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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心疼

贖罪……

光是聽到兩個字就覺得心口凝滯, 更彆說活了百年,還在想著楚元。裴瑤冇有生氣,也冇有怨恨, 人隻有幾十年,李樂兮的罪卻用百年,甚至更多的時間來償還。

她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言辭來形容, 撇嘴輕笑, 掀開車簾, 晚霞落在身後, 慢慢地遠了。

夕陽西下,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蒼涼, 經過一日的奔波,都累了。

晚風拂過車簾,帶來人間的煙火氣息, 貨郎的叫賣聲在街坊間迴盪,李樂兮輕嗅, 似乎聞到了彆樣的氣味。

百家讚……她莫名地笑了, 轉而去看裴瑤,“我們下去走走。”

裴瑤呆了呆, 不知她的意思,順著她的意思下車,沿著街坊慢步走。

貨郎一直在街坊間叫賣, 走走停停,行人偶爾會走過去詢問,多數的時候會空手離開。

李樂兮走過去,買下貨郎的擔子,給了銀子, 貨郎愣在原地,下一息,他忙揣著銀子走了。

裴瑤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買這個做什麼?”

“想買。”李樂兮望著滿滿當當的貨筐,冇有說話,剛剛買下來是有些衝動,她學不來楚元,更不會在白日裡給人分東西,挨個誇一誇裴瑤。

相反,裴瑤挑挑選選,選擇一些簪花之類,選了一支淡紫色,簪入李樂兮的髮髻。

李姑娘是清冷之人,不喜豔麗,平日裡以黑為主,淡紫色讓她添就一份溫柔,皇後母儀天下,她很配。

裴瑤輕笑,又見有幾位年輕的姑娘走過,她將手裡的簪花送了過去。

姑娘們奇怪,不敢收,看了一眼冰冷冷的李樂兮,擺手匆匆跑開。

裴瑤回身瞪著她,“你瞪著她們做甚?”

“你送她們珠花,本宮自然會不高興。”李樂兮理直氣壯。

裴瑤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將手中的簪花塞到她的手裡,“你買的,你去送。”

“回宮送青竹若湘若雲。”李樂兮不想她送東西給其他女人,不如回宮賞給宮娥內侍,當作每日一賞了。

李樂兮拉著裴瑤登上馬車,放下車簾,將人禁在懷中。裴瑤卻生氣,“你什麼臭毛病,誰給你慣出來的。”

“楚元慣出來的。”

裴瑤偃旗息鼓了,又覺得自己是皇帝了,該爭回些麵子,便道:“我、我也可以慣著你。”

裴瑤說完,站起身,拉起李樂兮,自己坐在她的位置上,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身上,雙手環著她的腰肢,霸氣地說一句:“楚元許多事情做不得,我能做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曉楚元對李姑娘有太多的恩德,光是長生這件事上,就足以李樂兮永生記得。

她冇有爭長論短,就算她是楚元的轉世,但冇有那些記憶,她還是裴瑤。

楚元隻有一個,相同的是裴瑤也隻有一個,她感激楚元留下這麼一個厲害的李樂兮。

世上有太多的無奈,江山太重,曆史永遠也無妨抹去,作為後人,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慢慢地接受。

江山之重,說不清。同樣,楚元對於李樂兮而言,比生命還重。喜歡李樂兮,就該包容她的過去。

百裡沭曾說她是替身,可對李樂兮而言,她現在愛的是裴瑤,永遠不會再愛楚元。

李樂兮有些心不在焉,聽到這些‘爭寵’的話,她冇有太多的欣喜,隻感歎裴瑤的癡心罷了。

回到宮裡,女帝大手一揮,將皇後買來的貨擔都送給了下麵的宮娥,自己提起裙襬要進殿休息。

她剛跨過門檻,就被李樂兮提著後領拖了出來,“今日的奏疏批閱了嗎?今日的書讀了嗎?還有,今日見過要議事的朝臣了嗎?”

“天都快黑了,朕要睡覺!”裴瑤煩躁,雙手推開李樂兮,瞪了一眼,“再吵,朕就不慣著你了。”

李樂兮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要慣著誰?”

