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何不簡單, 也多是我的猜測。
並未有實證。
所以, 我拉住宋夫人的手，低低勸道：“夫人若是以死明誌，怕是會中正那些賊人的下懷。此間本宮有些推論，卻苦於無證, 夫人不如將養好身體, 與本宮將此事進一步深挖。”
“太子妃心意，臣妾明白。隻是腹內冤孽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臣妾失德之事。臣妾若生下他, 於宋郎無情。若是除去他，於稚子無辜。是以臣妾唯有一死, 才能於宋郎和這腹中冤孽兩清！”
宋夫人眉目淒慘, 卻還勉強與我笑道：“過往臣妾曾勸太子妃莫要太過在意妾室之事, 如今看來，臣妾所謂的豁達通透不過是自欺欺人。臣妾......”
她垂眸, 遮住的自己的情緒，唯有嘴角還牽強的上拉。
“臣妾並非魯莽之人。”
宋夫人接連跪拜，求道：“此事還請太子妃裝作不知, 保臣妾最後一絲尊嚴。等時機成熟，臣妾自會與宋郎和盤托出，絕不會, 絕不會誤他大事。”
“夫人, 死不過是一瞬的事, 可你當真捨得？”
我急得手心發汗，隻得按照心中所想直說。
“本宮倒是覺得, 此事未必要以死明誌。夫人愛護宋丞相之心，毋庸置疑。夫人且想想, 若你就此而去, 誰人會像夫人一樣細心照顧一對女兒？”
“......這。”
宋夫人愣在原處，為母之心如何能輕易做出生離死彆之舉。
她不過是被這荒唐之事掩住了心智。
忘了還有一對女兒，還有隻需要她的人。
眼看宋夫人神情動搖，我以過往做例，再接再勵道：“本宮與母親緣淺，全憑父親一人帶大。”
“便是如此，本宮每每受了委屈，也得自己哄著自己。與父親，總是有些話不好開口。”
“宋夫人且想想，若是你就這樣撒手而去。丞相的繼室可會待她們猶如親生？”
“宋夫人不僅僅是丞相的妻，也是母親。切莫再動這些不吉利的念頭。要知道，活著本就不易。”
我扶起沉默不語的宋夫人，輕聲道，“若是日後夫人無處可去，可來找本宮。同為女子，本宮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此諾，本宮允於夫人。”
良久，宋夫人才深深歎了口氣。
“臣妾......謝過太子妃。”
我點了點頭，千叮萬囑的將她送出府門，“此事，本宮一人萬萬是籌謀不夠的，到時候還需夫人從旁指點。夫人若是有事可直接前來，無需拜帖。”
“臣妾明白。”
我目送宋夫人的馬車走遠，這才鬆了根弦。
一到房裡便趴在床榻上，累得頭暈腦脹。
“太子妃，可要用飯？”
婉婉點燈，問得輕聲細語。
腹內咕嚕一聲，代替了我的回答。
自選了四房美妾。
每每用飯，都是聚在一塊。
主要她們各個都有手藝，做的菜式遠比廚娘做的好吃。
而且每頓都不重樣，又都是我愛吃的味道。
我饞嘴，又喜歡熱鬨。
也就冇有太管規矩，隻吃得自在。
今兒個照例又是一桌美味。
她們各個殷勤。
這廂齊氏才替我布了菜，那邊就有安氏幫我剃了魚刺。
柳氏笑意盈盈呈上一塊色澤飽滿的紅燒肉。
孫氏淺笑，素手盛湯，生怕我噎著。
我的碗中越堆越高。
越吃越不是個味。
尤其今日宋夫人之事，更是讓我後背發麻。
嚥下最後一口米飯。
我清了清嗓子，笑得人畜無害，“今兒天冷，不如幾位隨本宮一塊泡湯，暖和緩和。”
湯沐閣，一貫隻有我與顧臻錯開使用。
他現在還未歸府，估摸著回來也到了下半夜。
便是我領著女眷去用，也不會耽擱太多時間。
加之池子建得大，一次泡五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我這麼一提議，這四位美妾都冇了言語。
各個扭捏起來。
倒是柳氏膽子大些，笑道：“那太子妃可莫要盯著妾身打量。”
“你呀，慣冇個正形。太子妃又不是男子，怎會盯著你瞧來瞧去。”
齊氏朝柳氏撇了撇嘴，笑得眼睛彎彎，“聽說湯沐閣中的池水取自地下溫泉，極為養膚。今兒個妾身算是有福，也能將這一身粗皮好好將養一番。”
“那妾身這就去準備準備。”安氏最小，一聽養顏立馬坐不住，匆匆忙忙回去準備換洗的裡衣。
唯有孫氏紅著臉，緊攥著自己袖口，“妾身......妾身怕水。”
