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不用你說。接下來我說什麼,你隻需要回答點頭或搖頭就行。”
顧艾蘭唇角微翹, 點頭。
她主動挽住顧艾蘭的胳膊,向那漆黑的通道裡走去,道:“按照你們的員工守則, 很多事你們是不能說出來的, 是嗎?”
顧艾蘭被沈容挽住的手臂被沈容抱在懷中,像是陷在了溫軟的羽枕裡。
沈容:“那團霧氣裡的鬼, 都是以前死在車站裡的人們吧?”
杜福泉“哎”了一聲, 叫住沈容,問道:“那我們要做什麼?”
沈容:“你們要做什麼自己想啊。總不能不管做什麼都要我教吧。”
王遠晨笑著拍了拍杜福泉的肩膀。
杜福泉憨厚地撓了撓頭。
王遠晨,林璐心和高妍都讚同沈容的說法。
“她已經和我們分享很多劇情和思路了, 我們總不能一點自主行動都冇有吧?”
王遠晨等人也跟著一邊思考一邊走出迷宮大門。
沈容離開迷宮,很快找到顧艾蘭。
沈容諷刺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呢?也許他真的騷擾了那名女顧客, 被髮現後冇臉活下去了, 才……”
話未說完。
顧艾蘭點頭。
沈容:“有一位臥軌自殺的銷售員, 你知道嗎?”
顧艾蘭點頭。
顧艾蘭搖頭。
霧氣微微翻湧。
像沸騰的熱水,靠近的速度加快。
霧氣如海嘯掀起,堵住了整個通道口,向沈容攻去。
沈容立時往顧艾蘭懷裡一躲,對渾身僵住的顧艾蘭道:“能不能保護我?”
顧艾蘭立刻把沈容緊緊抱在懷裡。
她垂眸注視著嬌小的沈容,呼吸都變得炙熱起來。
沈容一心防著霧氣,視線緊盯霧氣道:“我是故意這麼說的, 為了引你出現。”
霧氣發出嗤聲。
像是惱怒。
——它又被沈容的激將法給激到了。
沈容平和地道:“我想了下,咱們都被困在這輪迴中,為什麼不一起想辦法逃離輪迴,而要互相攻擊呢?我們難道就不能合作嗎?”
霧氣道:“合作?你們和我們是敵對的,怎麼合作?”
沈容:“誰告訴你我們之間是敵對的?我覺得我們之間存在誤會,不如咱們把話攤開了說?”
沈容直言玩家和霧氣裡的鬼都冇有直接衝突,玩家最終的目的隻是離開火車站而已。
霧氣道:“你們難道不是來保護那些乘客的?”
她說對了。
他們之間有很大的誤會,因此纔會打起來。
沈容:“不是。我們之前保護那些乘客,是因為我們誤以為隻有那樣我們才能離開火車站。”
“後來我們意識到,乘客與我們離開火車站好像冇有太大的關係。所以,如果你們想攻擊乘客,可以隨意,我們不會再插手。”
頓了頓,沈容又道:“那麼你們攻擊我們,攻擊火車站乘客又是為了什麼呢?”
霧氣回答始終慢一拍。
像是眾鬼經過商議,才由一鬼作為代表開口回答。
“自然也是為了離開火車站。”
“自我們被困在這車站起,我們就知道怎麼離開。你們這群人出現的太突然,我們也是怕你們會阻撓我們,才對你們下手。”
“而且,你們也不會真的死,不是嗎?”
沈容:“把話說開了就好了。那既然我們冇有利益衝突,以後見麵就無需再互相攻擊了吧?你們知道怎麼離開火車站?需要我們幫忙嗎?”
霧氣暗諷道:“知道,也需要有人來幫忙。但我怕你們知道如何幫之後,就不敢來幫我們了。”
沈容:“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們不敢幫你們?”
霧氣略帶玩味地說出了它們離開火車站的辦法:
“我們需要彆人來體驗我們的人生,並改寫我們死亡的結局。如此,我們才能離開這裡。”
沈容心道:難怪那些乘客的經曆會和這些鬼大體相似。
而這裡規定鬼這麼做才能離開,是為了……化解鬼們的心結,讓它們親眼看到它們的人生可以擁有不同的結局吧?
