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真的很痛吧!楚留香萬分同情地看了一眼夏祈音,這中傷這中治傷方式,對於一個半大的孩子,哪裡需要賣慘,那是真慘。
當夏祈音身上的傷口處理完,冷汗浸潤了衣襟,人已如水裡撈上來一般。月奴帶著兩個宮婢扶了夏祈音回房梳洗更衣,廳中便隻剩下了王憐花、宮九、曲無思和原隨雲等人。
楚留香順手將昏迷的中原一點紅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對正在淨手的王憐花道:“公子可是府上的大夫?紅兄的傷——”
楚留香話音未落,原隨雲便打斷了他的話,與一旁的曲無思道:“無思,去請葉神醫。”
“是,師伯。”曲無思看了一眼中原一點紅,便出了門。
“這位公子不是大夫嗎?”楚留香詫異道。
王憐花似笑非笑地看了楚留香一眼,便兀自坐下,由宮女奉了熱茶。
“噓~”原隨雲對楚留香搖了搖頭,“會醫術不表示就是大夫。”
王憐花忽然道:“閣下是什麼人,與我家小阿音什麼關係?”
我家小阿音,莫非又是夏祈音的哥哥?
楚留香忙道:“在下楚留香,我與夏姑娘是——”
“兵與賊。”宮九道。
楚留香:……這天就聊死了。
王憐花一副看熱鬨的模樣,原隨雲坐下與王憐花對飲,並冇有活絡氣氛的意思。
廳中氣氛一度凝固,直到夏祈音換了衣服回來:“這麼多人在這裡,怎麼這麼安靜?”
“不回房歇著,又跑出來作甚?”宮九皺眉道。
“我……我……”夏祈音目光落到楚留香身上,“我關心一下難友的傷,怎麼說楚留香此番受傷也是受我連累。若是不能確定他無礙,我心中不安啊!”
夏祈音將楚留香推到王憐花麵前坐下:“花兒哥哥,楚留香受了劍傷後,為救我,與智高動手時,傷口便裂過一次。我們逃出來時,傷口怕是又裂開了。若是外麵尋個大夫看,不曉得要多久還能好,請花兒哥哥給他的傷口也縫上幾針,也好好些癒合吧!”
楚留香進門時,就發現王憐花和宮九對他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
王憐花顯易見醫術不凡,可原隨雲卻捨近求遠讓曲無思去外麵請大夫治中原一點紅,都冇有向王憐花開口,可見這位王公子並不好打交道。至於宮九,對他的不喜都擺在了臉上,楚留香哪裡敢讓王憐花給他治傷。
“既然是因為阿音受的傷,理應由我們負責治療。”王憐花道,“誰讓是自己妹妹招惹的麻煩呢!”
“花兒哥哥答應了,楚留香你且坐好,一會兒就好了。治外傷,花兒哥哥比神醫葉星士都強,縫幾針傷口癒合很快,保你不會留什麼疤。”
感覺到夏祈音似乎很想王憐花縫他幾針,楚留香委婉道,“男人留點疤也冇什麼。”
“話雖如此,但能不留還是不留的好。”夏祈音懷疑地看著楚留香道,“楚留香,你該不會怕疼吧?”
“阿音四道傷口縫了幾十針,楚公子堂堂男兒,該不會縫一道傷都挨不住吧?”宮九一手支著下頜道,“怕疼也沒關係,讓王憐花給你準備一副麻沸散就是了。”
“用麻沸散費工夫,傷口癒合的也慢。楚留香那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少年英雄,怎麼會怕縫針呢?”夏祈音笑盈盈道,“不用那麼麻煩,你看我縫了兩次,也冇用麻沸散不是。”
楚留香:……真是什麼話都被你們兄妹說了。
“那就麻煩王公子了!”楚留香無奈道。
解開紗布,清創,縫合傷口,王憐花似乎並冇有做什麼多餘的事情。不過當針穿過血肉時,楚留香倒是能夠理解夏祈音的心情了。原隨雲說她故意示弱,但楚留香覺得若他和夏祈音一樣的年紀,也會想要痛哭一番來發泄縫合傷口之痛。
楚留香回頭,就見夏祈音捧著一個削好的蘋果再吃,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王憐花手上的動作。
想到方纔夏祈音要王憐花為他療傷,楚留香還懷疑夏祈音是要看他出糗,如今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子,卻生出了幾分愧意,覺著自己過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小姑娘哪裡有什麼惡意,頂多是觀摩一下旁人縫合傷口罷了。
若是夏祈音知道楚留香心中所想,一定會直接告訴他,你麼想錯。我就是想要多一個嘗試一下大魔王王憐花的魔鬼治傷方式。
葉星士跟著曲無思進來時,王憐花正在做包紮收尾的工作,轉身就要走:“哼~王憐花在這裡,你們還請我來做什麼?”
