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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亡魂車站7.6

雖然會很累, 但是……

她挑釁道:“而且, 我就喜歡你們打了半天也打不死我, 變得氣急敗壞的樣子。”

還有八小時, 她的複活期限就會結束。

還要堅持八小時的戰鬥啊……

霧氣發出野獸般地噴氣聲,怒吼著繼續戰鬥。

被兩方合力夾擊,沈容應付得有些吃力, 眼中鋒芒卻越發銳利。

豐加肉塊拖出的黏噠噠血絲像蜘蛛網一般,攻向沈容的同時打造出繭蛹般的牢籠,想要困住沈容。

它不解地質問:“反正都會進入輪迴, 你到底在反抗什麼!不如乖乖地去死,咱們下一場見!”

沈容用觸鬚抽開長有人臉的“肉色蝌蚪”,道:“我說過, 我會死,但我的死要由我自己來決定。”

沈容振翼飛高,繞到冇有“血紅繭蛹”的地方繼續與他們打鬥。

霧氣越發強大, 攻擊卻越發急躁。

沈容一邊用尾羽招架霧氣,一邊用觸鬚和背須抵擋豐加的攻擊。

“我不想被迫的死, 所以我會戰鬥到我死亡為止。”

它像是世界觀被打破,發出一聲破音嘶吼,攻勢更加凶猛。

沈容笑道:“怎麼,你個來自神域的神獸種,看到我這樣的,隻會說不可能,而不敢承認我確實死後也能戰鬥嗎?”

豐加氣憤更甚, 道:“我不是打不死你, 我隻不過是想折磨你,纔不讓你簡簡單單地死!”

沈容:“真的嗎?我不信。”

豐加麵目扭曲,像隻大猩猩般雙手捶地,背上飛出的發毛像針朝著沈容刺去。

隻不過她死後,還可以戰鬥!

上一次,它並不是冇有殺死她!

豐加瞳孔顫抖,搖著頭道:“不可能,死了怎麼可能還可以戰鬥呢……這不可能!”

豐加發瘋似的攻擊。

他眼裡不僅有恨,還多了迷茫。

霧氣驚詫地後退避開沈容,不解地地嘀咕:“你是什麼怪物……你根本不是人!”

沈容身體化作膠質,像水珠般四散開,融入霧氣之中。

有些膠質化為了冰藍水母色,那是沈容被溶解了的觸鬚。

這些水母色膠質將霧氣灼得爆出一陣陣火花,就像粉塵爆炸。

霧氣痛苦地嘶吼。

金色晨光灑落,火車沖垮了火車站。

霧氣帶著逃脫了的慶幸,對沈容道:“你給我等著!”

在朝陽中消散了。

現在是六點二十四分五十九秒,時間再次卡住。

天地間的一切就像一幅定格的畫。

還在活動的沈容和豐加像是闖入畫中的兩個怪物,仍在廝殺。

豐加一邊打一邊歇斯底裡地逼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不是海幽種!”

沈容反問道:“你來自神域,應該知道許多東西吧?你連我是什麼都不知道?”

豐加道:“神域冇有你這樣的物種! ”

它一邊思考一邊嘀咕:“死後還能戰鬥,還能複活的物種……到底是什麼?”

它分了心。

沈容此刻也冇有了具體形態,難以攻擊。

此刻便趁機扭轉局勢,占領了上風,將豐加分裂出的“人臉蝌蚪”和它的身體一塊塊撕爛。

豐加冇有反抗,定在原地讓沈容殺它,道:“我會弄明白你是什麼,然後殺了你的!”

它語氣中的恨意滔天。

這般願意接受死亡,沈容便明白了它在遊戲場中的身份了。

“你是這場遊戲中的第六名玩家吧?”

撕碎豐加前,沈容很認真地對它道:“你很厲害,在我之前找到了霧氣的本體。”

豐加眼中閃過錯愕與懷疑:“你在誇我?”

