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個人能夠堅持每天在一個時辰之內不間歇的揮劍七千次,他的劍能夠快到什麼程度?夏祈音以前不知道,現在卻知道了。
當最後那道劍光落下,文岸雪也隨之倒下。魑魅魍魎就應該躲藏在黑暗中,一旦步入陽光下,註定是灰飛煙滅。
小蝴蝶的翅膀已經扇動起來,文岸雪死了,就表示許多人活了。他們或許不會因為文岸雪死了就能善終,但至少少了一個死在不該死的地方的可能性。
西門吹雪吹落劍上的血珠,退到了一側,彷彿隻是個莫得感情的保鏢。可夏祈音知道他隻是不喜歡“文鬥”,讓出“戰場”,請其他人來承受敵人的言語攻擊。做為一個傷員,夏祈音自覺地承擔起了嘴炮輸出的責任。
魯書一看著同門倒下的屍體,澀聲道:“你說是比試。”
“刀劍無眼這樣簡單的道理,難道還要我一個小孩子來教你嗎?難道方纔你們冇有看到文岸雪想殺西門嗎?”
夏祈音輕輕拂了拂袖子,漫不經心道:“方纔我可是先問過你們,是否需要我們來個自我介紹。但凡你們肯花一點時間,多聽幾句,自然就能知道我這位朋友練的是殺人劍。可惜,你們拒絕了不是嗎?”
魯書一默然。
“現在,我們是否可以見元先生了?”
“你還想見我師父!”魯書一身側一人跳出來道。
夏祈音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神拳太保顧鐵三?你說這話,是不想遵守承諾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顧鐵□□問。
“嗬~”夏祈音這一聲笑得極儘嘲諷之意,“其實,我不建議多打一場。六對六,真是毫無壓力。或者你們也可以試試元十三限用來對付諸葛正我的**青龍陣能不能攔住我們。”
聽到**青龍陣,**青龍心下皆是一顫。元十三限特意挑選了六個弟子演**青龍陣專門用來對付諸葛正我。在對上諸葛正我之前,此陣從未外泄,冇想到今日卻被外人叫破。
“高深的武功挑剔修習之人的悟性和資質,越是高階武功越是如此。因為悟性和資質太差,練了也是白練,所以這個擇選之法倒也在情理之內。可若修習一門武功後,卻有諸多限製和缺陷,那隻能說這門武功本身就是殘缺的次品。”
夏祈音輕笑道:“一個演練幾年甚至幾十年的陣法卻隻能用來對付一個敵人,真是愚蠢而又可笑。人之一生不過匆匆百年,你們的半生卻都僅依諸葛正我一人而活。且不說你們這陣法能不能贏諸葛正我,即便贏了,那之後呢?”
葉棋五心下一顫,夏祈音的話,就如一道利劍刺入他的心口。在過去,他們兄弟隻欣喜於師父教導,傳道解惑,可夏祈音的話,卻揭開了**青龍從未多想的念頭。
**青龍陣,他們知道是用來對付三師伯諸葛正我的。他們驕傲於有一日能夠打敗諸葛正我那樣的存在,卻不曾想過他們隻是師父用來對付諸葛正我的一枚小棋子。正如夏祈音所問,**青龍隻是用來對付諸葛正我的,輸了結局自不必說,贏了,他們能得到什麼?
元十三限說諸葛正我教的是徒弟,他養得是禽獸,除卻眼光不好,未嘗冇有他自己的問題。
諸葛正我收徒,教他們武功,教他們分辨是非黑白,給予他們前程。比如無情是諸葛正我撿回來的,鐵手、追命是帶藝拜師。冷血,諸葛正我最初覺得他不適合做捕快,投身六扇門是他自己要求的。諸葛正我對弟子都給予了他們選擇的權利後,才賜予施展的空間。
而元十三限收徒,一開始就充滿了利用,比如訓練**青龍的唯一目的就是對付諸葛正我。比如他收傅宗書為記名弟子,純粹是兩人有共同的訴求,而非為了授藝。當徒弟的存在影響到他時,他會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動機如此不純,又如何讓人真心尊敬?
夏祈音明白,**青龍已經有人動搖了,順勢道:“**青龍陣是用來對付諸葛正我的,也隻是用來對付諸葛正我而已。輸是死,贏了,你們也不過是浪費了許多人生,在江湖上不上不下的混。”
“**青龍陣是不是隻能對付諸葛正我,試過就知道了。”魯書一一揮手,六個青龍迅速散開,將夏祈音六人團團為主。
**青龍陣能對付諸葛正我,難道還對付不了幾個少年人嗎?在他們與諸葛正我對決之前,**青龍陣的訊息不該泄露出去。那麼,隻能將不該知道這件事的人從世上抹去。
“你這樣激怒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慕容小荻無奈道。
夏祈音反問道:“走了這一路,活動一下筋骨不好嗎?不然我怕你們白跑一趟太無聊!”
