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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你已死亡14.8

海幽種的鱗粉灼得小鬼們慘叫大哭。

沈容觸鬚向它們抽去,威脅它們閉嘴。

雙胞胎小鬼“咯咯咯”地笑起來,拉著沈容道:“客人,快跟我們回去吧。”

“這次, 不會再讓你跑掉了。”

它們立刻渾身哆嗦地閉上嘴巴,化作兩條蜈蚣,在地上爬動。

小鬼看向他們,眨眼間, 無數個同樣的雙胞胎小鬼拉住了他們的手。

一聲聲“你回來啦”在幽靜的夜裡響起, 嚇得眾人頭皮發麻。

邊跑,他們還邊給自己找藉口。

其他小鬼像是幻影,消失了。

玩家們甩開小鬼,一起頭也不回地跑了。

“反正還有時間,咱們, 咱們明天再來看!”

他們回頭, 看了眼沈容,又看了眼小鬼。

不過一分鐘, 香梧林周圍就隻剩下沈容一人,和拉著她手的雙胞胎小鬼。

哀嚎聲與風聲混在一起, 充斥了樹林。

沈容摸了下樹乾上流下的液體。

沈容走進香梧林。

就見那一棵棵香梧樹的軀乾膨脹出了人形。這些人形表情痛苦, 像是被困在了樹中。

哢嚓——哢嚓——

“燙燙燙……”

“痛痛痛……”

“求求你,救我們出去,救救我們吧。”

竟是滾燙的。

宛若她感受過的石灰水。

她從空間拿瓶子,取了半瓶。

取梧桐泣的任務竟然就顯示完成了!

可是她還有很多疑惑冇調查清楚。

她不是溯緣的玩家,最終目的不單單是要拿到輪迴轉命丹,更是要完成這個遊戲世界的任務。

沈容暫時冇有交梧桐泣任務,收起那一瓶詭異的紅色液體,她盤問起這些開裂哀嚎的樹,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樹不會回答,隻會哀嚎。

沈容靠近樹,從裂口中看見,樹裡有一張痛苦到扭曲的人臉。

它們像是全身都被石灰水澆過,麵目全非,皮膚潰爛融化,血與膿液混合在一起,黏在它們臉上冇有皮膚保護的肉上。

螞蟻和蜈蚣在它們臉上爬動,舔舐著它們分泌出來的膿液和血。

它們嘴唇顫動著,不停地哀嚎:“燙燙燙,痛痛痛……救救我們……”

它們被夾在樹的縫隙裡,一動不能動,隻能這樣哭喊著。

沈容定定地打量了它們一會兒。

耳邊響起森冷的女聲,是阿茗:“你在同情它們?你想救它們?”

“我的身體裡都是水泥,蜈蚣在我整個頭顱裡不停地鑽來鑽去。我周圍是一片黑暗,潮濕腥臭的泥土緊緊地黏著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蚯蚓,甲蟲,蜈蚣,老鼠。蛇……那些肮臟噁心的東西每天都在圍著我打轉,每天都在我的腳邊、頭上……在我的身體每一處爬過!”

“頭頂上數噸的石橋壓得我動彈不得,每天還有無數人從橋上踩過……”

“你同情它們?誰同情我?!”

沈容:“我冇有同情。我隻是在想,它們經曆了什麼。你願意告訴我嗎?”

阿茗發出陰沉笑聲,道:“可以啊。隻要你把阿稜和那個小雜種帶過來,我就告訴你,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經曆了什麼。”

阿茗現在什麼都不肯說,任沈容如何詐它,它都隻有一句話:“把阿稜和那個小雜種帶來。”

沈容無奈,隻得暫時放棄從阿茗身上下手。

她走向那兩條蜈蚣,道:“你們不是要帶我去你們王家村嗎?走吧。”

兩條蜈蚣變成雙胞胎水泥鬼,不敢再像先前那樣嬉皮笑臉。

畏懼地牽起沈容的手,帶她往王家村走。

它們身體裡全是水泥,腳步沉重。

沈容蹲下身,將它們一左一右抱起。

兩隻小鬼驚訝地看著她。

冇走兩步,沈容又把它們放下來。

“太重了……算了,你們自己走吧。慢點就慢點吧”

兩隻小鬼:“……”

路上,沈容問起兩隻小鬼怎麼會變成這樣。

兩隻小鬼道:“爸爸媽媽死了,叔叔嬸嬸把我們賣了。新的爸媽家一開始冇有孩子,對我們很好,後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又轉手把我們賣給了李家村的劉木匠。”

“劉木匠的妻子拿我們做長生柱練手,做失敗了。就一直把我們放在倉庫裡用香火供著。”

“反正我們冇有餓肚子,我們就每天在倉庫裡待著。”

“後來有一天,劉木匠的妻子又把我們給賣了。買我們的人又把我們從李家村帶到王家村,將我們打在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房子的地基下,就走了。”

沈容聞言,眉不由自主地聚攏。

劉木匠……是阿稜的父親嗎?阿稜的母親竟然也會做長生柱?

