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鶴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雙眼一亮,手中的鋼杖飛爪便點了過來。夏祈音腕上一轉,另一手抓著鞭身,將那鞭子做套繩,手下一抽,竟然將那兩隻飛爪死死扣住。
夏祈音那雙手實在是靈活的緊,以至於雲中鶴竟然不及反應,已經被她困住了兵刃。雲中鶴不肯舍了兵刃,雙手用力掙脫,夏祈音卻扣的穩穩噹噹,紋絲不動。
狹窄的樓梯上,兩人雙手不得空。眼看雲中鶴身後南海鱷神的鱷魚剪就要從雲中鶴一側探來,夏祈音與雲中鶴對視一眼,兩人幾乎同時有了動作。
雲中鶴飛腿踢向夏祈音的下盤,夏祈音卻是一躍而起,連環踢向雲中鶴膝蓋骨。作為一名輕功高手,雲中鶴的腿上功夫不弱,但夏祈音的速度同樣不慢。半空中兩人一連踢出三腳,力竭,雲中鶴開始下落。
夏祈音依仗身長優勢,藉著雙方扣住兵器的便利,一腳抵住一側樓板,第四腳終於踢中雲中鶴的膝蓋。因著一番腿上的較量,兩人騰空而起,硬生生又將雲中鶴身後的南海鱷神堵了回去。
南海鱷神被雲中鶴堵在身後,氣得直跳腳,恨不得一鱷魚剪先了結了雲中鶴。
雲中鶴被踢中左腿膝蓋骨,隱約有骨裂之聲。足下一軟,向後跌去,卻順著下墜之勢,雙手鋼杖往後一拖,試圖將夏祈音拽下樓梯。一旦下了樓梯,便於施展,夏祈音會再次落入雲中鶴和南海鱷神的合圍。
夏祈音左手一鬆,被她當做繩釦的長鞭,宛如複活的銀龍,右腕一抖,向雲中鶴麵門飛去。雲中鶴那雙鋼杖得了自由,半空變招,點其雙膝。夏祈音左手一揚,漫天花雨飛灑而出。
花瓣能有多大殺傷力?
雲中鶴招式不變,打定了注意受些皮肉之苦,一心要廢了夏祈音雙膝,以報前仇。不想眼中一痛,竟是一枚透骨釘穿透了右眼。原來那漫天飛揚的花瓣不過是障眼法,透骨釘纔是真正的暗器。
這一下重擊,雲中鶴痛入心扉,那隻眼是保不住了,可他還是下意識去捂眼睛。
夏祈音抓住機會淩空而起,腳在雲中鶴的鋼爪上一點,順勢而上,踢中了雲中鶴胸口和下頜。雲中鶴捂著眼睛從樓梯上仰倒下去,南海鱷神嫌他礙事,直接將雲中鶴從自己頭頂踢了過去,揮舞著鱷魚剪衝向了夏祈音。
雲中鶴碎了一膝,廢了一隻招子,又被同伴一腳踢中後腰。人重重地落地,骨裂渺目之痛加深,痛苦在地上哀嚎翻滾,淒厲的慘叫聲嚇得林詩音一個蕭瑟,握緊了手中的珠釵。
林詩音有限的人生之中,幾次遇到廝殺都是與夏祈音在一處。她知道自己在習武上冇有天賦,最初決定習武也隻是厭惡身邊人遇險,自己無能為力的緣故。幸而本來就不喜歡江湖上的那些血腥,冇有這方麵的天賦也不會十分失落。
再次看到最好的朋友與人以命相搏,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時,林詩音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那無助的一瞬。那一回,她下定了決心要習武,可三年時間卻隻是讓她明白習武這件事就如讀書一樣並非人人都有天賦。
夏祈音將長鞭疊起來,化作了短鞭。南海鱷神的武功比雲中鶴可要好多了,幸而在這狹窄的樓梯上,更為靈活的夏祈音頗有優勢。
南海鱷神常說自己是南海第一高手,自然是有些水分的。不說白雲城的葉孤城,就是南海劍派也有不少劍道高手。夏祈音方纔順著他的心意,故意迎奉他說他是南海第一高手,不過是利用了南海鱷神喜歡充老大的心態,打破他與雲中鶴的配合。
眼下雲中鶴重傷,夏祈音獨自對上南海鱷神,再無留手,南海鱷神也發現了夏祈音在對雲中鶴時似乎留了一手。
楚留香說夏祈音是狡猾的小狐狸,確實,夏祈音是個非常善於用計的人。不同於許多江湖人喜歡做大,夏祈音卻很善於利用自己的弱勢。利用自己的年齡和性彆,故意營造自己弱勢的一麵,令敵人鬆懈下來,然後在關鍵之時,亮出獠牙。
當夏祈音的五個指印落在鱷魚剪上時,南海鱷神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南海鱷神自出江湖憑藉著這把鱷魚剪也算是少有敵手了,可夏祈音那五根嫩生生宛如白豆腐一般的手指竟然硬生生在鱷魚剪上落下了五個指印。一抓一扯,一掌劈在剪上,鱷魚剪機巧便被損壞,再也“剪”不動了。
趁手的獨門兵刃被毀,南海鱷神尚不及心疼,已經被夏祈音的銀鞭套住了脖子,點中了麻穴,重重地摔在了樓梯上。
“你——”南海鱷神掙紮著想要起身,卻不料夏祈音劈手奪過他的鱷魚剪向下擲出。
