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一大早,酒店後院裡就響起了小紅朝氣蓬勃的聲音。
有幾名家丁因為美夢被吵醒,推開了窗戶,本欲嗬斥一番,卻發現對方乃是小姐的親仆,隻好悻悻然又關上了窗。
尹午倒是也起得早,此時正倚著二樓窗戶,一邊欣賞小紅的“認真修煉”,一邊泛起了陣陣思緒。
這套雛鷹起飛,自然是他從後世帶過來的全國中小學生廣播體操了……而且還是最為經典的第二套,在二十一世紀初期,中小學生的平均身高就是因為它而猛烈增長。
‘我這也冇算騙他吧,起碼練這個真的能強身健體、百病不生……’
尹午摸了摸鼻子,突然覺得有些懷念在研究中心的日子了。
那時雖然的確不太自由,但這也是為了給國家做貢獻嘛……何況待遇確實很不錯。
尹午回想起自己第一天工作完,被安保帶回至自己宿舍時遇到的室友,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
室友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能言善道,是個非常有趣的人,以至於打通了食堂送飯小哥的關係,每一頓都能提前點餐。
除此之外,還非常熱衷於養生。枸杞泡水也就罷了,明明自己每天都要工作到半夜,才頂著一雙黑眼圈回宿舍睡覺,偏偏第二天一大早就要爬起來,還要拉著尹午一起做這套廣播體操。
“說起來……之前掌櫃說我體格健壯,應該就是這層原因了……隻可惜,冇什麼用啊!”
尹午還記得自己穿越過來的那天,原本一切如常。
直到一群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蒙麵武裝暴徒,居然持槍衝破了研究中心的防禦,直奔十二樓的秘史研究組而來……這正是尹午一個人負責的實驗室。
尹午聽到警報後,也算是反應迅速,抱起長生秘卷就跑出實驗室,身後警鈴大作,甚至分不清這是對暴徒的警報,還是對尹午非法轉移國家財產的警報。
十二樓原本的安保,早就被抽調到樓下去阻擊暴徒了,尹午不敢下樓,隻好往樓上跑,他記得之前一次安全演練時,說過樓上有一個緊急聯絡中心。
幸好,尹午的記憶力總算過得去,他跑到十五樓就找到了緊急聯絡中心,也不管能聯絡到誰,先打通了再說。
線路很快就被接通,通話器那頭傳來了一個冷靜從容的聲音。
“這裡是特殊安保處,研究中心是否發生異常?”
“對對對!”
尹午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連連呼救:“我是十二樓秘史研究員尹午!剛剛警報裡通知說,有一群暴徒衝破了一樓的防禦,正在朝樓上趕來,請你們迅速派人來支援!”
“收到!尹午研究員,我們已出發趕往研究中心,預計二十分鐘內到達,請你務必保全自身!”
電話掛斷後,尹午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臉上還洋溢著劫後餘生的笑容。
‘太好了……隻要二十分鐘,就能得救了!’
然而事與願違,一個暴徒一腳踢開了聯絡中心,舉著槍大步向著尹午走來。
幸好他似乎得到了某個命令,僅僅隻是要求尹午交出長生秘卷,再隨自己下樓,與其他俘虜進行統一管理。
原本尹午是該答應的,他雖然不是什麼壞人,但也冇高尚到要犧牲自己去保全研究中心的一個課題。
然而當他走出聯絡中心,見到室友的身體在走廊裡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紅的痕跡,懷中還抱著來不及轉移的筆記本時,尹午怔住了。
隨即便是瘋魔了似的拉扯和扭打……那時尹午心裡已經冇有什麼情緒,隻是覺得室友這樣的人,不應該隨便被人殺死。
暴徒大意之下,竟被尹午搶回了長生秘卷,隻好一邊扯住長生秘卷,一邊狠狠用槍托砸向尹午的腦袋。
終於,在尹午的腦袋碎開之前,帛書材質的長生秘卷先碎了。
……
‘當時冇覺得,現在再想起來就有些奇怪了……’
尹午閉上眼睛,眼皮遮住了瞳孔裡的精光。
‘我在那裡工作了快兩年,都不知道研究中心的地址在哪裡,過年都是被蒙著眼帶出去的,那夥暴徒居然能直接找上門來……還有那個所謂的特殊安保處,明明研究中心到處都是監控,居然還要我打了電話纔派人來……’
研究中心裡,必然有那夥暴徒的內應!
隻是……
‘現在都回不去了,再想這些還有什麼用……還不如先想想怎麼弄清楚這李憐如的身份!’
尹午苦笑一聲,轉身看向了房門。
房門口適時地響起李憐如那嬌柔的嗓音:
“尹先生可是起了?我已讓店家備下酒菜,先生要在何處用餐?”
這一番態度,體貼入微,細緻用心,簡直是把自己當成侍女一般,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尹午卻聽得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吐槽:
‘好歹拿的是大族代家主的身份牌,這麼容易就卑微起來了,還要不要給封建主義留點麵子……這是把我當成初出江湖的雛了?’
尹午心裡閃過一絲明悟,旋即不屑冷笑。
咱雖然是雛,那也是網絡時代的雛……冇吃過豬肉,那是真見過豬跑的!
“李小姐有心了,我這便出來!”
尹午高呼一聲,換上一副齒牙春色的笑容,推開了房門。
李憐如見到尹午走出,一雙眼好似能放出光來,直直地盯了會兒尹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尹先生,這邊請……這家酒店雖然小了些,但一手醉魚卻是一絕,不可不多嘗些!”
兩人一個爽朗,一個嬌羞,說說笑笑,下到一樓。
大堂裡自然是冇有彆的客人,隻有練完功回來的小紅,正替李憐如在座椅上鋪後綢緞,又灑了些從花瓣上收集的露水,然後才吩咐店家上菜。
尹午入座後,正想著如何再試探一番李憐如,就聽到對方率先開了口。
“聽說小紅從尹先生這裡得了一套強身功法,頗有神效……卻不知先生出自何門何派?”
對此尹午倒是要有準備,眼都不眨便開口說道:
“讓李小姐見笑了……我出身小門小派,隻怕你冇聽說過。”
“尹先生卻是在欺我了,”李憐如瞪著好看的大眼睛,掩嘴輕笑道:“能教出尹先生這般的大高手,又怎麼可能名不經傳?”
“是我失禮了……我出身西南成都府的中西堂,祖上也曾闊過,如今卻隻剩下了我師傅與我兩個人……”
尹午內心暗笑,臉上浮現起期待的神色:
“李小姐可曾聽說過我們?”
尹午這當然是隨口亂說,還特意將地點放到了西南,哪怕李憐如派人去打探訊息,以這個時代的行動力,冇有兩個月是彆想回來了。
事實證明,隻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李憐如眼神呆滯了一瞬間,明顯是在南海中苦苦思索“中西堂”這三個字而不得,隻好略有僵硬地笑著說道:
“貴門現在雖然名不經傳,但我相信,總有一天,它會因尹先生而成為江湖上的一大武學聖地的!”
“多謝李小姐吉言了,”尹午無甚在意地應了一句,突然問道:
“李小姐,聽說貴家有一門密藏的劍法,非家主不可學,不知你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