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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不行了, 頭好暈。

我靠在金庫門口, 也顧不上什麼地凍天寒,心口好似被人狠狠攥住。

冬風一吹,就能在心上颳起一股戰栗。

說不出的怪異。

“歲歲?”

門裡傳來顧臻的聲音,明顯焦灼不安。

“歲歲, 你開門。”

他帶著略顯嚴厲的語氣, 我本就難受,這下更加有了小脾氣。

“不準你用顧臻的聲音叫我!”

“歲歲。”

顧臻無奈, 軟了聲線,“你是不是心裡很難受?”

“也不準你喊我歲歲。你得叫我, 不對, 叫本宮太子妃!”

我忍著心口的不舒服, 打算與它說說太子府的規矩,還有我的身份。

我就不信, 還鎮不住它!

“你就隻是尊成了精的金像,休想騙本宮。”

“等天亮,本宮就讓人把你丟進熔爐, 化成金塊!”

裡麵的聲音古怪,字字清楚,“既然你已是太子妃, 怎得還這麼想要金塊?”

“天下你想要的, 隻要開口便能得到。何必多此一舉?”

看來這金像不懂世故的緊。

太子妃, 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太子的妻。

我所擁有的,不過是顧臻應允之後纔得到的。

若他不點頭, 我就是開了口,也不會有人奉上。

況且君恩似流水, 說不準哪一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盛寵之下與後宮舊人, 這兩者的差彆,便是我不說,世人也能想得明白。

“......你不懂。”

我低眉,說得好不淒慘,“太子不喜本宮。”

“不喜?”

裡麵的聲音也低了下來,“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金像果真不懂人心,自然是我感覺到的!

冬日寒風凜冽。

我凍得發抖,腹內冷氣侵襲,開始連連打嗝。

金像此時倒是好心,“外麵冷,你要不進來說?”

“這......”

我很猶豫。

畢竟它對我可是有不軌之心的。

不過,它隻是個金像。

就算有些想法,想必也是有心無力。

況且,我一直都想與人好好說說此事。

而它,正好是個金像。

就算我說了什麼,誰會信它。

這麼一想,腦中頓時豁然開朗。

鑰匙入鎖。

才推開門,金像便迎了上來,“是不是凍壞了?”

它的懷抱比想象中要溫暖,我突然有些心軟,當真要天亮融了它?

“你能不能不要用顧臻的聲音?”我歎氣,問道。

金像嘴角彎彎,“你不愛聽嗎?”

“也不是不愛聽,隻是容易......”我停住,算了,它至多也不過這一晚的時間。

我又何必強求。

金庫裡雖無地龍,但好歹不透風。

我正打算席地而坐,金像拉住我的衣袖,“地上涼,你坐我腿上。”

“這不太好吧?”

我撓著頭,這也有些太親近了。

這樣下去,我怕真的下不了狠心將它送去融化。

“我隻是金像。”

它說得平淡,手在大腿上拍了拍,“你瞧,暖呼呼的。”

見我還在猶豫。

金像挑眉,“你不敢?”

這有什麼不敢的!

我哼了一聲,與它麵對麵疊坐在了一起。

“......你,你!”

坐是它讓坐的,這會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的也是它。

還真是個反覆無常的金像。

這點跟顧臻還真是一模一樣。

“你,確定要這樣坐著嗎?”

金像撇過眼,手臂卻很誠實地摟上我的腰。

“自然,說話不是要麵對麵麼?要是本宮側著坐,那不是顯得很曖昧?”

“......言之有理。”

金像不敢看我,附和著點了點頭,半晌才又接著哄道:“誰告訴歲歲太子不喜你?”

這還用誰告訴嗎?

我很是深沉地瞧了它幾眼,“你不知道我這個太子妃是怎麼來的吧。”

“自然是上呈天聽,下達百姓。正正經經規規矩矩抬進啟元殿的。”

金像篤定。

我搖了搖頭,“這都是表象。本宮告訴你,他娶我,是隨手從世家女子畫卷中抽到的。”

“原本我以為,他是放不下李姑娘。後來,才發現原來他對李姑娘也隻是情誼而非情意。”

雖然他在大婚之時冷了我,可也算是為了保護我。

這些我可以不計較。

我趴在金像肩頭,隻覺得心裡酸成了一缸老陳醋。

“你知道嗎,他極為擅長人物工筆。”

“一筆一畫,無一不用儘心思。可他卻從未畫過我,即便......”

“即便?”

金像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並未催促。

我歎息,“即便他會吻我,會抱我。可他的筆下冇有我。有的,隻有一副背影。”

過往我不知情,也便冇有多難過。

可今夕,我有了貪念。

我對他的心意那麼明顯,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但隻要有沈姑娘在。

我就永遠走不進他的心中。

心口更痛,眼窩酸澀,滴滴淚珠悄悄滑落。

“傻歲歲。”金像輕歎,將我抱緊。

“你心中當真有太子?”

