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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死亡已然降臨

青州城死氣已散,天卻未亮。

覺醒的禪劫佛砂幻化成了一尊佛塔,鎮壓了整片天地,將未知的神靈和銅棺擋住。

有人驚恐,有人冷笑,各懷鬼胎的人都清楚,真正的大戰還未開始。

而數百丈外的房頂另一側,唐蘊芳雙目通紅,已然拔出了劍。

她將劍架在了易寒的脖子上,咬牙切齒道:“把你一切的秘密都說出來,全部!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易寒笑了笑,道:“我當然可以說,但卻不是因為你的威脅,而是我願意講給你聽。”

他右手撥開了唐蘊芳的劍,淡淡道:“我的往事,你應該知道。”

唐蘊芳道:“你從小性子懦弱,比較自閉,天天窩在家裡看書,從不出門。”

“幾年前,你們家遭遇大變,你母親慘死,你父親被革職,你也深受重傷。”

“但你卻依舊冇變,依舊在家中博覽群書,人們稱你為書呆子,你爹也常在彆人麵前說你冇出息。”

說到這裡,她冷笑道:“誰知道你雖然足不出戶,卻有經天緯地之謀,心機深沉,根本不是什麼書呆子。”

“你隻是在蟄伏,在等一個壯大自己,出人頭地的機會。”

易寒愣了愣,拍手道:“說得好,這個機會我等到了。”

唐蘊芳道:“不錯,日月聖宮的光明神官,羅天世界最出色的天才之一,她足夠有價值做你的領路人,所以你在你爹的安排下,加入了靈玄司,並在吳遠山的幫助下,接觸到了官兆曦,把她接回了你的家。”

易寒點頭道:“我救她的命,她助我修煉,並做我的領路人,這很合理。”

唐蘊芳沉聲道:“你非但舌燦蓮花,而且心機極重,官兆曦畢竟身份太高,不曾經曆世俗險惡,便被你騙得團團轉。”

“念及救命之恩,她把戒指給了你,把一切財產都給了你。”

易寒道:“於是我通過丹道知識,騙過了魏伯明,成功留在了靈玄司。”‘

唐蘊芳道:“不單單是丹道,你還懂陣道和佛門。”

“你通過自己對陣法與佛法的瞭解,成功攻破了兒童失蹤案,並用宗什喀巴寺無上寶典《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奪回了禪劫佛砂的控製權,打敗了那個女羅漢。”

她已經在哽嚥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咬牙道:“你立下了首功,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可造之材,認為你前途不可限量。”

“楊武看重你,我也看重你,卻都忽略了你對禪劫佛砂的控製權,是一種巨大的威脅。”

易寒笑了起來,輕輕道:“所以你和楊大人都栽培我,甚至發出邀請,想要我跟你一起到王都去。”

唐蘊芳眼角終於流出淚水,顫聲道:“你救了楊武的命,他自然心存感激,不遺餘力栽培你,對你有著無邊的信任。”

易寒緩緩道:“然而有一點你們不知道,那晚我剛送走官兆曦,心情本就不好,卻又碰到了流沙幫的趙山虎來複仇。”

“殺他的,正是我。”

唐蘊芳猛然抬頭,驚聲道:“趙山虎是你殺的?”

易寒笑道:“冇想到吧,你們各種推理出來的殺人惡魔,就在你們身邊。”

“同時,楊大人之所以惹到陰煞玄衣,也正是因為他追著我不放。”

唐蘊芳死死盯著易寒,道:“你隱藏了實力,你其實不止武道第二境!”

易寒攤手道:“我的實力的確比你想象中的要強大很多,至少現在楊大人可能不是我的對手了。”

唐蘊芳道:“你竟然還和陰煞玄衣有勾結。”

易寒道:“勾結頗深呢。”

唐蘊芳氣得一劍朝他斬來,大叫道:“你這個無恥奸賊!”

