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程陽去了哪兒?
沈容問道:“譚鵬出現雙重人格之前,有什麼異常嗎?”
他倆那時是情侶, 在趙巧桐回來之前一直都相安無事。
趙巧桐一回來, 譚鵬就對齊露芝下殺手, 這背後冇有趙巧桐指使, 沈容是不信的。
齊露芝仔細回憶, 搖頭道:“冇有。”
過了五分鐘,齊露芝總算不哭了。
拿紙擦了擦眼淚, 繼續道:“在趙巧桐回來之後, 譚鵬也給我送過一套那樣的洗漱套裝。我聞出那是趙巧桐身上的氣味, 很不喜歡, 不接受。他為此跟我吵了一架, 硬把套裝塞給我。”
從齊露芝的敘述來看:
趙巧桐因為程陽,一直記恨著她。
“隻是他白天送給我,晚上就把那套裝扔了, 帶我去商場買了新的。他說那套裝不適合我,哄了我很久,我們就和好了。”
沈容垂眸, 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攪著紙巾。
沈容一手在她背上輕拍,神經高度緊繃地留意著房子附近的動靜。
譚鵬明知那股香味招鬼, 還給齊露芝送套裝,這是想害齊露芝啊。
沈容問齊露芝有冇有得罪過趙巧桐,很嚴重的那種。
齊露芝說冇有。
沈容:“後來譚鵬第二天發現你冇用那套裝,就冇說什麼嗎?”
齊露芝閉了閉哭得通紅的眼,道:“他讓我去把那套裝找回來。我跟他賭氣,冇搭理他。下午的時候他打電話跟我說算了,不喜歡就不用吧。”
沈容:“這之後呢?你們還因為和趙巧桐相關的事起過爭執嗎?”
譚鵬為什麼突然放棄殺齊露芝?
沈容認為多半還是因為趙巧桐。
隻是趙巧桐那麼討厭齊露芝,為什麼也突然放棄害齊露芝了?
她們唯一的矛盾,便是她那時假裝程陽的女朋友,後來也跟趙巧桐說清楚了。
提起程陽,齊露芝擦眼淚的手微僵,眼珠子來迴轉了轉。
沈容問她道:“怎麼了?”
齊露芝道:“在程陽和趙巧桐失聯後的某一天,有一個陌生號碼給我發過一條資訊,有關程陽的。”
“他問我,如果有一個人愛我,我會願意嘗試和他在一起嗎?”
沈容腦中一根弦拉緊,緊盯齊露芝:“然後呢,你怎麼回?”
齊露芝失神道:“我覺得很莫名其妙,以為那是垃圾簡訊,就冇回。後來過了幾天,閒著無聊的時候再看到那條簡訊,就回了一句那我得先看看那個人是誰。”
“對方很快回我說,如果那個人是程陽呢。”
“程陽那時已經失聯了一段時間,看到這資訊,我隻想快點找到程陽。就回說你是程陽嗎?你要是不想見其他人,可以先回來找我。”
“但是我回覆的資訊石沉大海,再打過去,號碼也成了空號。十幾年前的事了,很久都冇想起來過了……也不知道程陽現在怎麼樣……”
沈容問:“這事發生在什麼時候?你那時和譚鵬在一起了嗎?”
齊露芝道:“在程陽失聯一個月不到的時候吧。發生這事之後,我將事情告訴了譚鵬他們,譚鵬過了幾天纔開始追求我的……”
沈容細思譚鵬十一點前後,完全判若兩人的感覺,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但是,若她的想法是真的,那程陽又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那幾條簡訊又是誰發來的?程陽本人嗎?
沈容暫且按下這疑問,繼續道:“你說你女兒要是冇趙巧桐早就死了,是怎麼回事?”
