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康軍節度使,四川宣撫使、兼營田大使、臣王炎狀奏:今據諸軍申到收複下項:據蘭州駐軍都統製楊昌鵬申:三月二十九日午時,逢西賊將軍野利剛憲、李衛等率馬軍三千餘騎,渡河犯我邊境。昌鵬於離蘭州五裡白崗村設伏,誘賊軍入村,伏兵殺出,昌鵬自領軍斷賊後路,當陣刀斬西賊將軍野利剛憲,大敗賊軍。斬首兩千二百三十九人,俘虜七百四十人,生擒到番賊副將、偏將李衛等七人,並奪到戰馬一千兩百五十匹,刀槍旗幟等,委獲勝捷。”
這份捷報從四川傳到建康時己是四月十日,這以經是從蘭州到建康最快的速度了。接到這份捷報之後,朝廷上下都為之一振。這是自西夏開始侵擾大宋西北邊境以來,宋軍獲得的首個勝仗,而且基本是全殲這支來犯的西夏軍,戰果也十分可觀。令趙忱大為安心。楊炎說得果然冇有錯,這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西北就有報捷傳來了。
而且這還隻是一個開始,在隨後的半個月時間裡,建康朝廷又連續收到五份西北的捷奏,其中一份勝捷,三份小捷,還有一份是敗績。雖然後來的戰果都不及楊昌鵬的那一次,但必竟是勝多敗少,比起一個多月以前來,以經好得多了。可以說西北邊境的宋軍在渡過了最初的措手不及之後,終於穩定了下來,開始顯示出自身的戰鬥力了。
其實就是一個多月以前,宋軍也冇有遭到多少敗績,隻是每一次西夏軍都能從大宋境內殺死並抓走大量百姓,而且麵對西夏軍的多點出擊,同時又是全騎兵,來去迅連,這才顯得宋軍對西夏軍似乎毫無辦法。但隨著宋軍調整了戰術,將百姓全都遷回城中之後,西夏軍的優勢也就大大降低了。
而楊昌鵬又釆用在城外村子裡設伏,將西夏軍誘入不利於騎兵發揮的村落中,首次大敗西夏軍。而在主動出擊時,又釆用楊炎的建議,集中兵力,圍殲一路西夏軍。雙管齊下,終於一舉扭轉了在一個多月以前,宋軍始終被動捱打的局麵。
而兩員西夏軍的主帥嵬名繼忠和高山都見最近一段時間西夏軍連吃敗仗,也知道宋軍以經找到對付西夏軍的辦法。立刻下令停止了劫掠行動,再另想其他辦法。
金軍也如楊炎所說一樣,雖然再邊境曾加了兵力,但也並冇有任何有意入侵大宋的跡像。隻是加強了榷場商人的管理,由其是嚴格控製馬匹的走私,也使大宋這幾個月來,收購的馬匹數量急距下降。去年一個月最多可以買到兩千多匹馬,但到了今年,一個月能夠買到二三百匹,就算不錯了。不過總算是邊境冇有發生什麼衝突事情,對此朝廷上下以經十分滿意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對現在的結果都感到高興,前一段時間借邊境告急,引發朝野上下攻擊新法的大臣們這時也不免有些失望。因為失去了邊境的壓力,反對新法的效果就將大大降低。因此私下裡甚至還有有些人埋怨西夏虎頭蛇尾,金囯膽小如鼠。如果再繼續在邊境向朝廷施加壓力,說不定這時皇帝以經下旨,停止所有的新法了。
隨著邊境局勢的逐漸穩定,反對新法的聲音也大大降低。江南西路轉運使史彌遠首先上書朝廷,本路反對新法實際是幾個擁有大量土地的大戶,不滿朝廷查出了他們家隱藏了大量私田挾戶,才故意煽動佃戶鬨事,現在都以經依法處理。兩浙路的製置使嶽霖也上書朝廷,情況也與江西路大致相同。
而派到各地視查的禦使也紛紛轉回建康,帶回來的訊息表明,在兩淮、兩浙、兩江、兩廣等地,新法實施基本情況都是好的,隻是由於各地方的俱體情況不同,難免有所偏差的地方,同時有些地方也存在地方官員執行不力,甚至借實行新法之機,收斂錢財,坑害百姓的現像。這些問題基本都不出原先的預料,而且都可以逐步完善和改正的,與新法本身的對錯,並無多大關係。也使趙忱大為放心。
朝中支援新法的官員這一段時間都大為得意,頗有揚眉吐氣之感。而反對新法的官員也並冇有垂頭喪氣,因為反對新法呼聲最高的兩湖路至今還冇有具體的訊息傳回來,由其是激起了民變的荊湖南路,朝廷派出楊炎、王淮和內侍紀維忠三人前往調查,這都過了一個月了,雖然迅速平息了地方的民變,冇有釀成動亂,但這次民變的具體原因,還冇有一個完全結果。
從他們發回朝廷的公文看,調查取證的過程十分難困,許多當事人和官員不是失蹤就是一囗咬定,是新法不好,再就是緘口不言。連寧鄉、湘鄉兩縣的知縣都告病在家,不理縣事了。
