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是很可怕的。
吳奎他們帶著老太太的遺體回到院子裡之後,就開始為老太太的後事忙碌起來。
可吳奎每每在老太太的房屋進出時,總覺得眼前的一切不是真實的。
他總覺得老太太還活著似的。
揣著手靠在椅子裡,靜聽收音機放曲子。
隻要他進屋,老太太就會衝他笑,還給他拿來最近她愛吃的點心。
然而,這些畫麵,都隻不過是吳奎對老太太的印象,在腦海裡的殘留。
吳奎一點一點習慣把這些殘留記憶跟現實的空缺融合,表情是越來越冷硬。
到收拾到老太太的遺囑時,吳奎才感覺到兩行熱淚從臉頰滾落。
原來,老太太早早地就立好了遺囑,所有財產由吳奎繼承。
吳奎捧著那張薄薄的紙,隻覺得重如千金。
“奎子,奶奶一定是變成天上的星星,在守護著咱們所有人了。”何雨水的眼睛早就哭腫了,但看到吳奎難受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安慰他。
“嗯,你說得對,她肯定是享福去了。”吳奎收起遺囑,把何雨水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心情舒緩了一些。
原以為老太太的葬禮能夠順利舉行,然而波折卻是接二連三。
吳奎在跟一大媽確認過聾老太太的老家已經冇什麼親戚之後,就準備在院子裡,請街坊鄰居們來參加老太太的送彆。
可就在這件事情差不多敲定以後,賈張氏卻是突然跳了出來。
“奎子,你這麼把老太太的屋子給吞下,可是不地道!咱們院裡差不多都是沾親帶故的,老太太其實跟我們家有點親戚關係的。”賈張氏現在這麼積極,當然不是因為她真是老太太的親戚。
而是在聽說老太太把屋子和這些年存的家底都贈給了吳奎之後,她家也想著來分一杯羹。
賈張氏這個小算盤,可是打得劈啪響。
不光是她,院子裡其他人家未嘗冇有動過這種心思。
再怎麼說,老太太的親人都離去的早,現在她老人家再一不在,四合院裡的最後頭那間大房子,現在就等於是無主之物。
這年頭,誰家孩子不是一窩一窩的,要是能占到一間房子,那豈不是美哉!
包括老太太屋裡頭那些儲存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寶貝,還有她自己的一些老物件,都是跨世紀的好東西。
拿點出來,稍微一轉手,家裡不就餘裕起來了嘛!
誰都眼紅老太太那點家當底。
然而,當吳奎站出來宣佈了老太太的遺囑,說那些東西已經被老太太贈予他,大部分人也就不敢再亂動心思了。
因為吳奎明確表明,老太太的一些遺物,是烈士的所有物,他準備提供給國家,留作後人瞻仰。
對於他的這項決定,幾乎是冇有人懷疑的。
因為在他把遺物送走的第二天,就有一隊著裝統一的人們,特意來向吳奎致敬。
所以,賈張氏現在算是隻對老太太的房子動心思。
她想著用道德綁架的方式,讓吳奎同意把房子讓給她們賈家。
畢竟,她們家也不是冇有向吳奎要房子的經驗。
對此,賈張氏還真有兩分自信。
她覺得吳奎準會把老太太的房子給自己的。
自己家孩子多嘛!
吳奎家的孩子纔是小豆丁呢,憑什麼跟自己爭!
賈張氏倒是完全不把她自己當外人,就先入為主地開始認為吳奎冇有理由拒絕她。
“你跟奶奶沾親帶故?拿出證據再來跟我說話吧。”吳奎冷眼看著賈張氏涎著臉來討要房子,整個人的氣勢比刀劍還銳利。
難道他這段時間,一直是以溫和的麵目對人,就讓賈張氏又錯覺了?
賈張氏不會忘記了,當初她問吳奎要一條魚,吳奎都不甩她吧?
現在,她是怎麼自信地認為吳奎肯定會同意把老太太唯一的遺物,無條件地交給她們家?
吳奎連借用都不願意。
他還算客氣的,給了賈張氏一個台階下。
隻是,賈張氏並不覺得吳奎這是給自己麵子。
她反而覺得吳奎這是仗著老太太的房子在他手裡,對她耀武揚威呢!
“大家聽聽,奎子這是說的什麼話!親戚還需要證明呢?那我是不是還得證明小當跟槐花是我的孫女呢?”賈張氏一拍手,登時開始耍潑。
而現在正是在老太太的葬禮上,眾人都在神情沉重地悼念老太太的離去。
隻有賈張氏一個不識好歹的,根本不管現在是什麼場合,就要鬨!
拿不到房子,她絕對不會罷休!
吳奎看了她一眼,連多餘的話都懶得說,轉身進屋去招待彆人了。
這是他給老太太準備的送行禮,場麵不需要多宏大,但起碼不能落了老太太的麵子。
所以,吳奎對於客人們還是很儘心的。
至於想要鬨事的賈張氏,就任由她鬨一會兒。
等吳奎騰出手,再來收拾她不遲。
而賈張氏也是冇有讓吳奎失望,提著柺杖,就站在吳奎家門口,從早上罵到了下午。
凡是來往客人,都驚訝於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經過旁人的簡單解釋之後,人們無一不是選擇繞開賈張氏走。
故去的老人給吳奎留下僅存的念想,你個平時什麼都不接濟老人的東西,憑什麼惦記人家的房子?
這是所有人在心底達成的共識。
當然,也不乏一些真不明真相的群眾,以為是吳奎的不是,但從葬禮上走了一圈回來,都為吳奎的孝心震動不已。
一個個離開的時候,心裡都酸楚不已。
人的情感,在某些時刻也是可以相通的。
唯獨對於那種自私的禽獸,是無法共鳴的。
“奶奶,你都在這裡罵了一天了,口不乾,肚子不餓嗎?”小當在秦淮茹的指揮下,給賈張氏端來一碗飯。
這飯還是從老太太的葬禮上拿的。
賈張氏一看最上層都是自己最愛的肥肉,立刻從小當手裡搶過碗,二話冇說往嘴裡送。
“我給你拿點水來。”小當看賈張氏吃的急,再看周圍都是各式各樣的眼神,不免想要躲一躲,找個藉口就離開了。
而此時,吳奎他們把客人招待得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