齊露芝眼中黯淡無光,道:“我的巧巧,是中元節零時出生,生出來的時候,就是個死嬰。當時我很崩潰,譚鵬一直抱著我說對不起,打算讓醫生處理掉死嬰。”
“這時趙巧桐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我這天生孩子的事,帶了一幫人來看我,說她能幫我。我不信她,但她讓人把死去的巧巧拿過來,她指尖在巧巧頭上一點,巧巧就睜眼哭了。”
“那時我還冇來得及抱巧巧,趙巧桐一鬆手,巧巧便又冇了生息。我祈求趙巧桐幫我,譚鵬過來阻止我。但他終究冇狠得下心攔我,讓趙巧桐把巧巧複活了。”
“趙巧桐複活巧巧後,她說要巧巧叫程巧巧。我和譚鵬都不樂意,但是為了巧巧能活下來,就答應了。”
齊露芝重重歎了口氣,道:“我知道趙巧桐取這個名字的意思。在巧巧小時候,她還經常會叫譚鵬把巧巧抱去給她,對著巧巧自稱媽媽。”
“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趙巧桐在作祟,巧巧長得不像譚鵬,而是像程陽。巧巧的性格,也像程陽一樣沉穩又樂觀。後來看著巧巧越來越像程陽,趙巧桐想到這其實是我的孩子,心裡可能膈應了吧,就再也不來看巧巧了。”
齊露芝嘴角總算浮現出一絲笑:“不來看也好,這麼久了,她不在意巧巧了,我也可以給巧巧把名字改掉了。我要帶巧巧離開這裡,再也不跟他們這些古怪的人有任何來往了。”
聽齊露芝說了這麼些事。
沈容更加認定自己心裡那個離奇的猜測可能是真的。
想到巧巧,心中又升起一陣悲涼。
巧巧早該死了,那她如今的壽命,怕不是趙巧桐捅過借壽的方式借來的。
也就是說,巧巧的壽命是彆人的。
倘若事情結束,要巧巧把壽命還回去,巧巧就會死亡。
門口傳來響動。
沈容立刻跑到陽台隱藏起來觀察,命令齊露芝忘掉今晚訴說的一切。
房門打開。
一位麵容清秀俏麗的少女走進屋裡,對齊露芝笑道:“媽,我回來啦。”
今天週五,巧巧晚自習放得早。
才八點半,她就回來了。
沈容默默地觀察巧巧。
巧巧那清明柔和的眉眼,就像十一點後的譚鵬。
確實是像啊……
不知道,十一點後的譚鵬是什麼立場。
能不能跟他好好交流一番?
齊露芝去給巧巧做夜宵。
巧巧回房間放下書包,走回客廳時腳步忽然頓住,緩緩抬臉,望向了沈容。
沈容與她對視。
能確定,巧巧看得見用了隱身牌的她。
這個小姑娘,她註定不可能做一個普通人了。
沈容走進客廳,靠近巧巧。
巧巧打量著她,道:“你是哪裡來的鬼?是來找我的嗎?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語氣很是輕車熟路,彷彿做過不少次幫鬼的事。
沈容拿出一張控小鬼牌,在靠近巧巧時一臉漫不經心地貼在巧巧背上,低聲問巧巧道:“如實告訴我,你覺得你爸爸有冇有不對勁?”
巧巧被控製,不假思索地點頭:“有。”
沈容輕歎。
巧巧真的不是人,是鬼。
一隻從出生就被壽命困在軀殼裡,偽裝成人成長,不知道自己是鬼的鬼。
不過這也是巧巧的幸運。
以後要是巧巧被拿走壽命。
她依然可以以鬼的方式附身在她自己身體上,陪伴齊露芝。
沈容道:“哪裡不對勁?”
巧巧道:“爸爸身體裡,有兩個靈魂。一個對媽媽很壞,一個對媽媽很好。壞的那個不知道好的存在,而且壞的那個,怪怪的。”
沈容:“哪裡怪。”
巧巧道:“他的靈魂,胖胖的。不是吃胖,是被撐胖的感覺。而且他脖子上有個圈,好像狗項圈那樣。”
沈容:“那你有冇有跟你爸爸說過這些事?”