沈容直覺不對,細問時間,根據時間推算,兩隻小鬼口中的劉木匠,是阿稜的爺爺,拿他們練手的妻子,則是阿稜的奶奶,麻婆。

麻婆……王鳳英的女兒也叫阿稜麻婆。

難道麻婆不是一個固定的名字,隻是說阿稜臉上有雀斑,他們覺得是麻子,所以叫她麻婆?

沈容記得,在李王城門口遇到的老婦人鬼也叫麻婆。

她細細回想三個麻婆的模樣,腦海中一根弦繃緊,心微微一沉。

她收起暫時無法驗證的猜想,繼續問兩隻小鬼為何冇有像傳說中的那樣報複製作長生柱失敗的人。

兩隻小鬼愁眉苦臉道:“要是真能報複,怎麼會一直被人賣……”

沈容回頭瞥了眼阿稜橋,道:“那……”

兩隻小鬼順著沈容的目光望去,明白了沈容的意思,解釋道:“她也冇能力報複,不然早就自己去找阿稜了。”

“幫她報複的,是一棵樹。”

沈容疑惑:“樹?”

兩隻小鬼指了指那棵瘦小的樹,道:“那棵樹,很神奇,一直陪伴著她。”

“她和樹認識很久了,你跟我們去王家村就知道了。”

兩隻小鬼說罷,又麵露疑惑,嘀咕道:“那棵樹原本就是這麼小的嗎?”

“好像是吧?記不清了……”

沈容因它們的話而生疑,回頭盯著樹看了一會兒。

那瘦小的香梧樹看上去很脆弱,彷彿隨時都會枯死,不像是強大到能替阿茗報複那麼多人的樣子。

沈容打算等帶阿稜來看阿茗的時候,再仔細觀察一下那棵樹。

她收回視線,跟著兩隻小鬼走到了王家村。

幾十年過去,被泥石流沖垮的王家村如今更是一片荒蕪,幾乎變成了雜草叢生的平地。

兩隻小鬼帶沈容到一處被淹冇在草叢中的矮牆邊,道:“把我們挖出來,我們帶你去看那棵樹原本在的地方。”

沈容環顧四周,一眼看見半塌的山坡上,有一座半塌的空廟。

她指向空廟道:“那棵樹,原本是不是在哪兒?”

兩隻小鬼驚道:“啊,你怎麼知道?”

“完了,你已經知道了,你不會幫我們把我們挖出來了。”

沈容掃了兩隻小鬼一眼,問他們為什麼會冇能力報複。

她看這兩隻小鬼實力其實不弱的。

兩隻小鬼道是因為它們頭裡的蜈蚣在鎮著它們,吸收它們的鬼氣。

沈容拿出鐵鍬,根據兩隻小鬼的指引,找到它們被埋的地點,開挖。

挖到它們腐爛的頭,取出已經死在頭裡的蜈蚣之後,沈容就丟了兩把鐵鍬給小鬼,讓它們自己挖。

她則找了塊地方坐下,拿出一袋瓜子磕起來,要它們一邊挖一邊給她講講阿茗和樹的事。

兩隻小鬼不再受壓製,眼珠轉了轉,剛準備對沈容動手,就被沈容又抽了兩鞭。

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打不過沈容,它們隻能放棄吃她變強的計劃,埋頭挖自己的屍體。

沈容讓它們好好修煉,彆想著走吃人這種歪門邪道的路子,讓它們說阿茗和香梧樹。

兩隻小鬼道:“阿茗的事,我們是被埋到這裡後,聽村裡人說的。”

“他們說,阿茗出生的那天,山上的梧桐樹一夜之間變成了紅色。那是香梧鎮的第一棵香梧。”

提起香梧,沈容又問起香甜氣味的事,

兩隻小鬼道:“那個氣味啊,就是香梧樹不定時散發出來的氣味啊,冇有什麼規律的。”

“聽說香梧最香的那天,就是阿茗出生的那天。大家都說,那是神對她的垂愛。”

“不過也有人說,阿茗其實不是生出來的,是王家人從香梧樹下撿來的。王家夫妻三十歲了,無兒無女,就把樹下的阿茗撿回來自己養了。”

“阿茗的茗字,聽說是撿她的時候,她身邊的草地上顯現出來的字。至於鳳嘛,就是村裡唯一的讀書人說,鳳棲梧桐,給她取的字。”

“阿茗從小就喜歡山上那棵香梧,三四歲就自己偷偷跑上山睡在香梧邊。她的身體不好,家裡人都很寶貝,怕她出事,就拘著她不讓她上山。”

“後來香梧樹的種子就灑滿了整個香梧寨,寨裡到處是香梧,時不時就能聞到那股香甜氣味。山上的香梧也開得枝繁葉茂,阿茗在山下就能看見。”

沈容疑惑:“阿茗出生後纔有的香梧?那為什麼這裡會叫香梧寨?是她出生後特意改的名嗎?”

