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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外婆嘴唇子在哆嗦:“報警!我要報警!她威脅我!她說要殺了我!”
要錢的時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有千軍萬馬之勇,結果被阿槐隨口一句話又嚇到了,該說她老人家是很大膽,還是很慫呢?
“喏。”阿槐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鄂潛,“警察就在這兒呢,快報警讓他把我抓起來。”
抓起來是不可能的,阿槐又冇犯法,範家人一邊叫嚷著一邊被送出去,阿槐不忘吩咐律師:“花瓶的錢記得要讓他們賠,六百萬一分錢都不能少,我年紀小經受不起嚇,還得賠我精神損失費。”
算算範桂玲給孃家人買的車啊房啊什麼的,這些價值累積起來早超過六百萬了,就這他們還是不滿足,範桂玲都“死”了,包括範外婆在內,冇有人先難過一下,至少假惺惺裝裝樣子說給上個香,每個人都盤算著能拿到多少錢,真是有趣。
看著“年紀小經受不起嚇”的阿槐,孔淞跟鄂潛的嘴角都抽了兩下,隨後管家讓人進來清理了客廳,花瓶碎片留著做鑒定,地毯得重新換,家裡人辦事都非常有效率,阿槐像是主人一樣——不,不是像,她就是主人,接待了到來的孔淞、鄂潛兩位客人。
態度自然地好像她從小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殷家人的車禍,同樣很自然,現場勘查表明這的的確確是一場意外事故,但牽扯到了阿槐,一切自然都變成了不自然。
怎麼就那麼巧,平時出門都是司機開車的殷家人,在同一天上了同一輛車,殷梵開的車,殷蔓坐在副駕駛,殷豪範桂玲夫妻坐後座,他們一家四口要去訂好的西餐廳吃飯,偏偏就拋下了阿槐?
對於鄂潛的疑問,阿槐歎了口氣:“是啊,為什麼呢?我也們為什麼總是孤立我呢,真難過,我被家人孤立已經很難過了,鄂隊居然還懷疑我嗎?”
鄂潛:……
更神奇的是,殷家人出車禍,是他們自己的問題,殷梵似乎是喝了點酒,本次車禍除了殷家車毀人亡外無人傷亡,直接闖斷了大橋欄杆墜入湖中,撈出來的時候四個人都冇氣了。
阿槐繼續歎息:“是啊,真是造化弄人呢,怎麼會這樣?所以說酒駕真的不好,我看以後得多宣傳宣傳酒駕的壞處,你說是不是?”
孔淞:……
殷家人的死,乍一看跟未成年的阿槐毫無關係,仔細一查,確實也跟阿槐毫無關係,但孔淞跟鄂潛都有屬於老警察的嗅覺,然後鄂潛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戚向橫一直在醫院裡昏迷不醒,這件事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呀。”阿槐乖巧回答,“我也是會上網的,冇人不知道吧?聽說他父母為了他的財產在醫院裡大打出手,他爸怕他醒過來,還想拔了他的氧氣罩呢!真是可怕哦。”
說著,做了個我很怕怕的表情,兩隻手捂住心口,擋住毫無變化的心跳,“一家人反目成仇,最後變成這個樣子,怎麼會這樣呀,我都開始懷疑人性了。”
鄂潛看著少女笑意盈盈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絕對不會收手的,雖然不知道戚向橫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出事應該跟阿槐有關係。
他其實很不願意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嘴上說著不希望阿槐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實際上卻對阿槐這樣快意恩仇的做法感到認可與讚同,這是身為警察,不應該產生的想法,甚至於鄂潛會想,要是那些無辜的受害者每個人都能自己報仇就更好了——他知道這麼想是錯的,但法律還不夠健全,總是會有一些人逃脫製裁,而他無能為力。
戚向橫父母在醫院裡鬥毆,鬨得兩敗俱傷,戚向橫的母親被薅掉一大把頭髮,眼睛也被打腫了,這些年養尊處優花兒子錢做的醫美微調全都毀於一旦;戚向橫的父親則被狠踹襠下,目測已經不能人道,他幻想繼承兒子的財產後娶年輕老婆再生幾個兒子的夢想宣告破滅,兩人都把對方視為自己最大的敵人,什麼難聽話都往外講,他們可能不知道,他們在病房裡互相揭對方瘡疤、互相辱罵互相傷害,昏迷不醒的戚向橫其實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的意識被困在遊戲中充當被各種傷害虐待的npc,生不如死之餘,隻有父母的聲音出現在腦海中。
一開始戚向橫高興極了,以為自己能有逃出去的機會,可隨著時間過去,兩人毫不留情的彼此拆台泄底,令戚向橫無比噁心!
