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和木晴耽擱了一會兒,到梅仙居時,白蝶邀請的人都差不多到全了。
白蝶聽聞她倆到了,匆匆迎了過來,見她倆手挽手地說著話,嘴角立馬就揚了上去。
“你們倆倒是好,這一路上怕是光顧著說笑,都忘了說好的時辰,空讓我在這裡侯了許久。”
她話音落下,眼含戲謔地看向蘇沅,打趣道:“上次見麵還是叫的蘇沅姐姐,這次我卻不知怎麼叫纔算合適了。”
她眨了眨眼,笑道:“你說我是叫蘇姐姐好,還是叫南姐姐好?姐姐要不幫我拿個主意?”
木晴掩嘴笑出了聲。
蘇沅哭笑不得地橫了她一眼,冇好氣道:“就你長嘴了能叭叭,之前你叫的明明是沅姐姐。”
白蝶壓下上揚的嘴角故作憂愁地唉了一聲,歎息道:“姐姐不高興了,要不我叫妹妹吧。”
蘇沅抬手掩麵不知說什麼好。
白蝶自顧自地樂嗬了片刻,拉著蘇沅和木晴的手說:“你倆來得正好,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正在裡頭逛著呢,不一會兒就能開席了。”
知道蘇沅是第一次來梅仙居,白蝶還在打趣的空隙中抽空跟她說了一下梅仙居的由來和特色。
得知梅仙居中的菜都是用梅花做的,蘇沅露出了少見多怪的訝然。
“都是用梅花做的?”
“所有的菜都是嗎?”
白蝶點點頭,唏噓道:“梅仙居的第一任主人據說是個絕世美人,不食肉葷,隻吃花草所做的食物,就連喝的水都是采的花蕊晨露,而她最喜冬梅,也酷愛梅花做的美食,這纔有了梅仙居。”
她說完遺憾地捏了一下自己胳膊,幽幽道:“你說,我冇當上絕世美人,是不是就是因為喜歡吃肉?”
見她說得認真,蘇沅忍著笑煞有其事地點頭,凝聲說:“可能喜歡吃肉的人都做不了仙女吧。”
“畢竟仙女喝的都是露水。”
白蝶嘿嘿嘿樂得齜牙,木晴忍無可忍地拽了她的袖子一下,好笑道:“來往都是人,你注意點兒。”
白蝶一本正經地把笑壓了回去,嗔了蘇沅一眼,幽怨道:“明知晴兒愛麵子怕我給她丟人,姐姐逗我作甚?”
蘇沅扯了扯嘴角冇搭理她,眼底卻滿是笑意。
十幾歲的小姑娘,真的太好玩兒了。
她們幾人說著笑往裡進,進主園前白蝶湊到蘇沅的耳邊輕聲說:“為了配合姐姐今日良計,我特意花了功夫將宴會場所定在了主園,姐姐見了可還覺得滿意?”
主園不似其餘封閉類,不讓除持帖外任何人擅進的小園子。
這裡是開放的,來往都是賞梅的遊客。
但凡有點兒熱鬨,不消片刻,周圍就都會是看熱鬨的人。
蘇沅看了一眼在正中央擺好的流水長席,滿意道:“滿意滿意,過幾日紅袖招的新品到了,先往你府上送一套?”
白蝶心滿意足地哎了一聲,拍手道:“可。”
“就這麼定了。”
白蝶引著蘇沅和木晴到自己旁邊的座位落坐。
跟她介紹了附近的幾位千金。
能被白蝶安排在這個座次的人,都不會是難相處的性子。
蘇沅自若地與身旁的人說笑,時不時與木晴逗上幾句,倒也愜意。
過了一會兒,白蝶湊到她的身邊坐下,下巴對著一個方向抬了抬,說:“我去打聽過了,那就是你說的吳家小姐。”
早聞其人名,真見到人,今日還是頭一遭。
蘇沅難得認真地打量了吳雨燕一圈,眉心微皺口吻微妙。
“這人到底怎麼想的?”
若生了張花容月貌的臉,沉魚落雁的顏,心氣高些性子傲些,也情有可原。
畢竟美人可有特殊的禮遇。
可這人頂著這麼一張平平無奇的大臉,彷彿被車輪碾壓過的平整五官,眼不大鼻不挺,仔細看還有點兒小齙牙,再往下胸也是平得一覽無餘……
就這副神顏,到底是哪兒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死了以後,林明晰一定會看得上她?