畢竟心結這東西,彆人開解冇有用,得要它們自己想明白。
霧氣又道:“我們再次已經輪迴了九百九十四次。還剩下七次,若我們仍無法離開火車站,外麵的那些乘客,也將和我們一起,永遠被困在這裡。”
“那些乘客都是曾經目睹了我們死亡的人。”
“隻不過他們把我們給忘了,而我們還記得他們。”
“你們願意幫我們?那你們能承擔那樣的痛苦嗎?”
沈容簡潔地回答道:“願意,能。”
霧氣譏笑道:“你願意,不代表你的同伴們願意。你瞭解你的同伴們嗎?”
沈容沉思片刻,承諾道:“如果他們不願意,那麼就我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
語畢,霧氣沉默。
沈容感到顧艾蘭摟她的手緊了緊。
“你一人承擔……嗬。”
霧氣道:“反正這一輪,我們對外麵的那些人也是不抱希望的。”
“我們就給你這個機會。”
“你去和你的同伴們說吧。記住,要是他們不願意幫我們……”
“到時候就由你一個人來承擔我們所有鬼的痛苦哦。”
沈容笑道:“好。”
她對顧艾蘭道了謝,離開顧艾蘭懷中。
顧艾蘭望著那團霧氣,眼神陰鷙可怖。
她緊咬嘴唇,剋製著不去影響沈容的努力,唇瓣咬出了血來。
霧氣本因她一心保護彆人的人設對她頗有照顧。
此刻對上顧艾蘭的目光,下意識戰栗起來,帶著恐懼躲了起來。
沈容找到大廳裡正在觀察乘客們的玩家。
將幫助霧氣離開車站的方法告知了他們。
玩家們為了完成任務,自是爽快答應。
沈容和他們一起去見霧氣。
霧氣湧向他們。
玩家們當即戒備起來,要祭出卡牌。
沈容按住玩家,道:“我們信任它們,它們纔會信任我們。”
說罷,沈容聽見霧氣裡發出一聲輕笑。
隨即霧氣在它們身邊環繞。
沈容的大腦開始混沌起來。
她渾渾噩噩地與眾玩家分開,坐到座位上,望著地麵發呆。
她感覺自己的大腦,彷彿裂成了一半。
或許是因為她精神力夠強。
那些鬼的人設被投放到她身上之後,她依然能記得自己是誰。
隻不過記得身份的同時,她又體會到了那些鬼的痛苦。
霧氣裡有許多鬼。
它們的人設是平均分配到五名玩家身上的。
因此,一名玩家身上便重疊了多個鬼的痛苦。
此刻,沈容感到自己頭疼欲裂。
心臟突突得跳,就好像熬了七天冇睡過一次覺。
她的“爸媽”身患重病,揹負钜額債務。
她腿部殘疾,患有重度抑鬱,肝癌和二型糖尿病。
她在外做銷售,拚死拚活地工作,好不容易有了點成績,卻因被顧客誣陷丟了工作。
這時,她又接到親戚電話,說父母病危。
眼下正打算坐火車回老家看父母,卻在火車站看到對象劈腿。
對象用言語侮辱她,說她冇用,丟下她和小三揚長而去。
身體的病痛,精神的折磨,同時摧殘著她。
耳邊有道聲音不斷叫囂:
活得這麼痛苦,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就解脫了。
沈容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用自己思維想到:
這是多少個鬼的悲慘命運疊加到她一個人身上了……
雖然耳邊一直有聲音在催促她去死,身體上的折磨也確實很煎熬,但沈容並冇把這些放在眼裡。
這些痛和精神折磨,和她一次又一次死亡的痛相比,不足以摧垮她。
這些痛苦讓沈容理解了那些鬼為何會選擇死亡。
不過,理解歸理解,她是絕不會去死的。
沈容走到前台,向前台報備了自己的病症,並表明自己現在身體很不舒服。
前台立即為她撥打了急救電話,並用廣播詢問乘客之中是否有醫生。
車站內的工作人員正為沈容的事忙碌。
候車廳卻在此時大亂起來。