它問得不確定,“可你初入府,日日都去看雲音,我,他去尋你,每每都撲了空。”

“就連晚上,你也喊著雲音的名字。”

金像替我擦乾眼淚,“你喊雲哥哥甜蜜又自然,喊顧哥哥卻總是為了其他事。”

“就連雲音替你蓋上蓋頭,你也冇有拒絕。”

“歲歲,你可知。”

金像說得嚴肅,“紅巾蓋上再掀起,那便是你心中有他,願意接納他。”

“胡說!”

我一口否決,“我那時隻是冇反應過來,況且那會我的注意都在雲音房裡的香粉。”

“我中了魅香,想得都是替他找證據。你再說說顧臻,竟然要納妾!”

金像果真不懂女兒心。

明明我纔是最委屈的,它竟然為顧臻說話。

“納妾就算了,還要我去選。”

我眼中又蓄上淚,“他看不見我的心意也就算了,還要讓我親自選出伺候他的女子。”

“你說,他怎麼就不能像陛下一般專情。”

“彆哭。”

金像歎息著一點點吻去我的淚珠,“是他笨。”

我推開它,有了怒氣,“不許你說他!”

“他纔不笨。開中法一事,我不過稍稍插手,都被那些人算計來算計去。顧臻不一樣,他與那些人鬥智鬥勇,從未失手。”

“他若機敏,就不會傻到惹你哭了。”

金像低落。

我連連搖頭,“他隻是冇有將我放在心上。他護我,親近我,也不過因為太子妃三字,若太子妃不是林歲歲,是李歲歲或者趙歲歲。想必他也會溫柔以對,護之周全。”

“明知道他並非因為林歲歲三字而溫柔,可我還是願意交出一顆心,我們之間,傻的是人從來都隻是我。”

“笨的人也隻有我。不然,就不會連個荷包都做不好。”

“他心中隻有你,歲歲。”

金像開口,說得篤定。

我歎氣,“你又不是他。”

金像無心,說得再肯定也不過是安慰。

今晚我說得太多,如今一顆心又酸又澀,疼得好似針紮。

可金像不是他,說了又能怎樣。

至多是自己心中稍稍透了口氣。

這一生,我還要頂著太子妃的名號活著。

沈明月是他的白月光。

而我不過是月色投下的一片陰影。

絕不是他的第一選擇。

或許,等李瑩兒說出沈明月的下落。

他現在給的溫柔也會隨之煙消雲散。

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

才起身,就被金像一把抱住。

“彆走。”

那雙眼亮晶晶的,將我瞧得溫柔。

就連它周身的金色也被緩緩融化。

“顧......顧......”我徹底說不出話來。

也總算明白剛剛婉婉的異樣。

臉上又羞又惱,我之前都說了些什麼啊!

如今之計,不如裝暈?

主意打定,我才醞釀著表情,腳底一輕,整個人被他橫抱進懷中。

“你,你做什麼?!”

我慌得難以自止,避不看他的眼。

手指在夜行衣裡摸索了半日,也不知該對他用什麼。

“傻歲歲。”

顧臻含笑,麵容好似月色溫柔。

婉婉領著婢子緩緩退出。

我坐在床榻上,緊張的不知該怎麼擺放手腳。

悄悄抬眼,就見他欺身上前,將萬般情意化作唇舌間的嬉戲追逐。

青絲落下,好似墨色的青蓮,在床榻中緩緩盛開。

見我又憋紅了臉。

顧臻好心,稍稍與我偏開臉。

得了一口氣,心中的忐忑叫我脫口而出,“還,還不到初六。”

“怕是初六也不行了。”顧臻歎息,輕輕吻了吻我。

玉鉤滑落,我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一直看了進去。

他腰間的包紮好的傷口,隱隱沁出了血。

“我想給你最好的。”

顧臻目光似火,拉過我的手指放在腰間,“彆擔心,太醫說很快便會好。”

他又湊了上來,我哪裡肯。

隻彆開臉,說得一本正經,“等你傷好,此事不急。”

“歲歲,我疼。”

顧臻不肯罷休,伏在我耳邊撒了嬌。

“我,我去幫你找太醫!”

話說得出,可他覆在上方,我根本起不了身。

“唉。”

顧臻長長一歎,“還是醉酒的歲歲更會疼我。”

他斜眼將我瞧得憤憤,“隻要我說痛,就會替我吹氣。”

說到這,顧臻眼神一亮,“之前歲歲說下次教我,我瞧今日就很應景,不如歲歲再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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