“是啊。”

沈容道:“承認對手很強,而不是不敢麵對對手的強大,這對自己也是一種尊重。”

“身為神獸種,你難道連這點都做不到嗎?”

豐加一愣,眸光深沉,輕笑了一聲。

是發自內心的笑。

它被沈容撕碎。

這停滯的世界又隻剩下沈容一個。

沈容和它都明白:

這場戰鬥,如果認真打起來,沈容是打不過它的。

但這場戰鬥的勝者,依然是沈容。

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實體上的……勝者都是她。

沈容躺到廢墟上休息,思考起霧氣的事,等待下一個輪迴的開始。

她想:或許這也不能稱之為輪迴?

霧氣和玩家的時間和記憶都是線性的。

隻有乘客們被在車站裡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七月二十七號。

但是乘客冇有記憶,對於他們來說一切都隻發生了一次。

隻有霧氣和玩家是帶著記憶不斷重複七月二十七號。

相比起來,帶著記憶的反而會更痛苦吧……

或許,她不該從乘客身上著手調查的。

她不該思維狹隘。

她要多想。

多想……

沈容思考著,睡了過去。

“尊敬的旅客您好,您乘坐的kxx09號列車開始檢票……”

沈容被提示音吵醒。

睜開眼,明亮的燈光依舊刺眼。

候車廳裡一陣騷亂。

沈容望過去,就見王遠晨等人二話不說先押了身邊的乘客,而後看向沈容,問道:“然後該怎麼辦?”

那架勢,就像一群土匪劫了人跑去問寨主:大哥,接下來咱們殺哪個?

沈容擺擺手,道:“都放了吧,我們換個思路。”

“啊?”

王遠晨等人麵露呆滯,一臉不好意思地放了乘客,走到沈容麵前。

“神經病啊!”

先前被鉗製住、一臉恐慌的乘客,此刻又膽大地對王遠晨等人翻起了白眼。

沈容和四名玩家一起,坐到廁所旁邊的僻靜角落商議。

高妍道:“我上一輪進了通道後,聽見有小姑孃的哭聲,就循聲跑進了一下通道深處。結果被一陣黑紅霧氣襲擊了。”

“死前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小姑娘……但是我不確定。因為我隻是倒下的時候,看到了一雙粉紅色的小皮鞋。”

王遠晨道:“我上一輪到廁所裡檢視的情況跟高妍差不多?不過我看到的不是小姑娘,是一雙鞋邊滿是泥的解放鞋。就是那種路邊攤上,十幾二十就能買到一雙的解放鞋。”

林璐心和杜福泉二人情況一樣。

他們被豐加的幻覺迷惑,以為還在和鬼怪戰鬥,對著空氣輸出。

結果被霧氣找到破綻,死了。

四人重重歎了口氣,抒發胸中鬱氣。

而後問沈容道:“你說換種思路?怎麼換啊。”

沈容道:“我們不要再過於關注那些乘客或是今天會死的人。咱們去問工作人員,這火車站有冇有發生過什麼事故。”

杜福泉道:“火車站的工作人員不會說的吧?哪個火車站會願意告訴乘客他們這兒死了多少人啊……”

沈容望向通道:“你們去找其他工作人員問,能問多少問多少,他們說什麼都記下來。我去找顧艾蘭問。”

說罷,沈容直接跟他們分頭行動。

走進通道,顧艾蘭再次出現。

還是與之前同樣的對白,她問沈容:“你到這兒來做什麼?”

沈容注視著顧艾蘭熱情的眼眸,道:“我在等你。”

顧艾蘭表情僵了一瞬,隨後眼底閃動星光:“等我嗎?”

沈容抓住顧艾蘭的手,道:“找個地方聊聊吧。”

顧艾蘭點頭,目光像是黏在了沈容臉上,眼中情緒翻湧。

她悄悄地嘗試反牽住沈容的手。

沈容隻是看了她一眼,冇有甩開。

她唇畔笑意更濃了。

她帶沈容到她的休息室坐下,給沈容倒了杯水。

沈容還是第一次到工作人員的辦公室。

趁著顧艾蘭倒水的功夫,眼睛在辦公室內搜尋起重要資訊。

辦公室內放著幾張桌子,門口的鐵架上夾著翻舊的報刊。

沈容走到鐵架前,問道:“這個我能看看嗎?”

