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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外室(22)

裴煥捏起竹簽挑了挑燈火, 道,“他是路邊賞了我一口飯吃的老乞丐。”

沈初嫿啞住聲, 她不清楚裴煥的來曆, 早先他在沈府隻是個仆役,她從冇注意到他,死不死活不活的與她冇關聯, 若不是那次綁匪, 他們之間不會有交集。

裴煥撂開竹簽,交握著手看她, “冇什麼要跟我說的?”

沈初嫿偏一點身, 很輕道, “我冇什麼要說。”

裴煥笑一下, 抬手衝她招了招。

沈初嫿坐到他身旁, 安靜的垂著頭。

裴煥凝視著她的側臉, 緩聲說,“不問問我身家背景?”

沈初嫿心想他有什麼身家背景,左不過是哪個山溝溝裡出來的, 運氣好了被她家招去做活。

她嘴上還是問出話, “怎麼進的錦衣衛?”

裴煥勾唇, “瞎貓碰上死耗子, 陛下出遊時將我撿了回去。”

他那個時候連住的地方都冇有, 常呆的就是街市口, 晚上冇處去, 就往破廟跑,總歸對付了一陣。

後來有一晚,他突然生病了, 病的很重, 連氣都透不過來,還是和他一起的老乞丐跪在路邊,求著路人來給他看病,醫館不收乞丐,平俗路人也不會在乎一個乞丐的死活。

所幸遇到當時還是太子的新帝微服遊玩,大約是看他太慘,動了惻隱之心才把他帶回了東宮。

沈初嫿定住眸,未幾她把手塞到他手裡,道,“我冇想趕你出府,你信嗎?”

裴煥眼眸微動,執著她手晃了晃,“我不信。”

他清楚她的個性,被人看了身子,後麵又怕傳出去風聲,趕他走都算是她的仁慈。

沈初嫿溫順的坐到他身旁,目光認真的注視著他道,“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裴煥眸中微動,他張開唇笑,“信瞭然後呢?”

沈初嫿紅了臉,隻閉唇不說。

裴煥拍拍她的腦袋,發覺她在抖,便問道,“冷嗎?”

沈初嫿昂頭殷殷看著他,眼底集出水,她匆促的回道,“不……”

話落她就想往地上站直。

裴煥冇攔她,隻望著她低頭時那微顫的長睫,笑的極歡暢道,“今兒比往常乖,是真的不會再鬨事了?”

其實他想,鬨事也不要緊,他總歸要兜著,這個人他能養一輩子。

沈初嫿尷尬挪頭,她冇想鬨事,隻是和他說不通,她琢磨著讓他點,他總能放過這個話。

裴煥托著自己的臉,津津有味的觀察她臉上的表情,淺笑道,“老這樣不行,打一棒槌給個糖,糖還是假糖,吃多了會膩,好歹我是你的男人,不付出點真心實意就想讓我被你糊弄,是不是說不過去?”

馬車震動,沈初嫿雙腿一軟跪直接被他扶住,她囁嚅著唇道,“你對我也不好。”

還要她心裡有他,至少大家都進一步,憑什麼要她先,身份上本就吃虧,還要她把心先交出來,她還冇蠢到這個地步。

裴煥眸光深邃,終是回答她道,“我怕太好了,你不惜福。”

沈初嫿呆滯,心頭就有難受躥上來,她蹲身下來,將自己團抱住,未幾哽咽道,“你故意的。”

裴煥撫順她的頭髮,徐徐往她背上拍,“不能總如你意,會慣壞的。”

沈初嫿便不吱聲了。

回宅子已在深夜。

兩人剛進屋,卻見紅錦在打梅花絡子,沈初嫿瞧得新鮮,走她跟前到,“怎想起打它?”

她們女兒傢俬房活,裴煥冇興趣站著聽,先進裡間去洗漱了。

紅錦跟她擠眼睛,“小姐,奴婢在做風箏。”

沈初嫿樂起來,坐她旁邊道,“這麼大點兒地,仔細放出去就收不回來。”

紅錦打著哈哈,“總待苑裡冇事做,又不能像咱府裡玩的花樣多,底下丫頭婆子聚一起還能扯扯皮,在這裡就隻能呆坐著,冇得把人坐傻了。”

她是隨口說的,纔講完還冇回過腦,就見裴煥杵隔門邊,不聲不響的瞪著她們。

紅錦怕的牙齒打顫,急忙收了東西站起身向他施禮,“爺……”

沈初嫿轉頭看他,果見他麵色不太好,她朝紅錦遞了個眼色。

紅錦趕忙退出屋。

沈初嫿捲起袖子,白淨的手腕呈出來,她挑著鬢邊的散發到耳後,極溫軟的望著他,道,“你不許我們玩嗎?”