夏祈音說完,後退一步,站到了中心位置。
連城/璧溫聲道:“卻如阿音所言,走了一路,手腳都有些僵硬了,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西門吹雪和慕容小荻站在夏祈音身側冇有動手的意思,宮九和王憐花一左一右向前,與連城/璧結品字陣。
**青龍的武功其實不弱,結成的陣法威力也是倍增,但缺陷也是明顯,**青龍陣針對性太強了。
當年諸葛正我的師父韋青青青以三弟子諸葛正我天賦最是驚才絕豔,總是怕這弟子有朝一日行差就錯,誤入魔道,無人可製,所以特意留下了剋製諸葛正我武功的**青龍陣,交給大弟子葉哀禪。察覺元十三限心術不正,就授予救人的獨活神功。
可惜,韋青青青擔心走入魔道的諸葛正我並未行差就錯,這**青龍陣反而被彆有用心的元十三限不知用什麼手段,從葉哀禪手上謀去對付諸葛正我。元十三限學了獨活神功,也冇領會師父的用意用於正道,正可謂天算不如人算。
在夏祈音看來,韋青青青雖是一代高人,卻也是堪不破。誰規定天賦過人就有可能行差就錯,心術不正學醫就能變好人?
即便命數說未來那個孩子可能變壞人,也該是儘量教他是非黑白,而非預設人家就會走錯路。不該有的防備隻會將事情搞砸,最可能是怕什麼來什麼。既知徒弟心術不正,就應當斷則斷,早早廢了武功逐出師門纔是,哪裡是換一門武功傳授就能讓人從了正道。
再說這**青龍陣,是專門用來剋製諸葛正我的武功。如今用來對付夏祈音一行,那就好比用大刀對付弓箭。六人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隻能放棄**青龍陣,各自為戰。
可失去陣法,莫說一對二,即便一對三都不是問題。於是捨棄了陣法的魯書一師兄弟六人敗的毫無懸念,就彷彿在提醒他們,學會了**青龍陣,你們在江湖上也隻能混。
隻這一耽擱,到了元十三限的居所外,竟已是日暮西下。
透過低矮的土牆,夏祈音就看到美麗的少女正在院中收衣服。夏祈音看到她,她也看到了夏祈音。
“你是誰,可是來找元前輩。”少女說話溫聲細語。
“在下夏祈音,特來拜訪。姑娘,元十三限可在?”
“元前輩正在屋裡。”少女說完,一人已經從屋內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介乎中年和老年的男子,臉上有皺紋,卻不難看出年輕時的風采。夏祈音有些意外,元十三限的容貌竟然比諸葛正我略好看些。不過臉好看,也拯救不了脾氣臭。他一抬頭,眉頭便皺成了川字型,眉宇間戾氣極重。
“你是誰?”
“唔,你相助智高助紂為虐,難道連智高的計劃都不知道嗎?”夏祈音笑眯眯道,“我叫夏祈音,智高在京城犯案的受害人之一。”
正在收衣服的少女聽到此言,手下一抖,衣服掉落在了地上。
元十三限看著她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做什麼,就要看元先生你配不配合了。”夏祈音靠在土牆上,“我想問問智高的線索,若是滿意,那就隻是來問問線索。若是不滿意,那就是緝捕六扇門劫囚案的犯人歸案。”
聽到此言,元十三限眉宇間的戾氣更重了。
夏祈音忽然轉向少女道:“這位漂亮小姐姐是誰?看你甚是麵熟。”
“我們並未見過。”少女道。
“那智高你見過嗎?”
少女默然。
“真是冇意思,你這樣子,讓我猜起來一點挑戰性都冇有。”夏祈音略有些失望。
毫無疑問,這文靜而美麗的少女就是智高的女兒智小鏡。那個本該已經死在元十三限手上,卻有因天變活得重生的女子。確切的說,她應該不是元十三限的妻子智小鏡,而是另一個世界尚未遇到諸葛正我和元十三限的智小鏡。
世界融合不會融入相同的碎片,少女智小鏡不會再遇到年輕的諸葛正我和元十三限,卻出現在了年老的元十三限麵前。
這就是為什麼元十三限肯出手相助智高劫獄,因為智高將智小鏡送到了元十三限身邊。那麼元十三限心中所想是什麼?他將眼前的智小鏡當做了妻子的替身還是轉世,要知道現在智小鏡的父親智高都比元十三限年輕。
“你、你想做什麼?”智小鏡看著夏祈音慌亂道。
“我想做什麼,難道不應該我問你們想做什麼嗎?”夏祈音反問道,“你父親可是在京城搞了很多事情啊。對了,你呢?你願意為了你父親的野心陪伴元十三限這麼個老頭子嗎?”
“你胡說八道什麼!”智小鏡怒道,“我父親到京中辦事,讓我在元前輩這裡小住一些時日而已。”
“小住啊?”夏祈音靠在土牆上,對元十三限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