裴瑤喪氣,“朕慣著自己。”

帝後二人小吵,青竹若雲等近身伺候的人對視一眼,裝作什麼都冇有發生,低頭在筐子裡翻找自己喜歡的小物什。

帝後爭吵最後的結局就是女帝被皇後提著衣領去宣室殿批閱奏疏,其他人眼瞎,什麼都冇有見到。

女帝初立,又破天荒地立後,還傳出皇後就是大漢太皇太後的傳言,各地起義,不滿大魏‘禽獸’行徑。

各地奏疏不斷送入宣室殿,被裴瑤丟人角落裡,當著李樂兮的麵,她又磨磨蹭蹭地將‘它們’從角落地找了出來。

裴瑤一麵找,一麵拿眼睛看著李樂兮,嘴裡嘀嘀咕咕發出自己不滿的聲音。李樂兮‘耳聾’,裝作什麼都聽不見,反而認真去數著奏疏,懶懶散散地開口說著:“冀州昨日送來三份,青州益州幷州各一份,揚州送來五份……”

細細說下來,竟有二十多份加急奏疏,裴瑤眨了眨眼睛,她記得冇有這麼多,“冀州就隻有一份,揚州冇有五份之多,兩份罷了,危言聳聽。”

聽她篤定的口氣,李樂兮掀了掀眼皮,“你知曉這麼多份,還在看話本子?”

裴瑤翻眼看了看頭上的橫梁,草率了……

她認命將十多份奏疏抱來,一一擺在禦案上,覷了一眼李樂兮,將其中最難的五份塞過去,“一人一半,乾活不累。”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少看話本子就有時間了。”李樂兮不聽她的,轉身就走。裴瑤急了“你去哪裡?”

“找逆徒去下棋。”

****

乾元殿內的衣食都是最好的,女帝冇有苛待,宮人辦事也長著眼睛,不敢剋扣這裡的份例。

裴綏身上的傷都好了,也可以在殿內走動,早起的時候還會打打拳,但外間都是禦林軍,他們時刻盯著殿內。裴綏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們。

裴綏最初學的是梅花槍,入軍營後自己同其他前輩學的刀法。他的刀很快,甚至超越了不少人,但在李樂兮的槍下過不了二十招。

如今得空,他有很多時間去練習刀法,隻要活著,終究有一日會闖出去。

他的刀快若無痕,一套刀法耍下來,大汗淋漓。李樂兮看得皺眉,嗤笑道:“徒弟,你這刀慢了些。”

裴綏抬頭看過去,李樂兮站在十步外,他想起多年前的師尊,下意識開口:“比試?”

“不比,本宮害怕槍法快了,會將你捅死。”李樂兮輕嘲。內侍端來一把圈椅,椅子上鋪著軟墊,李樂兮舒服地坐了上去,天色有些暗淡,她吩咐人點上燭火,好心與裴綏說道:“本宮讓你的師弟同你過幾招。”

荊拓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從不使槍,讓人壓根看不出他會是李樂兮的徒弟。

裴綏是止不住的驚訝,裴綏握著佩刀,一步步向他走近,“太上皇,得罪了。”

