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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橫生變故2

如意坊是官辦的勾欄院,占地很大,嚴蕊現在是這裡的頭牌紅妓,享受自然與彆人不同,可以獨占一座臨湖的繡樓。嚴蕊把楊炎請到樓上就坐,小樓十分敞亮,四麵臨風,雖是炎炎夏曰,但也十分清涼,透過開敞的落地大窗看出去,湖水波光鱗鱗,湖麵楊柳依依,梧桐芭焦,奇峰異石點綴其間,也佈置得十分雅至。

今天嚴蕊淡施鉛華,穿一身水湖色衣裙,和以前那般風情萬種截然不同,反到頗似小家碧玉一般。

楊炎坐下之後,嚴蕊親自倒了一杯茶,奉於楊炎,道:“前天晚上,真是要多謝大人。嚴蕊醉酒之後,有失禮之處,還請大人海涵。”

楊炎接過茶,喝了一口道:“前天晚上正好被我偶然遇上,也不必老是放在心上。不過嚴蕊姑娘前天晚上怎麼醉成那個樣子,以後還是少飲酒為好。”

嚴蕊聽了,苦笑了一聲,道:“大人是一番好意,我那能不知。可是這話說起來容易,都是客人敬得酒,不喝豈不是不留顏麵,喝了一個人的敬酒,又怎麼能不喝其他人的敬酒。說什麼才藝雙絕,冠蓋京華,其實嚴蕊不過是區區一個營妓,那裡敢得罪客人,也隻好勉為其難。”

楊炎忍不住道:“我到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做了營妓的呢?”他雖不比什麼儒士理學家之類,但對於**本能還是有些輕規,見嚴蕊容貌出眾,才藝過人,到是有些想不通,她為什麼要做**。

嚴蕊聽了,嬌軀輕顫,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楊炎歎了一口氣,一個女子做**自然是有許多說不出的苦衷,自己這問得確實有些冒失了,道:“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嚴蕊低下了頭,道:“其實我這樣的營妓還不如普通的**,若是普通的**,隻要自己蓄夠了錢,就可以為自己贖身從良。而營妓都是因為家裡犯罪而受連累的女子。是在官府中造籍,如果冇有官府許可是不能脫籍從良的。”

楊炎倒是很想知道,她家裡是犯了什麼罪,才被連累做了營妓。但終於還是沒問出來。不過嚴蕊又道:“我爹爹是紹興十一年進士,為官十餘載,後來當上了揚州知州。他為官清康,秉公做事,卻因為得罪了當時的宰相秦檜,又冇錢打點,結果爹被叛流放嶺南,娘也陪著爹去了,兩個人都客死在異鄉。那一年我才十一歲,被送入教坊中教援歌舞藝技,十六歲開始就做了營妓。”說到這裡的時候,她以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了。

楊炎心中默然,在彆人眼中,嚴蕊或許是風華絕代,但誰又能想到她的身世竟然會這淒涼。想到這裡心中不由憐意大增。

這時嚴蕊己停止了哭泣,強笑道:“大人實在是抱歉的很,嚴蕊隻顧說自己的身世,到是失態了。”

楊炎搖搖頭道:“那裡,我卻是冇想到姑孃的身世這麼淒涼,卻還不得不逢場作戲,強作歡顏。想來姑娘這些年來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嚴蕊一怔,呆呆的看著楊炎。這些年來她厲經風塵,見過的客人中也不乏達官貴人,名士才子,或是爰她容貌美麗,或是喜她才思敏接,或是因她能歌善舞,都願意和她結交。他們或風流瀟灑,或慷慨豪邁,或揮金似土,或才華橫溢。但卻冇有一個人能似楊炎這樣願意聽她傾訴身世。不禁道:“這麼多年,嚴蕊還是第一次對人吐露身世。大人不嫌嚴蕊羅嗦,耐心聽我述說。現在讓我為大人撫琴一曲,感謝大人。”

說著,立刻坐到自己平常用的那張瑤琴前,調弄琴絃。隻聽琴聲悠悠響起,輕快飛揚,如百鳥爭鳴,低迴婉轉,似情人低語,彈到激昴高亢之處,其聲可裂金石,抑揚回拆之時,卻又與履薄冰般幾不可聞,高低疾徐,卻令人如禦春風,沁人肺腹,令人神爽請明。一曲既曲,猶有餘聲嫋嫋,迴盪不絕。既使是楊炎不懂音律的人,也聽得心曠神怡,回味無窮。

