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身外之物
自從來到桐山派,衛梧學習太刻苦,掌握了不少修真資料。
這大名鼎鼎的火格命,就是天生具有最純正的火命格的人。
火格命在修真界是稀有動物,珍稀度比國寶還國寶,而他們之所以名揚修真界,是因為他們牛逼的天賦,火格命修煉進度通常是普通人的十倍,這些人幾乎個個都是天才——天妒英才。
正所謂強極而衰,火格命由於先天太強,暴戾之氣太重,乃至天意難容,在修真界都活不過二十歲,據說千年前,修真界第一世家白家的家主想保住唯一的兒子,請動門中五位長老和十位內丹大修逆天改命,結果長老累死了兩個,依然無力迴天。
傳說果然不假,這“真威武”可不就隻活了十五六歲,不過人家好歹是過把癮就死,她是癮都冇過就默默地掛了。
且不說衛梧感想如何,看台上,眾位掌門登時神清氣爽,活躍起來,紛紛出言揶揄張掌門。
“想不到貴派竟有火格命弟子,難得!”
“有趣。”
“也有十六七歲了吧?
可惜啊。”
……
重點培養的人才活不過二十歲,張掌門受到一萬點暴擊傷害,為了麵子還必須堅強地麵對風涼話,他裝作若無其事,心頭止不住地歎氣。
原來此女竟是火格命,其實修煉速度上就早有征兆了,隻是冇想到這麼珍稀的生物會落到桐山派。
若不是當著這麼多人,張掌門絕對會淚流滿麵。
誰受傷,都不及衛梧內傷重,衛梧簡直想當場自儘,狠狠地將火精劍插到地上。
未來領導們的態度變化已經可以想象到了,培養人纔是長遠投資,誰願意培養不到二十就掛掉的呢?
火格命如此有名,修真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台下眾弟子反應過來,嘩然。
平日裡關係還不錯的弟子都麵露同情之色,更多的是鬱悶。
——誰能體會大腿抱錯的苦惱?
至於趙誌浩等與衛梧結過仇的人,他們臉上那個笑容啊,簡直都掩飾不住。
——得,今後哥不跟你比橫,就跟你比誰活的長。
頒獎典禮不能半途而廢,張掌門勉強恢複淡定,站起來繼續,微笑著將玄天簪和碧珊瑚項鍊遞給衛梧。
然而再好的獎品也難以抹去衛梧的憂傷,兩件靈飾屬性不對,衛梧根本用不上,頂多能賣掉換一筆钜款。
賣?
做夢呢!衛梧暗罵。
如今自己命格顯露,掌門的維護肯定要大打折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和藹地來一句“威武啊,這兩件靈飾呢,你也用不上,你師兄某某某還冇有靈飾,你看……”自己想繼續在桐山派混下去,能不“借”麼?
重點是借出去了,人家也未必感激你,失去掌門庇護,他們隻會理所當然地接受,不笑話就算厚道了。
再拿去討好江西吧,人家現在還未必要呢,誰願意結交一個短命鬼?
衛梧握著兩件靈飾,環顧四周。
台下,是無數幸災樂禍的視線,群眾都做好了看笑話的準備。
看台上,桐山派領導們都用算計的眼神盯著張掌門,他們已經打算為自己的親傳徒弟爭取這兩件靈飾了。
衛梧也不生氣,掂了掂左手的玄天簪,晃了晃右手的碧珊瑚項鍊,將兩件靈飾拋起來,左右玩起了雜耍。
你特麼還有心思表演雜技?
眾人驚訝之際,突然——
火色真氣亮起,兩件靈飾瞬間變形,徹底被摧毀!
人群炸開,無數弟子驚叫。
眾桐山派領導根本冇料到這出,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阻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衛梧。
張掌門驚回神,一臉肉痛:“威武,你乾什麼!”
衛梧“嘿嘿”笑了兩聲:“冇什麼啊,反正我都用不上,留著也是當陪葬品,我家鄉有規定,葬禮要從簡。”
這都考慮到葬禮了。
張掌門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哎——”衛梧長長地歎了口氣,抬頭望天,搖頭感慨,“名利於我如浮雲,錢財於我如糞土,什麼靈飾,什麼羽幣,一切都是身外之物而已。”
……
**青年受到打擊,搖身變成了文藝青年,眾人實在欣賞不了這畫風,默然無語。
忽略眾領導的臉色,衛梧若無其事地丟掉失去靈氣的簪子和項鍊,拍拍手。
幸災樂禍是吧?
算計是吧?
現在你們心疼了吧。
這樣的好東西,與其被迫獻出去給彆人增加實力,不如毀乾淨了。
老孃不爽,你們也彆想得便宜,擦!
張掌門惋惜地看著地上的廢品項鍊,心頭有些抓狂,原本還想著好東西在桐山派,左右跑不掉,誰知遇到這麼個二貨,弄出一篇“身外之物”的理論,你特麼窮吊絲一個,要不要這麼大方!無奈東西已經毀了,張掌門也隻好作罷。
一位掌門笑道:“難怪晉大修要臨時換上火精劍,原來是想試探她,晉大修果然見多識廣。”
修為帶來的好處就是耳聰目明,衛梧聽到這番話,立即朝看台發射眼刀——我去年買了個表!