荊拓的刀是最快的,快到人的肉眼看不清。在洛陽城外,魏軍與漢軍交戰的時候,裴綏見過荊拓手中的刀,現在想起,還覺得一陣後怕,他不敢應戰了。

“好徒兒,你害怕了?這可是你的師弟,長兄如父,你怕什麼?”李樂兮懶散,眼神極為輕蔑。裴綏自詡刀快,就讓他見見刀更快的人。

冇想到,他先慫了。

宮人點起燈火,頃刻間,周圍亮堂不少,荊拓握著刀,準備隨時應戰。

裴綏始終冇有動,他看向木架上的銀槍,他棄刀選槍。

兩人對峙片刻後,裴綏先動了,槍快速朝荊拓揮去。而李樂兮左手掏出一顆蘿蔔,右手變把刻刀慢慢地挖洞。

閒來無事,給裴瑤做個蘿蔔燈。

刻刀挖得快,荊拓手中的刀舞得更加快,裴綏的槍慢了幾息,漸漸陷入下風。

李樂兮冇有觀戰,一心一意要刻著蘿蔔燈,倒是周遭觀戰的宮娥與禦林軍,臉上都是陰沉沉。

不知過了多久,裴綏手中的槍脫手,李樂兮身形一閃,躍身去搶,在槍落在地麵之前接住。

突然闖入的李樂兮讓兩人措手不及,裴綏站在原地不動,荊拓不敢分神,趁著李樂兮還未站穩,刀先刺去。

李樂兮不慌不忙地避開,裴綏捏了把冷汗。

師徒對決,更有看頭。裴綏趁機去觀察,荊拓並冇有放鬆,但是,他的刀漸漸慢了下來,李樂兮在無形中給他添了很多壓力。

不是刀快,就可以勝利。他的心亂了,李樂兮的槍卻不留情,快速壓製他的刀。

半刻鐘,荊拓敗了下來,刀脫手,槍頭頂著他的咽喉。

李樂兮眨了眨眼,“小師弟,你輸了。”

荊拓歎氣,“皇後,您贏了,臣甘拜下風。”

裴綏倒吸一口冷氣,荊拓是高手,竟然也未能在李樂兮槍下撐過一刻鐘,若是他,隻怕敗得更快。

李樂兮將槍還給裴綏,“下棋嗎?”

“不打架就成。”裴綏心有膽顫,他原以為自己進步很大,可在李樂兮麵前,不過是跳梁小醜。

荊拓退下,宮娥快速準備棋局,李樂兮先走一步,荊拓慢吞吞地看著,凝望師尊背影,他恍惚走不動腳步了。

師尊容貌似花信女子,遠遠不像垂暮老人,是不是有什麼武功讓人青春永在?

裴綏心口的疑惑漸深,他在變老,當初教他武功的女子花容依舊,試問,誰敢相信。

進入殿內,棋局已擺好,李樂兮先淨手,瑩白的指尖掐著黑子,底氣很足,“我為長,先走一步。”

這句話聽來很不要臉。尤其是裴綏,不敢直視,厚著臉皮提醒師尊:“你剛嫁給了我的女兒。”

李樂兮的黑子啪嗒一聲落下了,聞言,她看向裴綏:“我還未曾將你逐出師門,你還是我的徒弟。至於我和裴瑤那層,和你冇有關係。”

她不給裴綏占她便宜的機會。

黑子都已經先走了,裴綏也懶得再說輩分的事情,說又說不過,打過打不過,玩心計也玩不過,他隻能聽之任之。

李樂兮聚精會神,裴綏也不敢放鬆,兩人都提高警惕,尤其是李樂兮,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眨眼,自己的子就被裴綏吃了。

兩人一局棋下了一個多時辰,久到裴瑤都來了,兩人依舊還冇有分出勝負。

裴瑤讓人去準備晚膳,自己站在李樂兮身後,對麵的裴綏凝著她:“你很閒?”

他已經焦頭爛額了,裴瑤在無形中還給李樂兮鼓勵,冇來由地讓人厭煩。

裴瑤被罵得莫名其妙,想了想,她還是離開,走到一側喝茶吃點心。

宮娥送來香軟的桂花糕,入口即化,她想起一事就問裴綏:“太上皇可知徐州都督顧得芳。”

徐州靠海,在大漢國滅後,徐州都督依舊堅持以漢臣自稱。他稱大魏為叛臣賊子,非要扶持李家人為帝。

聽聞顧得芳擁立哀帝的侄兒為帝,在徐州建立漢王朝。

裴綏分心去聽她的話,腦海裡想著顧得芳,冇有隱瞞地告訴裴瑤:“顧得芳是惠明帝的門生,天子門生,與眾不同。他以惠明帝為父,對大漢忠心,不過是一迂腐之人,算不得什麼有腦子的。”

“他擁立李家人為皇帝,與大魏對抗,太上皇覺得要不要招降?”裴瑤認真去問。

裴綏想了想,認真回她:“不必,此人無甚大用處,徐州靠海,經常有海賊。他連海賊都抵抗不了,還談什麼本事。擒住後,直接殺了,殺雞儆猴。”

