效尤。”
秦遊哈哈大笑。
什麼叫下馬威,這就是下馬威,相當的威了,裝x,我隻服你喬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