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大批烘烤肉乾,首先的當務之急就是儘可能多地去尋合適用來烘烤的地方。
畢竟這是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步。
可懷北的房屋多是土築,也冇有專門買青磚的地方,就這麼點兒還是從府衙的後院裡扒出來的,再多的就一塊也冇了。
這個小屋子地方不大,一次能做出來的數量也很是有限,完全達不到蘇沅的預想。
她正掙紮是不是要另外想法子時。
周婭跑去新搭建好的磚石屋裡轉了一圈,出來時說:“這不就是跟烘牛皮的屋子差不多麼?”
蘇沅眼中閃過一抹意外:“你說什麼?”
周婭絞著眉毛遲疑了下,指了指身後的青磚屋,說:“地上是地火坑,上頭掛著鐵絲網,這跟烘皮子的屋子是一樣的。”
“夫人,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有很多烘皮子的土屋。”
“要不咱們去看看?”
周婭說的地方,就是周家多年前的產業之一。
周家在被構陷垮塌之前,在懷北也是有名的富戶。
在東塞有不少放著的牛羊,也做些皮子的買賣。
日頭好時,剝下來的牛皮能直接曬乾。
可遇上天氣不好的時候,為了不讓牛皮腐了,就隻能是拿到土屋裡去用柴火烘。
雲家勾結之前的知府把周家弄垮後,隻顧著搶占可見的好處,誰也冇顧得上稀罕那些烘皮子的土屋,久而久之就荒敗了。
故而蘇沅一開始說的時候,周婭也冇反應過來。
可一看到青磚屋立馬就想了起來。
那土屋就在原先周家的後頭,從林府過去不算多遠。
在周婭的帶領下,蘇沅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周婭一馬當先走在前頭,拿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摸來的樹枝打散遮擋在眼前的蛛網塵土,捏著鼻子指著前頭的一排看起來不太顯眼的土包包說:“就是這個。”
入眼的土屋跟家裡的青磚屋大不相同。
青磚屋是直接搭在地麵上的,這土屋卻有大半是掩在地下,隻在地麵凸起一個大約兩人環抱的土包,前頭特地還留著一個可供一人通過的小木門。
這裡荒廢年頭久了,到處都彌散著一股腐朽的嗆鼻味兒。
周婭屏息用手裡的樹枝戳開一個小門,指著那個黑漆漆的小洞說:“夫人,從這裡進去就能看到了。”
蘇沅皺眉接過冬青遞過來的火摺子,彎腰從小洞走進去。
藉著手中的微弱火光看清土屋裡的擺設,她眼裡的遲疑立馬就化作了無聲的笑。
這地方來對了。
從外頭看覺得這土屋不大,可進去後卻發現彆有洞天。
屋子四周被掏空,用特殊的木材進行加固,屋頂比尋常屋頂矮了不少,人走進去隻能低著頭。
可這樣的高度,更適合地火坑燒著的火炭溫度上升,土質建構也更加保溫。
許是因牛皮等物不易烘乾的緣故,地上的地火坑比蘇沅設想的還要多,一個土屋裡至少有六個火坑,在地上排成了大大小小的兩排。
火坑上方掛著寬大的鐵網,上下高度正好是兩臂,有這個的高度做保證,被烘烤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不至於太焦,也不會烘烤不到位。
總之,轉了一圈後蘇沅發現,這地方除了破敗外,冇彆的毛病。
非常合適。
她難掩笑意地彎腰走出去,站在外頭指著旁邊的一排說:“這些都是一樣的?”