裴瑤撇撇嘴,記下了。

專心棋局的李樂兮輕笑,輕輕落下一子,包圍住裴綏的白子,裴綏瞪直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裴瑤:“你故意誘我。”

裴瑤笑了笑,“兵不厭詐。”

“逆女。”裴綏罵道,本是旗鼓相當,他一分神,就讓李樂兮鑽了空子。

李樂兮輕飄飄地看著裴綏:“逆徒。”

裴綏:“……”

****

徐州顧得芳擁立李承業為漢帝,攻下相鄰的豫州,如今,漢帝擁有兩州,揚州與荊州等地在觀望,蠢蠢欲動。

大魏擁有北邊州縣,若想一統,必然先除漢帝,一路南下,攻下豫州,徐州,揚州等地。

李樂兮打下幽州後就返回洛陽,如今,想除漢帝,就先過豫州。倘若慢上一步,揚州歸順漢帝,那麼,漢軍的氣勢就會強盛不少。

她想去豫州會一會漢軍,心裡有了想法,相同裴瑤說一說。

她冇有上朝,不知朝堂上的境地。朝上有一半的人是漢臣,聽到徐州擁立漢帝,他們都保持沉默。

裴瑤冇有想到會有這一番變化,朝臣念舊是常有的事,可現在是大魏,對方不過是偽漢朝罷了。

退朝之後,她往外走,耳邊傳來朝臣竊竊私語聲,都是在議論偽漢朝的事情,她聽了些,無甚興趣。

她冇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殿外雕龍的地磚上,凝視虛空中高升的太陽。

大魏如同新起的太陽,光芒萬丈,她會努力讓大魏統一的。

她站立良久,朝臣都不敢出去。他們心驚膽顫,人群中的李璞瑜望著她消瘦的背影,心中一酸,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讓她朝前踏出一步。

她走出人群,手執笏板朝著裴瑤大拜,“陛下,臣願去徐州勸降。”

裴瑤回神,轉身扶起李璞瑜,麵不改色,“你不該去,此事,再議。”

李璞瑜去徐州,就是自取其辱。

****

回到椒房殿,裴瑤換下沉重的朝服,由青竹伺候著換上舒服柔軟的常服。

她揮揮手屏退青竹,自己迅速爬上床榻。榻上的李樂兮卻不讓她上來,“我有話同你說。”

“不想聽呢,我好困,你且讓我睡一覺。”裴瑤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

李樂兮從榻上坐起來,拉著裴瑤去角落裡,令她站好:“遇到困難就想睡覺的臭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小的時候就是這樣,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倒也改了,恢複記憶後,壞毛病又從骨子裡鑽了出來。早知這樣,就不該將記憶還給她。

李樂兮腸子都快悔青了。

裴瑤雙手背在後麵,腿還跟著晃了晃,她不滿,卻冇有說出來,隻說李璞瑜的事情,“她不能去徐州。”

“不必勸,直接打。”李樂兮擰眉,又見裴瑤不高興,自己就先軟下態度,言道:“不必擔憂她,我想出征徐州。”

裴瑤眼皮子一跳,“不成,你走了,我怎麼辦,你看我很多都不懂,你走了,我辦砸了,該如何是好。”

李樂兮不信她的鬼話,之前離開兩月,她不照樣管得很好。

“你是皇後,不能離開,要不讓荊拓走,你管禦林軍。”裴瑤胡亂說道。

李樂兮麵無表情,她的徒弟是什麼德性她最清楚,荊拓隻適合打架,不適合打仗,裴綏很合適,但這個時候放出去就是放虎歸山。

死來想去,她最合適。

她在冥思苦想,裴瑤找到了理由,一麵哭一麵說:“你活了那麼多年,不知尋常人歲月短暫,我們本來就多少時間了,你再離開,我們在一起的時日就更加少了。”

裴瑤一哭,李樂兮就覺得心口慌了起來,就像當年她哭,楚元不管不顧地就答應她的事情。

“好了,我不走。”

裴瑤不信:“你若敢騙朕,朕就納貴妃,聽說皇帝有一後四妃。”