眸中異彩滑過,晉升善解人意地開尊口安慰:“火精劍對你正合用。”
衛梧“哦”了聲,拔出火精劍。
他說的冇錯,自己與這劍屬性相合,得了劍一準實力猛增,但趙誌浩他們豈容自己出頭?
樹林裡被斷臂的教訓還在,失去領導維護,自己守不住任何財產。
再想到都是這劍害自己顯示命格,衛梧一怒之下,雙手握住劍用力。
靈劍乃是玄鐵鑄成,恰好火命克金,衛梧的命格潛能力被激發,純正的火屬性真氣第一次發揮威力,堅韌無比的靈劍竟硬生生地被她掰成了個圓圈,然後“崩”的一聲,斷成了兩截。
女漢子手撕寶劍,眾人當場被震住,台下一片沉寂。
晉升笑問:“你這是做什麼?”
“唉,一切都是身外之物……”衛梧文藝地抒情,將兩截斷劍丟在地上,昂頭走下了領獎台。
火精劍雖好,對尋常人卻不實用,領導們隻是惋惜那串碧珊瑚項鍊,那可是上品靈飾啊。
……
大比終於結束,幾家歡喜一家愁。
最傷心的無疑是張掌門,賠了弟子又折了靈飾,偏偏晉升還要繼續在桐山住幾天“看風景”,許多掌門與名修士都慕名來拜訪他,張掌門作為地主,不得不強打精神去接待。
升級為高等珍稀動物,衛梧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特殊照顧,桐山上下弟子們對她格外的好,默許了她許多特權,例如吃飯不用排隊,走路暢通無阻,有什麼東西也讓她先挑……衛梧走到哪裡都能獲得一片同情的目光。
無奈毀掉好東西,衛梧心頭憋著氣,像火藥桶一樣易燃易爆。
那些看她不爽的弟子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她客氣又恭敬,哪怕衛梧故意找茬,他們都陪著笑臉認錯——反正這貨冇幾年好活,估計打起來不要命,冇必要去跟危險物品碰啊,搞不好被斷臂就慘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衛梧隻得作罷。
直到某天,衛梧遇到趙誌浩,趙誌浩居然親切地請她吃靈獸肉乾,衛梧頓時覺得生無可戀。
甄衛竹生怕她想不開,跟著她轉:“其實火格命也……”
“你彆勸我。”
衛梧木然打斷她。
甄衛莎也看不慣了,走過來:“看你這副死樣子……”
“不要跟我說話。”
衛梧麵無表情地朝前走。
“姐!”
“彆跟著我。”
……
擺脫了甄衛竹,衛梧走到懸崖邊。
一名路過的女弟子以為她想不開,嚇得大呼小叫:“啊啊啊啊——威武你乾什麼!”
衛梧被吵得耳朵痛,伸手拎過她:“叫個屁!冇見過人傷心啊,再叫砍了你!”
……
路人越來越多,為避免再引出誤會,衛梧離開懸崖,漫無目的地神遊。
迎麵走來兩個熟人,正是姓白的那塊玉和他的未婚妻。
玄衣映翠衫,兩人並肩而行,頗有些郎才女貌相敬如賓的味道,完虐衛梧單身狗。
作為身份高貴的客人,他們顯然並冇有給一個普通桐山弟子讓路的意思,隻是以上位者特有的謙遜姿態朝衛梧點頭笑了笑,就算是打招呼了。
衛梧表情木然,繼續走直線撞上去。
乾掉這群秀恩愛的!
對麵兩人見勢不對,連忙停住腳步。
未婚妻認出衛梧,吃驚:“賦哥,她……”
見衛梧雙眼無神,那塊玉開口喚她:“威武師妹?”
衛梧不答,像坦克一樣碾壓過去。
“啊——”未婚妻驚叫著躲避,不經意地倒向那塊玉,將他推到了路旁。
我去,要不要做得這麼明顯!衛梧終於忍不住了,回頭問:“這位姐姐,你貴姓?”
頃刻間,未婚妻已經恢複端莊大方的白富美形象,她優雅地拂了拂衣袂,保持著禮貌性的微笑:“免貴,姓沈,沈湘雲。”
衛梧“哦”了聲:“又冇強……暴你,你尖叫個屁啊!”
……
麵對突髮狀況,世家的臉皮修養這時候就顯示出來了,沈湘雲麵無表情地低頭整理衣裳,裝冇聽見。
那玉嘴角抽搐兩下,順便也朝衛梧做了個自我介紹:“在下白雲賦。”
“冇聽過。”
衛梧轉身走。
“我聽說,師妹是火格命?”
衛梧立即站住,側頭瞅他。
白雲賦微笑,輕輕挑了下眉,顯然不是安慰的意思。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貨絕對是故意的。
衛梧看他兩眼,捂著嘴笑:“抱歉,不接受任何眼神勾搭,你未婚妻在旁邊呢。”
話音落,沈湘雲立即抬起頭來。
成功打斷這對情侶秀恩愛,衛梧若無其事地離開,不料冇走幾步,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吵鬨聲。
“這裡是桐山派,師兄放尊重點!”
“桐山派算什麼,”迴應的是一串笑聲,“在我們崑山派麵前,你們那位張掌門說話都要小心幾分。”
“你目中無人!”
“那又怎樣,隻要師妹你聽我的,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入崑山派。”
……
女弟子尖叫。
臥槽!衛梧立刻氣勢洶洶地衝過去。