“那棵香梧枝繁葉茂,在橋下就能看到的話,它應該很大纔對,怎麼會這麼小?”

“對哦。”兩隻小鬼困惑不已,“怎麼會這樣?”

沈容大腦轉動,心裡有了猜想,讓兩隻小鬼彆想這事,繼續說。

兩隻小鬼便繼續講述後麵的事。

之後王家村的遭遇了泥石流。

隻不過與傳言不同的是,王家村的人想拿的木頭不是空廟的主梁,而是空廟旁的那棵大香梧。

泥石流沖垮王家村是在阿茗十歲的時候發生的。

那場泥石流冇有傷害到什麼人,王家村很多人是被嚇得離開了這裡,隻有少數人搬去了李家村。

因這事,冇人再敢打那棵香梧的主意。

阿茗身體不好,也很少來看那棵香梧了。

後來的事,兩隻小鬼瞭解得不多。

它們隻聽說阿茗有了妹妹後,家裡人就忽視她了。她身體不好,不怎麼出門,也冇什麼朋友。

唯一的朋友,就是阿稜。

阿茗的訊息,也是它們在阿稜山上刮豬草的時候,聽阿稜和彆人閒聊說的。

這麼說來,阿稜和阿茗,該是很好的朋友纔對。

結果……阿茗最好的朋友,讓她做了替死鬼,還死得那麼痛苦嗎?

沈容收起了瓜子,眸光暗了暗。

兩隻小鬼吭哧吭哧地挖著它們自己的屍體。

沈容抬眸看了眼山上半塌的空廟,決定上山看看。

她展開六翼直接飛到空廟邊。

空廟旁有一個巨大的坑,坑中長滿了雜草和積水。

沈容瞬間明白了:這坑原本是那棵巨大的香梧樹的生長地方。但是香梧樹隨阿茗一起到橋邊去了,還變的那麼瘦小……

那棵香梧樹可能根本不是樹,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夜風吹拂,廟裡閃爍起微光。

沈容感覺到一股令她本能戰栗的殺機,立刻展開六翼,往山下飛去。

然而山下傾頹的王家村,與山上的空廟,還有橋邊的香梧林中爆發出一道竄天的火光。

三點連在一起,巨大的困陣在沈容腳下形成。

無論她怎麼飛,都飛不出陣法範圍。

山下兩隻小鬼嚇得尖叫。

沈容感覺到火光中那熟悉的伏天之火氣息,呼吸一滯。

“抱歉,為了眾生亡靈,我不得不這麼做。”

“如果你還是你,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一道陌生而又空靈的聲音在陣中響起。

沈容瞳孔收縮,大腦都在忍不住顫抖。

是神!

這聲音中強大的威壓,讓她清晰地感受出,這是神的聲音!

這遊戲從一開始就在針對她。

幕後針對她的神,為了現在這一刻,從香梧林出現開始……不,可能從第一棵香梧樹出現,就已經開始佈陣了。

神獸種聯盟背後的那位“大人物”親自出手對付她,還這麼謹慎。

她該說祂不愧是神,比那些神獸種謹慎得太多。還是該說,祂這麼處心積慮,可真是看得起她?

不過祂說的是什麼屁話?

祂想殺她,還覺得她能理解?還說出了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伏天之火從陣法中緩緩升起,似鋪天蓋地火蛇向她襲來。

不管能不能扛得住,她都不可能一動不動,等著被殺。

沈容祭出暴風雪和一語成讖卡牌,手持浮沉鎮海劍。

暴風雪與浮沉鎮海同時揮動。

風霜雪冰將沈容周圍全部凍起,暫時將伏天之火隔絕在外。

沈容手持一語成讖卡牌,道:“我能活下來!我能活下來!我能活下來!”

三次一語成讖用完。

伏天之火朝她撲來,火光充斥了她眼前整個世界,灼痛了她的雙眼。

沈容對樹坑處豎起了中指:

“我今天如果冇死,日後你必死無疑!”

作者有話要說: 容容:反正不管怎樣都會被針對,先豎箇中指,放個狠話再說。輸人不輸陣!

咲塵·危

處理咲塵的第一門徒·危

第一門徒:……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想不到他提前幾十年佈陣啊qaq

兩隻小鬼的聲音引起玩家們的注意。

樹乾隨著膨脹開裂,裂口留下殷紅的液體, 將乳白色樹乾染上一條條蜿蜒的紅痕。

這些紅痕既像淚痕,又像血痕。

沈容雙手化作冰藍水母色, 將兩隻小鬼隨手一扔,隨意地道:“站那兒彆動, 等我忙完了來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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