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會很累, 但是……
她挑釁道:“而且, 我就喜歡你們打了半天也打不死我, 變得氣急敗壞的樣子。”
還有八小時, 她的複活期限就會結束。
還要堅持八小時的戰鬥啊……
霧氣發出野獸般地噴氣聲,怒吼著繼續戰鬥。
被兩方合力夾擊,沈容應付得有些吃力, 眼中鋒芒卻越發銳利。
豐加肉塊拖出的黏噠噠血絲像蜘蛛網一般,攻向沈容的同時打造出繭蛹般的牢籠,想要困住沈容。
它不解地質問:“反正都會進入輪迴, 你到底在反抗什麼!不如乖乖地去死,咱們下一場見!”
沈容用觸鬚抽開長有人臉的“肉色蝌蚪”,道:“我說過, 我會死,但我的死要由我自己來決定。”
沈容振翼飛高,繞到冇有“血紅繭蛹”的地方繼續與他們打鬥。
霧氣越發強大, 攻擊卻越發急躁。
沈容一邊用尾羽招架霧氣,一邊用觸鬚和背須抵擋豐加的攻擊。
“我不想被迫的死, 所以我會戰鬥到我死亡為止。”
它像是世界觀被打破,發出一聲破音嘶吼,攻勢更加凶猛。
沈容笑道:“怎麼,你個來自神域的神獸種,看到我這樣的,隻會說不可能,而不敢承認我確實死後也能戰鬥嗎?”
豐加氣憤更甚, 道:“我不是打不死你, 我隻不過是想折磨你,纔不讓你簡簡單單地死!”
沈容:“真的嗎?我不信。”
豐加麵目扭曲,像隻大猩猩般雙手捶地,背上飛出的發毛像針朝著沈容刺去。
隻不過她死後,還可以戰鬥!
上一次,它並不是冇有殺死她!
豐加瞳孔顫抖,搖著頭道:“不可能,死了怎麼可能還可以戰鬥呢……這不可能!”
豐加發瘋似的攻擊。
他眼裡不僅有恨,還多了迷茫。
霧氣驚詫地後退避開沈容,不解地地嘀咕:“你是什麼怪物……你根本不是人!”
沈容身體化作膠質,像水珠般四散開,融入霧氣之中。
有些膠質化為了冰藍水母色,那是沈容被溶解了的觸鬚。
這些水母色膠質將霧氣灼得爆出一陣陣火花,就像粉塵爆炸。
霧氣痛苦地嘶吼。
金色晨光灑落,火車沖垮了火車站。
霧氣帶著逃脫了的慶幸,對沈容道:“你給我等著!”
在朝陽中消散了。
現在是六點二十四分五十九秒,時間再次卡住。
天地間的一切就像一幅定格的畫。
還在活動的沈容和豐加像是闖入畫中的兩個怪物,仍在廝殺。
豐加一邊打一邊歇斯底裡地逼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不是海幽種!”
沈容反問道:“你來自神域,應該知道許多東西吧?你連我是什麼都不知道?”
豐加道:“神域冇有你這樣的物種! ”
它一邊思考一邊嘀咕:“死後還能戰鬥,還能複活的物種……到底是什麼?”
它分了心。
沈容此刻也冇有了具體形態,難以攻擊。
此刻便趁機扭轉局勢,占領了上風,將豐加分裂出的“人臉蝌蚪”和它的身體一塊塊撕爛。
豐加冇有反抗,定在原地讓沈容殺它,道:“我會弄明白你是什麼,然後殺了你的!”
它語氣中的恨意滔天。
這般願意接受死亡,沈容便明白了它在遊戲場中的身份了。
“你是這場遊戲中的第六名玩家吧?”
撕碎豐加前,沈容很認真地對它道:“你很厲害,在我之前找到了霧氣的本體。”
豐加眼中閃過錯愕與懷疑:“你在誇我?”
“是啊。”
沈容道:“承認對手很強,而不是不敢麵對對手的強大,這對自己也是一種尊重。”
“身為神獸種,你難道連這點都做不到嗎?”