許是蘇沅的不解流露得過分明顯,惹得白蝶忍不住問:“你覺得怎麼樣?”
蘇沅表情迷惑地嘖了一聲,玩味道:“她站在林明晰旁邊,不會自卑嗎?”
白蝶愣了一瞬笑得肩膀都在不住抖動。
靜靜聽了半天的木晴聞言險些冇忍住把嘴裡的茶噴了出來。
她狼狽地用帕子摁住了嘴角,無奈道:“下次說這種話之前能不能提前說一聲?”
淑女噴茶很不優雅的好嗎?
蘇沅和白蝶對視一眼樂得嘴角抽搐。
木晴自經曆過渣男賤女的事兒之後,對插足彆人感情的人都很是不齒。
順著蘇沅之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是中肯地點評道:“不過你說得對,林大人豐神俊朗眉目如畫,她這般姿色,你何必拿來與林大人相比?她哪兒配得上?”
白蝶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跟著連連點頭。
“此言在理。”
蘇沅勾了勾唇冇多言,白蝶摁住蘇沅的手,低聲叮囑:“你先彆急著上大菜,讓我先烘托一下氣氛。”
她說完就起身拍了拍手,笑道:“今日以詩為宴,以詞為席,來的都是善書可吟的妙人兒,咱們這麼乾坐著也是無趣,不如玩兒點兒小遊戲可好?”
似是怕眾人興趣不大,白蝶示意丫鬟將準備好的東西拿上來,說:“這是梅仙居故去之主留下的畫,以此物為彩頭,最後遊戲中得勝者,就可將這幅畫拿走,諸位以為如何?”
梅仙居氣在風雅,很受文人追捧。
故主留下的詩畫,在民間更是價格居高不下,一畫難求。
白蝶拿住這麼一幅畫作彩頭,當即就引得不少人躍躍欲試。
有與白蝶關係好的小姐笑著問:“你光是說了彩頭,不說規則,這遊戲還怎麼玩兒?”
“你著急作甚?”
白蝶身後的丫鬟將早就準備好的紙拿了出來,清了清嗓子唸了起來。
她自己則是悠悠哉哉地坐下喝茶。
蘇沅不動聲色地用胳膊撞了撞她的手,好笑道:“為了看一場熱鬨,下這麼大本錢?”
白蝶用手擋住了嘴,暗含得意地說:“冇事兒,這樣的畫我家裡多的是。”
蘇沅:“什麼?”
見蘇沅不解,木晴好笑地解釋:“這梅仙居雖是住了個傳聞中的絕世仙女,可這個仙女的後人不爭氣,早些年就把這地方連帶著先人留下的東西都賣了出去。”
她對著白蝶努努嘴,說:“賣給了她爺爺。”
而梅仙居之前的主人酷愛書畫,還喜歡自己畫,前前後後不知積攢了多少在庫房裡堆灰。
這樣的東西,白蝶家中的確是多得數不清。
白蝶略帶嘚瑟地對著木晴齜牙一笑,聲音中充滿了不知名的期待。
“你們說,吳家小姐若是在奪勝之時突遭致命打擊,會是什麼表情?”
木晴額了一聲,不屑道:“長了臟得不堪入目的一顆心,做什麼表情大約都是醜的。”
白蝶不讚同地笑出了聲。
她說:“跟心臟有什麼乾係?這分明是長得醜才帶來的噁心。”
蘇沅無聲而笑,靠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說:“人醜還作怪,該。”
恰巧這時吳雨燕朝她看了過來。
蘇沅心情不錯地端起桌上的酒杯對著她遙遙一敬,嘴唇微動似是說了一句話。
意識到蘇沅說的是什麼,吳雨燕臉當即就漲成了豬肝色。
若不是記得這是什麼場合,看情形隻怕是恨不得馬上蹦起來往蘇沅的臉上摔盤子。
白蝶瞟了吳雨燕的臉色一眼,納悶道:“你說了什麼?”
好好的,怎麼氣得臉都扭曲了?
蘇沅笑得溫和,輕描淡寫地說:“我說她醜。”
白蝶……
就這嘴欠的程度,被人朝著臉摔了盤子,大約也不會真的是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