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行李箱回家。
阮喬經過客廳,和在用電腦的宋明昭打了聲招呼。
宋明昭在忙公事,隻敷衍的“嗯”了兩聲,目光都未從電腦螢幕上移開。
阮喬鎮定自若回房,輕輕合上門。
她從櫃子裡翻找出一組玻璃瓶,這還是雙十一那會兒跨店湊單買的,小小巧巧,拿到手裡卻有些分量。
不知玻璃是否也有材質好壞之分,阮喬打量了會兒,總覺得這幾隻玻璃花瓶分外剔透。
她小心拿著,到洗手間把它們洗乾淨,又接了一點清水。
將玻璃瓶依次擺好,阮喬這纔打開行李箱。
在屋內明亮燈光下,阮喬看得更加清晰了。
火紅玫瑰朵朵飽滿嬌嫩,隻有兩邊的稍微被行李箱擠壓,有些變形。
她小心舒展著玫瑰花瓣,放到床上拍了一張照片,留作紀念。
拍完之後,阮喬又抱起來,仔細打量。
玫瑰芬芳充盈鼻間。
果真就如林湛所說,每一支都很新鮮,彷彿是清晨沾了露珠剛被采擷。
她不捨地打量了好久,才慢慢拆開包裝,將枝乾稍作修剪,放至玻璃花瓶。
隻是這一捧玫瑰實在太大了,花店老闆很良心,童叟無欺的九十九朵,一朵都不帶少的。
插完花瓶,還剩了大半。
她將花瓶擺放好,拍了一張照發給林湛。
林湛剛剛到家,車熄火,他坐在車裡,看阮喬發來的照片,唇角挑起。
朝天椒:【剩下的你泡個花瓣澡】
阮喬看到他的回信,忍不住笑。
她趴到床上,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和林湛繼續聊天。
***
淩晨兩點的時候。
阮喬怎麼睡不著,她起床喝水,待她回到床上,卻發現手機突然多了好多條微信。
朝天椒:【柿子妹妹,我睡不著】
朝天椒:【跟你商量件事】
朝天椒:【給我錄首歌當催眠曲行不行】
朝天椒:【你幾點才起床,看到訊息記得給我回信】
阮喬躲到被窩裡,回了他一條語音:“我還冇睡。”
很快,林湛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阮喬從被子裡冒出頭,按了接聽。
“都兩點了,怎麼還不睡?”
電話那頭林湛的聲音有點低,像是灌了夜風的味道。他稍有停頓,尾調又輕輕揚起,聽起來心情很好,“是不是太想我了,睡不著?”
阮喬裹好棉被靠在床頭,手裡抱了一個雲朵狀的抱枕。
她聽著林湛講話,手指無意識地在抱枕上戳來戳去。
阮喬發現,林湛的聲音現在好像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隻要一聽到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她冇回答林湛略帶調戲意味的問題,反而是用很小的聲音問:“你在外麵嗎?”
林湛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我聽到風聲了。”
阮喬換了一隻手拿手機,又小聲跟他講:“你不要在外麵站著,容易感冒。”
林湛背倚著露天陽台的欄杆,一手通話,一手還把玩著打火機。
他正想應聲,阮喬又說道:“也不要抽菸。”
他的目光落到圓桌菸灰缸上,裡頭擱了一個還未燃儘的菸頭。
林湛不自覺笑:“你是小神婆嗎,什麼都能猜到。”
緊接著他收起打火機,轉過身,手肘支在欄杆上,故意歎了口氣,讓阮喬聽到。
“遵命,我的女朋友大人。”
阮喬彎唇,說話時也配合的語帶威脅:“難道我不能管你嗎?”
林湛很快就回答了,“當然能,有女朋友管的感覺……還挺好。”
阮喬還想講話,出來喝水的阮振銘突然敲她房門,阮振銘的聲音有些睏倦,“喬喬?還冇睡嗎?”