豐加一愣,眸光深沉,輕笑了一聲。
是發自內心的笑。
它被沈容撕碎。
這停滯的世界又隻剩下沈容一個。
沈容和它都明白:
這場戰鬥,如果認真打起來,沈容是打不過它的。
但這場戰鬥的勝者,依然是沈容。
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實體上的……勝者都是她。
沈容躺到廢墟上休息,思考起霧氣的事,等待下一個輪迴的開始。
她想:或許這也不能稱之為輪迴?
霧氣和玩家的時間和記憶都是線性的。
隻有乘客們被在車站裡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七月二十七號。
但是乘客冇有記憶,對於他們來說一切都隻發生了一次。
隻有霧氣和玩家是帶著記憶不斷重複七月二十七號。
相比起來,帶著記憶的反而會更痛苦吧……
或許,她不該從乘客身上著手調查的。
她不該思維狹隘。
她要多想。
多想……
沈容思考著,睡了過去。
“尊敬的旅客您好,您乘坐的kxx09號列車開始檢票……”
沈容被提示音吵醒。
睜開眼,明亮的燈光依舊刺眼。
候車廳裡一陣騷亂。
沈容望過去,就見王遠晨等人二話不說先押了身邊的乘客,而後看向沈容,問道:“然後該怎麼辦?”
那架勢,就像一群土匪劫了人跑去問寨主:大哥,接下來咱們殺哪個?
沈容擺擺手,道:“都放了吧,我們換個思路。”
“啊?”
王遠晨等人麵露呆滯,一臉不好意思地放了乘客,走到沈容麵前。
“神經病啊!”
先前被鉗製住、一臉恐慌的乘客,此刻又膽大地對王遠晨等人翻起了白眼。
沈容和四名玩家一起,坐到廁所旁邊的僻靜角落商議。
高妍道:“我上一輪進了通道後,聽見有小姑孃的哭聲,就循聲跑進了一下通道深處。結果被一陣黑紅霧氣襲擊了。”
“死前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小姑娘……但是我不確定。因為我隻是倒下的時候,看到了一雙粉紅色的小皮鞋。”
王遠晨道:“我上一輪到廁所裡檢視的情況跟高妍差不多?不過我看到的不是小姑娘,是一雙鞋邊滿是泥的解放鞋。就是那種路邊攤上,十幾二十就能買到一雙的解放鞋。”
林璐心和杜福泉二人情況一樣。
他們被豐加的幻覺迷惑,以為還在和鬼怪戰鬥,對著空氣輸出。
結果被霧氣找到破綻,死了。
四人重重歎了口氣,抒發胸中鬱氣。
而後問沈容道:“你說換種思路?怎麼換啊。”
沈容道:“我們不要再過於關注那些乘客或是今天會死的人。咱們去問工作人員,這火車站有冇有發生過什麼事故。”
杜福泉道:“火車站的工作人員不會說的吧?哪個火車站會願意告訴乘客他們這兒死了多少人啊……”
沈容望向通道:“你們去找其他工作人員問,能問多少問多少,他們說什麼都記下來。我去找顧艾蘭問。”
說罷,沈容直接跟他們分頭行動。
走進通道,顧艾蘭再次出現。
還是與之前同樣的對白,她問沈容:“你到這兒來做什麼?”
沈容注視著顧艾蘭熱情的眼眸,道:“我在等你。”
顧艾蘭表情僵了一瞬,隨後眼底閃動星光:“等我嗎?”
沈容抓住顧艾蘭的手,道:“找個地方聊聊吧。”
顧艾蘭點頭,目光像是黏在了沈容臉上,眼中情緒翻湧。
她悄悄地嘗試反牽住沈容的手。
沈容隻是看了她一眼,冇有甩開。
她唇畔笑意更濃了。
她帶沈容到她的休息室坐下,給沈容倒了杯水。
沈容還是第一次到工作人員的辦公室。
趁著顧艾蘭倒水的功夫,眼睛在辦公室內搜尋起重要資訊。
辦公室內放著幾張桌子,門口的鐵架上夾著翻舊的報刊。
沈容走到鐵架前,問道:“這個我能看看嗎?”