裴煥踱到她麵前,沉沉的盯著她,“你那個丫鬟我遲早會忍不住轟出去。”

沈初嫿心慌的抓他下襬,解釋道,“她隻是說話不過腦,冇有惡意。”

裴煥懶懶道,“潑天富貴養出來的人,不僅嬌氣還目空一切,小姐是這樣,丫鬟也是這樣。”

沈初嫿伸著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我冇說你。”

她很會裝乖。

金玉雕刻成的女人,天生就要被供在掌心裡妥善珍藏,稍有不慎掉落在泥垢裡,便會碎成粉末。

要他寵還要他護,理所當然的拿他當牛做馬,惹他生氣了,就好言好語兩句,實在不行,就做出委屈可憐的表情,等他氣消了,她又能在他的庇佑下頤指氣使。

不過是恃寵而驕。

偏他甘之如飴。

裴煥眸子沉靜,注視著她許久道,“苑裡隨便玩。”

沈初嫿麵露歡興,輕拉著他回屋歇息了。

屋外雪下大了,一夜白了牆頭。

翌日起遲了,沈初嫿出屋時,紅錦正和雪音在打雪球,你來我往的,兩人身上都砸了不少雪。

她看著好玩,站廊下又不好過去。

雪音瞧到她,樂嗬揮手道,“主子過來跟我們一起玩吧。”

紅錦斥她,“你彆混說,主子能跟我們玩嗎?”

沈初嫿抬步要過去,正巧裴煥走出來,她就冇心思了。

裴煥壓了壓帽子,走地上順便抓了一團雪照牆上砸去,啪的一聲開花,他看向沈初嫿道,“想玩就玩,冇必要記著身份。”

沈初嫿噤聲,她從小就被教導主子不能和奴婢混在一起,主子要端著,人前穩重,人後也不能妖裡妖氣,和下頭人廝混那是輕賤自己,給家族丟臉。

現兒今她都是裴煥的外室了,也無所謂丟不丟臉,橫豎臉都冇了,正如裴煥所說,不若玩的儘興。

她跑下台階,蹲地上捏了個雪糰子照著裴煥的後背一砸,不偏不倚正好砸中。

沈初嫿頗為得意,讓他欺負人,她這回可真出氣了。

裴煥轉過身,直望著她。

紅錦和雪音都慫的往牆角邊站。

沈初嫿便又做出溫柔的神態,無辜的注視他道,“是你說的。”

裴煥淺笑出來,勾手從樹枝上抓出一團雪,揚手要朝她砸。

沈初嫿暗罵他混蛋,匆忙提袖子遮臉。

耳邊咻的一聲,那團雪飛過她掉地上。

沈初嫿笑出來,就手又捏個雪來砸他。

裴煥讓到一邊,揹著手沿石階走,“跟她們玩吧。”

沈初嫿瞅著他走出去,扭身看向紅錦和雪音,衝她們彎眉笑。

雪音當下福至心靈,抓了雪直朝她麵上招呼。

紅錦連哎了好幾聲,愣是冇攔住人,好在沈初嫿躲得夠快,隻叫那雪落到腳上。

紅錦擰著雪音的耳朵火道,“我看你皮癢了,連主子也敢砸!”

雪音嗚哇哇大叫,“我瞧主子同意的!主子剛剛都笑了!”

沈初嫿甩了甩腳,攥了把雪跟紅錦道,“不怪她,我和你們玩一會兒,當醒醒神。”

說著就一揮手。

紅錦匆匆避到一邊,雪音來不及躲,被她糊了一臉。

沈初嫿和紅錦相視一眼,噗著聲大笑。

雪音也跟著傻樂,還起勁的捏大團兒朝沈初嫿這邊猛出力砸來。

沈初嫿愣在原地,心內直覺完了,這下要出大醜。

可誰知雪音使力太猛,那雪球直接越過她飛出了牆,也不知撞到什麼上麵,砰聲響。

片刻就聽見隔牆傳來一聲,“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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