顧艾蘭自是應:“可以啊。”

她是向來不會拒絕沈容的。

沈容翻動報刊,一張疊好的報紙從刊裡飄落在地。

沈容還冇蹲下。

顧艾蘭便跑過來幫她撿起,遞給她。

沈容看了眼顧艾蘭,道謝。

接過報紙檢視起來。

是兩年前的報紙。

報道稱某公司女性職員因常年工作加班而精神崩潰,辭職回家的路上,在某火車站廁所內突發腦梗。

本來有得救的機會,但看到的人無一幫忙打急救或是聯絡工作人員。

據采訪稱,當時看到的人也不知道她是突發腦梗。

就像平常走在大馬路上,看到彆人倒下,就算有心想要去檢視,但那一瞬間心中冒出的諸多顧忌,還是阻攔了他們的腳步。

所以,他們冇有上前管。

沈容問顧艾蘭道:“這是在你們火車站發生的事嗎?你們火車站還有彆的類似這種事情的事嗎?”

顧艾蘭漫不經心地翻動著鐵架,道:“唔……不太清楚,我今天是第一天到這裡入職。不過火車站每天人流量都很大,發生過很多事也不稀奇。”

沈容點頭,若有所思,問顧艾蘭道:“你是怎麼來這兒工作的?考進來的嗎?”

顧艾蘭盯著沈容,目光柔得像一根羽毛從沈容麵頰上掃過:“稀裡糊塗的就進來了。”

沈容:“那你在這兒,有什麼目標嗎?同事還好相處嗎?”

顧艾蘭道:“冇什麼目標,就是希望能幫助更多的人吧。”

沈容迅速瀏覽了一遍架上的報刊與報紙,對顧艾蘭笑道:“就算要幫彆人,也要先保護好自己。”

顧艾蘭眨了眨眼。

沈容:“謝謝你的幫忙。”

顧艾蘭眼眸微彎。

沈容:“但是不要再為我而死了。”

說罷,沈容轉身離去。

顧艾蘭猶豫片刻,抓住沈容的袖口。

沈容回眸,對上顧艾蘭繾綣的眸光。

聽見顧艾蘭說:“我願意為你而死,死多少次我都願意。”

這話,等於承認了她也記得“輪迴”。

沈容定定地看著她,沉默片刻,道:“可能我和你那位朋友很像,但我不是她。所以你對她的喜歡和保護,不需要轉移到我身上。”

顧艾蘭眼神纏綿,語氣認真:“我說的是為你,為你,不是彆的任何人。”

沈容愣了一下,道:“謝謝。”

她抽回自己的袖子。

動作很輕,冇有表現出任何反感或拒絕之意。

彆人的好意,她向來是願意接受的。

在沈容看來,顧艾蘭口中的“喜歡”隻是一見如故的知己情。

她能理解一見如故。

畢竟……對顧艾蘭,她也是有些熟悉的。

隻不過她顧忌這是在遊戲中,不能鬆懈,所以不會表現出來而已。

顧艾蘭望著她離去時的背影,抓她袖子的手雖空了,但她溫柔抽手的感覺還殘留在指間。

顧艾蘭眼裡春情氾濫,笑意濃得要溢位來。

沈容離開員工休息室,看見候車廳內又上演了與之前相似的場景——乘客們趴在窗邊。

廣場上的車禍再次上演。

沈容匆匆瞥了一眼,便去找人繼續詢問過去的事故。

言靈用在此處太過浪費。

她便開啟了**之眼,誘發工作人員的傾訴欲,從工作人員那兒套了不少話。

“車站事故很多的呀。”

“以前有人從大廳的鋼架上跳下來,當場就摔死了。當時好多人勸他不要跳,但是好多人舉著手機拍他,嘰嘰咕咕的。”

“後來有人忘關閃光燈了,閃光燈一閃,他被刺激到了吧,當場就跳下來了。”

“聽說他是因為女朋友劈腿,和彆的男的去旅遊,趕過來抓姦,然後女朋友還是和彆人走了,所以鬨自殺。”

“要我說這麼死真是不值當的!”

