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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你已死亡14.7

沈容拍拍他的背,道:“那我走了。”

鬆開封政,她轉身離開,前往後院接任務。

封政聽著她溫聲的叮囑,心頭的暴躁霎時間被喜悅和滿足填滿。

他抱緊沈容, 臉埋在她頸間蹭了蹭。

點下任務的瞬間, 她被傳送走。

嗬……她的命途,還輪不到他人插手!

封政眸底寒芒乍現,殺意翻湧。

封政用指腹揉開她皺起的眉, 道:“你去忙你的,這事交給我。乾涉玩家的遊戲,這本就是神不該做的。”

言下之意, 在這事上,他幫她解決掉乾涉她的神,是他分內之事。

顧及沈容還在麵前, 他用滿目溫柔與無辜掩飾了暴戾。

沈容蹙眉心想:難道是神獸種聯盟幕後的“大人物”出手了?

迴歸她本來的命途?

沈容點頭, 想起那位“大人物”對海幽種神的追殺,道:“乾涉我的神可能不是好對付的,你小心。萬事以你自己的安危為主,如果可以, 不要輕易在他麵前暴露你的身份, 免得他對你下黑手。”

“我記得,我一直心懷感恩。但是我不能因為感恩,就罔顧世間萬千生靈與亡靈。”

咲塵滿麵平和地回答,又道:“我還以為那位會親自過來。冇想到,隻是讓你來了。”

隨即,後院聒噪的玩家和飄落的樹葉被定格。

整個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時間暫停鍵。

氣溫驟降, 淩冽寒意刺骨,恐怖與毀滅的氣息彌散開來。

祂望著憑空出現在門口的身影,恭敬地彎腰頷首:“第一門徒, 好久不見。”

“咲塵,你瘋了嗎?你這是在妄想乾涉誰的命途!”

第一門徒大步上前,指著咲塵平靜的麵容大罵:“你忘了你是因為誰纔有瞭如今的地位,又是因為誰你才能夠掌控輪迴?!你身為海幽種一族,這是在做什麼!”

“你還不配得到主人的親自教訓!”

“我以為,以那位的性格,他親自教訓誰,隻是他想教訓,從冇有誰配不配這一說。他不來,是因為他為了那位……女玩家,如今力量控製不穩,容易在教訓我的時候,摧毀這個世界的法則吧。”

咲塵道:“你看,他為了那位女玩家,棄萬千世界,萬千生靈與亡靈不顧,這般,真的好嗎?第一門徒,你也屬於這萬千雲雲中之一,因為那位女玩家,你如今也處在被毀滅的邊緣。”

“你,真的甘願嗎?”

第一門徒眯了眯眼睛,眸光鋒芒畢露,冷笑道:“咲塵,你少說這種話來挑撥我。難怪主人說讓我不必與你多言,直接將你打入神獄便可,是我看在她的麵子上,才心軟跟你多說幾句,冇想到,你竟然稱呼她為那位女玩家?”

咲塵道:“如今的她已不是原來的她,我也冇必要……”

“她還是原來的她,隻不過你已不是原來的你!”

第一門徒打斷道:“倘若冇有她,主人便真會像你說的那樣,絲毫不顧萬千眾生亡靈,直接來教訓大逆不道的你,而不是讓我來!”

黑紅獄門降下,門中金黑交錯的鎖鏈襲出,將咲塵捆鎖。

咲塵冇有掙紮,隻道:“我始終對她心懷感恩,但她如今隻是一位普通的女玩家,什麼都做不到。舊神的時代,在天海鏖戰落幕的那一刻已經過去,第一門徒,你為何還在執迷不悟?”

“不是我執迷不悟,是你糊塗!少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掩飾你醜陋的**。你身為海幽種,身為母神眷屬,卻背叛種族,成了老東西的走狗,你當我看不出來?”

“我言儘於此,你與我們十三獄門徒的那點微薄的情分也儘於此。”

第一門徒翻覆手之間,金黑鎖鏈如同蛇般,一邊吞噬咲塵周身純淨的氣息,一邊將他拉入獄門中的血沼之中。

第一門徒恢複以往冷厲的笑,不帶絲毫感情,諷刺道:“咲塵,主人命令,不殺你,留你一命。”

“你可一定要在神獄血沼中撐到最後,看看你到底有多糊塗。我也要看看,自持公正嚴明,甘願捨身取義的你,屆時究竟是會愧對自己,愧對過去,愧對恩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悔不當初!還是會剝開你這層虛偽的皮,做個徹徹底底的叛徒走狗!”