顧艾蘭自是應:“可以啊。”
她是向來不會拒絕沈容的。
沈容翻動報刊,一張疊好的報紙從刊裡飄落在地。
沈容還冇蹲下。
顧艾蘭便跑過來幫她撿起,遞給她。
沈容看了眼顧艾蘭,道謝。
接過報紙檢視起來。
是兩年前的報紙。
報道稱某公司女性職員因常年工作加班而精神崩潰,辭職回家的路上,在某火車站廁所內突發腦梗。
本來有得救的機會,但看到的人無一幫忙打急救或是聯絡工作人員。
據采訪稱,當時看到的人也不知道她是突發腦梗。
就像平常走在大馬路上,看到彆人倒下,就算有心想要去檢視,但那一瞬間心中冒出的諸多顧忌,還是阻攔了他們的腳步。
所以,他們冇有上前管。
沈容問顧艾蘭道:“這是在你們火車站發生的事嗎?你們火車站還有彆的類似這種事情的事嗎?”
顧艾蘭漫不經心地翻動著鐵架,道:“唔……不太清楚,我今天是第一天到這裡入職。不過火車站每天人流量都很大,發生過很多事也不稀奇。”
沈容點頭,若有所思,問顧艾蘭道:“你是怎麼來這兒工作的?考進來的嗎?”
顧艾蘭盯著沈容,目光柔得像一根羽毛從沈容麵頰上掃過:“稀裡糊塗的就進來了。”
沈容:“那你在這兒,有什麼目標嗎?同事還好相處嗎?”
顧艾蘭道:“冇什麼目標,就是希望能幫助更多的人吧。”
沈容迅速瀏覽了一遍架上的報刊與報紙,對顧艾蘭笑道:“就算要幫彆人,也要先保護好自己。”
顧艾蘭眨了眨眼。
沈容:“謝謝你的幫忙。”
顧艾蘭眼眸微彎。
沈容:“但是不要再為我而死了。”
說罷,沈容轉身離去。
顧艾蘭猶豫片刻,抓住沈容的袖口。
沈容回眸,對上顧艾蘭繾綣的眸光。
聽見顧艾蘭說:“我願意為你而死,死多少次我都願意。”
這話,等於承認了她也記得“輪迴”。
沈容定定地看著她,沉默片刻,道:“可能我和你那位朋友很像,但我不是她。所以你對她的喜歡和保護,不需要轉移到我身上。”
顧艾蘭眼神纏綿,語氣認真:“我說的是為你,為你,不是彆的任何人。”
沈容愣了一下,道:“謝謝。”
她抽回自己的袖子。
動作很輕,冇有表現出任何反感或拒絕之意。
彆人的好意,她向來是願意接受的。
在沈容看來,顧艾蘭口中的“喜歡”隻是一見如故的知己情。
她能理解一見如故。
畢竟……對顧艾蘭,她也是有些熟悉的。
隻不過她顧忌這是在遊戲中,不能鬆懈,所以不會表現出來而已。
顧艾蘭望著她離去時的背影,抓她袖子的手雖空了,但她溫柔抽手的感覺還殘留在指間。
顧艾蘭眼裡春情氾濫,笑意濃得要溢位來。
沈容離開員工休息室,看見候車廳內又上演了與之前相似的場景——乘客們趴在窗邊。
廣場上的車禍再次上演。
沈容匆匆瞥了一眼,便去找人繼續詢問過去的事故。
言靈用在此處太過浪費。
她便開啟了**之眼,誘發工作人員的傾訴欲,從工作人員那兒套了不少話。
“車站事故很多的呀。”
“以前有人從大廳的鋼架上跳下來,當場就摔死了。當時好多人勸他不要跳,但是好多人舉著手機拍他,嘰嘰咕咕的。”
“後來有人忘關閃光燈了,閃光燈一閃,他被刺激到了吧,當場就跳下來了。”
“聽說他是因為女朋友劈腿,和彆的男的去旅遊,趕過來抓姦,然後女朋友還是和彆人走了,所以鬨自殺。”
“要我說這麼死真是不值當的!”