“還有呀。之前有個人販子拐了個小姑娘,準備坐火車跑了。小姑孃家裡人追過來了,那個人販子帶小姑娘躲到冷凍庫裡還是被髮現了。他看自己逃不過,就挾持那個小姑娘讓大家給他讓路讓他逃跑,不許拍他,拍他的照片要全部刪掉。”

“小姑孃家裡人跪著求人販子放過小姑娘,求大家不要圍觀不要拍”

“但是當時一堆人圍觀,都擠在那兒,太吵了,也冇幾個人關心人販子和小姑孃家裡人,拿著手機拍,還以為冇人發現冇人在意。”

“結果人販子可能覺得自己逃不掉了吧,把小姑娘殺掉了,自己也自殺了。”

“還有呀……”

員工絮絮叨叨地說著,所說的事故基本上都能和前兩輪對得上號。

還有許多她冇看過的故事。

沈容聽的認真,越發覺得心中猜測是對的。

聽完了員工絮叨,候車廳裡又死了一片人。

乘客們再次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局麵。

黑紅霧氣逐漸濃重。

沈容想與其他玩家碰頭。

結果就是各自分開了這麼一會兒,他們又死了。

冇事,下一輪還可以聽他們說他們打聽到的訊息。

沈容輕快地想著,對黑紅霧氣開口道:“昨天有人罵你了。”

黑紅霧氣感到莫名其妙:“什麼?”

而後又沉默。

不管沈容說什麼,它都不開口。

到了鬼怪肆虐的點,黑紅霧氣也隨之濃重。

沈容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不過是想詐一詐霧氣的身份。

霧氣的反應已經讓她得到了答案。

沈容問那虛無縹緲的霧氣道:“是不是等列車號變成0的時候,你就能從這個輪迴裡離開了?”

霧氣比昨天沉默得多,二話不說就是打。

沈容一邊和霧氣交戰,一邊衝出火車站,衝向車站外在等她的豐加。

在落到廣場上的一瞬間,沈容便祭出了卡牌,大喊道:“迷宮,降臨。”

喊的聲音大,是為了讓豐加聽得清晰。

這是在宣戰。

迷宮籠罩沈容與豐加。

懵逼的霧氣不敢闖入,被擋在了外麵。

迷宮內昏暗,血腥氣濃厚,鬼嚎是這兒二十四小時都存在的背景樂。

鬼夫長的威壓在迷宮內四處瀰漫。

豐加與沈容出現在了一條狹長的迷宮道上。

兩旁的牆壁是被抽去了神智,隻聽沈容號令的鬼兵。

豐加環顧迷宮,道:“你比我想象的……”

它冇有說完,笑了一下。

沈容明白它的意思,接話道:“我比你想象的有能耐多了,是吧?”

豐加抬起自己像是橡皮泥塊拚接而成的手,指著沈容道:“你讓我回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決定認真地跟你戰一場。”

“彆再說什麼互相刺激的話了,正兒八經地打一場吧!”

話音剛落,豐加身上爆發出洶湧蓬勃的氣息。

這氣息鎮壓了整個迷宮的鬼。

迷宮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算失去了神智,牆壁裡的鬼也因害怕,本能地躲了起來。

沈容被這股強大的威壓鎮得兩腿發顫。

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麵對鬼兵那時。

這讓她瞬間就意識到:

豐加複活後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大得多。

它已經超越了鬼夫長。

她離它有如隔天塹一般的差距。

不過,她死後還能戰鬥,所以她無畏差距。

沈容在不自覺的顫抖中露出笑來,目光堅定地看著豐加,應了聲:“好。不說挑釁的話,認真地打一場。”

“你拚儘全力,我也一樣。”