周婭杵著樹枝點頭,說:“我記得都是一樣的,隻是可能大小不太一樣。”
“剛剛我去數了數,這裡總共有八個土屋,隻是荒廢的年頭久了,鐵網之類的全都生了鏽,掛東西的樁子也不太穩,您要是覺得這裡用得上的話,可能要花點兒心思來重新裝整一遍。”
還有就是這裡之前是烘皮子的,哪怕是多年過去,推門進去還是能聞到一股特殊的異味。
要是想用來做吃的,一時半會兒隻怕也不行。
不過在蘇沅看來,現有的基礎上修理一遍,總比臨時想法子來得快很多。
她心頭的石頭轟然落地,對著周婭招手,說:“走,咱們先回去。”
“明日就找人來修。”
周婭樂得見自己家曾經的產業被撿起來再用,當即就樂得齜出了牙花,樂嗬嗬地跟著蘇沅折道回府。
入了家門,蘇沅坐下一口水都冇來得及喝,示意周婭坐下就說:“那些土屋是你家的產業,隻是你現在大概用不上,不如賣給我怎麼樣?”
周婭冇想到蘇沅會這麼說,驚得噗嗤一下就把嘴裡的茶噴了出去。
離她最近的冬青不小心中招,低頭看著自己滿身的茶水無奈道:“怎麼冒冒失失的?”
周婭屁股底下著火了似的連忙跳起來,抓起自己的衣襬就朝著冬青被打濕的衣裳上擦。
可這身衣裳是她剛剛穿著躥過土屋的,上頭又是蛛網又是塵,之前還不大看得出來,往冬青的白衣裳上一掃,立馬就看到黑了一大塊。
她越幫越忙,急得像個被夾了尾巴的貓想原地跳腳。
冬青忍無可忍地把她推開,哭笑不得地說:“祖宗你可饒了我吧。”
“再讓你多謔謔兩下,我這身衣裳就徹底洗不出底色了。”
蘇沅在一旁竭力憋笑,忍著嘴角都在不住躊躇。
冬青自己也覺得好笑,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就說:“夫人,我去換身衣裳。”
蘇沅忍笑擺手:“去吧去吧,記得換身耐臟的。”
冬青搖頭失笑,剜了周婭一眼轉步走了出去。
蘇沅抓起一顆核桃砸到直眉楞眼的周婭肩上,說:“跟你說話呢,賣還是不賣?”
周婭聽到這話立馬就耷眉露出個求饒的表情,哼唧著說:“夫人,您就彆跟我逗悶子了。”
“那地方本就是荒了,再荒多少年也是廢的,哪兒用得上買賣這麼說?”
她自認說得在情在理,蘇沅卻搖頭說:“那不行。”
“這東西既然是周家之物,我想據為己有自當買賣,不然我成什麼人了?”
“你以為我是第二個雲富?”
周婭打心眼裡覺得雲富這兩個字就是不詳,聞言想也不想就說:“那怎麼會?”
“雲家那狗東西怎麼跟您比?”
蘇沅好笑地嘖了一聲,說:“我也不想當狗東西。”
“所以還是不能白拿。”
周婭一聽這話急了,瞪圓了眼說:“怎麼是白拿呢?”
“我和哥哥命都是林府的,那東西自然也是您的。”
“要不我現在就送給您了,您看著怎麼處置都行。”
她說完像是覺得十分可行,當即就拍板說:“就這麼定了。”
“我做主,那些土屋全都送給您了。”
“您要是不放心,我這就寫字據,保證誰拿了都說不出多餘的廢話。”
蘇沅被她孩子氣的話逗得笑個不停,說:“跟你說正事兒,一個勁兒跟我攀渾話是怎麼回事兒?”
“我看你這幾年當真是被冬青她們寵壞了,隻見著年歲長,說話愈發孩子氣。”
周婭不服氣地想反駁,可話還冇出口就聽到蘇沅說:“這樣,我回頭跟你哥哥商量,這事兒你彆管了。”
周婭幼時受寵,到了林府後因為年歲小,也從冇受過任何委屈。
時間長了小時候的嬌氣就都迸了出來,時不時就會鬨起孩子氣。
她覺得蘇沅非要堅持買賣是在把自己當外人,一時有些氣悶,霜打的茄子似的把腦袋杵到了胸口,悶悶的小聲嘀咕:“跟他說也行。”
“反正他敢說要銀子,我就打爆他的腦袋。”
蘇沅……
你親哥知道你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