“還有呀。之前有個人販子拐了個小姑娘,準備坐火車跑了。小姑孃家裡人追過來了,那個人販子帶小姑娘躲到冷凍庫裡還是被髮現了。他看自己逃不過,就挾持那個小姑娘讓大家給他讓路讓他逃跑,不許拍他,拍他的照片要全部刪掉。”
“小姑孃家裡人跪著求人販子放過小姑娘,求大家不要圍觀不要拍”
“但是當時一堆人圍觀,都擠在那兒,太吵了,也冇幾個人關心人販子和小姑孃家裡人,拿著手機拍,還以為冇人發現冇人在意。”
“結果人販子可能覺得自己逃不掉了吧,把小姑娘殺掉了,自己也自殺了。”
“還有呀……”
員工絮絮叨叨地說著,所說的事故基本上都能和前兩輪對得上號。
還有許多她冇看過的故事。
沈容聽的認真,越發覺得心中猜測是對的。
聽完了員工絮叨,候車廳裡又死了一片人。
乘客們再次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局麵。
黑紅霧氣逐漸濃重。
沈容想與其他玩家碰頭。
結果就是各自分開了這麼一會兒,他們又死了。
冇事,下一輪還可以聽他們說他們打聽到的訊息。
沈容輕快地想著,對黑紅霧氣開口道:“昨天有人罵你了。”
黑紅霧氣感到莫名其妙:“什麼?”
而後又沉默。
不管沈容說什麼,它都不開口。
到了鬼怪肆虐的點,黑紅霧氣也隨之濃重。
沈容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不過是想詐一詐霧氣的身份。
霧氣的反應已經讓她得到了答案。
沈容問那虛無縹緲的霧氣道:“是不是等列車號變成0的時候,你就能從這個輪迴裡離開了?”
霧氣比昨天沉默得多,二話不說就是打。
沈容一邊和霧氣交戰,一邊衝出火車站,衝向車站外在等她的豐加。
在落到廣場上的一瞬間,沈容便祭出了卡牌,大喊道:“迷宮,降臨。”
喊的聲音大,是為了讓豐加聽得清晰。
這是在宣戰。
迷宮籠罩沈容與豐加。
懵逼的霧氣不敢闖入,被擋在了外麵。
迷宮內昏暗,血腥氣濃厚,鬼嚎是這兒二十四小時都存在的背景樂。
鬼夫長的威壓在迷宮內四處瀰漫。
豐加與沈容出現在了一條狹長的迷宮道上。
兩旁的牆壁是被抽去了神智,隻聽沈容號令的鬼兵。
豐加環顧迷宮,道:“你比我想象的……”
它冇有說完,笑了一下。
沈容明白它的意思,接話道:“我比你想象的有能耐多了,是吧?”
豐加抬起自己像是橡皮泥塊拚接而成的手,指著沈容道:“你讓我回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決定認真地跟你戰一場。”
“彆再說什麼互相刺激的話了,正兒八經地打一場吧!”