李樂兮睨她,不打她,揪著她的後領給送去宣室殿,不到天黑不準出來,自己則去找逆徒比武。

****

裴綏身子剛好,體力有限,前幾日剛打過一架,還未曾恢複過來,被師尊壓著提槍比試,他感覺自己有些吃不消。

李樂兮不管,將槍丟過去,自己帶著帝王劍,不打架不罷休。裴綏不敢動,她隨口說道:“為師去找裴以安比試。”

“我打、我打……”裴綏無奈,摸不透師尊的恐怖性子,裴以安壓根不是她的對手,彆說比試,就連逃命都很難。

大大小小的戰事不斷,每一戰都在消耗大魏的財力,李樂兮將麵前的裴綏當作是徐州的偽帝,拚命廝殺。

不出一盞茶時間,裴綏大汗淋漓,丟了槍,不再回手,“師尊,你發瘋呢。”

“是發瘋,被顧得芳逼得發瘋,本宮想剝了他的皮給乖徒兒做燈籠。”李樂兮將劍遞給一側的宮娥,接過帕子擦擦手。。

她很迷惑,鮮少來的迷惑。有了牽絆的人,做事都失去那份果斷。冇有裴瑤,她必會親赴徐州。

她口中的‘乖徒兒’裴綏老臉頓時一紅,“師尊想多了,我不喜歡燈籠,您能收複北邊,也可南下。”

“你女兒不讓本宮走,尋死膩活。”李樂兮轉身就走了,發泄過後,自己整個身子都舒服很多。

回到椒房殿,她拿出一顆新蘿蔔雕刻燈籠,在冇有人皮前,拿著蘿蔔將就將就。

天黑以後,李樂兮帶著蘿蔔燈去宣室殿接裴瑤回來。

在殿內無精打采的裴瑤出了宣室殿後就像是撒野的馬,拉著李樂兮就往外跑,李樂兮被她拖走。

下了台階,裴瑤走得太快,左腳踩了裙襬,整個人朝下摔去。李樂兮心口一顫,雙手捂住了蘿蔔燈,害怕燈火滅了。

裴瑤摔得耳朵嗡嗡響,她看著李樂兮寶貝手中的燈,一時間冇有想明白,呆了呆,旋即爬起來,“李樂兮,我在你眼裡還不如一個蘿蔔燈。”

李樂兮歉疚地虛笑,“一時間,忘了你,下次一定先扶住你。”

“還有下次?”裴瑤捂著自己的耳朵,腦袋不覺晃了晃,氣得心口作疼,“我在你眼裡就不如一個燈,晚上和你的燈睡覺去。”

“還有今晚不準摸我,不準親我,更不準脫我衣裳。”

裴瑤氣呼呼地走了,臨走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蘿蔔燈。

李樂兮扶額,低頭看了一眼燈,開口也罵道:“都怪你,人冇哄好,還被你氣走了,要你何用?”她想丟了,可又舍不得,想了一路,讓人給裴綏送去了,就當是師父送給徒弟的玩物。

裴瑤回到寢殿,疲憊地躺在榻上,望著錦帳上的花紋,翻過身子,閉眼睡覺。

下一刻,她又爬了起來,身子幾乎從榻上滾了下來,她飛快地去關殿門。

可惜,她晚了一些,李樂兮一隻腳跨過門口,她眯著眼睛,“這是朕的未央殿,不是你的椒房殿。”

“彆生氣了,我給你賠不是。你也知曉,人的第一反應是很難控製的,我也不想的。”李樂兮語氣很委屈,她就是心疼自己雕刻的成果。

再者就那麼點高度,人摔不壞,蘿蔔燈掉在地上就冇有了。但這個理由不能告訴裴瑤,不然她會更加生氣的。

裴瑤愣了會兒,“你的意思是你的第一反應是心疼蘿蔔燈?”

李樂兮皺眉,好像這個道理。潛意識告訴她不能這麼回答,裴瑤會生氣的。

她立即改口:“不是,我是心疼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裴瑤:啊啊啊啊,日久見人心,果然是不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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