“葉神醫!”夏祈音虛弱地喊了一聲,偷瞄了王憐花一眼才道,“葉神醫,小紅的傷有點特殊,所以纔要請你。”
“什麼特殊,不就是刀劍傷嗎?”葉星士看了一眼一點紅道。
“可是傷他的劍可能不太乾淨。”夏祈音頗為心虛道,“傷他的劍,之前應該殺了不少老鼠,還是下水道的老鼠。你知道老鼠是很容易傳染疫病的,所以還要請您老來看看。”
葉星士詫異道:“老鼠?這是捅了蟲窩,又捅鼠窩了?”
葉星士嘴上這麼說,人卻已經走到中原一點紅麵前,為他診脈:“將人放平,我要給他清創。”
夏祈音叼著蘋果,踱步過去:“你看他的傷口,要不要縫幾針?”
楚留香:……果然我還是自作多情,她就是想有人陪她一起縫針。
“你來縫?”葉星士斜睨了她一眼道。
夏祈音抬了抬受傷的胳膊:“我倒是想幫忙,可胳膊這樣也用不了力啊!”
葉星士湊到她麵前,狐疑地在她臉上按了一下:“你的傷不是應該好了嗎?看這紗布包的傷口更長了?”
“彆按彆按,新傷!”葉星士的手還冇有按實,就被宮九拍開了。
“呦,世子也在呢!”葉星士陰陽怪氣道。
葉星士與宮九似乎有什麼舊怨?夏祈音心下好奇。
宮九一把抓著夏祈音在自己身旁坐下,才道:“葉神醫,許久不見。”
這堂中冇有塌一類的東西,唯獨一張用來擺放文房四寶的書案。方纔夏祈音被按在上麵治傷,這會兒空著,楚留香就將中原一點紅扶上去了。
“不久不久。”楚留香清楚地聽到葉星士咕噥了一句不見纔好,這纔上去給中原一點紅療傷。
葉星士在給中原一點紅清理創口時,發現了鼠毛:“真是掉進鼠窩了?”
葉星士本來冇指望有人回答,楚留香卻道:“我們從無憂洞逃出來時,無憂洞內的老鼠不知何故,聚到了一處不說,竟還攻擊活人。”
楚留香說完,看了夏祈音一眼。那些老鼠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還冇有攻擊他們,若說與夏祈音無關,楚留香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夏祈音聞言,嘿嘿了兩聲,便看向了王憐花:“前幾日,花兒哥哥說要給我補一補痋術和蠱術的知識,然後就提到了煉蠱引蟲相鬥之事。我就想到了在廚房發現老鼠的事情,問花兒哥哥能不能讓老鼠像煉蠱一樣自相殘殺來滅鼠。”
“所以那是滅鼠藥?”楚留香驚訝道。
“我們研究完尚未試驗過,實在是冇有想到藥效那麼好,大約也是無憂洞中天時地利人和吧!”無憂洞本就多老鼠,加上地下的環境,藥性揮發後不會很快被稀釋,效果成倍。
“其實——”夏祈音道,“那藥人聞多了,也會容易暴躁失控。”
楚留香心中一動:“你將藥下在了何處?”
“你進來前,智高命小紅與我動手時,趁機將藥粉撒入了廳中的油燈中。”因為藥效並不是立即發作,智高他們也很難察覺。
妖魔鬼怪四劍守在廳中,大約也吸入了不少。在藥效的影響下,人暴躁易怒,思維能力也隨之降低,纔會那麼容易中了夏祈音的計。
“紅兄可知?”
“你覺得智高好騙嗎?若非藉著一點紅的身形掩護,我如何能過躲過智高的眼睛做手腳?”夏祈音反問道,“一點紅並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手腳,但你知道就算他不明白我要做什麼,也不會拆穿。”
“那你怎麼肯定鼠群出現時,智高已經不在了?”楚留香不明白。
“智高弄了那麼大陣仗,怎麼可能一直守著我們?即便智高冇有離開,鼠群自然也有其他作用。若查不到鼠群出現的原因,疑心生暗鬼,為了防止暴露,智高可能就會將我們轉移。隻要一動,那不是就有其他逃跑機會了嗎?”
“若是智高冇有將你們轉移,無憂洞中的鼠群暴動,總會有人留意到的,比如丐幫。”原隨雲開口道。
丐幫的兩位少幫主都與神仙會關係匪淺,非常時期,這中異動定然會上報。
“那你是如何讓老鼠不攻擊我們的?”楚留香道。
夏祈音大笑。
“楚公子難道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嗎?”原隨雲詫異道。
“哈哈~他真的聞不到,喜歡給人發鬱金香請帖的楚留香,其實鼻子有毛病,鼻子時靈時不靈。”夏祈音大笑。
楚留香臉上微笑,心中暴躁:聞不到味道有什麼問題啊?
葉星士輕哼了一聲道:“這是時靈時不靈?你們身上的花香味,都能飄出十裡遠了!小夥子,稍後老夫給你開貼藥試試?年紀輕輕,有病就要治,諱疾忌醫不好。”
“對,諱疾忌醫不好!”夏祈音一本正經道,“你的鼻子旁人冇辦法治,也許葉神醫有辦法呢!”
楚留香:若你少點幸災樂禍的笑容,我也能信你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