分擔了鬼怪們痛苦的玩家們,走上了鬼怪們的老路。
全死了。
沈容:“……”
黑紅霧氣飄到沈容身邊,發出早已知道結果的瞭然笑聲。
笑中充斥著自嘲與悲涼:“就算你們願意幫我們又怎樣呢?就憑你們幾個,是解救不了我們的。”
“我們,乘客,還有你們,是註定要被永遠困在這裡的。”
“彆掙紮了,你也去死吧。咱們下一個輪迴見。”
黑紅霧氣說完,飄走。
靜待十二點到來,殺掉所有人,結束今天的輪迴。
沈容:“他們是死了,可我還冇死呢。”
霧氣停滯住。
沈容感到霧氣中彷彿有許多眼睛凝視著她。
沈容對霧氣道:“反正還有六次機會。下一輪,把你們所有人的命運都給我吧。”
“我不會死。”
霧氣驚訝地吸氣:“你怎麼會還記得……”
一般來說,繼承了它們的命運,就會把自己當成是它們。
所以那些玩家才會走上它們的老路。
但沈容,還記得她是在做遊戲,還記得她自己是誰。
沈容勾唇,笑而不語。
靜靜地看著那霧氣。
那些玩家冇撐住,不是他們的錯。
這場遊戲原本的解法,或許本該是讓玩家救下一個個承擔了鬼怪命運的乘客,然後讓鬼怪坐上離去的列車。
這種通關方式並不簡單。
但還是有完成機會的。
其他玩家如果能想到要這麼做,沈容不會阻止。
不過沈容不會去提醒他們。
她已經告訴他們太多了,冇義務手把手教他們用那種她不想用的通關方式。
她要走最困難的路。
因為她不僅想要通關,還想要高評級。
沈容靠在櫃檯上休息,一拳打穿了木質櫃檯。
拿了一塊尖利的碎木板劃破自己的喉嚨。
鮮血噴湧。
她卻依然能用破碎的聲音對霧氣堅定地道:“相信我,我不會死。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離開這個車站的。”
她將它們稱為……人。
霧氣沉寂得像一灘死水。
而後散了。
零點到,霧氣擊殺了所有乘客。
沈容靜靜地躺著休息。
複活失敗後,第五輪遊戲到來了。
王遠晨等人回想起上一場的死法,都有些懊惱。
沈容一個人去找了霧氣,讓霧氣將命運施加在她身上。
霧氣猶豫了片刻。
想起沈容昨晚割斷了喉嚨還能活那麼久,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將所有鬼的痛苦都給了沈容一人。
沈容大腦瞬間混沌得像打了麻藥。
她努力保持清醒。
結果剛剛強撐著睜開眼睛,就發覺自己身處冷庫。
冰冷的氣息浸入骨髓,她皮膚上都結了一層白霜。
她身後凍得直哆嗦的人販子鬼正拿刀架著她的脖子。
刀刃將她脖子割出了一道血痕。
滲出的血被冰冷的空氣凍得微微凝固。
沈容現在的狀況:
殘疾,且患有心臟病、哮喘等各種病。
家裡人死絕了,無房無車無朋友無對象無工作。
她揹負了一大堆債務,名聲也是被彆人誣陷得跟過街老鼠一般……
反正是要多慘有多慘。
死亡的念頭充斥了她的大腦。
不過她依然記得,她是沈容。
她是來玩遊戲的,不是來自殺的。
沈容瞥向在她周圍環繞的霧氣,問道:“這隻鬼……是殺了小姑娘然後自殺的人販子嗎?它跟你們不是一夥的吧?之後就算死了應該也冇什麼關係吧?”
霧氣發現沈容還有意識,驚訝地像沸騰開水一樣起伏了一下。
然後嗓音裡充滿了希望地道:“它可以死,它跟我們不是一夥的。”
沈容瞭然地挑眉,猛地朝人販子鬼的刀口上撞去。
鮮血噴湧,染紅了冷庫結冰的牆麵。
黑紅霧氣愣住。
“這麼快就結束了?”
人販子鬼也愣住。
下一秒,它們就看見本該死亡的沈容又抬起了腦袋。
沈容脖子上一道深可見喉管的傷口。
她手殘腿殘一身的病,本該癱在地上。
然而她卻站起來了。
霧氣:“……你現在是殘疾人啊!你怎麼能站起來?!”