因此從表麵上看,現在是支援新法的官員大占上風,但這次軒起的反對新法之爭的最後結果如何,還很難預料,反對新法的官員依然還有機會。
到了四月下旬,兩湖路還冇有具體的結果,梁克家、洪適等人也在朝中展開了反擊,堅持認為湖南路民變的直接因素就是新法害民,理由就是楊炎等人至今也冇有查出彆的原因來。這說明新法確實存有一些害民的地方,雖然在彆的地方取得了一些成功,但並不等於就能適用於全國,就算不馬上取消新法,也應該立刻停止在湖南路施行。
雖然趙汝愚在朝中竭力反駁梁克家、洪適等人的意見,但苦於對兩湖路的情況冇有太多拿得出手的證據來,也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因此反對新法的官員漸漸的又扳回了劣勢,勝負到還未必可知。
而皇帝趙忱也有些不奈煩了,終於下旨將楊炎等人詔回建康。並且連同荊湖南路製置使魏杞,潭州知州孫濤也一起詔到建康來,要當麵詢問。
對皇帝的這一舉動,兩方麵的大臣都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皇帝這是什麼意思。梁克家、洪適等人也有些忐忑不安,楊炎等人本來就是朝廷派到地方的官員,因此查不出彆的原因來,皇帝把他們詔回建康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為什麼連魏杞、孫濤也要一起詔回建康呢?致於要當麵詢問,更是奇怪,什麼都冇查出來,當麵又能問出什麼來呢?
也有人認為這表示皇帝對楊炎等人這一次遲遲查不出結果來非常不滿,因此纔要自己親自詢問;不有人甚至很樂觀的認為,是不是皇上以經認可了兩湖路的情況,因此打算停在兩湖路施行新法,並而還打算嘉獎魏杞、孫濤兩人,才把他們招回建康來。
梁克家和洪適當然沒有那麼樂觀。不過現在看來,可以肯定的是魏杞、孫濤的功夫做得很好,楊炎等三人在兩湖路並冇有查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證據來,因此就是皇帝親自詢問,結果恐怕還是一樣,也冇有什麼好怕的。不過雖然是這樣想,但心裡總還是有些不安。
詔書傳到潭州,楊炎等人立刻奉詔,回到建康。
這日早朝時分,曉星殘明,宮廷猶自黑沉沉的。巍峨的文徳殿上,早己燈火通明,香乞氤氳。內侍環立,**肅穆,鴉雀無聲。殿下的甬道兩旁,甲胃武士夾峙,手執旌旗儀反,屏息而立,威武森嚴。文武百官朝服冠冕,畢恭畢敬步向丹墀。
跪拜山呼己畢之後,文武排班肅立。趙忱正色訓諭道:“如今我大宋南渡,內憂外患紛擾,如不再振作自強,隻能束手待斃,故此朕才決意推行新政,以求中興大宋,收複失地,雪祖宗之恥,揚中華之威。厼等身為大臣,當忠心竭力,儘忠王事。”
文武大臣們齊聲應道:“吾皇陛下,睿思神斷。臣等當竭節儘忠,以報聖明。”
開場之後,執事的內侍立刻道:“啟稟皇上,現有荊湖南路兵馬都總管楊炎,荊湖南路提刑點獄使王淮,入內內都知承旨紀維忠,荊湖南路製置使魏杞,知潭州事孫濤等人奉旨誌闕,等候參見。”
趙忱點點頭,道:“宣楊炎等人上殿。”
殿宇宮廷霎時迴響著一片傳呼聲。不到片刻,楊炎等五人朝服整飭,走上殿來。
參拜之後,趙忱道:“楊炎、王淮、紀維忠,朕著你等三人,赴潭州查實民變原因,如今以經一月有餘,不知結果如何了?”
王淮首先發言道:“回稟陛下,臣等查巡了一個月,以經可以斷定,的確是因為新法不當,增加百姓負擔,才激起這次民變,查巡的過程結果,都以寫本上奏,還請陛下明察。” 說完之後,偷偷看了梁克家和洪適一眼,兩人也向他微微點頭。
趙忱微微一笑,道:“好一個新法害民?但居朕所知,湖南的事情,可不是這個樣子啊?”
這話一出,大殿上立刻一片嘩然,群臣都議論紛紛。而在王淮、魏杞、孫濤等人耳中,卻不並於打了一個炸雷,一時間張囗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梁克家和洪適心裡也哆嗦了一下,不明白皇帝這句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