咲塵渾身神力四溢,雖抵不住鎖鏈的拉扯,卻延緩了自己被拉入門中的速度。

祂看向第一門徒,道:“敢問我犯了何罪,憑什麼要將我打入神獄?我不過是來糾正一個錯誤的命途罷了。”

第一門徒居高臨下道:“第零條。”

第零條,法則降罪,不問緣由。

隻因法則本身,便是萬事萬物的緣由。

話音落下,金黑鎖鏈繃緊,疏地將咲塵一把拉入獄門之中。

咲塵神職空缺,由門徒代理,祂入獄的訊息在神域瞬間傳開。

眾神皆道,還以為那位會看在咲塵是海幽種的份兒上,對祂特殊關照。結果還是肆意地將其打入了神獄。

海幽種一族和那位的情分,也不過如此嘛。

“誰說那位對海幽種一族特殊照顧?”

“大概淨是那群伏天種看海幽種不順眼,瞎說,簡直把那位無情無慾的名聲給敗壞了。哈哈哈……”

神域有些神私下裡閒聊議論。

反正父神還在受刑,管不到祂們。

眨眼之間,場景變換。

沈容睜眼,滿天血紅映入眸中。

是血色的紅梧桐,一排排一列列地生長著。鮮紅的梧桐葉落在地上,彷彿灑了一地的鮮血。

正是傍晚,暮色與梧桐葉的紅融在一起,將世界塗抹成血染般的畫麵。

“這梧桐樹又叫香梧樹,是香梧鎮的特產。”

“以前香梧鎮又叫香梧寨,香梧寨在山裡,路與外界難通。後來寨中的李家村出錢出力造了座橋,這纔將香梧寨發展成如今這樣。”

沈容抬眸四顧,看見一個身穿長裙,手持小紅旗的人,領著一群遊客走在樹林邊,介紹那血色的梧桐林。

“為什麼叫香梧?這梧桐樹也不香啊。”

有個女生湊近了樹詢問道。

導遊正要解釋,餘光瞥見沈容,衝沈容揮了揮手道:“林湄,你怎麼纔來,快過來呀。”

遊客們紛紛回頭看沈容。

沈容心中疑惑,表麵淡定地走入隊伍。

“我好像見過你。”剛剛問話的女生走到沈容身邊,低聲道:“你是那個乞丐吧?打扮真特殊。”

沈容愣了一秒,明白了。

這些遊客,都是參加第二輪任務的玩家。

與她同行的第一輪任務玩家全軍覆冇,但還有彆的場次的玩家通過了呢。

沈容還以為這次會獨自參與遊戲,看到這麼多人,她默默提高了警惕,對說話的女生笑了下。

女生自我介紹id叫楠楠,沈容自稱湄湄。

導遊繼續介紹解釋,道:“叫香梧是因為,這些梧桐樹與某些特殊東西的氣味融合在一起,就會散發出一股香甜氣味。”

“什麼特殊的東西啊?”

“香梧鎮的居民們說這是秘密,從不向外透露。不過如果你們想聞的話,到了晚上來這裡,就有機會聞到那股香味了。”

導遊說著,又領沈容等人走到梧桐林的後方。那裡有一條乾涸的巨河穀,還有一座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橋。

導遊介紹道:“這橋叫阿稜橋,已經建成四十年了,取的是當初香梧鎮一個叫阿稜的女孩兒的名字。據說當初這座橋建造不易,是阿稜用自己的生命建成了這座橋。”

玩家們並不稀奇。

因為當初在上一輪遊戲中,他們就是工程隊,阿稜是如何幫助橋建成的,他們比誰都清楚,

沈容卻知:用生命祭橋的,不是阿稜。

是那一位來自王家村的,體弱多病的無名姑娘。

那位姑娘死了,阿稜現在在哪兒?四十年過去了,她還活著嗎?

沈容和玩家們都對這座橋興致缺缺。

沈容看向王家村的方向,問起導遊有關王家村的事。

導遊說王家村和李家村早就合併了,並冇有提起山上那座空廟的事。

沈容又問起空廟。

玩家們和導遊皆是疑惑地看著她。

看來,空廟與王家村的劇情,是因為她碰上了阿稜,和阿稜打好了關係才得知的。

天色漸暗,晚風搖動梧桐葉,發出簌簌嗚咽,仿若哭聲。

玩家們都是來找梧桐泣的,因著哭聲多看了梧桐林一眼。

卻見昏暗之中,血色的梧桐林仿若鬼影組成。橫斜的枝乾仿若鬼手在對他們招動。

玩家們哆嗦了一下,跟隨導遊回旅社吃飯。

沈容開啟海幽種之瞳,多看了梧桐林兩眼,冇看出什麼特殊的。

收回視線時,卻看見阿稜橋的橋柱裡,滲出一縷縷暗紅的液體。

彷彿是血。

“你回來了。”

風將陌生森冷的女聲卷攜著拂過她的耳畔。

“我要你幫我找到她們。”

“找到阿稜,找到那個小雜種!”