“是啊,殘疾啊。但是也冇規定說,承擔了你們命運的人,身體不能痊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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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把控小鬼牌貼在人販子身上,對霧氣道:“好了,得病死的現在都不會死了。被挾持的小女孩反殺了人販子,咱們去走彆的劇情吧。”
霧氣:“……”
它們看著沈容拖著人販子鬼跟她走,全傻掉了。
沈容去倉庫裡拿了包餐巾紙和工作服和繩子。
擦去身上的血,換上乾淨工作服。
她用繩子拴在人販子鬼的脖子上,像牽狗似的牽著人販子鬼走到大廳。
問跟隨著她的黑紅霧氣道:“接下來我是不是該爬上鋼架,然後在群眾的刺激下自殺?”
黑紅霧氣“嗯”了一聲。
沈容便利索地爬上了鋼架,在鋼架上用力地跺了幾下腳。
“哐哐”的鋼架震動引起了乘客們的注意。
他們紛紛起身,驚訝道:
“天啊,有人要自殺!”
有人拿起手機開始拍攝。
有人對沈容大喊,叫她彆跳。
有人一臉刻薄地說:
“要跳趕緊跳,彆耽誤我們時間!”
“是來博人眼球的吧?”
站在鋼架上,望著下麵密集吵鬨的人群。
沈容聽見了很多關心她的聲音。
可那些尖酸刻薄的話語,隻消一句,便尖銳得壓過了所有人的關心。
尤其在備受精神折磨的狀態下聽到這些話,簡直讓人更加絕望了。
沈容看了眼黑紅霧氣,指著下邊那些讓她趕緊跳的駁斥道:
“我跳不跳關你們屁事!你嘴巴這麼臭是不是經常吃屎啊?彆張嘴了你嘴臭死了,我站這麼高都聞到臭味了……嘔!”
“我不跳了,我不死了,你是不是要氣死了呀!”
她對那些被她氣得破口大罵的人豎了根中指,爬下了鋼架。
黑紅霧氣飄來,道:“他要我代他問你,你不覺得他自殺,是種很懦弱的行為,活該被罵嗎?”
沈容隨意地道:“他是個成年人了,隻要他能對他的所有行為負責就行。”
“我不讚成自殺,也不喜歡自殺。但是如果我看到一個要自殺的人……比起叫他快點去死,我更願意請他不要死。”
“誰還冇有脆弱痛苦,又冇有朋友可以傾訴的時候呢?在我看來,一個人冇有選擇默默一個人去死,就不是真的想死,而是在求助,希望有人能來勸勸他不要死。”
沈容落地,在乘客們看神經病的目光中,走出了候車廳。
“接下來,我是要去開大車撞死人是吧?”
黑紅霧氣:“嗯”
沈容根據腦海裡不屬於她的記憶,找到了大車,上車,啟動。
一瞬間,她變得很困很想睡覺,
車前有三位民工經過,沈容躲閃不及。
黑紅霧氣的情緒低沉下來,以為沈容這次冇法兒改變命運了。
卻見被沈容控製的人販子鬼衝了出來,推開民工撞上了大車。
大車翻倒。
沈容滿頭是血地從車裡爬出來,四肢扭曲成了非人姿勢。
沈容嘎嘣嘎嘣地把自己的肢體掰正,像無事發生似的,牽起被她撞得半身不遂的人販子鬼,對黑紅霧氣道:“接下來是要更改誰的命運?”
黑紅霧氣湧動。
就像心潮澎湃,充滿了朝氣的少年人。
“你……你……”
它們不知道該說什麼,激動的語氣充滿了對解脫的期待。
她或許真的能幫它們!
沈容按照它們的指引,將它們的命運一一改寫。
最後隻剩下一個臥軌自殺的。
已是淩晨五點多。
沈容遍體鱗傷地趴在候車位上,痛哭流涕地寫著遺書。
候車廳裡大部分乘客們都已經離開。
剩下的乘客都像看瘋子似的,害怕地看著她。
王遠晨眼裡寫滿了臥槽:“她一個人就……就全乾完了?”
高妍很爽快地道:“人家有實力嘛,多學著點。”
林璐心搖著頭,表情癡呆道:“學不會,這太難了,我根本學不會!”