阮喬被嚇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接電話的時候,下意識開了床頭燈,大概是細微的光從門縫裡漏出去了。
她連忙把手機捂到被子裡,然後對著門板迴應,“爸爸,我起來上廁所,你快睡吧。”
阮振銘聽了,“嗯”一聲,又囑咐她,“晚上彆玩手機,早點睡覺。”
應該不會被聽到打電話了吧?
阮喬有些驚疑不定,隨即,她又否定了這一想法,應該不會,自己聲音那麼小,家裡隔音效果纔沒那麼差。
阮振銘平時就很不喜歡她玩手機,大概隻是隨口一說。
想到這,阮喬才放心了點。
不過她也不敢再跟林湛講下去,匆匆解釋了一下,又囑咐他、要他早點睡覺,之後就掛斷手機,老老實實關燈,窩到被子裡。
但睡意這東西,也不是說來就能來的。
她翻來覆去好幾次,閉上眼就想起林湛抱她的那個場景,就好像……身上還留有他的餘溫。
阮喬躲在被子裡又打開微信,點開蘇禾的對話視窗。
貞子不忘挖井人:【跟你講一件事,我和林湛在一起了。】
發完這條資訊,阮喬突然覺得踏實了好多。
嗯……睡不著大概是,她太開心了,但是冇有跟彆人炫耀。
脫單這麼開心的事,怎麼能不分享給單身狗一下呢?哈哈哈。
果然,給蘇禾發完微信,她就很安心的睡著了。
***
一夜好眠。
次日醒來,已是早上十點。
情人節是正月初七,初八開始,大部分上班族也開始工作了,宋明昭和阮振銘這種大忙人更不例外。
從床上坐起,阮喬腦袋放空了好一會兒,意識到今天開始又是一個人在家之後,她撈起手機,就想點外賣。
殊不知手機解鎖,就見到微信未讀資訊的數字不斷跳動。
城裡有個姑娘叫小禾:【我的喬喬妹,你這就很過分了】
城裡有個姑娘叫小禾:【請不要一大早就來傷害牡丹狗好嗎】
城裡有個姑娘叫小禾:【咬手絹嚶嚶嚶!好想回到報誌願的時候啊啊啊啊啊!!!】
往下劃拉,就是蘇禾對學校源源不斷的吐槽。
自從上了大學,蘇禾不止一百次對她吐槽過報考師大是一件多麼悲慘的事,師範大學的男女比例和女校也冇什麼差彆了。
蘇禾說,可能人生中最悲慘的事情就是,高中讀文科,大學念師範,工作當老師。
所以她每次吐槽完學校,最後總結的時候,一定要加上一句:我絕對不要當老師!
嗯,阮喬對她有那麼一丟丟同情。
那麼問題來了——
貞子不忘挖井人:【所以牡丹狗是什麼新品種?】
蘇禾很快回信。
城裡有個姑娘叫小禾:【母胎單身十九年,純種,謝謝:)】
噢……
還是點個外賣吧。
反正我有男朋友啊。
哈哈哈哈哈。
***
中午,阮喬在家吃外賣,有一搭冇一搭的跟蘇禾聊天,順便趁著蘇禾冇回信的間歇回翻林湛發的微信。
隻是看完她也冇有回,因為這會兒,林湛應該還在飛機上。
昨晚林湛告白時阮喬才知道,今天他要和家裡人一起去馬爾代夫度假,度假回來,剛好開學。
她給林湛發了玫瑰花的照片後,林湛還一直跟她講不想去度假了,想見她之類的。
不過七八天的功夫就要開學,阮喬才懶得跟他膩歪。
回翻微信時,她看到那條【給我錄首歌當催眠曲行不行】,突然心念一動。
她給周鹿打電話。
周鹿那邊很快接起,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喂。”
“周鹿,我是阮喬。”
“嗯,知道。”
阮喬走到窗台前繼續說,“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了,我就是想問一下,你知道南城哪裡有那種……可以收費錄歌的錄音棚嗎?”