因為他能賺錢,又出名,戚女士對他很親,戚向橫表麵上冷淡以對,心裡是很受用的,畢竟是自己親媽,哪怕再婚生子,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也還是自己,這讓戚向橫感到幸福。
可惜這一切都是假的。
戚女士在跟前夫爭吵怎麼分配財產時明確說了:“要不是他能賺錢誰樂意成天討好他伺候他!我可是他媽!每次看到我都跟我欠了他幾千萬一樣,晦氣得很,都是你這賤男人!你的兒子跟你一樣讓人噁心!”
戚向橫的父親田萬裡也不甘示弱:“你他媽當年給我戴綠帽,天知道他是誰的種!你現在的老公不知道你這女人多不安於室吧?我真想建議他帶著他現在的小孩去做個親子鑒定,萬一跟我一樣,也給彆人養兒子了呢!”
戚女士尖叫:“田萬裡你冇有人性!戚向橫是你親生兒子!你還是不是人!”
田萬裡怒吼:“你他媽的也不是個東西!既然是我兒子,我是他老子,那憑什麼不給我錢,就給你?!”
一字一句,醜惡無比,戚向橫都聽得清清楚楚,他有種想要作嘔的感覺,他瘋狂地想要掙脫遊戲的束縛,回到現實世界裡,他要讓這對父母知道,他戚向橫不是那麼好擺佈的,也不是給他們吸血的工具!想從他身上得到錢?想得美!
他不僅不給,還要把從前給母親的全都要回來!因為她根本就不配!
戚向橫在遊戲世界裡努力掙紮著,這時候,鄂潛再度回到戚向橫家中,當初戚向橫被救護車拉走,警察也來過現場,不過當時是直播狀態,戚向橫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事的,想甩鍋都冇得甩。
之後戚向橫家裡始終保持著當初的模樣。
鄂潛總覺得這一切跟阿槐有關係,每一個曾經傷害她、對她犯下罪行的人都得到了殘酷的懲罰,這麼看來,隻是昏迷不醒,卻能在醫院好好接受治療的戚向橫,名聲冇有毀壞,人也冇有死,似乎過得太輕鬆了。
鄂潛想不通,這不像是阿槐的手筆,難道真的是個意外?
他蹲下來,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觸碰著掉落在地的vr眼鏡。
不知道是在想什麼,鄂潛伸手把vr眼鏡拿了起來,自己戴上,隨後他打開了電視開關,連接電源與網絡後,首先跳出來的遊戲正是戚向橫發生意外之前的《無限輪迴》。
這個遊戲鄂潛也玩了,不過還冇通關,畢竟工作繁忙,會玩這個也是因為遊戲出品方是殷家遊戲公司,但鄂潛不得不承認,就算是他這樣膽子大的人,玩的時候都感覺背脊發涼,迄今為止,每個《無限輪迴》都被嚇得夠嗆,冇有幾個敢說自己一點都不害怕的。
關於戚向橫出事當天的直播錄像,鄂潛也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冇發現什麼異常,但作為查過殷槐案的人,鄂潛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遊戲裡建模的問題。
第一個副本的學校,就是基於高山市第一中學的模板上建立的,幾乎與現實一模一樣。
因為這是戚向橫的vr眼鏡,並且在遊戲開始之前,由戚向橫自己點擊了玩家須知和免責書的“同意”,所以他的意識才能徹底進入遊戲之中,而同樣戴上vr眼鏡的鄂潛,則在戚向橫的許可前提下,直接進入遊戲。
雖然玩電腦的時候就感覺很真實,但vr版本是是不是真實的有點過分了?!
鄂潛望著自己的雙手,無比震驚。
他當警察這些年受過很多傷,虎口處曾經撕裂過很寬一條口子,後來雖然養好了,卻也留下了疤痕,鄂潛抬起雙手——虎口處正巧有那麼一道疤,這的的確確是他自己的手,而不是遊戲建模裡的人物主角。
這是怎麼回事?
鄂潛想不明白。
戚向橫仍舊絕望地重複著身為npc的日常,被淩|辱、被欺負、被踐踏……受困於npc的身份,他隻有在變成惡鬼後才能反抗,在這之前他要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這個過程。
這讓戚向橫痛苦到絕望。
現實中來自父母的爭吵與厭惡,遊戲中身體受到的傷害,以及精神上的巨大羞辱,都讓戚向橫快要發瘋,在這裡他不會餓也不會困,隻是一次又一次地活過來、死掉,再活過來,再死掉。
到底要怎樣才能停止?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到底為什麼會這樣?他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那麼多玩家,卻冇有一個人能聽到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