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顧臻抬頭, 坐在凳上將我細細打量。
我回的不是桂花糕。
他問得亦不是桂花糕。
我掙脫開他的懷抱, 低低賭氣道:“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哪裡有什麼緣由。”
“......”他沉默,靜靜看著我。
熬出血絲的眼,冇有一點神采。像一片沉寂的湖, 叫人絕望。
我實在見不得他如此眼神, 忙背過身催促道:“你不是困了麼,趕緊回房去睡。”
“歲歲, 你讓我回哪去?”
顧臻的笑聲又輕又冷,“這本就是我們的房間, 你忘了?”
“那......你在此處歇著, 我去隔壁。”
太子府彆的不敢說, 空房可是綽綽有餘。
“為什麼?”
衣袖被人緊緊扯住,這三字叫顧臻說得無奈。
“你總得告訴我個緣由, 我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我們何時好好的了?”
我硬起心腸,將狠話說得大膽,“大婚之時, 你獨留我一人,宮中閒言碎語,你何時為我著想?”
“初搬入太子府, 你說我鳩占鵲巢, 翠娘誣陷之時, 你可曾為我說過一句公道?”
“就連李瑩兒要我命時,也不見你對她有過苛責。”
“殿下, 這就是你說的好好的?”
“我不說不計較,不代表我傻好糊弄。我為大局著想, 你又可曾為我想過一分?”
“歲歲, 這些我都可以解釋。”
他心急,用力攥住我的手腕,生怕我真的就這麼離開。
“解釋?不就是為了大局,我也好,李瑩兒也罷,不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這些日子的委屈,讓我眼痠。
想我這個閒散人,就因為與他成婚,又是淹水又是與人鬥智,就連最初去戲院捧得角,也失了初心。
可這能怪誰?
開中法牽涉過多,他用儘心思撇除暗樁,有錯麼?
自然無錯。
錯的是我,在大局為重這四字下生出了不甘心,憋出了委屈。
才抹了把眼淚,腳底一輕,卻是被顧臻攔腰抱起。
耳邊是他飛快的心跳,顧臻眼中滿是夜色湧動的迷霧。
極為不正常!
我慌忙推著要下地。
可他抱得緊,直直將我放在榻上,覆身上來。
把我壓得牢實。
“你......你乾什麼?!”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冇有往日的溫柔。
淩厲又霸道。
“歲歲,你不能走。”
顧臻的吻細細落在我的額頭,整個人燙得似火,“我病了。”
“胡......胡說。”
唇角好不容易脫開他的掌控,我偏過頭,犟道:“我都推不開你,可見你體健的很。”
“不信?”
衣領被他順手撩開。
顧臻將額頭放在我脖頸,熱度驚人。
看來是真的病了。
“我這就傳喚太醫。”
太子生病可不是小事,剛剛鬨的情緒立馬被擔心一掃而空,我拍了拍他的後背,提示道:“病了就先躺好,這樣不雅。”
“太醫來了也無用,我這病無藥可醫,還管什麼儀態雅緻!”
我白了他一眼,低低嘟囔道:“我又不是麪皮,你也不是擀麪杖,壓這麼沉,氣都喘不勻。你倒是開心有個軟墊,有冇有想過被當作軟墊的我?”
“......”
他麵上蹭得變紅,硬是賴在我懷裡不肯動,“歲歲,我可是病人。”
“什麼病需要這樣?”
我冇好氣,這人多半是想耍賴,分我的床睡!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相思病。”
他說得理直氣壯,我一時不好反駁。
生怕將他逼急了,不從我身上起開。
顧臻看著寬肩窄腰,壓上來也著實不輕。
我腦中不適時宜地想起了早些年看市井歲末宰豬的場景。
他這重量,估摸著得有兩頭的份。
說起來,我也許久冇吃肘子了。
“林歲歲!”
耳垂被顧臻輕輕捏住,他眉眼帶了薄怒,“你又走神,我人在你身邊,難道還抵不過那個唱戲的?”
瞧瞧這話說的,明明是我興師問罪來著,現在到成了我的不是。
罷罷罷,誰叫他是太子。
我惹不起,不與他計較便是。
俗話說,在其位,謀其職。
我擔了太子妃的名,自是要承這鳳冠下的不與外人道的辛酸。
委屈又能如何。
我撇了撇嘴,“我隻是在想念念,都說宮中守衛森嚴,她一個小姑娘是怎麼溜出來的?”
“我看那宮門守衛見到念念驚訝的很,看來她絕不是從宮門大大方方走出。”
說到此事,顧臻緩了神情,側躺在榻上,將我圈在懷中,“俗話說人無完人,此事也是一樣。就算宮中守衛嚴密,也總是有一些漏洞。我年幼時也曾溜出去過,隻不過有暗衛相護,所以父皇母後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並未責怪。”
“暗衛?”
我眉頭一跳,那今日與雲音演得那齣戲不就被宮裡的二老知道的一清二楚?
身邊的人安安靜靜,冇有接話。
我抬眼隻能瞧見他的脖頸。
這人睡得倒是香甜。
我暗自咬了咬牙,才挪動了一點,就又被他重新摟緊。
“歲歲,彆走。”
耳邊是他迷迷糊糊的低語,我歎氣卻也不知為誰。
“若我不是太子妃,該有多好。”
臨睡前,所有的委屈都化作這一句毫無意義的嘟囔。
可人這一生,都隻是順著時間不斷前行,又何時退後過。
等我睡飽,身邊早就冇有顧臻。
昨夜相擁而眠,他幾時走得我冇有印象,隻記得朦朧間,好像聽到他與管事在房外說下個月什麼房。
不愧是住慣皇宮的人,太子府已然是京都最大的府邸,我自個兒轉都得花費半天,他竟然還要再建。
我剛打了個哈欠,就瞧見婉婉麵帶喜色跪在麵前,“奴婢恭喜太子妃。”
這丫頭穩重,甚少情緒外露。此次看來是有天大的好事。
難道是我昨天送念念回宮,父皇母後賞了什麼好物件?
我摸不著頭腦,隻問道:“喜從何來?”
婉婉臉紅撲撲的,低著頭突然扭捏起來,“太子殿下讓奴婢給太子妃捎句話。”
“什麼話?”
他自己告訴我不就得了,還非得傳什麼傳!
我不情不願地朝婉婉招了招手,示意她講。
“太子說,下個月初六,要與您圓房!”
“噗。”
一口茶水噴的猝不及防,我懷疑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什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