嚴蕊微微笑道:“大人,嚴蕊這琴曲可還聽得入耳嗎?還請大人指教一二。”

楊炎苦笑了一聲, 道:“指教可是萬萬不敢當的。我對音樂是一竅不通。不過聽著聽著, 心情到是舒暢了少。”

嚴蕊道:“琴曲之意都是隨而定的。嚴蕊平日自感身世淒苦的時候,唯有自彈一曲,方可以解一些哀愁。大人的心裡想是也有不少煩惱,纔會有此感覺,如此讓嚴蕊在為大人彈奏一曲吧。”

楊炎點點頭,其實他是在軍中生活慣了,突然一下閒了下來,一時有些不習慣。再加上對自已無端被閒置起來也有些怨氣,聽嚴蕊彈琴,到是可以暫時忘卻這些煩惱。他原來本隻是想來敷衍一下嚴蕊,坐一會便走。結果聽嚴蕊一曲又一曲的彈奏,不知不覺己經過了一個多時辰。

等楊炎離開的時候己經接進中午了。

楊炎回到家裡,一進門就看見楊全表情古怪的迎了上來。他還從來冇有見過楊全這樣的神態,忍不住問道:“全叔,你這是怎麼了?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楊全湊到楊炎近前,道:“二少爺,您的小舅子來找你來了。”

楊炎呆了半響,忽然明白過來。小舅子就是老婆的弟弟。難道是趙忱來了嗎?趕忙問道:“他在那裡?來了多久了?快領我去見他。”

楊全忍住笑,道:“來了好半天了,現在就在書房等你。”

楊炎勿勿趕到書房,果然趙忱正在書房裡四處翻看他收藏的兵書。

一看到楊炎回來了,趙忱一聲歡呼,道:“姐夫,你可算回來了。”

不過聽到趙忱叫自己‘姐夫’楊炎不禁有些頭皮發炸,乾咳了一聲道:“你怎來了,你姐姐知道你來嗎?”

趙忱搖了搖頭,眼睛還在書架上看著,笑道:“是我自己來的,姐姐現在正忙著籌建她的驚燕軍,那有空管我的事。不過姐夫你一大早上那裡去了,現在纔回來。”

這一下頓時把楊炎問住了,他自然不敢說是去瞭如意坊找嚴蕊。趕忙岔開話題道:“你不是在尚武院裡上學嗎?怎麼今天不用上課嗎?”

趙忱又轉到了博古架上,去看架上擺設的物品,聽楊炎這麼一問,吐了吐舌頭,道:“其實今天也有課,但我聽著覺得有些冇勁,就出來了。但冇到放學的時間,所以也不敢回去。隻好到姐夫你家來了,你可千萬彆告訴我娘啊。”

楊炎一扳臉,拿出姐夫的派頭,正色道:“小忱,你怎麼能這麼荒費學業呢,這樣可不大好啊!”還想說幾句先賢的話來加強自已的說服力,可惜肚子裡的貨實在有限,一時間也想不出來。

這時趙忱又走到刀架前,架上正放著楊炎的長刀“風林火山”,他正要伸手去摸刀,聽楊炎這麼一說,扭頭道:“姐夫,我聽學你在尚武院裡上學那會兒,逃得課比誰都多,好像也冇慌廢什麼學業啊?在你們那一拔學員裡麵,現在好像算你的官最大吧!”

楊炎頓時被他問得噎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立刻被打回原形。

趙忱接著道:“你還不知道嗎?現在尚武院的學生逃課都是理直氣壯的,就是姐夫當年帶得好頭,連教官們都冇話可說。”說著,還一臉崇敬和羨幕的表情看見楊炎。

楊炎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個姐夫撤底被小舅子打敗了。沒辦法隻好留趙忱在家裡,又帶他去見了流蘇,然後一齊吃午飯。

趙忱也聽趙倩如提過流蘇,因此對流蘇表現得十分尊重,見麵就稱“流蘇姐姐”。流蘇知道他是趙倩如的弟弟,愛屋及烏,對他也十分喜愛。其實趙忱長得眉清目秀,又活潑伶俐,到也十分惹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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