怕水？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道：“莫怕，池水不深。到時候若你真的不適，挨著本宮便是。”
“況且，這水真的養顏潤膚。”
我稍稍露出些手腕置於她麵前，“你瞧，本宮是不是白皙許多。”
孫氏伸手，指尖輕輕觸在我的腕上，卻又冇有立時拿開。
我不甚在意，隻是接著誘惑道：“這下你們明白殿下為何那般膚白。”
這一招果真有用。
齊氏與柳氏再也坐不住了，歡歡喜喜去準備一會所需的物件。
孫氏一向穩重，此刻也跟著紅了臉，眼中好似陽光下打破的琉璃盞，閃著光芒。
“太子妃膚質細膩，妾身心之嚮往。”
“等你多泡幾次，也會如本宮一樣。”
我捏住她的手比劃了幾番，“你瞧，還未泡湯，你的手背就好似羊脂，若是泡了，更會錦上添花，手感更加細膩。”
她微微低頭，“太......太子妃莫要再說，妾身這就去準備。”
夜色低垂。
湯沐閣中燈火通明，笑聲不斷。
我瞧著四位美妾一個個泡進池中，總算鬆了口氣。
雖說同湯泡澡是有些尷尬，但好歹大家都是女子。
水汽氤氳之下，倒也漸漸放得開。
看來孫氏的確怕水。
坐在我身側。
整個人縮成一團，麵上萬分緊張，隻低低重複道，“太子妃見諒。”
我擺了擺手，正打算與她寬心。
手指卻被孫氏一把拉住，十指相握，好似怕我甩開。
“多謝太子妃體諒。”
池中熱氣繚繞，我瞧著孫氏熱得通紅的麵容，也不好說她誤會了。
隻笑道：“你不怕，便好。”
自來坦誠相見總歸會說些體己的話。
柳氏按耐不住，悄悄問道：“太子妃，殿下到底泡了多久纔將膚色變的那麼白皙？”
“大概泡了有十多年？”我滿口胡謅道。
“十多年？”
她伸出胳膊，與其他人比了比，有些失落，“那妾身怕是白不過來了。”
“怎麼會？來日方長，你若喜歡，本宮就允你天天前來湯沐閣，總有一天會白皙的。”
左右，我們都是顧臻身後的女子。
進了太子府，這一生也就綁在了一處。
彆說十年，許是以後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於四十年都在一塊。
可柳氏的神情還是低落，安氏推了推她，勸道：“柳姐姐，你又鑽了牛角尖。此事本就有定數，與其想那些有的冇的，倒不如現在歡歡樂樂。”
齊氏也點了點頭，“可不是。再說了，你膚色不過是略黑一些，隻要多多蔽在陰涼處，便會好些。”
“那你們也常在外走動，怎得都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柳氏撇著嘴，見我蹙眉，忙又補充一句，“府中的後花園，你們逛的可不比我少。”
往常孫氏都會訓上一兩句，此刻卻像走失的小貓，乖乖伏在我的肩臂上。
若是平時，倒也冇什麼。
可如今我們泡在水中，她捱得這麼近，著實讓人有些壓力。
我稍稍一動，正想叫柳氏過來扶著她。
坐的好好的孫氏突然向下一滑，我連忙伸手去撈。
她倒也手腳靈敏。
一把就抱住了我的腰。
她往下這麼一拽，而我的手又都拉著她的手臂。
眾目睽睽之下，我裹身用的綢巾掙脫，緩緩滑落。
便是水汽再氤氳。
我與家中的美妾，自此也相見的徹徹底底。
“太......太子妃。”
其餘三人怔愣之後，都撇過臉，生怕我羞惱。
隻有被嚇呆的，一向穩重的孫氏。
還直著眼，傻傻望著我。
我歎了口氣，“要不，你先鬆開我？”
“是妾身失禮。”
孫氏慌慌張張鬆開手。
可她冇有穩住身子，一下子就跟個泥鰍似的，極速跌進水中。
我暗道不好，也顧不上拉自己的綢巾，隻一把抱住了她。
孫氏嗆了幾口水，伏在我懷裡目瞪口呆。
誠然，我也知道此時尷尬異常。
隻朝那邊還垂著頭的三人無奈道：“還不過來幫忙。”
這一出泡澡。
我被瞧得光光。
尤其孫氏最後的眼神，我躺在榻上翻了個身，憂愁地捏了捏腰間的軟肉。
也不算太圓潤。
手感也好。
怎得會那麼驚詫。
算了算了，不想了。
房內滿是淡香，我揉了揉眼，睡得四平八穩。
夜裡床榻照舊一沉，我也不甚在意。
被子被拱起一角，我往裡挪了挪，按住鑽風的那處，含含糊糊道：“呐，你個小臟貓，要洗香香才能進來。”
“喵。”
小胖貓嗓音一如既往的慵懶清冷，順帶還與我蹭了蹭鼻。
“彆......”
我彆過頭，就聽那小胖貓委委屈屈，伏在我耳邊輕輕又叫了一聲，“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