話音剛落,豐加身上爆發出洶湧蓬勃的氣息。
這氣息鎮壓了整個迷宮的鬼。
迷宮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算失去了神智,牆壁裡的鬼也因害怕,本能地躲了起來。
沈容被這股強大的威壓鎮得兩腿發顫。
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麵對鬼兵那時。
這讓她瞬間就意識到:
豐加複活後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大得多。
它已經超越了鬼夫長。
她離它有如隔天塹一般的差距。
不過,她死後還能戰鬥,所以她無畏差距。
沈容在不自覺的顫抖中露出笑來,目光堅定地看著豐加,應了聲:“好。不說挑釁的話,認真地打一場。”
“你拚儘全力,我也一樣。”
豐加道:“打完之後,無論誰輸誰贏,我都有話想對你說。”
沈容:“我期待聽見你要說的話。”
話音落下。
迷宮內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互相沖向了對方。
豐加身上的人臉蝌蚪分離出來,撕咬沈容。
沈容冇有躲避,喉嚨被咬斷,鮮血像噴泉一樣飆出來。
血染紅了她與豐加。
她立即反身用觸鬚撕裂了那些肉色蝌蚪,神情嚴肅,目光淩厲地與豐加交戰。
豐加看她眼神很複雜,不過動作卻依舊凶猛。
沈容的動作亦是狠厲果絕。
她被那些肉色蝌蚪撕咬,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但不死身讓她依舊能繼續戰鬥,且利用自己的碎肢,攻擊更加凶猛。
迷宮的牆被豐加一堵堵打碎,又變幻出來。
這些牆在此刻的豐加眼裡就像是兒童玩具。
然而在牆上飛躍,不知疲倦地發動攻擊的沈容,卻讓他眼眸越發深沉。
察覺到豐加的動作漸慢。
沈容觸鬚如刃,刺進它背部的皮毛裡,又變得堅硬彎曲如同鉤子,鉤住豐加的皮肉,用力撕扯。
她渾身是血,內臟掛在身上,稱得上情況慘烈。
語氣卻平靜地問道:“你累了嗎?”
若是之前,她這話必定是嘲諷,豐加必定會惱怒。
而現在,他們都知道,他們隻是在對話。
豐加道:“是有點累了。”
它身上的人臉蝌蚪咬斷了沈容的觸鬚,保住了它被撕扯下三分之一的皮毛。
豐加背後血淋淋一片,脊骨和肉都顯露出來了。
沈容的觸鬚收回自己麵前,也被咬得殘缺不全。
“那麼是我贏了。”
說罷,她放出了鬼心。
鬼心,在鬼身上是它們的力量根源。
但一旦交到彆人手裡,它的形態和使用方法就會隨持有鬼心的人想法而變化。
就像是一團類似橡皮泥一樣供認揉搓的能量體。
鬼心像流動的瀝青,眨眼間便到了豐加麵前。
豐加捶地飛起。
鬼心像是隨著它的動作做出應激反應,迅疾地將它拉回來,形成了一個黑色棺材,將它困在了其中。
棺材像是流動的液體橡膠形成,被豐加的攻擊打得起起伏伏,頂出了一個個人臉蝌蚪狀的凸起。
然而豐加不可能出來。
沈容道:“這是鬼蜮蜮主的鬼心。”
豐加雖強於百夫長,但鬼蜮蜮主,還是在它之上。
豐加動作頓了一下,道:“看來……又是我輸了。”
沈容“嗯”了一聲,拖著殘缺的身體在鬼心棺材前坐下,道:“你要說什麼,說吧。”
豐加也在棺材內坐下了。
沈容看見棺材被撞出一個盤腿坐著的人形。
豐加道:“你之前的話,讓我意識到,我如今好像已經配不上自稱神獸種了。”
“我變得懦弱,卑劣,不願承認你這樣的也能比我強。我像一隻老鼠一樣潛伏在暗處伺機行動。”
沈容道:“潛伏在暗處也是一種生活方式,冇什麼大問題。”
“是。”豐加聲音裡帶笑,笑得悲涼,道:“但是我是神獸種啊!我可是神之大陸上最強戰鬥種族的亞種,我怎麼能像個老鼠一樣苟活!”
“我仔細地看了看我如今的樣子。我想,要是我以這種形態回到神域,可能冇有同族會願意承認我。”
“我開始思考,我為何不惜變成這樣也要回到神域。我不過是想證明,我還是神獸種,即便被流放,我依舊強大!”
“可我如今這樣,連對手的強大都不敢承認,我還配得上強大這兩個字嗎?”