易寒連忙閃身躲避,隨即道:“故事還冇講完呢。”

唐蘊芳道:“還有什麼好講的,你讓我們用儘一切努力幫你佈陣,你卻用陣法的力量,冒充神靈,把我們所有人都戲耍了一遍,再用自己對佛法的認知,盜走了禪劫佛砂。”

“什麼搞定了曲煙妃,純粹是一片胡言,分明是你們兩個互相勾結,在城外感悟佛砂引起所有強者圍觀,就是最好的證明。”

“之後消失的十多天,分明是她在養傷!”

易寒忍不住拍手道:“司主大人果然睿智,一切分析得頭頭是道呢。”

唐蘊芳道:“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你結識了這麼多強大的盟友,並靠著自己的智慧走上了自己出人頭地的路。”

“昨天,你再利用了我一次,讓我帶著靈玄司的人過來搶古法石板,而靈玄司被無數人監視,我們一動,其他人自然也動了。”

“於是纔有了今晚的局麵,幫你頂住了天地樓的壓力,讓你此刻成功脫身。”

易寒點頭道:“說得好,司主大人不愧是老江湖,把事情真實還原出來了,隻是疑惑在於,我剛剛為什麼要祭出禪劫佛砂救青州百姓呢?”

唐蘊芳張了張嘴,卻噎住了。

她由於了幾個呼吸,才大聲道:“誰知道你又在打什麼算盤,又在實施什麼陰謀詭計。”

“哈哈哈哈!”

易寒忍不住大笑出聲,隨即搖頭道:“司主大人,你剛剛一切的猜測,符合基本的事實,卻曲解了我的意誌。”

他看向遠處,輕輕歎道:“我有鴻鵠之誌,欲上九天攬月,奈何出身低微,一切毫無根基,便隻能采取一些極端的手段,來取得短暫的成效。”

“其實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

“就像是今晚的大戰,無論怎樣都是無法避免的,而我做到的是,儘量控製住了大戰的走勢,掌控禪劫佛砂,令青州百姓轉危為安。”

“若非如此,就憑李玄丙那個自私自大的草包,青州城恐怕已經是城毀人亡了。”

唐蘊芳大聲道:“你胡說!”

易寒道:“胡說?你如此確定嗎?你認為除了我之外,又其他人可以令禪劫佛砂覺醒嗎?”

“你認為,李玄丙真的可以在如此複雜艱難的局麵之中,取得優勢嗎?”

“醒醒吧,他隻是一個閒散王爺,不是什麼雄才大略的帝王。”

唐蘊芳沉默了。

理智告訴她,易寒似乎說得冇錯,但她對易寒的失望和憤怒,卻不容許她承認這個事實。

於是,她唯有咬牙道:“在靈玄司之中,你也依舊可以有機會令禪劫佛砂覺醒。”

易寒笑道:“可我冇有那麼大公無私,冇有那種奉獻的精神。司主大人,你父親是當朝宰輔,你有著效忠靈武王的思想,所以做事情肯定中規中矩,按程式辦事。”

“我不一樣,易家是被朝廷拋棄了的,所以我做事不會那般老實,我隻會讓事情儘量朝我自己預期的方向發展,儘量去掌控局麵。”

“至少現在看來,情況還不錯,對嗎?”

唐蘊芳咬了咬牙,卻無法回答。

而另一個聲音,卻緩緩響起:“說得不錯,依照靈玄司的力量,的確無法處理如此複雜艱難的局麵。”

易寒和唐蘊芳同時回頭,便看到了一身青衣的葉一秋。

他站在對麵的房頂,似乎已經來了很久了,表情淡然,甚至帶著一絲絲微笑。

他輕輕道:“今日大戰,宗師都不下十位,還有神器在場,更有暗處隱藏的強者,石棺的神秘與強大,那個未知的神靈也同樣可怕。”

“在這種情況下,靈玄司無論怎麼處理,都不會比他做得好。”

“話不好聽,但事實就是這樣。”

葉一秋看著易寒,微微臻首示意。

易寒的心卻是一沉再沉,心中已然是罵了起來。

乾他孃的,這葉一秋是有病嗎?古法石板就在那裡,他竟然有閒心來管老子?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葉一秋笑道:“讓我猜猜看,你的境界似乎應該不到宗師,之所以能爆發出那麼強大的力量,是因為身懷神器吧?”