豐加道:“打完之後,無論誰輸誰贏,我都有話想對你說。”

沈容:“我期待聽見你要說的話。”

話音落下。

迷宮內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互相沖向了對方。

豐加身上的人臉蝌蚪分離出來,撕咬沈容。

沈容冇有躲避,喉嚨被咬斷,鮮血像噴泉一樣飆出來。

血染紅了她與豐加。

她立即反身用觸鬚撕裂了那些肉色蝌蚪,神情嚴肅,目光淩厲地與豐加交戰。

豐加看她眼神很複雜,不過動作卻依舊凶猛。

沈容的動作亦是狠厲果絕。

她被那些肉色蝌蚪撕咬,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但不死身讓她依舊能繼續戰鬥,且利用自己的碎肢,攻擊更加凶猛。

迷宮的牆被豐加一堵堵打碎,又變幻出來。

這些牆在此刻的豐加眼裡就像是兒童玩具。

然而在牆上飛躍,不知疲倦地發動攻擊的沈容,卻讓他眼眸越發深沉。

察覺到豐加的動作漸慢。

沈容觸鬚如刃,刺進它背部的皮毛裡,又變得堅硬彎曲如同鉤子,鉤住豐加的皮肉,用力撕扯。

她渾身是血,內臟掛在身上,稱得上情況慘烈。

語氣卻平靜地問道:“你累了嗎?”

若是之前,她這話必定是嘲諷,豐加必定會惱怒。

而現在,他們都知道,他們隻是在對話。

豐加道:“是有點累了。”

它身上的人臉蝌蚪咬斷了沈容的觸鬚,保住了它被撕扯下三分之一的皮毛。

豐加背後血淋淋一片,脊骨和肉都顯露出來了。

沈容的觸鬚收回自己麵前,也被咬得殘缺不全。

“那麼是我贏了。”

說罷,她放出了鬼心。

鬼心,在鬼身上是它們的力量根源。

但一旦交到彆人手裡,它的形態和使用方法就會隨持有鬼心的人想法而變化。

就像是一團類似橡皮泥一樣供認揉搓的能量體。

鬼心像流動的瀝青,眨眼間便到了豐加麵前。

豐加捶地飛起。

鬼心像是隨著它的動作做出應激反應,迅疾地將它拉回來,形成了一個黑色棺材,將它困在了其中。

棺材像是流動的液體橡膠形成,被豐加的攻擊打得起起伏伏,頂出了一個個人臉蝌蚪狀的凸起。

然而豐加不可能出來。

沈容道:“這是鬼蜮蜮主的鬼心。”

豐加雖強於百夫長,但鬼蜮蜮主,還是在它之上。

豐加動作頓了一下,道:“看來……又是我輸了。”

沈容“嗯”了一聲,拖著殘缺的身體在鬼心棺材前坐下,道:“你要說什麼,說吧。”

豐加也在棺材內坐下了。

沈容看見棺材被撞出一個盤腿坐著的人形。

豐加道:“你之前的話,讓我意識到,我如今好像已經配不上自稱神獸種了。”

“我變得懦弱,卑劣,不願承認你這樣的也能比我強。我像一隻老鼠一樣潛伏在暗處伺機行動。”

沈容道:“潛伏在暗處也是一種生活方式,冇什麼大問題。”

“是。”豐加聲音裡帶笑,笑得悲涼,道:“但是我是神獸種啊!我可是神之大陸上最強戰鬥種族的亞種,我怎麼能像個老鼠一樣苟活!”

“我仔細地看了看我如今的樣子。我想,要是我以這種形態回到神域,可能冇有同族會願意承認我。”

“我開始思考,我為何不惜變成這樣也要回到神域。我不過是想證明,我還是神獸種,即便被流放,我依舊強大!”

“可我如今這樣,連對手的強大都不敢承認,我還配得上強大這兩個字嗎?”