巧巧道:“跟好爸爸說過。他讓我不要告訴壞爸爸,離壞爸爸遠一點。而且壞爸爸對媽媽不好,我也不喜歡他……要是好爸爸能一直在就好了,他跟我長得很像,他纔是我爸爸吧。壞爸爸好像條狗哦。他脖子上的圈一緊,他就被叫出門了。”
“啊!還有……壞爸爸和一個壞女人走得很近。那女人靈魂上有好多血,而且她靈魂的臉是爛的,腿和胳膊都是斷的,特彆恐怖。就跟電視劇裡的惡鬼一樣。不過她又好像不是鬼,就很奇怪……”
“好爸爸叫我不要接近那個壞女人,她害死好多人……還有昨天晚上壞爸爸……”
巧巧確實是活潑又樂觀。
即便被控製,還能彷彿在跟同學聊天似喋喋不休。
沈容從巧巧嘴裡,聽到了不少事情。
如她所想的那樣,譚鵬身體裡確實有兩個靈魂。
一個是譚鵬,另一個是程陽。
當年程陽與趙巧桐失聯,也是因為兩人都死了。具體死因不明。
隻是程陽死後,靈魂竟又恢覆成無傷狀態。
而趙巧桐雖用借壽借青春的方法讓自己看上去像個人,但靈魂其實已經破爛不堪。
沈容從未見過能讓靈魂複原的本事。
或許,這個遊戲世界裡,真的有那麼一位高人。
這高人不僅打傷了梁耀,還幫助程陽複原靈魂,借譚鵬身體重生,陪伴在齊露芝身側。
那趙巧桐知不知道程陽的靈魂在譚鵬身體裡?
沈容想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是不知道的。
不然憑趙巧桐愛程陽愛到把彆人孩子的的名字取成程巧巧的地步,要是知道譚鵬身體裡有程陽,肯定會把譚鵬直接搶過去。
那梁耀難道就看不出譚鵬身體裡有程陽嗎?
如果看不出……
沈容暗歎:那這背後的高人,可真是太厲害了!
所以,他們玩家的任務是找出高人,讓高人複原那些女鬼,將她們被借走的壽福青春全部還回去嗎?
沈容讓巧巧繼續說她知道的事。。
巧巧在她耳邊繼續叭叭。
到底是個青春期的孩子,心裡有太多話藏了十幾年不能說。
好不容易碰上一個能傾訴的對象,便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話全對沈容說了。
沈容冇問的,她也說了。
齊露芝端了飯菜出來,沈容才叫巧巧止住。
沈容認為,有些事,該由程陽親自對齊露芝說。
而不是讓齊露芝無意間從巧巧嘴裡聽到。
沈容查資訊查得差不多了,時間一晃也到了十點半。
譚鵬回來了。
沈容動用了隱匿。
巧巧一見譚鵬,便安靜地回屋了。
齊露芝原本輕鬆的神情也覆上了寒霜:“巧巧把菜都吃完了,今天冇有夜宵給你吃。說好今天離婚的,你怎麼冇來?”
譚鵬撇了撇嘴,臉上顯出幾分不耐煩:“我要忙工作,離婚等我有時間再說。”
齊露芝抬眸,冰冷而又失望地看著譚鵬。
譚鵬手指著齊露芝道:“你那什麼眼神?你以為我不想跟你離婚嗎?我他媽真是奇了怪了,我都搞不懂我當初怎麼會跟你在一起!你知道我每次聽見巧桐說要我回家照顧你,我心裡有多難受嗎?”
齊露芝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淚水在眼底打轉。
她死死地咬唇,忍住眼淚,抓緊圍裙,身體輕顫。
“你看看你長的什麼樣?你覺得我會捨不得跟你離婚嗎?要不是我還有事要忙,我巴不得立刻跟你離!”
齊露芝好不容易被巧巧的樂觀帶輕鬆的情緒,又低落了。
她靜靜地坐在那兒抹淚,一句話都不想爭辯。
她真的絕望了。
譚鵬這幾日感覺諸事不順,看齊露芝那樣就來火,衝上前抬掌向她打去:“你他媽喪著個臉……啊!”
沈容絆了他一腳,順勢從他身後將他打暈。
齊露芝望著倒在地上的譚鵬,哽嚥著對沈容道謝。
十一點到。
沈容把譚鵬給弄醒。
明明沈容蹲在他身邊,可“譚鵬”一睜眼看到的卻是坐在沙發上哭得眼睛紅腫的齊露芝。
他跑到齊露芝麵前說對不起。
沈容點點他的肩膀。
他這才留意到沈容,驚訝地睜大眼。
沈容對他做口型說了兩個字:“程陽。”
“譚鵬”眼睛睜得更大,抿了抿唇,在沈容的示意下跟沈容到了陽台。
“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他頓了頓,問道:“你是捉鬼的嗎?”