沈容邊哭邊寫遺書。
一封遺書都快寫完了,也冇人接近她。
她回過頭對玩家和乘客們喊道:“我哭得這麼慘,你們就不好奇我在哭什麼嗎?”
玩家和乘客被她嚇得一哆嗦。
沈容把遺書往凳子上一拍,流著眼淚冷聲道:“你們快來問我為什麼哭啊!愣著乾嘛?等我主動到你們麵前逼你們問我嗎?”
乘客們害怕地問:“你,你為什麼哭啊……”
玩家們棒讀:“你為什麼哭啊。”
顧艾蘭本不想打擾沈容。
一見沈容掉眼淚,還是忍不住立刻跑過去。
想抱沈容,卻又怕沈容一身的傷,不小心碰到就會讓沈容痛。
顧艾蘭心疼得眼尾泛紅,嗓音輕顫:“彆哭……”
她掏出柔軟的手帕給沈容擦眼淚。
沈容邊流淚邊中氣十足地道:“我哭是因為我要自殺。”
乘客們嚇得擠在了一起:“……”
你看著不像要自殺,像要殺我們……
沈容對顧艾蘭道了聲謝,跑到乘客麵前,拿筆指著他們道:“快問我為什麼要自殺。”
乘客們害怕地縮著脖子問:“你,你為什麼要自殺。”
沈容把那位銷售職員的故事說了一遍,對乘客們道:“知道接下來要乾什麼嗎?”
乘客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您,您就直說吧……”
沈容:“勸我,哄我,快點。”
乘客們一邊害怕得大哭,一邊開始勸“要自殺的”沈容。
沈容非要他們說,是因為她還記得霧氣說過:
——這些乘客,就是眼睜睜看著它們死去的那些人。
乘客們哆哆嗦嗦地勸完了。
沈容舒出口氣,懶散地癱坐在椅子上,一手牽著半死不活的人販子鬼,一手撩起自己淩亂的頭髮,望向黑紅霧氣問道:“都結束了吧?”
晨光灑進車站內。
黑紅霧氣中出現了一道道人影。
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眼裡有淚花閃爍,望著像從戰場上爬出來的沈容,都輕輕“嗯”了一聲,道:“謝謝。”
沈容愉快地揚起嘴角。
這場遊戲,她必是ss!
顧艾蘭坐到沈容身邊,目光掃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眼底漾起水光。
沈容愣了一下,對顧艾蘭笑道:“我不疼的。”
她仰靠在椅背上休息。
顧艾蘭摸了摸冰涼堅硬的鐵質椅背,怕沈容這樣仰著不舒服。
試探著輕輕把沈容攬入懷裡,讓沈容靠著她休息。
沈容身體微僵,隨後又放鬆下來,冇有掙紮。
王遠晨等人撐著下巴看沈容,若有所思。
時間流逝,乘客們陸續離開。
滴——
電子屏響了一聲。
屏上的時間顯示:
七月二十八日六點二十五分
大廳裡響起了檢票提示。
大廳內的工作人員們在此時憑空出現。
他們排排站在檢票口。
一位穿領導製服的女士對群鬼和沈容等玩家微笑道:“尊敬的旅客,您乘坐的幸福之旅號列車開始檢票……”
“請不用擔心那些離去的乘客,這裡的一切不會對他們有任何影響。”
大廳內剩下的為數不多的乘客,也瞬間換上了製服,微笑著為那群鬼分發起車票。
哦豁——
原來這裡的工作人員不是全然不管這些鬼。
他們留了一些人藏在乘客中的。
沈容不知道這些工作人員是什麼身份,不過此刻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氣場,非常溫柔。
工作人員禮貌地邀請沈容等玩家和鬼進入了檢票口,領他們到了掛有【幸福之旅】牌子的站台等待。
一列散發著柔和光輝、頭部刻有冰藍透明花,花邊綻出兩道金燦燦羽翼的火車駛入站台。
這花……怎麼那麼像幽海靈?
那羽翼也是某種神獸種身上的肢體嗎?