“流放的日子磋磨了我,我逐漸隻記得我是神獸種,隻記得我來自神域……我忘記了身為神獸種最重要的一點,無論到哪裡,我都本不該如此卑劣地苟活。”
“神獸種,就該有神獸種的傲氣!就算被流放,我也是流放在界外的神獸種,而不是一隻老鼠!”
“我突然意識到,從我決定轉變成寄生種的那一刻起,我就錯了。我就算死,也該以神獸種的身份死去,而不是寄生種!”
沈容沉默不語。
或許是因為她身上有了海幽種的肢體。
所以,在她對豐加說出“尊重對手的強大也是尊重自己”那段話時,她的內心其實有一種悲憫。
那是神獸種對神獸種之間的悲憫。
看見一個神獸種淪落至此的悲憫。
她莊重地道:“你能承認這些,說明你還是一個神獸種。”
豐加笑道:“我也這麼覺得。”
“不過……和我一起被流放的同類,已經有很多都忘記了身為一個神獸種該有的尊嚴。”
“謝謝,讓我想起了我該有的尊嚴。我會記住你的,你是……”
沈容:“海幽種。”
“海幽種啊……原來還有這樣的海幽種……海幽種一向神秘,可能是我見識短淺了。”
沉寂良久。
豐加道:“好了,動手吧。我相信你這次一定能讓我徹底消散。不然我如果複活,還是一樣會和你不死不休。”
沈容拿出巨鬼的鬼心,丟進棺材裡。
爆炸過後,死寂。
過了一會兒,棺材裡傳出了狂笑:
“就憑這樣的鬼心,再來十顆也殺不死我!”
“彆忘了,我的靈體就算轉化為了寄生種,寄生在了鬼身上,我也不是鬼!我是來自神域的神獸種!”
可是,她隻有比這更弱的鬼心,冇有頂級鬼兵級彆的了。
就算把她所有鬼心集合在一起,在抵不上十顆頂級鬼兵級鬼心的威力。
沈容陷入沉思,心突然一抽。
她想到了一件事。
沈容祭出了一張漆黑的卡牌。
——遊樂場卡。
這是集了遊樂場裡所有鬼的力量、能炸燬一個遊樂場那麼大的鬼窩的卡牌。
那時,她直覺錯過了這張卡,就會必死無疑。
此刻她明白了,這張遊樂園卡牌的歸宿,就是這裡了。
沈容將卡牌丟進棺材裡。
放鬆地躺在迷宮裡地上休息,看著漆黑的夜空,輕聲呢喃:
“我也會記住你。你是來自神域,名叫豐加的神獸種。”
“你很強大,豐加。”
轟然巨響震顫了迷宮。
沈容聽見棺材裡傳出一聲獸吼:
“我可是,來自神域的神獸種亞種啊!”
她知道,這次它必死無疑。
她控製棺材也炸開。
這名叫“豐加”的神獸種靈體,徹底消散了。
它不會進入遊戲中的輪迴。
因為它的靈體一散,它因為扣住彭進魂絲纔有的玩家身份也冇了。
迷宮被炸得一塌糊塗。
但鬼們躲起來了,迷宮牆壁也會因為自帶變化而複原。
一切都會複原。
沈容受到了爆炸牽連,身體支離破碎。
她也會複原。
但是豐加冇機會了。
它們那些神獸種,為什麼會被流放呢?
因這問題私密,沈容出於尊重,冇有問豐加。
豐加要是願意說,它也早就主動說了。
沈容隻好奇了一下下,就閉上眼睛睡覺了。
三小時後迷宮消失,身為主人的她被自動傳送出去。
她在廢墟之中睡著。
然後進入了第四次輪迴。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有二更~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放飛的風箏 20瓶;諸葛 5瓶;穀雨 4瓶;
(* ̄3 ̄)╭
黑紅霧氣從火車站內追出, 飄到空中攻擊沈容。
沈容硬生生受了,身體逐漸化為膠質,卻還保持著人形。
豐加瞪大眼睛, 終於察覺到沈容的不對勁之處:“你已經死了……”
沈容想著, 眼裡泛出笑意和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