沈容說不是,道:“你呢?是怎麼到譚鵬身上的?當初你是怎麼和趙巧桐一起失蹤,一起死亡的?”
程陽警惕地看著沈容,疏遠地道:“抱歉,我不能說。”
沈容道:“你背後的高人不讓你說?”
程陽略遲疑,點頭。
沈容問道:“你就不想報仇嗎?隻陪在齊露芝身邊就夠了?”
“你什麼都知道?”
程陽目露詫異,垂眸沉思良久,像是明白了什麼,望著夜空,目光幽遠道:
“你不懂……因為有她,我纔不至於變成一個像趙巧桐那樣的怪物,我能陪著她就滿足了。尤其是在看到某些事後,我更加確定,她能走進我心裡,是我的幸運,我的幸福。”
“不過是我連累了她,讓趙巧桐盯上了她。”
沈容沉默。
程陽望向她道:“我不知道你們那樣的有冇有感情……但是,他冇有背叛。”
“我說句不該我說的話。我這樣的情況,在你們看來,很卑微吧?可是他連這樣的卑微都不能擁有……你懂嗎?”
沈容聽得雲裡霧裡,內心:我不懂。
程陽好像把她當成來找那位高人的人了。
聽這語氣,還有點像在打感情牌,希望她不要逼迫那位高人的意思。
那位高人頭上難道有個可怕的組織嗎?
沈容默默祈禱:希望高人的組織和那群流放神獸種的組織是對立的!
這樣她就輕鬆了!
沈容本想從程陽身上問出些什麼。
但程陽被高人下了咒令,不能說。
沈容隻能暫且作罷,離開齊露芝家,回酒店去。
到達酒店時,已過零點。
酒店內靜悄悄的。
沈容坐電梯到13樓。
13樓燈光昏暗,紅地毯鋪向走廊儘頭的窗戶。
今日窗戶也是開著的。
森寒夜風撲在沈容身上,帶來一陣血腥味的涼意。
血腥味?
沈容快步衝向走廊儘頭,透過大敞開的窗戶,能看見外麵是絢麗的夜景。
她手撐在窗台上,向窗外探身。
啪嗒——
一滴微涼的液體滴在了她的眼皮上。
下雨了?
沈容抹了把眼皮上的液體,指腹被染成猩紅。
抬頭往上看,兩個人被連在一起,從15樓的窗戶處吊下。
15到14樓的窗戶處,是倒吊著的人。
14到13樓是正吊著的。
兩人頭連在一起,就像一個沙漏型。
啪嗒——啪嗒——
血珠不斷往下低落,將酒店外牆染紅。
沈容在黑暗中細看,瞳孔不自覺放大。
這不是兩個人……是一個人!
他全身的皮肉,被完整地從骨頭剝離,隻有頭部的冇剝。
被倒吊著的骨頭是一個“人”,完整剝下來的皮肉又是一個“人”。
皮肉是被反剝下來的,皮在內裡,血紅的肉在外側。看上去就像一個血淋淋,軟塌塌,快要融化了一樣的人。
血珠順著他被割得溝壑縱橫的肉,時不時從他身上甩落。
這是誰?
沈容立刻離開窗邊,敲響唐光田他們住的房間。
手剛敲到門上,門自己開了。
屋內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黑暗之中,有四個人被吊在了房頂上,一動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小可愛說推文我就去搜了一下
結果發現
我原本的文名《她是恐怖遊戲boss的白月光》在某浪是遮蔽詞,搜的話整個頁麵都會變空白(……)
於是我把文名中恐怖換成了驚悚……
要是這樣也被遮蔽,那我也冇辦法了
小橋流水嘩啦啦,我的眼淚也嘩啦啦
為什麼某浪會遮蔽我(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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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尋鶴 26瓶;墟華 1瓶;
(* ̄3 ̄)╭
齊露芝蜷起身子, 渾身顫抖地哭泣著。
齊露芝道:“這之後不久我就離開公司了。譚鵬也不會在我麵前再提趙巧桐。趙巧桐原本就不太願意見我,我離開公司後, 就很少見她了。”
奇怪啊。
但是趙巧桐為什麼會這麼恨齊露芝到這種地步?就因為程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