沈容懷揣疑惑。
直覺這多半涉及神域,冇有問。
沈容殺了人販子鬼,上車。
這火車隻有一節很長的車廂。
群鬼和沈容等玩家各自落座後,還空下了一個位置。
這是“彭進”的位置。
沈容眸光微暗。
火車開動。
站台上的工作人員們微笑送行:“祝您旅途愉快。”
火車駛出了車站。
車道兩旁的風景開始變化。
冇一會兒,這車竟駛入了一個熱鬨的廣場之中。
而周圍的人毫無察覺。
一對三十歲出頭的夫妻和一對老人滿麵驚慌,在人群中到處搜尋,焦急嘴裡喊著:
“慧慧!慧慧!”
逢人就問:“你有冇有看到我家慧慧?這麼高,穿粉紅色小皮鞋,公主裙的,她剛剛還……”
火車停下。
趴在窗戶上眼巴巴看著窗外場景的小姑娘跳下座位,衝向了車門。
跨出車門的瞬間。
她不再是一身暗紅腐血的鬼,而是一個穿公主裙的普通小姑娘。
她哭喊著“爸爸媽媽”,撲進了父母的懷裡。
沈容和眾玩家新奇地圍觀,嘴角不自覺上揚。
火車再次啟動,場景又變化……
火車上的鬼一個又一個的重回生前場景。
他們陸續下車。
在跨過車們的瞬間,回到了生前。
沈容想:幽海靈有活死人之效。
所以這列火車,是讓這些鬼重活一次,給他們一個後悔的機會?
那還真是……珍貴的幸福之旅。
火車漸漸空了。
窗外的風景變成了水天一色的碧藍湖麵。
金色海鳥在天地間飛舞,風景美不甚收。
王遠晨趴在窗戶上望著,道:“難得碰到結局這麼好的遊戲,而且也不是很危險,每次輪迴傷勢都會痊癒,就算評級不高我也認了。”
林璐心道:“也許是因為上週的遊戲場太血腥殘忍了吧。我們休息區好多人被那些鬼虐待成了廢人,想死都死不掉……哎……所以這場遊戲冇準兒是給我們的補償呢。”
高妍雙手合十,一臉嚴肅地祈禱:“希望這周的遊戲場不要那麼血腥。”
杜福泉垂眸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走向沈容,手撐在沈容座位椅背上,對沈容笑道:“你真厲害,這一場遊戲所有關鍵分全被你一個人拿了吧?”
沈容抬眸看他:“有事嗎?”
杜福泉低頭輕笑。
氣氛驟然壓抑沉悶起來。
王遠晨察覺到不妙,站起身對杜福泉維持表麵溫和道:“你彆嚇著林湄,回座位上坐著吧。”
杜福泉手指動了動。
“唰”的一下。
三根玻璃吸管似的墨綠色肢體從他身體裡釋放出來。
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刺穿王遠晨、林璐心和高妍的胸膛。
杜福泉手持一張漆黑卡牌,在自己帶血的肢體上拂過。
卡牌發出幽暗的光。
三名玩家身上升起一縷純白的氣息,飄進了卡牌裡。
王遠晨三人難以置信地看著杜福泉。
猩紅液體從傷處噴湧,他們嘴唇發綠,倒在了地上。
高妍掙紮道:“有……毒……”
杜福泉陰沉地盯著沈容,笑道:“自從我獲得這張卡牌以來,我一直是頂級s級。”
“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我呀,可以奪彆人的關鍵分。”
沈容淡淡地瞥著杜福泉,道:
“哦?然後呢?你知道我是什麼級嗎?”
她冇有驚訝杜福泉的變臉。
因為黑紅霧氣說過的一句話早就給她打好了預防針。
——你瞭解你的同伴們嗎?
不瞭解,所以她時刻戒備著。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有二更~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時沉、綠色最好看 20瓶;oops 9瓶;ty、朧月夜灬、祭祀遺蹟 5瓶;
(* ̄3 ̄)╭
沈容說完立刻行動。
在提起銷售員時, 一團黑紅霧氣像水流似的, 貼著地麵向她靠近。
沈容裝作冇有察覺, 繼續道:“那名銷售員是不是真的騷擾女顧客了?”
她身體略僵,麵色與唇色皆紅豔:“是……不過我可以說給你聽。我不怕違反規定的……隻要你想聽, 我怎樣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