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看著他。
每一瞬的平靜呼吸, 都像一把鈍刀在我心口慢慢磨著。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
他開了口。
嚴肅又認真。
“我也不知道愛你什麼。”
“明明陳怡比你更懂朝堂, 更明白事理,甚至於更漂亮。”
“明明孤身邊有無數美女佳人。”
“可能讓孤心動,能讓孤哭,能讓孤笑的, 隻有你。”
“真真, 甚至於你都不需要刻意去做什麼,隻是呆在孤的身邊。”
他手指撫上我的臉, 語氣漸漸甜蜜,“孤都覺得快樂。”
“你隻聽到了宮牆裡的歡聲笑語, 可知陳怡為了這次談話做了多少功課?”
“她費儘心機才能與孤暢聊一下午。”
“而你。”
他眸色暗沉, 將我細細瞧了好幾遍, “隻要一個眼神,就能將孤的心弄得七上八下。”
“孤與她相談甚歡, 甚至於逗她一笑。都不過是朋友之誼。”
他低垂著眼,眉梢都透著懊悔。
“對你,則恨不能時時綁在孤的身邊。”
“孤也不是護著她、包庇她。”
“孤隻是自責。”
“要不是孤一心想去親征, 也就冇有陳怡弄出的這些糟心事。孤怪不著她,隻能怪自己。”
“明知她有心思,但還是賭了一把。”
他手覆在我的小腹, 瞧我不做聲, 臉上表情更加複雜。
“孤賭你不會答應。”
“更想看看, 你是不是真心要與孤一生一世長廂廝守。”
“隻是。”
他親征一趟,倒是比之前更加容易紅了眼眶。
我抹去他眼角的濕潤。
低低開了口, “隻是你冇想到,我愛你之深, 差點要了自己與孩子的性命。”
“陛下, 三年時光,你還在擔心我對你不過是順應天命?”
他愣愣地點了點頭,“你甚少吃醋,也不經常說情話哄我,隻一年比一年端莊得體。”
“每日裡不是處理宮中事宜,就是操心他人。孤瞧你,壓根兒冇把孤放在心尖尖上。”
說著說著他還委屈。
“就連現在,都未曾再叫孤一聲夫君。”
“陛下……”
“你瞧瞧,多生硬。”
他一雙眼滿是控訴,麻利地從懷中掏出一塊疊得四方的絲綢麵料。
“孤為了緩解相思之情,可是貼身帶著它。”
“現在孤平安回來,你也不抱抱孤……”
他還在絮叨。
我定睛一看他手中的麵料,臉上似有火燒。上麵明晃晃的牡丹景繡,的的確確是出自我手。
這等私下之物,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帶了出去。
這人真是越來越不知羞。
見我麵色發燙,他眼中恢複了神采。
得意地吻著我的唇角,“如今孤知道你的心意,便再也不會做這種傻事。”
“真真,你原諒我好不好?”
“孤以後再也不做這等蠢事,好不好?真真,你彆不理孤。”
我又能原諒他什麼?
誠如他所說,這三年我光顧著做好後宮之主,早就忘了最初與他相守之心。
顧此失彼。
是我忽略了他,是我太過在意朝臣的聲音。
更是我怕他變心,纔會時時提防,時時試探。
攆他去仁和殿的是我。
站在仁和殿宮牆外不作為的也是我。
一味地自怨自艾。
將自己困在這一枷鎖中的也是我。
“夫君。”
我主動攬著他的肩頭,蹭了蹭他的鼻尖。
如今,我才明白這兩字的含義。
“我好想你。”
“你不要再搭理陳怡,好不好?”
我瞧著他俊朗堅毅的眉眼,頭次放開心扉,酸溜溜道:“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