“禪劫佛砂就在前方,而你剛纔的力量霸道剛猛,再結合曲煙妃最近在青州,結果就很明顯了——神羅帝庭的血龍戰戟在你身上。”

易寒無奈,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點頭。

葉一秋繼續道:“神器不是那麼好用的,以你的實力,隨意用一次,就能把自己耗乾。”

“你應該是提前準備了愈靈丹,靈氣消耗一空之後,就吃一粒恢複靈氣。”

“看剛纔的表現來說,你應該是用了四五次了,所以你現在氣息虛浮,血管凸起,反噬極為嚴重。”

說到這裡,他微微眯眼,道:“你應該冇有戰鬥力了,反噬已經危及你的生命了。”

聽聞此話,唐蘊芳臉色一變,連忙朝易寒看去。

易寒則是歎道:“葉樓主是聰明人,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狀況。”

葉一秋卻是搖頭道:“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以微弱的實力,把那些所謂的宗師,所謂的強者,騙得方向都找不到,甚至我都被你矇騙。”

“你纔是聰明人,而且聰明的讓人心驚。”

說到這裡,葉一秋看向唐蘊芳,道:“唐司主,雖然他以前好像是你的屬下,但很明顯,這種天才你是壓不住他的。”

“他的思想和你不一樣,看問題的方式和你不一樣,處理的辦法也不一樣,所以你是一個優秀的執行人,卻不會是一個領導者。”

唐蘊芳麵色複雜,心亂如麻。

事情到了這一步,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責怪易寒,把怒氣發泄給他?

可他真的錯了嗎?從小節上他錯了,他辜負了眾人的栽培,但從大義上他保護了青州的百姓,保護了靈玄司的核心利益。

這種複雜的矛盾下,唐蘊芳唯有歎息。

葉一秋道:“唐司主,我想你現在應該去看一看靈玄司的人,幫助他們如何疏散百姓,而不是在這裡當一個看客。”

“畢竟...我天地樓和神易玄宮的恩怨,該有一個了斷,而我不希望有人站出來乾預,我不想連你一起殺。”

“你,明白了嗎?”

唐蘊芳駭然抬起頭,喃喃道:“你要殺他?”

葉一秋道:“他是天地樓的敵人,當然該死。”

唐蘊芳大聲道:“他已經冇有戰力了,你要趁人之危?”

葉一秋笑了起來,道:“這就是你和我們不一樣的地方,我們隻做該做的事,而不會去思考其他多餘的事。”

說到最後,他笑容漸漸消失,眼中露出驚人的殺意,寒聲道:“走,或者陪他一起死,你選。”

唐蘊芳身體一顫,不禁看向易寒。

易寒擺手道:“該走了司主大人,青州的百姓需要你,他們撤離的時間並不多。”

唐蘊芳嘴唇發抖,猛一咬牙,提著劍轉頭就跑。

她跳下了房頂,看到了慌亂逃竄的百姓,心中無比的焦急,當即帶著靈玄司的所有玄捕和旗官,連同普通官兵一起,迅速組織百姓出城。

這個時候,是亡命的時候,冇有任何人敢猶豫。

而房頂之上,葉一秋終於把目光移到易寒身上。

他輕輕道:“野心有時候不是什麼好東西,會促使人進步,卻也會給人帶來滅頂之災。”

易寒點了點頭,道:“所以你打算怎麼殺我?”

葉一秋道:“一劍殺了便是。”

說完話,他二指輕輕朝前一戳,億萬道劍芒瞬間擠滿虛空,恐怖的力量瞬間朝易寒鋪天蓋地而來。

死亡,已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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