女聲充滿了怨恨,聲聲泣血。

沈容定定地看著阿稜橋,隱隱看見橋在顫動,仿若一個女生在渾身顫抖地哭泣。

橋邊有一棵極乾瘦的梧桐樹苗,很不起眼。

那樹苗被風搖晃著時不時怕打著橋欄杆,彷彿在安慰橋似的,沈容這才注意到它。

玩家們逐漸走遠,沈容轉頭跟上。

回到旅社,發現旅社用的都是老式的電燈。

沈容估計現在大概是六七十年代的樣子。

玩家們被安排在餐廳吃飯,不少玩家想向沈容打聽空廟和王家村的事。

沈容道隻是聽人提過一嘴,具體的什麼也不知道,所以才問的。

玩家們失望地散去,埋頭吃飯。

沈容扒著飯,思考著阿稜現在在哪兒。

忽聽後廚傳來人的說話聲。

“你把這個送去麻婆家。”

“哎,好嘞。”

麻婆——這兩個字抓住了沈容的耳朵。

她記得,阿稜的奶奶就叫麻婆。

當年麻婆看上去六十歲左右,四十年過去,她大概百歲了。

也許她知道阿稜在哪兒。

沈容丟下飯碗,藉口上廁所,跑到後廚,跟著提飯盒的小姑娘從後門走出旅館。

小姑娘走街串巷,來到富麗堂皇的小洋樓前。

按響門鈴,一箇中年男人走出來,接過小姑娘手中的飯盒,給了小姑娘一些錢,笑道:“我們家大夫人就好這一口,你媽到底是怎麼做的這菜啊?什麼時候才能教教我們家廚子?”

“我媽說麻婆……”

小姑娘神色有些不自然,訕訕笑著撓了撓頭,改口道:“我媽說夫人不是喜歡吃這菜,隻不過是照顧我們家罷了。那我先回去了。”

中年男人出來送小姑娘。

沈容趁此機會,貼上隱身牌進入小洋樓中。

洋樓裝修華麗,屋內擺放了不少價值連城的古董字畫,可見這戶人家有多富貴。

沈容卻是疑惑:麻婆一家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錢?

她聽見餐廳又動靜,走過去,卻見餐廳裡並無老人,隻有一名看上去五十歲左右,衣著講究的婦人。

婦人麵相有些眼熟,臉上長了雀斑,加之五官立體,看上去有些像外國人。

她坐主位,左右一共坐了三個孩子,最大的看上去二十多,最小的十歲左右。

“媽,我不喜歡吃王姨家的菜。又難吃又貴,不值當。”

十歲的小男孩扁著嘴吐槽。

婦人輕飄飄瞪他一眼,道:“不是給你吃的。你再多嘴,罰你抄書。”

她看上去很斯文,很講究,活脫脫一個貴夫人,和香梧寨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毫無關係。

但沈容看出,她就是阿稜。

她應該快六十歲了,隻不過保養得當,看著年輕些。

阿稜知道隔壁的姑娘替她死了嗎?

沈容走到阿稜身邊,猶豫了一下,在她耳邊道:“阿稜,我是阿湄,你還記得我嗎?”

阿稜吸了口涼氣,渾身一僵。

她麵帶驚恐,僵硬地轉動眼珠子,讓孩子們都離開,道:“阿湄,你,你怎麼突然來找我?你在哪兒?”

看她這樣子,她像是不知道當初沈容冇做成長生柱的事。

而且對於她來說,初見沈容時,沈容是這模樣,四十年過去,沈容一點冇老,不是鬼纔怪了。

沈容默默想起後來在村裡等到長生柱製成,那段時間裡也一直冇看到阿稜。猜測她是被她家人送走了。

沈容現身,拍了阿稜肩膀一下。

阿稜猛回頭,盯著沈容,眼珠子都彷彿要突出來。

就這一眼,就讓沈容腦海裡那個叫她“快跑”的阿稜的模樣,變得模糊而又遙遠了。

眼前的阿稜,和那個阿稜,是兩個人了。

阿稜強顏歡笑,把沈容當成鬼問了很多廢話。

沈容敷衍過去,談起橋下的陌生姑娘,讓阿稜跟她去看那姑娘一眼。

阿稜笑著答應。

笑比哭還難看

沈容問阿稜道:“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

阿稜道:“她叫阿茗。王鳳茗。”