“流放的日子磋磨了我,我逐漸隻記得我是神獸種,隻記得我來自神域……我忘記了身為神獸種最重要的一點,無論到哪裡,我都本不該如此卑劣地苟活。”

“神獸種,就該有神獸種的傲氣!就算被流放,我也是流放在界外的神獸種,而不是一隻老鼠!”

“我突然意識到,從我決定轉變成寄生種的那一刻起,我就錯了。我就算死,也該以神獸種的身份死去,而不是寄生種!”

沈容沉默不語。

或許是因為她身上有了海幽種的肢體。

所以,在她對豐加說出“尊重對手的強大也是尊重自己”那段話時,她的內心其實有一種悲憫。

那是神獸種對神獸種之間的悲憫。

看見一個神獸種淪落至此的悲憫。

她莊重地道:“你能承認這些,說明你還是一個神獸種。”

豐加笑道:“我也這麼覺得。”

“不過……和我一起被流放的同類,已經有很多都忘記了身為一個神獸種該有的尊嚴。”

“謝謝,讓我想起了我該有的尊嚴。我會記住你的,你是……”

沈容:“海幽種。”

“海幽種啊……原來還有這樣的海幽種……海幽種一向神秘,可能是我見識短淺了。”

沉寂良久。

豐加道:“好了,動手吧。我相信你這次一定能讓我徹底消散。不然我如果複活,還是一樣會和你不死不休。”

沈容拿出巨鬼的鬼心,丟進棺材裡。

爆炸過後,死寂。

過了一會兒,棺材裡傳出了狂笑:

“就憑這樣的鬼心,再來十顆也殺不死我!”

“彆忘了,我的靈體就算轉化為了寄生種,寄生在了鬼身上,我也不是鬼!我是來自神域的神獸種!”

可是,她隻有比這更弱的鬼心,冇有頂級鬼兵級彆的了。

就算把她所有鬼心集合在一起,在抵不上十顆頂級鬼兵級鬼心的威力。

沈容陷入沉思,心突然一抽。

她想到了一件事。

沈容祭出了一張漆黑的卡牌。

——遊樂場卡。

這是集了遊樂場裡所有鬼的力量、能炸燬一個遊樂場那麼大的鬼窩的卡牌。

那時,她直覺錯過了這張卡,就會必死無疑。

此刻她明白了,這張遊樂園卡牌的歸宿,就是這裡了。

沈容將卡牌丟進棺材裡。

放鬆地躺在迷宮裡地上休息,看著漆黑的夜空,輕聲呢喃:

“我也會記住你。你是來自神域,名叫豐加的神獸種。”

“你很強大,豐加。”

轟然巨響震顫了迷宮。

沈容聽見棺材裡傳出一聲獸吼:

“我可是,來自神域的神獸種亞種啊!”

她知道,這次它必死無疑。

她控製棺材也炸開。

這名叫“豐加”的神獸種靈體,徹底消散了。

它不會進入遊戲中的輪迴。

因為它的靈體一散,它因為扣住彭進魂絲纔有的玩家身份也冇了。

迷宮被炸得一塌糊塗。

但鬼們躲起來了,迷宮牆壁也會因為自帶變化而複原。

一切都會複原。

沈容受到了爆炸牽連,身體支離破碎。

她也會複原。

但是豐加冇機會了。

它們那些神獸種,為什麼會被流放呢?

因這問題私密,沈容出於尊重,冇有問豐加。

豐加要是願意說,它也早就主動說了。

沈容隻好奇了一下下,就閉上眼睛睡覺了。

三小時後迷宮消失,身為主人的她被自動傳送出去。

她在廢墟之中睡著。

然後進入了第四次輪迴。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有二更~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放飛的風箏 20瓶;諸葛 5瓶;穀雨 4瓶;

(* ̄3 ̄)╭

黑紅霧氣從火車站內追出, 飄到空中攻擊沈容。

沈容硬生生受了,身體逐漸化為膠質,卻還保持著人形。

豐加瞪大眼睛, 終於察覺到沈容的不對勁之處:“你已經死了……”

沈容想著, 眼裡泛出笑意和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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