周鹿直接回道:“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帶你去。”
阮喬連忙應聲:“我什麼時候都有空的。”
周鹿拍板:“那就今天下午。”
阮喬完全冇想到,周鹿辦事效率這麼高,完全不用提前預約,就幫她找到了錄音棚。
其實她也隻是看周鹿平安夜那會兒給demo音樂社唱歌,覺得她應該認識一些搞音樂的人,碰運氣試一試。
***
兩人約好時間地點,阮喬到的時候,周鹿已經在等了。
阮喬見她很無聊地站在樓下,連忙上前,向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冇有等很久吧?”
周鹿搖了搖頭,也冇什麼廢話,扔了句“跟我來”,就轉身往樓上走。
錄音棚的人似乎跟周鹿很熟,對阮喬也很客氣,簡單詢問她需要錄什麼歌,做什麼用途之後,就領著她往棚裡走。
阮喬仔細聽人講解錄音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不時點點頭。
而周鹿就坐在外麵,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
可阮喬戴上耳機準備開始錄歌後,她見到玻璃窗外,周鹿起身,拿起監聽耳機,似是要聽她唱歌。
一時之間,阮喬覺得有點羞恥。
畢竟她唱的歌……這麼少女心……
“我輕輕地嘗一口你說的愛我
還在回味你給過的溫柔
我輕輕地嘗一口這香濃的誘惑
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
果然,周鹿聽了一段,神情似是微微一愣,而後默默摘下耳機,坐回去,若無其事的繼續玩手機。
阮喬還算快,一個小時後,她就從棚裡出來了。
錄音師跟她講,後期還要修音製作什麼的,弄好了到時候再通知她過來拿帶子。
她連忙道謝,又問:“請問這個需要多少錢?可以用手機付嗎?”
錄音師一臉莫名,又看向玩手機的周鹿,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阮喬愣住:“啊?不要錢?”
錄音師覺得好笑:“這是周鹿她家的。”
“……”
阮喬轉頭看周鹿,周鹿也已起身,一臉淡定,“錄完了就走吧。”
說完,她先一步轉身,懶洋洋的下樓。
阮喬連忙跟上,直到外麵她才追上週鹿,阮喬走得急,呼吸有點快。
她理了理頭髮,認真道謝,“謝謝你周鹿,但是這個……我還是應該給你錢纔對……”
周鹿的聲音很淡,“可我不缺錢。”
……
鹿姐,這話就很欠揍了。
緊接著周鹿又說道:“算了,你請我吃飯吧。”
阮喬連忙點頭,然後她就跟著周鹿進了一家……沙縣小吃。
她不餓,就和周鹿一樣,點了碗小餛飩。
兩人落座,看周鹿一臉麵無表情專心等餛飩的樣子,阮喬覺得自己應該要說點什麼聊一聊。
她試探性地問道:“周鹿,你是不是很喜歡音樂?你平安夜唱歌的時候,我還錄了,真的唱得很好聽。”
阮喬腦補:周鹿應該是那種很少對人打開心扉,隻能把情緒唱入歌裡的、懷著音樂夢想的女生,但是家裡可能不支援她走這條路,所以……
她還冇腦補完,周鹿就開口打破她的幻想。
“冇有啊,隨便唱唱,唱歌這種事,難度太低。”
小餛飩這時正好上來,周鹿若無其事地舀了舀湯繼續說,“我二叔是做音樂的,還想讓我去唱歌,很煩。”
“……”
阮喬張了張口,半天才問出一句:“那你平時喜歡乾什麼?”
周鹿理所當然回答,“當然是花錢啊。”
她絲毫冇有不好意思,“還喜歡挑戰一些比較有難度的事。”
比如打羽毛球,打麻將嗎……?
阮喬突然覺得,自己對周鹿的認知,可能產生了一些偏差。
正在這時,周鹿突然開口問:“你是不是和林湛在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