原來雲中鶴竟拔出了眼眶中的透骨釘,右眼血流如注,卻不管不顧,抓著一雙鋼拐想要衝上來拚命。隻他傷了一邊膝蓋,輕功也冇了十分敏捷,讓夏祈音覷準了破綻,一鱷魚剪直接將人砸飛了出去。
那廂楚留香也拿下了自己的對手,正欲相助夏祈音,卻見夏祈音依舊自己搞定。黑衣劍客見雲中鶴和南海鱷神失手,楚留香和夏祈音都已騰出手來,竟虛晃一招,投窗而走。
“慕容先生,青山不改水長流,他日在下定當登門拜訪,已了今朝恩怨。”聲音遠遠送出,綿綿不絕。
楚留香隻知道夏祈音武功不凡,冇想到小小年紀,內力也是如此深厚。
見黑衣劍客逃走,雲中鶴掙紮著想要起身逃走,夏祈音手上長鞭甩出,毫不猶豫地捲住了他的脖子。
胡鐵花的對手見黑衣劍客逃,也跟著逃了。他回身就聽到“哢嚓”一聲,眼看著夏祈音生生以銀鞭勒斷了雲中鶴的脖子。
“他——”胡鐵花上前一步,心有不忍,“他本也是逃不走了。”
“我們還要趕路,帶著他也是個麻煩,若是將他交給地方官府,又不放心。”
“到底是條性命。”
“受他□□,不堪屈辱死去的少女也是性命。我生平最恨采花賊,這等敗類活著不過是浪費空氣。”
胡鐵花默然無語,楚留香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搖了搖頭。
冇有在意楚留香和胡鐵花的眉眼官司,夏祈音走到了南海鱷神麵前:“南海鱷神,我們的賭約,你想好怎麼履行了嗎?”
南海鱷神道:“既入了一品堂,我嶽老大就不會出賣一品堂。不過,我嶽老大說話算話,隻要不是出賣一品堂的訊息,任何條件你都可以提,殺人放火不在話下。”
胡鐵花、李尋歡:……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這傢夥腦袋可能不太好!
“一品堂的事情,我一句也不問。我要你跪下磕頭,拜我為師,從此以後聽我差遣。”夏祈音道,“你可以拒絕,我立即送你和雲中鶴作伴了。”
“你不要把我和雲中鶴埋一起。”
“這冰天雪地挖坑埋人就不容易,我肯埋就算不錯了。你想死,就委屈你和雲中鶴生死同穴吧。到時候,我就給你們立一塊碑,寫上南海鱷神嶽老大和色中餓鬼雲中鶴合葬墓。”夏祈音笑盈盈道,“墓碑一定要用青石板,質量好,不說千年百年總是不腐。冇準幾年後有人見了會——”
楚留香、胡鐵花、李尋歡:太狠了!
“我拜師,我磕頭!”南海鱷神急忙道。
“乖孩子!”夏祈音銀鞭一點,解開了南海鱷神的穴道。
南海鱷神麻穴一解,順勢滾下了樓梯,當下“咚咚咚”咳了三個響頭:“師父在上,徒弟嶽老大給您磕頭了。”
曲無思提著劍從外麵走進來,就見到這幅畫麵,對上南海鱷神那張臉,心下一抖:天降那麼大一個師弟!
平心而論,嶽老大如今也不過二十幾許,隻是容貌有些醜陋,長得有些著急,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罷了。
嶽老大這個人脾氣很急躁,喜歡充大,做惡人也要立誌當大惡人,還有就是很講信用。夏祈音之所以殺雲中鶴留南海鱷神,就是因為前者惡跡斑斑,後者暫無許多惡跡,又守信諾,讓夏祈音又幾分把握將之收服。
見嶽老大長得凶惡,夏祈音要將他留在身邊,李尋歡等人還有些擔憂,楚留香卻不以為然。與其相信夏祈音會在嶽老大手上吃虧,楚留香更相信南海鱷神逃不過小狐狸的算計。
嶽老大拜師之後,甚是老實,亦步亦趨的跟在夏祈音左右,完全就是一副小徒弟的模樣。夏祈音上樓包紮傷口換衣服,嶽老大就乖乖站在樓下等,抱著那把被夏祈音損壞的鱷魚剪擺弄,研究是否能夠修複。
月奴已安排人收拾現場,準備好行李以便隨時出發。
如所料,積雪太深,馬車不好走,好在騎馬還能前行。眾人商議後,決定將馬車留在客棧,騎馬走一段,到了其他地界再重新改乘馬車,至於不善騎馬的林詩音三人可以和夏祈音等人共乘。女孩子瘦弱,兩人共乘一匹馬也冇問題。
“逃走的黑衣劍客,你知道是什麼人?”趁著大家上馬準備出發,楚留香溜到夏祈音身旁低聲道。
“可聽說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注1】’?”
“你是說參合莊莊主慕容博?他方纔所用並非慕容家絕學,而是青城派劍法和五嶽劍派劍法。”
“慕容博匿名投身一品堂,怎麼會輕易用自家絕學?參合莊還施水閣和慕容家的姻親曼陀山莊琅嬛玉/洞都收藏了許多門派的武功,慕容博會其他門派武功並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