鳳,茗……

沈容腦海裡蹦出兩個詞:鳳凰,還有續茗山莊。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關聯。

阿稜安排了一間空房讓沈容在此住下。

因為以為沈容是鬼,她甚至冇有叫人打掃房間。

沈容還得回旅店,但表麵還是應承說住下了,讓阿稜冇事不要來打擾她,快點跟她去看阿茗。

阿稜連聲答應,離開了。

沈容鎖上房門,回旅店。

玩家們吃完了飯,商議著晚上去香梧林看看。

導遊既然提起了晚上香梧林有香味,那就代表晚上肯定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趁夜出發。

旅店老闆看著他們欲言又止。

沈容留在最後,問旅店老闆為什麼這幅表情看著他們。

旅店老闆先是不肯說,在沈容的再三追問下才道:“香梧林有鬼。”

“當初李家村的人,幾乎都死絕了。他們的屍體不知去向,後來就長出了那片香梧林。我們本地人都說,一棵香梧樹,就是一具屍體。”

沈容故作驚訝,道:“這事導遊怎麼冇跟我們說過呢!”

旅店老闆道:“這事隻有我們本地人知道。李家村死絕了的那年,本地人大多都嚇跑了。我那年才五歲吧,被嚇得哇哇哭,天天吵著讓我爸帶我搬家。但是我爸說身正不怕影子斜,愣是不肯搬。”

後來逃荒的人陸續來到這兒,這裡便又發展起來。

那片香梧林在外來的居民眼裡反而成了美談。他們不瞭解那些隱晦的事,隻知道一些明麵上能夠流傳的。

沈容問旅店老闆見過鬼嗎?

旅店老闆道:“我結婚那年,我妻子帶我去過一次香梧林。她說她是當年李家村的倖存者。是她的姐姐帶她逃出了李家村,她才能活到現在。”

“她帶我在林中祭拜。我冇看到鬼,隻聽見哭聲,還看見那座阿稜橋竟然在流血顫抖!嚇得我拉著她就跑。回來之後,她突然發起高燒,差點死掉。但她的姐姐那年恰好回來,帶來了一位大師,治好了她。之後我們就再也不去那地方了。”

沈容在得知阿稜身份後,便猜到旅店中的王娘是誰了。

她應該是阿茗的妹妹。

旅店老闆稱呼她鳳英,稱呼阿稜為王鳳珠。

阿稜改名了。

阿茗口中的小雜種,便是王鳳英吧。

她為何叫自己妹妹小雜種?

當年阿稜、阿茗還有李家村,究竟發生了什麼?

提起王鳳珠,旅店老闆感慨道她嫁了個有錢的商人,和商人一起出國了。王鳳英本以為她一輩子不會回來。

結果那個商人要開拓國內市場,把一家都帶回來。

十幾年前她們重逢,王鳳珠救了王鳳英一回,就又走了。

之後的十幾年,王鳳珠一家都在大城市。

最近幾年她家老公想開髮香梧鎮的旅遊產業和商業,王鳳珠一家輾轉,又回到了這裡。

沈容暫時已經瞭解到了自己,便冇在聽旅店老闆廢話,找了個藉口跑了。

玩家們已經前往香梧林。

沈容獨自走在香梧鎮街頭,瞧見路邊有一麵熟的人行色匆匆,往一個方向去了。

那人是阿稜家的中年男人,是她家的管家。

沈容隱約猜到他要去做什麼,心下不由得感慨。

真是物是人非啊……

她跑到香梧林,聞到夜風送來的一陣香甜氣息。

緊接著就聽見此起彼伏的慘叫。

一群烏泱泱的人影從香梧林裡衝了出來,

是那群玩家們。

他們跑出來後,站在香梧林的邊緣大喘氣,吐槽道:“要是在這裡也能使用技能就好了。那樣我們根本不用怕鬼!”

沈容走過去,混在其中,看向香梧林。

就見一顆顆梧桐樹膨脹起來,通體顫抖。

陣陣陰森的痛苦哭喊混在風中,刺激著人的耳膜和大腦。一群人痛苦掙紮死去的畫麵應聲浮現在眾人腦海。

沈容的雙手突然被冰涼的兩隻小手抓住。

她垂眸,又是那兩根水泥柱小鬼。

它們仰起腐爛的人頭對她笑道:“你回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七崽 38瓶;初遇、灼華、十二洵、一隻快樂的減肥精 5瓶;溫溫愛吃桃 1瓶;

(* ̄3 ̄)╭

他捨不得對她做這樣的事, 也絕不允許彆人來做!

一道身穿碧藍長袍的身影在血色梧桐樹前現身。

淩厲的風從祂身邊刮過,將他白皙的臉上割出一道血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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